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明白了之前那罐子红茶,以及昨天那道药方的来历。
达达利亚黑线道,璃月人的品味,还真是不敢恭维。
这种谣言居然也有这么大的市场。
真是。
让人不知该作何评价。
他刚要说,你们误会了,瞥见一旁的达芙妮,瞬间改口道:“你说的对,确实不能熬夜,对身体不好。没想到璃月也有这种说法。”
不能让她知道这种东西,上次的红茶肯定也是那些可恶的璃月人胡乱塞给她的。达达利亚默默认下了肾不好的名头,打算立马揭过这个话头。
达芙妮瞥他一眼,很想装作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他又在说什么东西。
“关于昨天那些感染瘴气的病人,我们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她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道,神情十分认真。
“只是一些热气引起的燥热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白术语气自然,毫不作伪,仿佛瘴气这两个字从未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过。
达芙妮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们的人可就是因为你口中不特殊的东西,命丧当场了。”
“不可能。”白术斩钉截铁道:“至多不过是难受两天,两幅汤剂下去就好了,你们又不是那位,怎么可能……”
“谁?”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白术依然没有把话挑明的意思,只摸棱两可道:“总之,绝对不会是你口中的原因。”
达达利亚勾起唇,笑意却不及眼底:“说来也真有意思,他们是跟着你口中的病人,来到了一处深潭边上,明明没有恶意,最后却被人尽数杀死。”
语气中并没有兴师问罪,但这话却听得人心脏提起。
“白术先生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白术皱眉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人?”
不对,就算是那位,也应该不会随意出手伤人。
难道他的病情加重了?
达达利亚两指并拢,敲了敲桌面,不紧不慢道:“先生自己心中已有答案,怎么反倒问起了别人?”
白术头疼地看着面前不依不挠的两人,一时后悔昨天临时起的玩笑。
“是我昨日失言,才造成现在的结果。你们有什么要求,不卜庐一应承担。”
见他宁愿自己一人抗下,也不透露动手之人的信息,达芙妮心念一动,直觉他肯定知道更多的东西。
“如果我说,我就要知道动手人到底是谁呢。”她直接开始上高度,“就算我们是异国人,也没有平白无故客死他乡,甚至连凶手名讳都无法知晓的道理吧。”
白术苦笑摊手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师,并没有判案断凶的能耐,不若你们直接去找总务司的人。”
这烫手山芋,他可没办法捂住。
既然璃月七星打算瞒着,那至少也得他们出人出力,没道理他跟着忙前忙后,好处讨不到一丝就罢了,反倒惹得一身腥臊。
达芙妮皱眉,此行本来就要避开璃月七星的耳目,断没有亲手将把柄送上去的道理。
怎么连一个大夫也这么难缠。
达达利亚抽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示意她稍安勿躁。
果然,他接着就道:“众所周知,总务司对我们愚人众可从来没有网开一面过。指望他们为我们出头,怕是不能吧。”
白术很想回他一句,这也是愚人众自己种下的因果,怪不得别人。但毕竟这件事自己也有过在先,于是他只得道:“我可以出面为你们作证担保。至少这件事上,总务司绝对不会为难你。”
这人也固执得让人心生烦躁。
必定是不能把事情捅到总务司去的,但愚人众也吃不下这个亏。
达芙妮道:“那就先谢过你的好意了。”她嘴上称谢,表情却看不出来半分谢意。
继续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达芙妮果断决定告辞。
达达利亚却还记得她的药,于是重新开过方子,两人便又从不卜庐离开了。
白术松了口气,向一旁捣药的小姑娘问道:“七七,你最近有见到降魔大圣吗,他情况如何?”
“不、太、好。”七七慢慢地摇了摇头。
说完三个字便没了下文。
想也知道不好,最近瘴气的严重程度,可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个病人能带过去的。
他看向大开的门扉,心道,最好不要让他们查出什么东西来。
想起那位独来独往的降魔大圣,白术叹气道,他也实在够倒霉的。
出了不卜庐,达芙妮的表情越发难看。
接连两头碰壁,她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或许还能从那些病人入手,只可惜,刚才不卜庐只坐着白术,和那位古怪的小姑娘。他们站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一个看病的人。
不,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瘴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些璃月人又是怎么感染上的?
如果真的如白术所说并不严重,他又何必眼巴巴地去开义诊?
整个璃月还有一个地方,传播消息的速度最快,效率也最高——冒险家协会。
想到就干,达芙妮立马对身边跟了一路的达达利亚道:“用我们明面上还没有曝光身份的探子发委托,查清昨晚死亡的人的死因,让璃月人自己来找出凶手。”
“再派一波人,用同样的方式,把瘴气这件事捅到明面上来。你觉得可行吗?”
达达利亚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委婉道:“前提是冒险家协会没有被提前打过招呼。”
见达芙妮垂下眼睛,他又道:“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只要回报足够支撑代价,在我看来就可行。”
暴露一波原本身份不敏感的探子,也容易把视线引到愚人众身上来,达芙妮想了想,艰难地权衡其中的利弊。
接着她自暴自弃地道:“干脆让总务司,冒险家协会两边同时进行。这件事归根结底,我们毕竟还没有动手,就算璃月七星真的刻意偏袒针对,但至少也能让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了。”如果白术真的如他所说,愿意出面帮忙作证,这次未必不能如愿。
“那就不能动已经埋好的钉子。”达达利亚补充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璃月必定会抽出人来看着我们。”
达芙妮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只道:“如果他们能抽得出人手的话。”
如果这次行动有收获,她就写信给潘塔罗涅,让他调自己回去。
如果行动失败,那就更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不如回至冬重新开始。
此时,一只雀鸟从两人头顶飞过,落下一片金黄的甜甜花花瓣。
她伸手接过,心道,希望会是个好兆头。
而此时的望舒客栈顶楼。
钟离执棋坐于桌前,自顾自对弈。
他对面,青衣便装,少年身形的人终于姗姗来迟,道:“帝君。”
钟离落下最后一子,示意他坐下。
还不待他开口,钟离又道:“你要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于是魈垂下头,只安静地坐着。
“你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了吗?”
“想必帝君心中已有定夺,魈不敢置喙”
钟离叹口气,道:“你的身体,也不敢置喙吗。”
魈站了起来,面色惭愧道:“让您忧心了,但素来如此,只是一点小问题,并不严重。”
见他到这时还在嘴硬,钟离只得道:“白术虽然执念颇深,心性与你不合,但此人于医道一途确实非常人所及,你的病,或许他能缓解一二。”
但其实两人都知道,业障非病。夜叉也不可能彻底摆脱业果。钟离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放下心结,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罢了。
果然魈接口道:“魈明白。”
他又道:“关于那两人,需要我继续留意吗。”
钟离沉默一会,回道:“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就好。”想到那位许久不见的老友,他不由感叹道,她选择的人倒也也跟她自己一样,异常执着,心念坚定。
这话却不知说的是达达利亚,还是达芙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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