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
达达利亚当真听话地低下了头,并不问她要做什么。
甚至悄悄弯下腰,方便她动作。
达芙妮的手与她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并不柔软,甚至能摸到陈年的疤痕和老茧。
毫不温柔地把那几缕乱翘的头发梳散下压,终于勉强理出来一个能看的造型。
她后退两步,道:“好了。”
话音刚落,一缕小小的呆毛好像非要跟她作对一般,又重新晃悠悠地站了了起来。
想也没想,她踮起脚尖,抓住那缕还在摇晃的呆毛,在指尖卷了卷,缠绕拉直,往侧边的头发下塞去。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满意地松了口气。却鬼使神差地摸了摸那头细软的金发。
直到达达利亚带笑的声音响起:“好了吗?”
达芙妮才触电一般收回了手,面不改色地道:“好了。”
也不知道这男人的头发长这么软干什么,达芙妮皱眉捻了捻指尖,好像这样就能把那种柔软的触感从手上赶走。
达达利亚却好似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反而拉过她的手,两只手包裹住掌心,用力揉了揉。
璃月的三月,比起至冬可温柔了太多。
但她的手,却好似刚从冰凉的井水中捞出来一般,沁着丝丝凉意。
“怎么回事,昨晚着凉了吗?”
指尖很快发起烫来,连带着烫到了别的地方。
达芙妮极快地抽出了自己手,敷衍道:“我一贯体质如此。习惯了,不碍事。”
她又道:“让别人等太久可不好,你还不过去?”
“你,”他只说了这一个字,达芙妮却已经率先转身离开了,并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达达利亚只在原地愣了一下,很快也跟了上去。
今天门口值守的依旧是娜莎和瓦格,达芙妮实在没有跟他们打招呼的兴致,只点点头,便往楼下走去。
达达利亚追出来时,只能见到她逐渐消失的背影。
娜莎和瓦格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这是小两口闹脾气了?
达芙妮一口气走到了码头尽头,才逐渐慢下了脚步。
她此刻的心情,比方才在北国银行时更加复杂。不,可以说,在刚才的那短短十几分钟里,她甚至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否则,她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清醒一点,达芙妮!
绝对不能,被阿贾克斯那种脑子不太好的家伙带着走!
至冬暂时不能回去,但继续留在璃月,她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在七星面前挂上了号,还被仙人给盯上了。
即使博士的到来,证明璃月还有更多值得利用的东西,但以她的级别,根本接触不到他们研究的东西。
继续待下去,除了加重他们脑中达达利亚未婚妻的印象,她看不到其他未来。
恐怕就连达芙妮这个名字,都不会再被提起。
璃月港头的风,咸湿又温暖,指尖的热度很快被风带走,催着她的思绪也越发清晰。
当初选择璃月,原因在它是声名远扬的有神之地。
她那时野心勃勃,想要攫取神明的消息,但来了这么久,别说神,就是仙人也才堪堪见到一个。
达芙妮不由得怀疑是否自己的路线出现了问题。
是她太好高骛远了吗。
但女皇派出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监视六国,不正是为了触及更高的权柄。
她的理解应当没有问题才对。
考核之期临近,不能一昧等幸运降临,何况她从来也没有运气可言。
她望着海平线,一艘高大的海船停靠在不远处,张结的彩灯挂在桅杆上,铺陈出绚丽的色彩。本该出海的船,被锁在岸边,做了供人取乐的装饰品。
那船上,除了琳琅彩灯,还有某人费劲心思找出来的各类珍奇玩意,以及璃月传统的婚嫁物品。照他的说法,就是入乡随俗,既然要办璃月婚礼,就要跟璃月人一样。
偶然看到他准备的那些玩意时,达芙妮要很克制自己,才能忍住举报他的冲动。同样都是打工人,凭什么他能那么有钱,绝对是有不正当的收入来源吧!
如今再看这艘船,达芙妮心中难得浮现了羞恼,无奈之外的情绪。
想起潘塔罗涅走之前留下的布置,达芙妮攥紧凉透的指尖,眉眼舒展,露出一惯示人的微笑。
既然某人心心念念要办这一场婚礼,那就干脆成全他好了。
就当作,她留给璃月的最后一场记忆。
也作为她最后的挣扎,这场婚礼,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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