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具屋坐落在商业区边缘的一条小巷子里。
站在巷口朝里探去,像是望不见尽头一样又暗又长。地面湿漉漉的,空调外置机箱在不停往下渗水,巷子一侧有个打翻的大垃圾桶,野狗正伏低身子在散倒的垃圾堆中寻食。
很难叫人想象在繁华热闹、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里,竟然会藏着这样一条脏乱的黑巷。
小林郁小心避开一个个水坑,也绕过对他们作出防备姿态的野狗,跟着夏油杰到了一家店的门口。
店门是那种十分老旧的木门,似乎已经用了很多年了,上面牢牢贴了一张金黄色的符箓,推开门时,门板轧过地面,登时发出了一声叫人牙酸的嘎吱声响。
柜台趴着一个剃着寸头的中年男人,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
似乎在睡觉。
像是被刺耳的嘎吱声响吵醒,中年男人动了动肩,抬起那张睡意朦胧的脸,摸索着拿到了放置在手侧的眼镜戴上。
夏油杰抬手朝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带新同学来看看咒具。”
“啊……是夏油啊。”
中年男人辨别出他的身份,毫不雅观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重新倒了下去,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他随意摆了摆手:“你们自己随便看吧。”
小林郁打量着这家咒具屋。
虽然店家让她随便看,但……
无论望向哪,都是与门板张贴的那张如出一辙的金黄色符箓。
放置在外的咒具都被符箓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空隙也不留,虽然勉强能从外形看出里面包着的是什么武器,刀还是棍,但再具体的模样却是看不清的。
整个咒具屋看起来,像是在执行某种压制诅咒的仪式。
小林郁环视一圈四周,面容浮现一丝茫然。
大约是看见了她脸上的神色,夏油杰走了过来,解释:“这里聚集着太多的咒力,很容易引来咒灵。为了防止咒力外泄,只能像这样,先暂时将咒具封存起来。”
少年屈起食指指节,轻轻弹了弹立在咒具前的文字立牌。
“你可以先看看商品介绍,有喜欢的再让堂本……这家店的老板帮你解开封印。”
听起来好繁琐的样子。
她既然打定主意只用眼睛购物,倒也不必特地再让老板解除符箓,给人家徒增麻烦。
只是,她还是有点好奇咒具的价格。
这种武器……应该很贵吧?
小林郁弯下腰,凑近了去看文字立牌,找到上面的标价,然后。
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等下,虽然有想过会很贵……但这个标价属实是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了。
“夏、夏油同学。”她表情为难地靠近夏油杰,掩住嘴,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这家咒具屋,收费是不是太黑了一点?”
随着她的靠近。
一股清新微甜的果香随即缠了上来。
……好像是葡萄柚的香味。
夏油杰敛住眸光,不动声色地与她错开视线,嗓音微微发紧:“这个是一级咒具,所以会有些贵。”
有些……?
小林郁又扭头数了一遍后面的零,确定自己刚才的确没数错后,看向夏油杰的目光都带上了点震惊。
这完全不是有些的程度吧?!
她结结巴巴地说:“夏油同学,难道是个隐藏的有钱人?”
大约是从她的表情里面读出了什么,夏油杰无奈地笑了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没出过任务,所以可能不知道,每次完成指派的任务时,咒术师都能拿到一笔报酬。”
“按祓除咒灵等级的不同,发放下来的相应酬金也或多或少有着差异。”
小林郁记得夜蛾说过,夏油杰是一级咒术师。
以他的咒术师评级来看,对应祓除的咒灵等级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所以……他说的有些贵,对他而言,可能确实只是有些贵。
小林郁眼里的震惊渐渐转换成了钦佩。
她没有买东西的打算,因此简单逛了一圈后便拉着夏油杰出了店门。
夏油杰却似乎误会了什么,甚至还出言宽慰:“没关系,这家店一直在这,等你有钱……咳,有想法了再来这也可以。”
小林郁想到店里的标价:“那可能要等毕——”
她话未说完,夏油杰面色忽而一凝。
与此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拂过她的脚腕。
小林郁猛地扭头望去。
巷子深处,能看见一团盘踞在暗处的诡异生物。
它大致有半个成年人那么高,表皮坑坑洼洼,六条不知道是胳膊还是腿的肢体收拢在躯壳四周;像是毒蛇吐信一样,轻微但黏腻、带着一点潮湿水声的“嘶嘶”声从它口中吐出,又在小巷中徘徊。
浓郁的咒灵气息。
咒灵脚下,是方才见到的那条野狗的尸体。死状惨烈,头部不翼而飞,只有骨瘦如柴的躯体浸染在灰白脑浆与猩红血泊之中。
……这幅画面,比那个黑泥怪还要叫人恶心。
而且,游戏居然没对这场景进行打码处理。
小林郁忍住呕吐的冲动,一边脸色凝重地警戒着咒灵,一边用意识向神明抗议不打码的机制;而相较于她,夏油杰则明显轻松许多,甚至还有余裕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咒具屋。
“看来得提醒堂本先生新换一张大门的符咒了。”黑发少年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句。
目光重新落在那团外表诡异的咒灵上时,他微微上翘的眼尾荡出一抹凌厉之色。
然后,少年扬起手,轻轻做了个手势——
虹龙便紧跟着从扭曲波荡的空气中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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