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守了程欢几乎是一整个晚上的傅以轻脸色苍白，好像是被吸干精气的人类书生一样，胃口也不是很好，早餐只是匆匆几口就结束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程欢看着她那边几乎是没怎么碰过的三明治和牛奶，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最好还是端着一份新的早餐上楼寻她去了。
程欢进来的时候，傅以轻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神。
见她来了，便将书合起来放在一边，连眼镜都摘了下来。程欢离得近，又没了遮挡，将她眼下的青色看得一清二楚，心里越发不好意思。
怎么说也是守着她熬了一晚上啊…
“老板，我看你早餐没吃什么…我做了一份茄汁通心粉，挺开胃饱腹的，来点吗？”
傅以轻本来拒绝，又瞧见程欢指尖那一小块水泡，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
程欢嘿嘿一笑，“投桃报李罢了！”
一字也不提自己手指被烫伤的事情。
傅以轻进餐的习惯很好，食不言寝不语，就连汤勺碰撞瓷碗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整个房间只有细微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咀嚼声。
程欢闲着无事，又不好盯着对方吃东西，只好移开视线。
不过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傅以轻的卧室。
她的卧室风格跟她本人的性格如出一辙，透露着一股冷清劲。
程欢被墙上挂着那副油画吸引了目光。
大片大片色泽饱满的蔷薇花海，望也望不到尽头，阳光落在上面，每一朵蔷薇上的光影都被描绘得淋漓极致、栩栩如生，这理应是一副充满生机的田园景象。
唯有花田中央那个清瘦的女人背影，正午的光芒投射在她金色的头发上，渲染出一片亮眼的白，干瘦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鲜艳欲滴的蔷薇上，斑驳的阴影和青黑的痕迹交接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盛大的、狂放的生机与繁荣中，包裹着恐怖的、枯萎的衰老和死亡。
就像阴影只会出现在阳光下，死亡也是从繁盛的生命中诞生。
莫名地感到沉重…
程欢做了个深呼吸，才将内心里翻涌那股感觉压制下去。
原著里，傅以轻那副天价画作《少女的背影》其实一开始是没有命名的，是后来拍卖行为了方便记认为其暂取的名字，关于画作上的女人到底是少女还是老妇业界里面没有统一的说法，难道这副就是…
“那副画画的是我的母亲，”
傅以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碗里的通心粉吃完，解释道，
“我母亲生前很喜欢蔷薇花，那一片花都是她亲自照顾的。因为父亲就是在这里和母亲相遇的…所以她很珍惜这个地方。”
程欢愕然，傅以轻的语气平淡，神色也冷清，好像在讨论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人。
她看着傅以轻，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以轻淡然道：“她离开人世的时候我才五岁，对她的记忆不多，模模糊糊也就是她喜欢在花田里料理那些花…我睡得不好，时常会被噩梦侵扰，某天夜里我又梦见母亲在那片花田里，花开的特别漂亮，阳光也特别好，她穿着和父亲初见时候的裙子，割腕自杀了…”
“醒来后我就画出了这幅画…可我仍然被噩梦侵扰。”
程欢没有想到这幅画还有这样的历史。
“抱歉，这是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
傅以轻眉眼低垂，整个人流露出一种寂寥的气质，道：“不会，我已经看开了。”
程欢狠狠地心疼了，立马过去取走傅以轻手上的空碗，将她摁在床上，被子盖好，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傅以轻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连被子都盖好了。
傅以轻：？
程欢却给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说：“睡吧，有我在这里看着老板，一定不会再做噩梦了哦！”
傅以轻一愣，露出了清浅的笑容。
“好。”
竟然真的没有再做梦。
*
路梓暮最近觉得好友傅以轻和程欢的气氛很是奇怪，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了，程欢对傅以轻还莫名的殷勤，好像傅以轻成了什么脆弱易碎的瓷娃娃，走哪里都要看着，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
咳咳…虽然这有点过于夸张…
但是程欢你这个一步三回头看着傅以轻是个什么鬼，害怕自己趁她不在的时候把傅以轻吃了吗？！
待程欢进了更衣室，路梓暮这才开口：“你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程小姐只是关心我的身体状况……”
傅以轻的表情天衣无缝，可路梓暮无端地嗅出了别样的气味来。
她盯着傅以轻仍然裹得严严实实的腿，问：“你这腿也差不多该好了吧…”
傅以轻：“嗯，后天去拆纱布。”
路梓暮却反问：“不继续装下去了？”
没错，傅以轻这腿是装的，此前她曾遇过一场车祸，车子被人刻意动了手脚，幸好她发现的及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为了让那策划之人放松警惕，故而声称自己小腿骨折。
当时傅以轻的说法是什么来着…对！放长线钓大鱼！
于是她又补了一句：“不是放长线吗？”
傅以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那傅家你也不管了？我可听说，我家老头要联合你那个父亲和于家将整个滨海项目拿下来了，他们要是真的能拿稳这个项目…以后想要对付…可就难了…而且，傅家的资金是你在暗中支持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越发看不懂好友的操作了。
傅以轻的指尖轻点这轮椅的扶手，道：“吃下去简单，能不能消化就是另一件事了…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路梓暮：？
路梓暮：“什么话？”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傅以轻说的轻描淡写，却无故让路梓暮打了个冷战。
只是她的个人设计首秀即将到来，越来越多的工作堆过来，渐渐地她也顾不上傅以轻这边的事，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首秀准备中。
*
秀场当天，于晴曼也早早地来到了现场做妆造准备，同行的还有一个助理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
助理是飞娱给她的，虽然新星计划流产了，但是飞娱还是签下了条件不错的于晴曼，还给她分配到了一个经验相当丰富的经纪人，给了她不少的资源。
仅仅签约一个月，她就出演了当红偶像的mv，还作为女配参演了一部电影，虽然戏份不多，但是电影制作优良，而且下个月就要上映，已经累积了一些粉丝，而且下周她就要进组参加一个直播向的综艺和两部电视剧的拍摄，未来可谓是一片光明……
想到这里，于晴曼眼中透露着志在必得的野心。
而一边跟在身边的女生则是兴奋地左顾右盼，道：“晴曼姐，这里也太酷了吧…我以后也能当模特穿上这些好看的衣服吗？”
闻言，于晴曼笑道：“当然来，心心要是想进娱乐圈，我可以介绍我的经纪人给你认识…”
“真的吗？！我这样也能进娱乐圈？！”
女生大惊小怪的叫喊声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于晴曼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
说话的女生名为程心，不是别人，正是真正的程家小姐。
据说是程家的夫人在医院分娩的时候，护士不小心将程家的小姐和另一户人家的女儿调换了，本来这件事是没人发现，哪知道正是前段时间程欢的父亲出了车祸大失血，正需要输血的时候发现程欢的血型不对，程欢爸爸重伤不治几乎是当天就走了…而程家的夫人多留了个心眼做了个亲子鉴定，这才将二十多年的那一场乌龙翻了出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程家夫人仅仅花了一周的时间，就将流落在外的真正的程家小姐程心找了回来…据说对方是养父一手带大的，养母早死，父女两人过得挺艰难的…
哪怕是被程家接了回来，生活好了，也改不了那种穷人没见过世面、喜欢大惊小怪的坏习惯。
想到这里，于晴曼敛去自己目光中的嘲讽和轻视，笑着鼓励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太棒了！等会回家我就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我要跟晴晴姐一起勇闯娱乐圈！”
妆造很快就搞定了，可于晴曼听见周围的人忽然躁动了起来。
“我听说这次压轴的‘莎乐美’找了个圈外的新人…”
“真的吗？谁啊…我刚才看见路小姐一直在门口等人…难道是等那个新人？”
“别说了…她们来了…”
于晴曼顺着她们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忽然愣住。
程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那个女生吗？好漂亮啊…”
“她真的不是圈内人吗？我感觉她的身材比例，还有脸，天生就是吃模特这行饭啊…”
“忽然期待‘莎乐美’了…”
不仅是周围人的在感叹程欢的美貌，就连一边的程心也是看呆了眼。
程欢的五官深邃，哪怕是没有化妆也已经足够惊艳，一袭白裙衬得她肤色雪白，身材高挑，透露着一种洗尽铅华的气质来，站在人群中仿佛闪闪发光，非常抓人眼球。
程心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小声感叹道：“晴曼姐…这个女生是谁啊？好漂亮哦…”
“她啊…”
于晴曼眼神暗了暗，随后闪过一抹精光，故作为难地开口：
“心心，你不要生气…她就是那个程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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