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排球,我可是No.1 > 6、王手
    牛岛若利沉静跪坐在蒲团上,视线从靠着纸窗拉门在看庭院惊鹿蓄水的天宫院鸣身上转移到犹自坐在棋局旁陷入沉思的鹫匠锻治身上。


    的确,即使天宫院鸣自己不说,作为一直以来的对手,选择北川第一的天宫院鸣终有一日会站在鹫匠锻治的对面,也会继续站在牛岛若利的对面。


    按照北川第一大部分毕业选手都会选择直升青叶城西的定律来看。


    白鸟泽初等部就读的牛岛若利自然会选择白鸟泽高等部升学,鹫匠锻治不会让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都流失出去,牛岛若利垂下视线看向棋盘上的棋局,毫无意外发现胜利大半趋势都已然倒向天宫院鸣所执的一方。


    鹫匠锻治仍在思索突破之处,那张素来严肃的面孔上毫无波动,似乎对身侧牛岛若利与天宫院鸣的对话毫不在意。


    走回内室的天宫院鸣绕到牛岛若利身后,雪白足袋踩在内室良木地板上寂然无声,他从一旁梨木雕花柜台上端起一小饵鱼食,随意用手指拨弄着干燥的鱼食,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天宫院鸣靠着及腰高的柜台瞥了眼旁边,像是有点兴趣的、他又拿起一支细巧的银匙。


    端着那一小饵鱼食再度绕过牛岛若利的身后,他丝毫没有再去看醉心棋局的鹫匠锻治的想法。


    跳下缘侧,单脚踏上濡缘,天宫院鸣随意穿好木屐,踩着木屐一路敲击青石板地面发出串清脆的声音,牛岛若利跟着那道声音看去,就看着天宫院鸣一路走到暖石旁单膝蹲下,用手里的银匙舀出些许鱼食缓缓洒下鱼塘。


    不多时,就有几尾写鲤锦鲤浮上水面去叼粒状鱼食,天宫院鸣单膝蹲在那儿、用手肘支着头颅静静看着几条锦鲤取食的场面,他在手里用银匙搅弄小盅里剩下的鱼饵,石灰绿的振袖坍下一半,露出点在光照下白得反光的胳膊。


    牛岛若利想起刚刚天宫院鸣站在纸窗拉门旁侧首逆着光对他微微勾起唇的笑,


    “……那种感觉像是被谁特别眷顾了一样,真是糟糕啊。”


    牛岛若利缓缓收紧平稳覆盖在膝盖上的手掌。


    天赋与才能,对于平凡人来说是恩赐。


    对于拥有太多的天才来说,却是足以引起十分警觉的东西,他们都是世人眼中的天才,但是不得不承认,即使是在天才之间也是存在残酷的等级划分。


    普通的天才能从1走到100,但是总会有些奇特的存在跳出数字的框架,他们另辟蹊径、选择从a开始。


    天宫院鸣垂下眼,鱼塘里浮着的几尾写鲤锦鲤像是吃饱了般沉下水面,任由他再抛洒鱼食也再无反应。


    慢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听着因为自己蹲了太久、关节凝涩发出的咔哒声,天宫院鸣若有所察侧首看向本室的方向,那里端坐着仍正襟危坐的牛岛若利,还有鹫匠锻治瘦矍的背影。


    踩着青石板,天宫院鸣迎着牛岛若利的目光一路走回去,随意瞥着枯山水的波纹,慢慢摘下捋上去的袖子,他脱了木屐再度踩上缘侧进入内室,停滞在纸窗推门旁,天宫院鸣伸出支细而长的手掌轻轻拍了下牛岛若利的后背。


    牛岛若利感觉肩头传来一阵凉意,那是天宫院鸣手掌的温度,很凉、凉的有些让人担心。


    石青色的振袖一拂而过,转瞬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牛岛若利只听见天宫院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轻飘飘地、带着他一以贯之的懒散柔和的嗓音,


    “若哥,脸上的表情可以收一收。”


    天宫院鸣放下那盅鱼饵,将银匙搁置一边而后转步走向棋盘,他慢慢单膝跪坐在蒲团上,没个正形地平放下一只腿,弯腰而后伸手靠前、从棋盘上拿下一只钟形棋子。


    用指腹抵着棋面摩挲了下,天宫院鸣再次走了一手,次序转轮到鹫匠锻治。


    天宫院鸣单手支腮看向纸门外渐垂的暮色,惶惶大日似要吞噬整片天空般、火烧云也在飘荡,游离在那轮大日身侧,他再度出声道,


    “天赋与才能,稍加不小心,就会被自满与欲望吞噬,所以我知道若哥你在担心什么,”天宫院鸣动作不变,只是缓缓眨了下眼,视线仍然盯着外面那片天空,古朴的天宫院宅沉闷厚重的影子堆砌而下。


    一瞬之间,牛岛若利好像看见了天宫院鸣身上所背负的东西,那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他同样知晓也了解的东西。


    “但是没关系,一直胜利就好了。”


    牛岛若利听着天宫院鸣轻轻地发出声喟叹,他眯起眼、眼睛弯出个弧度,放下支着腮的手臂、天宫院鸣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继续对他说道,


    “……排球是项团体的运动,现在的胜利也是,”


    “有人会说团队的胜利也是胜利,但是那并不足够。”


    “我不会一直与他们一起打排球,没有谁能够一直一起走下去。”天宫院鸣侧过脸看向静坐在旁侧的牛岛若利,他挑起眉有些惊叹于自己堂兄超人的耐力与静坐力,换做他同一个姿势固定那么久此时一定腿酸脚麻。


    天宫院鸣对视着牛岛若利,他微微勾起唇、露出个狡黠的笑意,“若哥,你应该很清楚,这份被天赋与才能赋予的富足背面是鼓吹胜利的贪婪野兽,它无休止地渴求着绝对的胜利与强大,如果不能将它的欲望填满,那么连皮带肉、我们都会被彻底反噬个干干净净。”


    他嘴角咧出一点残忍的笑,那双鎏金的双眼熠熠生辉、直直映照着垂暮的大日,牛岛若利的直觉兀然感察到一点惊悚,周身鸡皮疙瘩情不自禁暴起,那是察觉到危机的生理性反应,他收紧手掌压在膝头,一双眼直直看着面前的堂弟。


    天宫院鸣缓缓从棋盘之上拿下一子,将那枚棋子在细长双指间翻了个面,而后抬起头,他慢慢说道,


    “所以我找到与它共存的新方式……不,共存太简单了,应该这么说,”他将那枚棋子压在掌心,对面的鹫匠锻治看见他的动作也随之抬起头,看向心情似是很愉悦的天宫院鸣。


    “我就是它,它就是我。”


    天宫院鸣压下那枚棋子,走出最后一手,他懒散抬起那双非人般诡谲的鎏金双眸,直直注视着对面的鹫匠锻治,与身侧的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与此同时,天宫院鸣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现在,我只需要最后的胜利。”


    “——嗒!”


    最后一手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局势鲜明、两方成势一边倒,胜利女神的橄榄环最终指向天宫院鸣。


    “王手!”


    棋盘之上,分界一目了然。


    天宫院鸣微微弯起眼,薄薄眼皮遮盖住那双具有夺目色泽的鎏金眼眸。


    “鹫匠老师,现在是你输了。”


    话语落地,天宫院鸣慢慢坐好,他周身气势一敛,消散而去,全无先前那股尖锐诡谲的锋芒与强盛。


    静坐在一边的牛岛若利垂眼看向这个对自己不自觉间会给人带来巨大压力毫无自知的堂弟,听他理所当然地一边指责自己怎么能保持一个姿势坐那么久也太过分了,一边向鹫匠锻治炫耀自己的将棋棋艺经过特殊训练现在已经不同凡响。


    单手支起上半身,天宫院鸣指了指棋盘看向牛岛若利,他像是想起谁,语气的尾音浅浅上扬,


    “要和我来一局吗,若哥?我可是拜托了阿征帮我好好训练过哦。”


    “当然,我不会去看的。”


    天宫院鸣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指腹抹过眼皮,他再次揉捏挤推山根处,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总是能一眼看见最优解的话那也太无聊了,偶而也需要未知因素的参与来让局势变得有趣一些,对吧。”


    他指了指棋盘上参差分布的棋子,推开最后一手将死,捻起一枚王将放在自己面前,重新分整,排列出布局,眼角微弯,天宫院鸣看着牛岛若利勾起唇角。


    “那么——来试试努力赢过我吧,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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