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我把你当姐妹 > 14、第014章
    锦衣巷地方稍显偏僻,但环境清幽,大都是达官贵人买下的外宅,藏一些不为人知的人或事。


    一条巷子左右分出了八间宅院,带着些时间洗涤过的破旧潮湿,墙壁也褪掉了外层的皮,像是生出了斑斑锈迹。


    沈宅原本就在锦衣巷里,只是后来平顺下嫁沈家,公主之姿实在金贵,便只好搬了出来,也就是现在的沈宅。


    沈昏昏知道锦衣巷的位置,去往时并不需要白练在前带路,她也因此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的动静。


    白练愁眉苦脸的看着雪意,反正她急的半点主意也没。方才自己也极力阻止沈昏昏,反倒是她们家殿下答应下来的,那只能让他自己想办法。


    雪意一听没衣裳换,眉头也跟着蹙起,小声的回了一句:“你怎么不早说?”


    白练:“奴婢方才不是说了,咱们回来是给你拿衣裳的吗,是你直接应了下来,奴婢根本来不及说话。”


    她抬头看向雪意,压低声音又问了一遍:“怎么办啊殿下?宅子里伺候的婢女也没几个,你也穿不上她们的衣裳,”


    虽然沈昏昏是走在前头,可两人在后面那般窃窃私语,到底还是叫她察觉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看向两人:“你们两个怎么不走?”


    白练没有去看沈昏昏,则是抬头看向雪意,眼里恨不得写上“殿下你说话啊”。


    雪意别无他法,只能开口拖延时间:“......我方才想起,那弄玉楼的衣裳,我还没有给舍妹取来。”


    “你说那个啊...”沈昏昏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她之前说过弄玉楼的衣裳穿不惯,我先前已经给她量好了尺寸,已经吩咐下去着手做了。”


    她眯着眼笑了笑,“前几日就已制好,只不过我那时被困在家中,没空去取。”


    “对了,”说着,她似是突然想来此事,看向白练:“白练,能麻烦你去跑一趟去取么?这样雪意醒来便能穿得,就在万锦舒,你只肖报我的名字就行。”


    沈昏昏这番话倒是给了白练机会,她先去万锦舒取了衣裳,再回到宅子里去吩咐下人,也方便让她们家殿下脱身。


    雪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接下沈昏昏的话,“还是沈姑娘体贴,我先替舍妹谢过沈姑娘。”


    说罢,他垂眸看了白练一眼,吩咐道:“去吧,某要拖沓。”


    白练得了吩咐,便连忙跑去万锦舒。


    此时留下来的,就只剩下沈昏昏和雪意两人,看着男人走到她身边后,沈昏昏者才想起来问他的名字。


    “冒昧相问,不知兄长如何称呼?”似乎觉得确实有些冒昧,她又补了一句:“我虽和雪意是姐妹,却也不能同她一样称呼你兄长。”


    雪意也没准备瞒着沈昏昏,便也如实交代:“云垂。”


    沈昏昏拖长了音“哦”了一声:“哪个云,哪个垂?”


    “云垂千顷白,月堕一江寒。”云垂解释道。


    沈昏昏听了眸子一亮,毫不吝啬的赞赏道:“嗯...是个好名字。”不愧是未来的新帝。


    说着,她视线竟也从云垂的身上滑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跟你还挺般配的。”


    云垂头一回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偏生那眼神没有审视的意味,却是一种了然的赞赏,倒叫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刚有些尴尬的蹙了眉,便又见沈昏昏向他开口介绍自己:“我是富商沈家的长女,沈若遗,小名沈昏昏。”


    云垂便细细品着,也应了一句:“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俗人昭昭,独我昏昏。”


    听云垂念出了她名字的寓意,沈昏昏便笑着点了点头:“这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她是希望我不贪名不为利,不困于世俗,迷迷糊糊,做个愚人。”


    她看向云垂,眸中带着些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云垂知道沈昏昏这么看向他是为何,便点了点头,也夸奖道:“沈姑娘的名字,远胜于我。”


    “也不至于,只能说是.....”沈昏昏并不谦虚推脱,只是停下来面对着云垂,抬手竖起两个食指并在一起,向他挑了挑眉:“打个平手。”


    云垂不是头一次接触沈昏昏,他先前也以雪意的身份同她接触多次,似是怕沈昏昏欺骗他,连同小姑娘的生平底细也打探了清楚。


    若非提前了解过她,他当真以为沈昏昏是生来便深受宠爱,不谙世事的娇女。


    若说当真宠爱沈昏昏的,除了她早死的娘,也只有宫中的太后了。


    但太后如果真的宠爱沈昏昏,又岂会放着沈昏昏不管,任由她去嫁给那么一个身患痼疾,不能人事的七皇子?


    她尚在沈家,还算得上平顺的女儿,皇帝的表姑。若是嫁入皇家,那些所谓的身份,便会被彻底被一个七皇子妃的名头压制,再也不会有人提及。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沈昏昏明明已经处在这么一个内忧外患的环境中,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一枚随意玩弄利用的棋子,却也能活的这般快活。


    她真的如她口中所说,迷迷糊糊,只想做个愚人么?


    云垂想的过于出神,被沈昏昏连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沈昏昏有些好奇,“你方才在想什么?”


    云垂哦了一声,解释道:“在想舍妹,恐怕这会儿她应该是要醒过来了。”


    他收回视线,敛下眸子,淡声道:“见到你她应当也是开心的。”


    闻言沈昏昏一喜,便催促云垂赶快过去。


    沈昏昏没去过锦衣巷,因此也不知道锦衣巷有一条直通的小路,两个人沿着华镜街绕了一大圈子才到,给了白练足够的准备时间。


    宅院门口挂着一块匾,上头落了四个大字——曲径通幽。只是久经风霜,门匾已经落了少漆,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字迹。


    宅子里只有两个伺候的丫鬟,和一个年纪稍大的管事妈妈。


    三个人提前已经得了白练的吩咐,见沈昏昏和云垂一进来,管事妈妈便迎了上去,对着两人做礼。


    起身后,她看向云垂,低着头恭敬道:“老爷,你可算回来了,早先有位公子来说有要事找您,听说挺着急的,您快过去吧。”


    云垂晓得这是脱身之法,闻言便点了点头,只说“我知道了”,便转身出了宅子,那背影当真是急不可耐。


    沈昏昏瞧着两人对话,稍有些疑惑,竟是连人是谁又要去哪见他都不问就走的么?只不过她心中挂念着雪意,便也不曾细想。


    管事妈妈见沈昏昏留下,便问了她一句:“这位姑娘来此是?”


    沈昏昏淡淡回答:“我是来看雪意的,劳烦妈妈带我过去。”


    话落,还不及管事妈妈开口,便见不远处右侧的房门被推开,白练从里头出来。


    白练跑到了沈昏昏面前停下,先是对着沈昏昏福礼,这才开口道:“沈姑娘,我们家小姐已经醒了。”


    沈昏昏面色一喜,她二话不说边想绕过白练,朝着那房门过去,“我去看看她。”


    见势,白练心中大惊,连忙开双手横在身挡在沈昏昏面前大喊:“等一下沈姑娘——”


    沈昏昏被这么一喊,也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眸看向白练,连带着眉头也蹙了起来。


    被这么看了一眼,白练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激动,她尴尬的轻咳两声,向她解释道:“沈姑娘先别急,我们家小姐听说沈姑娘为她定制了衣裳,心中感激,便想要将衣裳穿好再来见您,沈姑娘可否现在外头稍等片刻?”


    沈昏昏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也只是笑了一声,便要推开白练,“无妨,这都是小事,不穿也行,她身上还有伤,这么来回动弹也不利于养伤。”


    白练哪里想到沈昏昏说不通竟然会硬闯,她连忙抓住沈昏昏的手腕,“哎哎哎沈姑娘你别——”


    再次被拦下后,沈昏昏多少有了些狐疑,她停下脚步看向白练:“不过是见她一面,你为什么非要拦着我?是不是雪意有什么事?”


    见沈昏昏起了疑,白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沈姑娘多虑了,我们家小姐没事。”


    说到这,她顿了顿:“听沈姑娘要来,我们家小姐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小姐她向来爱美...她将沈姑娘视为密友,为表对沈姑娘的重视,才会非要起身穿衣,沈姑娘若是就这么闯进去......”


    后面的话白练没再开口,面色却是浮现一抹为难。


    聪明如沈昏昏,自然能懂白练的意思,见她这么说了,也只得安耐下心中的急切,点了点头,略带歉意的开口:“是我冒昧了,那我便在此处等雪意。”


    白练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帮小姐穿衣,沈姑娘稍等片刻。”


    说罢,便连忙小跑进了屋内。


    云垂出门并非是去寻那管事妈妈说的劳什子公子,他前脚出了锦衣巷,后脚便跃上了墙,一路踩着房顶的红瓦来到了宅子的后门,利落的翻窗进了房中。


    白练取的衣裳正在床上摆着,是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肉眼可见的顺滑柔软,便是不用手去触摸,便知料子上乘。


    云垂轻轻将窗户关上后,便连忙将外袍褪下,胡乱塞进衣橱里。


    外头沈昏昏和白练还在拉扯,沈昏昏那语气总觉着下一秒就要推开白练闯进门。


    尤其是听到白练猛地拔高声音连哎了三声,云垂以为白练果真没拦住沈昏昏,下意识便往窗棂处后退,就等着沈昏昏推开门的一瞬间,他再翻墙出去。


    云垂发誓,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像今天这般心惊肉跳过。


    直到沈昏昏应下不再硬闯后,他才定下心来,舒了一口气。


    白练这时也推门进来,刚合上门扉上还未朝着云垂过去,便被男人喊住。


    云垂抬手指着她身后,“把门栓也挂上,免得她直接闯进来。”


    白练心里顿时对云垂的缜密肃然起敬,转身挂上门栓后,这才朝着榻边过去,拿起上头的淡紫色长裙。


    她里里外外翻了两下,看向正在解冠的云垂:“殿下,里衣也换上吗?沈姑娘给你定了一整套。”


    云垂忙的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此时他嘴里咬着淡粉色的系带,一手束着发,另一只手拿过嘴边的系带将乌发挽在脑后,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言简意赅:“换。”


    两人急急忙忙的将衣裳换好,云垂又走到妆台前,拿起其中一个妆奁打开,指尖蘸了些白色的乳膏,按在了眼下的小痣上,将其掩盖住。


    末了,白练又亲自动手,将云垂的眉毛用乳膏遮盖,拿着螺黛勾出又细又弯的柳眉后,这才作罢。


    云垂对镜看了两眼,又蹙起眉,打开另一个妆奁,指腹蘸了些白色的粉末,涂在自己的唇上,显出了一丝病态的苍白。


    一切都捯饬好后,云垂掀起锦被上了榻,半靠在榻前,柳眉微微蹙起,唇被如纸,端的是病如西子胜三分。


    白练生怕云垂脖颈凸出的喉结露出猫腻,还拿了个遮颈的软衫给他穿上,这才推开门,招呼着沈昏昏进来。


    沈昏昏在外头等的耐心全无,心中越发急切,乍一见白练开了门,便连忙提着裙子小跑进去。


    瞧见了榻上靠着的雪意,沈昏昏竟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坐在床边,视线在雪意身上仔仔细细的左看右看。


    确定了她没什么大碍后,她才抓住雪意的手,长舒一口气,露出笑来:“雪意你没事就好。”


    说罢,她甚至不等雪意开口,手下摸到了雪意穿的料子,笑问道:“怎么样?我给你定制的衣裳,你穿的可还合身?”


    雪意点了点头,低垂着眉眼,柔声一一回答沈昏昏的问题:“怪我入宫前不曾先同昏昏知会一声,平白让昏昏担心了。”


    说到这,他又低声轻笑:“多谢昏昏的衣裳,穿着很合身,我也很喜欢。”


    既然话提及到了假死之事,雪意生怕自己露馅,还意思着问了句云垂,她一脸关切的看向白练:“对了白练,我兄长呢,怎么不见他来?”


    白练并未开口,是沈昏昏接的话:“他进来前被人叫走了,许是同他议事,还不曾说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必担心。”


    她拍了拍雪意的手背,安抚道:“你若是急着见他,我这就替你将他寻回来。”


    话落,雪意连忙抓住沈昏昏的手开口:“不用——”


    刚一出声,他便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便将手收回,掩在唇边轻咳了两口,语气颇有些柔弱:“咳咳...不用麻烦昏昏了,兄长他惯是忙碌,既然他急着走,自然是有要是去办,见不着也没关系。”


    白练就站在后面看着两人谈话,听到沈昏昏说要去寻云垂时,面色也跟着一紧,眉头险些拧成了麻花。


    日后若是她们家殿下天天都这般心惊肉跳的来回换装,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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