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门像是被水泡过,有点变形,从外面一时打不开。


    “要不算了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房间。”有人在旁说。


    “不,按照套路,越是打不开的房间,越可能藏着重要线索,”苏坡单手插在兜里,越过人群,走到了最前面,“而且,只有这一个房间的门有被水泡过的痕迹,本身就很可疑。”


    他指尖在门板上轻触两下,而后抽出一张银色的卡片。


    众人还在思考他这次会唤出什么样的猛兽,苏坡却是简简单单一笑,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卡片,从上往下,在门板变形的地方猛地一划。


    那银色卡片竟宛如吹毛断发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将门板切割开来。


    “好了,进去看看吧。”苏坡手指一转,不等众人看清动作,银色卡片就已经收了回去。


    一旁身材健壮的队友白了一眼他耍帅的动作,伸手推门。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板的时候,灯忽然灭了,紧随其后的便是骇人的闪电和雷声。


    一片惊叫声,苏坡不悦地皱眉:“安静!”


    “不是!谁拽我头发?”


    “有人踩了我一脚!”


    “是你拍我肩了?”


    “我怎么感觉有人从后面打了我一拳?”邹明瞪大了眼睛,“可我是站在最后面啊!背后应该……没有人才对?”


    一道明亮的火光腾地升起,黎樾手掌朝上,虚握着一团火焰,照亮了这片狭小的区域。


    众人左右看看,他们站得并不算太拥挤,两两之间都有半臂的距离,应该没那么容易碰到别人。


    所以……刚才那是……?


    “墙上的花纹变了。”黎樾忽然开口。


    火光凑近了墙面,将弯弯绕绕的纹路照亮。然而,那纹路仿佛能够吞噬火光一般,色泽暗沉,看久了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我好像闻到了一点烧焦的气味,”一个娃娃脸的少年嗅了嗅,不太确定道,“还有一点血腥气?”


    “有没有办法再弄亮点?这儿黑黢黢的,有点吓人。”


    话音刚落,三道刺眼的白光照在了几人身上。


    顾怀谣一言不发地站定,目光穿过众人,落在了阁楼的方向。


    那抹熟悉的雪竹气息已经不见了。


    “你们也上来了?”


    苏坡有学有样地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若有所思:“竟然忘了还可以这样。”


    明亮的白光驱散了一点未知的恐惧感。


    随着顾怀谣几人的到来,墙壁上的纹路似乎也不那么诡异了,众人松了口气,把方才的惊悚感归咎于了错觉。


    “但是,刚刚肯定有人从背后打了我一下!”邹明脸色发青,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错觉吧?我听说,人在紧张恐惧的时候,感官会欺骗自己。”有人试图从科学的角度解释。


    “是啊,别自己吓自己,怎么可能有人打你?”


    “说不定是风吹进来什么东西,撞了你一下。”


    “而且,打你的也不一定是人喔。”


    “……”


    好像混进来了一句奇怪的话。


    邹明看向悠悠开口的顾怀谣,脸色更青了,眼中还不易察觉地闪过了一抹阴翳。


    苏坡没忍住笑出了声,掩饰着轻咳了一下,举着手电筒朝门板的裂缝里照。


    阁楼里面除了寻常的杂物箱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角度受限,还有半片区域看不见。


    “还是得进去看看。”


    他身边的健壮男人闻言点了点头,继续伸手推门。


    然而,就在指尖触碰到门板的时候,墙壁上的纹路忽然微不可察地一晃。


    男人推门的动作瞬间停滞,整个人不自然地轻微抖动。


    烧焦的气味再度传来,明明没有一丝火光,男人的袖口却攀上了焦痕。


    “这、这是……”靠得近的人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苏坡眼神一凝,正欲动作,水忽然从侧面泼了过来,泼到了被魇住的男人脸上。


    焦痕停止蔓延,只在手腕处留下一点点烫伤的红痕。


    被魇住了的男人一个激灵,缓缓清醒过来,眼神还略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了水泼来的方向。


    一切发生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不是默契的队友,而是站在远处的顾怀谣。


    顾怀谣在众人的目光下泰然自若,随手将花瓶放回了原位。


    花瓶里的水被泼尽之后,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垂落。


    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水中似乎有种淡淡的腥气,落在地面和门板上的水很快被吸收,似乎可以解释得了为什么只有阁楼这里的门板有被水泡过的痕迹。


    “还、还要再进去看看吗?”男人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苏坡上前一步,从怀中摸出卡片,闭目凝神,重新将火狮唤了出来。


    火狮耷拉着眼,不耐烦地替他推开了门,在阁楼里晃悠了两步,回头看向苏坡,示意他里面没有异常。


    “谢啦,你先回去吧。”苏坡正想把它再收回卡片里,顾怀谣走上了前来。火狮瞬间来了精神,甚至还摇了摇尾巴。


    “停电了,很不方便,你去看看。”顾怀谣看着脚边的火狮,吩咐道。


    火狮“嗷呜”应了一声,瞬间神清气爽,蹿到了外面。


    苏坡:“……”


    ——


    阁楼里堆满了杂物,众人试图在杂物堆里翻出些有关“火灾”或者“失踪”的线索来。


    顾怀谣则是坐在杂货箱上,懒得加入。


    阁楼里有一个角度倾斜的天窗,透过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大雨。


    雨珠击打在木板和玻璃上,有节奏感的白噪音让人昏昏欲睡。


    “我还是觉得这里的味道不太一样。”娃娃脸的少年皱眉道。


    “烧焦的气味?”苏坡看向他。


    “不是,不光是那个,”娃娃脸少年抓了抓头发,“好像……还有一点雨水的腥气。”


    苏坡皱了皱眉,目光落向了天窗。


    天窗紧闭着,雨水顺着排水渠流淌,没有渗进来半点。


    他走上前去,试探着伸手一推,天窗没有锁,一推就露出了缝隙,风和雨水都钻了进来。


    “对,就是这个味道。”娃娃脸少年一拍手掌。


    苏坡松开了手,把天窗复位关上,脚下的地面上有些许潮湿的痕迹。


    刚刚有人开过窗?可他们聚集在阁楼门口就是因为门从外面打不开……


    苏坡:“有一个鬼故事,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听。”


    “……”


    “这里可能,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苏坡缓缓道来。


    ——


    凶宅的探查告一段落,火狮也成功地让别墅恢复了供电,在顾怀谣脚边打滚撒娇。


    顾怀谣随手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示意苏坡管好自己的小动物。


    晚上六点,众人聚在大厅里,一边吃车上带来的速食,一边交流信息。


    “六个失踪大学生的随身行李都在房间里,没有带走,也没有被翻动的迹象。”


    “别墅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只有大门那边,有一部分被扯断了的鞋带,可能是仓皇出逃的时候留下的。”


    “那一截烧焦的袖子,应该也有解释了。”在阁楼门口被魇住的男人举了举自己的袖子,露出上面的焦痕。


    “所以,很可能是大学生们探索阁楼的时候,遇到了相似的情况,受到惊吓,于是匆忙往外跑。”


    “那么重点就是,他们是什么时间点遇到问题的,以及到底有没有跑出这幢别墅。”


    “对了,他们不是来直播的吗?直播录像里面能看出点什么吗?”苏坡忽然道。


    然而,李继权摇了摇头:“直播录像基本都是前半夜,几个人关了灯玩那些网传的灵异游戏。”


    “……招鬼之类的?”


    李继权点头,神色无奈。


    不知道“鬼”有没有招出来,反正“人”是给整丢了。


    “还有你刚才说的‘鬼故事’……但整幢别墅都只有六个人的痕迹,没有‘另外一个人’。”


    “啊哈哈,我也只是猜测,没有的话就更好了。”苏坡挠了挠脑袋,不太在意地笑道。


    话音刚落,楼上的地板传来“嘎吱”一声。


    “……”


    “是、是那个现象对吧!就、就是总能听到楼上玩弹珠声音的……那个什么现象!”科学解释率先出现,惊恐地打破沉默。


    顾怀谣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咔哒”一声,异常清脆。


    众人屏气凝神、静默片刻,楼上没有再传来第二道声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别墅边的一棵大树不堪重负被吹倒在地,将下山的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本来冒雨下山就很艰难,此刻更是不可能了。


    “楼上的房间还挺多的,实在害怕的话,多点人聚在大厅里凑合也行。”


    “或者我找点小动物们出来热闹热闹。”苏坡从怀中摸出一叠卡片,玩笑道。


    气氛轻松了一点,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找今晚的室友,顾怀谣也起身往楼上走去。


    温槿礼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谣神,你是要去抓这个凶宅里面捣乱的‘鬼’吗?”


    顾怀谣神色淡淡,脚步没停:“不,我去找丢在上面的东西。”


    “?”


    温槿礼礼貌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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