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忆罗一见,笑得越发灿烂了。


    “小姐似乎对我很不满,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幽幽的口气,直接让林瑜气炸了,头脑一热,不管不顾道:“你是来送入境令的,为何紧盯着我表哥不放!”


    此话一出,谢家三口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姜忆罗扫了一眼几人的反应,笑吟吟道:“我不过是好奇瞧了两眼,你又为何如此生气?”


    林瑜跳起来指着她怒道:“我、我表哥岂是你能觊觎的!”


    “住口!”谢长凤一拍桌子,怒目圆睁。


    林瑜被吓得一哆嗦,下唇被咬得隐隐发白,却梗着脖子一副不屈的模样。


    宋音羽向来温润的脸上带着几分寒意,淡淡道:“家师收徒不单看重修为和天资,更看重人品性情,若是品性不好,沧澜境绝不会收。”


    谢长凤不想管林瑜,谢林氏却不行。


    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娘家侄女,更是她选中的儿媳妇,若是被沧澜境拒之门外,丢尽了脸不说,日后想让两家亲上加亲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因此,谢林氏连忙起身笑着赔罪:“几为仙长请恕罪,瑜儿性子直率,却没什么坏心眼,她是有口无心。”


    说着,她来到林瑜身边暗暗拽了她一把,语气低沉道:“还不快给几为仙长赔罪!”


    林瑜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此时见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姑也不管自己了,顿时难受得不行。


    可是对上她姑姑严厉的眼神,又担心自己真被沧澜境拒之门外回头没办法向父母交代,只好咬牙冲着姜忆罗行礼道歉。


    “仙长请恕罪。”


    姜忆罗看着她憋屈的脸,只觉得畅快,不过,她向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主儿,如今有人撑腰,哪儿能就这么算了。


    “林小姐这话说得有意思,你请我恕罪,我倒是不知道恕得是哪门子罪。”


    她明显得寸进尺的行为让林瑜险些气炸了,谢林氏脸一沉拽住了她,却不敢发作,只好尴尬地看向宋音羽。


    宋音羽却是笑了笑,向几人介绍道:“这是我小师妹。”


    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是没什么名头的小修士。


    谢林氏一惊,看着沧澜境不知何时多出的一个弟子,仔细打量了两眼,倒是越发觉得眼熟。


    离墨还嫌不够,在一旁添油加醋:“小师妹乃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向来最得师尊宠爱,满沧澜境还没人敢给她添堵。”


    姜忆罗听着两个师兄的话,忍不住脸颊发热。


    她暗暗感叹:仗势欺人的感觉可真好!!!


    谢林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瞥了一眼完全置身事外的谢长凤,险些咬碎了一口牙。


    谢琅不忍母亲为难,只好起身赔罪:“表妹性子鲁莽,言语冲撞了仙长,我等定会将她交予父母好生管教,请诸位仙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放在心上。”


    他主动挺身而出,姜忆罗还没说什么,离墨当即黑着脸,嘲讽道:“谢公子和林小姐当真是感情甚笃。”


    谢琅表情微僵,莫名觉得这话有点意味深长,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姜忆罗起身环顾众人,最终将目光重新定格在谢林氏和林瑜身上。


    “罢了,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林小姐,今日她已经有所收敛,我就不和林小姐计较了。”


    她这番话让谢家几人愣了愣,纷纷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她。


    其实也不怪他们认不出,主要是当年姜忆罗尚未长开,整日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连门都很少出,存在感极低,再一个他们向来高高在上,压根也没正眼看过姜忆罗,谁能想到寒冬腊月扔出门的废物竟然能成沧澜境尊主的徒弟,所以一时间越看越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她的身份。


    林瑜红着眼眶,愤愤盯着她,拼命回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见过她。


    姜忆罗懒得搭理她,转身看向宋音羽道:“师兄,时间不早了,不如便将入境令给他们吧。”


    宋音羽含笑看着她,表情异常温和:“师妹大度,此事便就此作罢。”


    谢长凤瞥了一眼依旧在走神的谢林氏,只好起身行礼道:“多谢仙长。”


    随后姜忆罗掏出令牌给了谢长凤一枚,又拿着另一枚回头看向林瑜。


    她把玩着入境令,笑得一派轻松:“林小姐,接令吧。”


    林瑜不敢再放肆,强忍着屈辱行礼恭敬道:“多谢派令使。”


    姜忆罗没有为难她,只将令牌往她手心重重一拍,意味深长道:“不必言谢,我们来日方长。”


    林瑜心头一颤,抬头打量着眼前明媚动人的笑脸,一袭银粉窄袖长裙,衬得人越发动人。她越看越心惊,猛然瞪大眼睛。


    “你、你是姜、姜忆罗!”


    此话一出,谢家三口都坐不住了,尤其是谢林氏脸色不停变换,显然对这个消息很难消化。


    姜忆罗但笑不语。


    谢林氏被她笑得浑身发毛,指着她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你真是姜...”


    “我好歹寄居府上五年,谢夫人却认不出我真叫人伤心,不过,谢夫人请放心,谢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定然铭记于心。”


    谢林氏只觉得胸口一窒,一口气没上来,身子晃了晃,被谢琅扶住了。


    谢琅拧眉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忧色。


    谢长凤到底是一城之主,见惯了大场面,所以算是几人中最稳得住的,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阿罗长大了,谢伯伯都没有认出来,还记得你当年刚来谢府时又瘦又小,如今长成大姑娘了。”


    他似乎越说越流利,看向姜忆罗的眼神饱含温情:“当年,你离开之后我们还十分担忧,如今见你出息了,我们就放心了,相信你父母也能含笑九泉。”


    说到此处,他还状似埋怨道:“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你这孩子离开了几年也不来信报个平安。”


    “谢城主担忧我?”姜忆罗不无讽刺地看着他。


    谢长凤表情一僵,讪讪道:“好歹你也是伯伯看着长大的,你杳无音讯,伯伯自然是担心的。如今你既然拜在尊主门下,日后与琅儿相互扶持,谢府永远都是你的家,定不会让人欺辱你。”


    姜忆罗忍不住笑了,边笑边摇头,这老家伙的算盘打得还挺响。


    离墨还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若不是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还真被谢长凤的情真意切打动了。


    不过,正是因为知道内情,所以越发觉得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城主此言差矣,小师妹既然被师尊收为亲传弟子,终此一生都是沧澜境的人,她的家也在沧澜境。”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白了谢长凤一眼,忍了又忍才没骂人。


    宋音羽也道:“小师妹在沧澜境过得很好,谁也不敢让她受委屈,日后就不劳谢城主跟着忧心了。”


    姜忆罗感动地看了看两位师兄,深吸一口气,对着谢长凤道:“师尊和两位师兄待我极好,说起来这两年算是我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没人打骂,也没人把我寒冬腊月往外赶,有沧澜境在,不会有人再敢欺辱我,所以谢城主大可放心。”


    谢长凤被怼得脸色铁青,原以为一个没有根基的小丫头听到谢府邸愿意给她做靠山肯定感激涕零,没想到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废物竟敢根本不把谢府放在眼里!


    不过碍于诸多考量,他不敢表露不满,只好僵着脸道:“那就好,那就好。”


    见着他们如此,她痛快过后只觉得没意思,于是拽了拽宋音羽的衣袖,道:“时辰不早了,师兄,我们走吧。”


    宋音羽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温声道:“好。”


    三人转身往外走,谢长凤尽管受了一肚子气,还是老老实实送他们出门。


    不想刚刚来到院中,姜忆罗直接打了一个响指,三人直接乘着风灵鸟快速离开,甚至连一句寒暄都没有。


    转眼间三人已不见了踪影,谢长凤收回目光,一甩袖子,怒冲冲地回身。


    谢林氏见他进来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紧张道:“家主这可如何是好,她会不会对琅儿和瑜儿不利?”


    谢长凤一把扫开她,指着她切齿道:“还不都怨你,当年我就让你别把事情做绝,你倒好,趁着我不在府中竟然强逼着她签下退婚书,还寒冬腊月把人扔出了府!”


    谢林氏没想到当着儿子和侄女的面他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当即吼道:“谢长凤你什么意思,当年这事还不是你默许的?!”


    谢长凤被人揭了面皮,气得脸颊肌肉一抽一抽的。


    谢琅忍下心中的厌烦:“爹娘,你们别吵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揪着过去不放也于事无补。”


    林瑜扶着谢林氏,轻轻抚着她的胸口替她顺气,小声劝导:“姑姑别生气了,表哥说得有道理。”


    谢林氏终究是不想在人前闹得太难看,冷哼一声,甩身坐回椅子上。


    谢长凤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姜忆罗说到底也不过是尊主的徒弟,况且,她拜师至今东陵都无人知晓,想来也不受重视,你们日后与她一样都是弟子,别招惹她,但也不必怕她。”


    谢琅拧眉,不太赞同他爹的话。


    弟子和弟子终究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若她当真要为难他们,只怕还是会有麻烦。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生出一丝埋怨。


    他对于自己将来娶谁并不在意,无论是病怏怏的姜忆罗还是没脑子的林瑜在他看来都没有差别,他只在意自己日后的修为和地位,如今他娘和表妹却把人得罪透了,无端给他惹出诸多麻烦!


    这般想着,他的脸色便不太好,扫了一眼还在和他娘叽叽喳喳骂着姜忆罗的林瑜,忍不住蹙紧眉头。


    若不是看重舅舅家的势力,他是绝不会亲近这个头脑简单、做事鲁莽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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