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巡和贺拾忆坐一块一起听了两个多小时的儿歌, 虽然也不全是儿歌，但至少有一大半是儿歌。
曲调明朗，旋律轻快, 听得齐巡感觉自己好像重新上了个幼儿园。
会议一直持续到十二点半，开了两个半小时, 甚至都没有开完，因为开的线上会议, 每个区的领导都要发言，你说几十分钟，我说几十分钟，说到饭点连一半都没说到。
于是会议暂停，大家去食堂吃饭, 甚至还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会议将在两点半进行。
贺拾忆实在不想吃食堂难吃的饭菜，缠着齐巡带自己出去吃饭馆。
政府大楼建在端庄森严的街道, 周围不怎么热闹，也没啥小饭馆, 只在街道对面有一家麦当劳。
齐巡在地图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其他的饭馆，正想说要不算了, 昨天才刚吃完炸鸡呢。
结果她一扭头, 对上一双亮亮的眼睛。
贺拾忆超级无敌开心地说：“麦当劳！姐姐！这里有麦当劳的嘛！”
“麦当劳拯救了我们欸！麦门！”
齐巡：
“昨天吃过了炸鸡, 今天还吃吗？”
贺拾忆沉浸在喜悦中，没太听出来她话语中委婉的拒绝。
“没关系，我还没有吃腻！”
齐巡：
于是在贺拾忆莫大的热情夹持下, 齐巡被迫带着她去吃了一顿麦当劳。
麦当劳正在做活动, 儿童餐送的玩具主题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动画片，所以她点了一个儿童乐园套餐, 然后又觉得自己肯定吃不饱，又再加了个巨无霸和薯条套餐。
齐巡点了份城市限定的盖饭，她甚至都不喝可乐，花了两块钱把中可换成大杯热可可。
贺拾忆对此非常震惊，觉得果然不愧是姐姐，居然连麦当劳都不能使之动摇分毫。
太可怕了。
两人吃饭完以后，还剩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这边的工作真的很清闲，下午五点就下班了，而且一直午休到中午两点半。
这样算下来下午只有两个半小时的工作时间，早上是八点到十二点，最多拖到十二点半，其实早上也能迟到一下，最迟九点半，但是大家都喜欢九点到，磨磨蹭蹭十点钟开始干活，干一会儿休息一会儿，两个小时以后就是吃饭时间。
日子清闲，听起来还威风，贺拾忆看看人家的工作环境，再看看自己剩下的几百页资料没背完，心里面羡慕得不得了。
早知道当初就该考个公务员试试。
不过要是考上了公务员，好像就不能和姐姐一起工作了欸。
贺拾忆在心里认真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觉得和姐姐一起工作更快乐一点。
毕竟她是一只最喜欢姐姐的小鸭鸭。
最喜欢姐姐的小鸭鸭快快乐乐地吃完饭以后，粘着姐姐要姐姐牵着走路。
齐巡拗不过她，只好和她拉手手，她不仅要和姐姐拉手手，还要好开心地跳着走路，非常活泼快乐的样子，显得齐巡老气沉沉的，非常不活泼。
齐巡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平凡的一个上班的中午，一个已经经历过早起的的人能够拥有这样的活力。
贺拾忆一路开开心心回到会议室，会议室里面还有不少人，大多都在玩自己的，也有人在聊天。
齐巡刚从门口进来就有人上前来和她搭话，本来会议结束就想和她聊，但是当时贺拾忆太着急吃饭了，拉着齐巡就往外冲，是第一个和第二个冲出会议室的人，甚至比领导还要先走。
当时领导们都愣了，有人问身边的下属那俩人是谁，听说是齐巡还有贺崖的女儿以后，就只是笑了笑，还说：“原来贺崖家的小姑娘都这么大了啊。”
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捣蛋，安安静静在座位上多坐一分钟都憋不住。
齐巡被好几个人迎上来围住，贺拾忆还超级不开心来着，但是这些人都是不同领域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好几个贺拾忆还认识，乖乖巧巧挨个喊叔叔阿姨，想表现出来不开心都不敢，害怕回头就被叔叔阿姨们告状到爸爸那里去。
于是最后她只能远远地向齐巡表达不满，超级不开心地撅起嘴巴，惹得齐巡差点没憋住笑。
之后贺拾忆一个人回到座位上气鼓鼓地趴着午休，想在桌上趴着睡一会儿，但是趴在桌子上面浑身都好难受，她从初中开始趴桌子午睡，一直到高中毕业，六年这么长还是没能习惯这个奇葩的睡觉姿势。
她趴在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过了好久以后，齐巡终于回到身边，以为她睡着了，蹑手蹑脚的，轻轻坐下，小心地放轻呼吸。
贺拾忆根本没睡着，挪挪蹭蹭到齐巡身边，两只手抱住齐巡一只手臂，一副小鸭依人样子，还怪可爱的。
齐巡轻声问：“还没睡着吗？”
贺拾忆拉长音调“嗯——”了一声，撒娇道：“趴着好难受，人家睡不着。”
她仰头望向齐巡，好乖好乖地问：“可以靠着姐姐睡觉吗？”
怎么没变成小鸭子也这么可爱
齐巡心口发梗，感觉又要被可爱得没有办法呼吸了，伸手搂住瘦瘦小小的一只贺拾忆，轻轻地说：“睡吧。”
于是贺拾忆开开心心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姐姐身上淡淡的香味，姐姐的衣服布料很软，摸着很舒服，虽然姐姐太瘦了点，骨头有点硌人，但是姐姐搂着她的动作很温柔，靠着比桌子舒服多了。
贺拾忆一下就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会飞的大鸡腿在天上飞来飞去，而她变成了一只小鸭子，短短的腿短短的手手，跳起来也够不到天上的大鸡腿。
小鸭子好难过，望着天上的大鸡腿直流口水，差点被馋哭。
不过最后她没能哭出来，因为快到开会时间了，齐巡把她叫了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还发现自己差点被大鸡腿馋得流口水流到姐姐身上，而且睡觉的姿势到最后已经非常不雅了，整个人挂在齐巡身上，脑袋埋在她胸前。
幸好齐巡是个平胸，贺拾忆没有太明显的感觉，只是觉得软软的，好像煮熟了的大鸡腿。
满脑子只有大鸡腿的贺拾忆被叫醒后，茫然地看了看周围，转头看看身边的姐姐。
齐巡的脸有点红，因为一直抱着贺拾忆睡觉，但是贺拾忆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还很天真无邪地问她。
“姐姐，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呀？太热了吗？”
齐巡被她问得噎了一下，顺着她的猜想点头，略微羞窘道：“嗯，有一点热。”
确实是有一点热嘛，抱着一只睡熟了的鸭鸭，就算是开着空调也还是很热。
而且她又不是和尚，斩断了红尘，心胸敞亮，没有那种俗世的凡想。
她毕竟是一条快要三十年的单身老狗，总会有一些纷乱的杂想。
齐巡觉得自己只是稍微红一下脸，已经很棒了，要是贺拾忆变成小鸭子往她怀里靠的话，她肯定不能像这次这样憋住，绝对在最开始就会暴露禽兽姐姐的rua鸭本性，疯狂欺负小鸭子，直到小鸭子失去所有的反抗力气。
她这次已经很棒了！
可惜贺拾忆完全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想法，困困地坐直身体，看运维小姐姐和其他区的设备联络。
她看到自己出现在正中间的大屏幕上，还摆出各种表情，把这当成了自拍一样玩。
齐巡和其他领导一抬头就看到她挤眉弄眼的样子，齐齐陷入了沉默。
齐巡开始在心里认真思考，以后到底要不要带她来。
怎么感觉有点丢人现眼。
可能是因为这个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贺拾忆都认识，都是小时候抱过自己的叔叔阿姨，还有一些是叔叔阿姨的下属，根本什么好紧张的。
甚至连屏幕对面的领导都是她认识的叔叔，看到她出现在会议里还专门给她发消息打招呼。
贺拾忆又是一个社牛，这点东西根本难不倒她，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还能上台讲两句。
贺拾忆玩够了自拍，又百无聊赖地靠着齐巡的肩膀玩齐巡的手指，一直懒到两点半会议开始，她又戴上耳机开始假装认真了。
这次她甚至不单单满足于听歌，还把手机拿到桌上来，找前边认识的叔叔借了个保温杯挡着手机，然后开始看《蜡笔小新》。
齐巡戴着她的另外一半耳机，听到野原新之助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然后她扭头一看，看到贺拾忆捂着嘴巴在憋笑，手机屏幕里的野原新之助把美伢气得头发冒火，好得意地叉腰挑眉毛，不乖的样子倒是有点像平时的小鸭子。
齐巡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止是贺拾忆一个人在看了，她旁边，后边，后边的左边，右边的右边，以及后边的后边，都在看她手机正在放的野原新之助。
齐巡：
这是要搞什么，想第二天被全市通报吗？
齐巡赶紧没收掉她的手机，关掉野原新之助，因此获得了周围一连串的嘘声。
齐巡：
这只现眼包小坏鸭，真是一点都不乖！
今晚一定要惩罚这只不乖的小鸭子！
第52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二】
被没收掉手机以后, 贺拾忆一直好不开心地在桌子低下偷偷报复齐巡，戳戳她的腰，用拳头不轻不重地锤她的手臂。
齐巡怕她被屏幕另一边的领导发现, 虽然那领导是她从小就认识的叔叔，但是领导一向严厉, 就算不骂贺拾忆，也要骂带贺拾忆过来却不管好贺拾忆的齐巡。
齐巡不想被骂, 只能管好不乖的小鸭子，然后被小鸭子疯狂报复，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最后齐巡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的两只爪爪，然后抓着她的爪爪揣到自己兜里, 把她的爪爪没收了。
贺拾忆愣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脸边散着细细的碎发, 看起来毛茸茸的，眼神也呆了吧唧的, 一副小鸭呆滞表情。
齐巡用气声很小声很小声地逗她，“十一怎么这副表情？”
她笑着说：“好像一只小鸭子哦。”
贺拾忆哼哼唧唧, 在心里面偷偷地想, 那可不是嘛, 她本来就是一只小鸭子。
而且还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鸭子！
齐巡没想到自己嘲笑贺拾忆一句“好像一只小鸭子哦”，居然还把贺拾忆说得骄傲了起来，好像小鸭子这个比喻用在人身上是个什么不得了的赞美。
齐巡虽然这时候占了上风, 但耐不住贺拾忆是个无敌的社牛, 她根本就不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在齐巡身边扭来扭去, 差点把齐巡从座位上撅下去。
齐巡真是怕了她了，赶紧把她松开，把手机还给她，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开开心心重新打开野原新之助，和周围的大叔大婶一起继续看。
她甚至还想鼓动齐巡一起看，把耳机重新塞进齐巡耳朵里，把手机挪到离她很近的地方。
齐巡不为所动，目不转睛正视前方，认真听领导讲话。
虽然领导也是照着手下提前几天准备好了的稿子念，齐巡以前也写过这种稿子，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下一句话，听着让人脑子发昏。
而这时候贺拾忆又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发抖，搞得齐巡心里痒痒的，耳机还在耳朵里，可以听到野原新之助挨美伢骂的声音。
最后她还是屈服了，偷偷看贺拾忆的手机，很快被贺拾忆逮住。
齐巡当时心里“咯噔”一下，看到贺拾忆坏坏的表情，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待会儿肯定要被某只小鸭嘲笑。
果然，两个小时后，会议刚结束，前边的领导都还没走，只是视频和直播刚断开，她就一下站起来，脆生生地嘲笑齐巡。
“姐姐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最后还是妥协了嘛。”
会议室里面好多人，听到她这话齐刷刷看向齐巡。
齐巡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不好意思过。
这只坏蛋小鸭，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齐巡赶紧拉着贺拾忆离开，一边走一边向旁人解释：“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瞎说的。”
然后这一次，又是她俩最先离开会议室，又比领导先一步。
领导看到两道飞速窜过的人影，又一次问身边的手下，“这俩人谁？”
手下和他说，还是中午那俩，齐巡和贺崖家的小女儿。
领导笑着无奈道：“年轻人还真是活泼啊。”
当然，他这话里的年轻人并不包括齐巡这么一个快要满三十岁，生活习性却已经非常接近五十岁六十岁老太太的精神老年人。
活泼的其实一直都只有贺拾忆这一只年轻的小鸭鸭。
其实自从小鸭子出现以后，齐巡已经过得比之前鲜活许多了。
她以前过得那才叫一个行尸走肉，像极了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孩子的空巢老人，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上班干活，下班也在家干活，好像只要停下工作，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一样。
她的朋友不多，或许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喜欢社交，而且她嘴巴笨，脑子一根筋，很容易得罪人，不苟言笑的时候倒是挺唬人，但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和她这样一个冰块做朋友。
其实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大家都觉得她凶凶的，冷漠又严厉，几乎每一个奇洋员工都有过被她凶哭的可怜经历。
齐巡一直都过得挺孤独的，不过她这个人也挺能适应孤独，从来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小鸭子出现以后，家里每天都吵吵闹闹的，虽然很吵，但是有一种莫名的温馨。
忽然有了真正的家的味道了。
这种温馨她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体会过，还在读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身边。
后来上初中，妈妈去市里工作，爸爸则去了外地，她一个人读完了初中，后来高中妈妈辞职回家照顾她，爸爸却还是在外地。
她的爸爸最爱她，她也最喜欢爸爸，但是她很早就和爸爸分开，后来再见面也说不上多少话，甚至还会有些生疏。
她觉得很难过，想要以后大学毕业，工作稳定以后，把爸爸妈妈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她攒了很久的钱，一直过得很节俭，终于在工作的城市买了一套房，她和爸爸妈妈说，等房子装修好就把他们接到过来，小区里也有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也有下棋钓鱼的老头。
虽然她一直觉得她的爸爸妈妈还很年轻，才五十多岁，那时候还没有到六十岁，妈妈总会定期染头发，把头发染成黑色或者棕色，爸爸不秃头，也没有什么白头发。
她一直觉得他们还很年轻，觉得生与死的分别目前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东西。
然而残酷的分别接连发生，她长这么大，和父母的相处时间其实没有太长，她总是在想他们，但是很少说出口，她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笨蛋，不像贺拾忆那样很会撒娇。
她长这么大其实没有过多少次正儿八经的撒娇，每年父母离家的时候，她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一直到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她还是不愿意离开，但其实连句“再见”都没有说过。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只是羞于表达自己的爱意，曾经家人近在眼前也没能说出口，后来天人两隔，想说却无人倾听。
齐巡有时候也会羡慕贺拾忆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拥有主动表达爱意的勇气，比她要勇敢得多。
她觉得自己过得很失败，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贺拾忆身上的这种勇敢。
这是一种很珍贵的品质。
齐巡一边拉着贺拾忆往外走，一边神游天外想了这么许多，贺拾忆还以为自己要挨骂了，结果一抬头对上姐姐好温柔好温柔的目光。
贺拾忆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傻傻地眨眨眼睛，发现姐姐还是那副很温柔的表情。
原来姐姐没有生气的吗？
“姐姐？”
齐巡很温柔地“嗯？”了一声。
贺拾忆傻了吧唧的，自己上赶着找骂。
“姐姐不生人家的气吗？”
齐巡沉默了一下。
“十一这么问，是想要惩罚吗？”
贺拾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人家好奇，问问嘛。”
她探头探脑地凑到齐巡跟前，对眼望着齐巡的眼睛，戳戳齐巡的脸颊。
“姐姐真的没有生气嘛？”
齐巡：“再玩我就生气了。”
贺拾忆赶紧收回手，乖乖跟在她身后，小赵比她们早一点点结束会议，但也没早多少。
三人正好在四点半集合，天虽然还是亮的，但太阳已经移到了很西边，有一点点桑榆日暮的感觉。
齐巡问贺拾忆：“还要去吗？时间好像不早了。”
贺拾忆点头，“没关系，李阿姨一直都在家，她现在腿脚不方便，很少出门。”
于是两人按照原计划前往城西区，齐巡征用小赵继续当她俩的司机，反正小赵开的是公司的车，也不用他出油钱。
小赵也很乐意，毕竟能多和贺拾忆待一会儿嘛，虽然不是二人世界，但三人世界也可以勉强将就。
由于四点半还没到下班高峰期，三人这一路上基本上没遇到堵车，三人世界非常短暂。
小赵将两人送到目的地，依依不舍与贺拾忆分别，单方面的依依不舍，贺拾忆只是出于礼貌回了一个“再见”。
她隐约感觉这个小赵有点瘆人，特别她经常随意回个头都能对上对方的目光。
他的眼睛瞳孔偏小，乍一看还挺吓人的，贺拾忆经常被他吓一跳。
但是对方面对她又总是笑眯眯的，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又是一只很有礼貌很乖巧的鸭鸭，所以没说什么不好的话。
与小赵道别以后，贺拾忆又去黏黏糊糊牵齐巡的手，刚才小赵在她都没好意思和姐姐撒娇，这下趁着赶路，短暂的二人世界，一定要多多地撒娇，把之前缺少的那一份补回来。
贺拾忆和齐巡牵手手，半个人倚靠在齐巡身上，娇娇地问齐巡：“姐姐，人家有没有很可爱？”
齐巡搞不明白她玩什么忽然这么问；
就像情侣之间问我漂亮不漂亮一样，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想知道自己漂亮与否，而是想弄清楚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重量。
要是稍微谈过恋爱的，或者是聪明一点的人，一定能够明白，这是一道需要认真对待的送命题。
可惜齐巡迟钝得不得了，甚至比贺拾忆这种笨笨的小鸭子还要迟钝，根本就意识不到事情的危险，很是敷衍地回答她。
“可爱可爱，我们十一最可爱了。”
第53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三】
贺拾忆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不开心地甩开齐巡的手，娇嗔地“哼”了一声。
“不和姐姐好了。”
齐巡完全是一头雾水，看她气鼓鼓地大步往前走, 赶紧小跑着追上去。
“怎么了，十一又生气了吗？”
她这么问的时候, 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一点都没有觉得贺拾忆这样作里作气的很烦, 反而觉得怪可爱的。
因为小鸭子也总是生气，那么乖那么可爱，偶尔生点气怎么了，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贺拾忆大声地说：“嗯！人家生气了！”
她声音好大，路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望过来, 齐巡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小声劝道：“鸭鸭，小声一点, 大家都看我们。”
贺拾忆扁起嘴巴不开心地说：“他们想看就看嘛，讨厌, 讨厌姐姐！”
说完以后她转头就跑，跑得好快, 明明那么小一只小姑娘, 竟然也跑得比齐巡还要快。
齐巡可有一米七几呢。
可能是因为她老了, 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年轻了，长年的伏案工作将她的身体蚕食鲸吞，使她变成了如今这般老态龙钟、身形枯槁的可怜老太太。
她确实有点瘦得过分了, 自从家里接二连三出事以后, 她每天忙得天昏地暗的，那段时间平均睡眠时间好像还没到五个小时, 消耗了太多身体，导致现在跑两步就喘。
想当年她小学初中高中可都是校运动会长跑第一呢。
初中的时候体育老师觉得她是个长跑的好苗子，试图将她哄骗到自己的田径队里，还和她说将来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啥的，说再不济考个好点的体育大学，那也是很赚的，毕竟这世界上上不了大学的人那么多。
齐巡没什么兴趣，正想找点理由婉拒热情的体育老师。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体育老师挖墙脚这事居然传到了她的班主任耳朵里。
班主任勃然大怒，直接冲下楼对着体育老师一通骂，说齐巡是个考名牌大学的好苗子，哪里还需要你那点体育生加分。
体育老师被班主任骂得狗血淋头，之后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委屈，一个没忍住，告到了校长那里。
他以为校长会稍微帮着自己说话，毕竟他都被骂得这么惨了。
校长一开始也确实站在他这边，直到听说事情最根本的原因以后，脸色一变，劈头盖脸又把他骂了一顿。
校长后怕惨了，幸好班主任及时阻止了他愚蠢的行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后来班主任还得了个表扬，然后还专门开了个大会严厉批评无知的体育老师。
这件事导致体育老师后来见了齐巡都绕道走，生怕多说一句话，又挨一顿骂。
齐巡以前体育真的很好的。
可能是身体大不如从前了，运动能力也退化成了几亿年前的一条鱼。
老太太齐巡气喘吁吁地追在贺拾忆身后，贺拾忆走得好快，她差点没跟上。
齐巡跟着走了一会儿，看着贺拾忆贺拾忆在路边卖菜的小摊停下，娴熟地挑选东西，然后买了一大包新鲜蔬菜，还有一大包肉。
齐巡很自觉地上前来帮忙拎最重的肉。
贺拾忆的态度因此有些松动，哼哼唧唧地说：“就算姐姐这样，人家也不会这么快就原谅姐姐！”
齐巡无奈顺毛：“好好好，不原谅不原谅。”
贺拾忆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又继续买东西，这次买的是一些比较能放的菜，大概买了半个月的量，然后又去边上小卖部买了点生活必需品。
她甚至还记得李阿姨家里的醋快用完了，买了一大瓶醋，应该能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买完东西以后，齐巡拎着大包小包一大堆超级多的食物，继续跟着贺拾忆走。
贺拾忆走得很快，显然这条路线已经走过很多次，基本上一个月会来这么四五次，有的时候是帮忙打扫卫生，有的时候则是像今天这样，买点吃的带过去，然后帮忙收拾收拾家里。
单元楼只有六楼，前面的小院子也不是一个标准的小院子，是一个大斜坡，还停满了车。
这栋楼每层都带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阳台，水泥围栏长满了青苔，因此变成了陈旧的灰绿色。
贺拾忆在一楼右边那户人家站定，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齐巡跟在自己后面向这边走来，抬手敲敲门。
里面一开始没有人应声，贺拾忆又多敲了几下，门内传来磕磕碰碰的声音，一点一点接近门口。
一个枯朽衰老的声音小声胆怯地问：“谁啊？”
贺拾忆：“阿姨，是我，十一，我来看您啦，还带了个朋友，她很厉害的，一定可以帮上忙。”
老人连声道好，很快开了门，破旧的木门发出长长的“嘎吱——”声，贺拾忆进门以后把东西放在门边，回头领着齐巡进门。
齐巡手里大包小包一箩筐，甚至还拎了一提纯牛奶，她感觉自己好像个带着礼物上门拜访丈母娘的女婿，还是特别笨的那种。
她一开始都不敢进门，还是贺拾忆伸手拉她，硬把她拉了进来。
“进来呀姐姐，傻站着干嘛，跟个傻子一样。”
齐巡被她拉进门，在心里面默默地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平时明明都是她嘲笑鸭鸭是小鸭子。
想不到她居然被笨蛋鸭鸭嘲笑了。
太不应该了。
齐巡心里有点懊悔，不过这份懊悔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震惊冲散。
她看到房间里面的光景，立马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好干净，好整洁，甚至比齐巡家里还要干净，白色的瓷砖地板上一点灰都没有，摆放在外面的东西不少，但都放得整整齐齐，就连瓶瓶罐罐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间房很小，公租房本来就普遍偏小，而这间房尤其得小，没有客厅，没有卧室，进门就是一个长的柜子，再往里面就是一张床，床不大，只有一米的样子，边上还放了一张折叠床，应该是这家的女儿以前睡得床。
床前面有一张矮桌子，上面没有放东西，木头做的桌子用得太久，已经拥有了经年累月的光泽，看着还挺好看，并没有什么邋遢的感觉，反而让旁人见了不禁生出敬佩之心。
节俭而又整洁，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条件下做到这一步。
齐巡想到这位老人的经历，老年丧女，未来的唯一希望随之熄灭，如果不是贺拾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
特别是现在还有这么一群人对着她唯一的容身之地虎视眈眈。
或许将来她连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带着悲伤与绝望了此一生。
齐巡心中震撼无比，另一边贺拾忆已经和老太太聊了起来，聊着聊着聊到了齐巡。
贺拾忆很骄傲地说：“姐姐超级好超级厉害的！什么都都会，一定能顺利解决房子的事情，您就放心吧！”
老太太脸上笑出一道道褶子，连声道好，“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你们，你们真的”
她说到这里没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齐巡趁这机会偷偷打量对方。
她的个子不太高，身形佝偻，头发白得厉害，几乎没剩什么黑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头绳盘在脑后。
这根头绳虽然样式简单，但看起来不太像是她会买的款式，瞧着也有一些年头了，应该是她女儿留下来的，她舍不得扔掉，又尝尝想念女儿，所以每日绑着这根女儿绑过的头绳，聊解思念之情。
齐巡心中震撼无比，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下层人的苦难。
她虽然也出生普通家庭，但从没真正见过这样穷困的人家，她家虽然普通，但也能保证衣食无忧，偶尔还能一家出去旅游一圈散散心。
齐巡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老人还在哭着道谢，贺拾忆正在手忙脚乱地安慰，有点安慰不太过来，
她一转头看到齐巡在发呆，立马用手肘捣捣齐巡，眼神示意她赶紧过来帮忙。
齐巡哪里是个会安慰人的，平时也就哄哄小鸭子，小鸭子还是小朋友，又好骗又好哄，齐巡又是小鸭子最喜欢的人，而且还很熟悉小鸭子娇娇的性子，安慰起来得心应手。
这回要她安慰第一见面的陌生人，而且还是拥有这样沉重苦痛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畏手畏脚地给老太太递了一张纸。
老太太哭着与她道谢，越谢越哭，越哭越谢，如同跌入谷底的人看到熹微的希望，又是感动，又是喜极而泣。
看到贺拾忆的安慰起了反作用，居然贺拾忆恨铁不成钢地瞧了她一眼，拉着张阿姨到椅子上坐下，和对方细细地将自己的打算，还有一些关于拆迁项目的细节。
这个拆迁项目还没有定下来，她们还在往上争取更好的方案。
上头一开始本来想拒绝，但看到他们这公司是奇洋的子公司，忽然迟疑了起来。
他们一直想讨好奇洋，因为他们只是地方的机关，权力被限制在区域内，而奇洋在全国都有势力分布，要是想吃得开，还是不要得罪得好。
所以事情出现了转机，而齐巡因为贺拾忆的坚持，一直在考虑更好的方案。
不过目前他们还在了解阶段，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给出最佳方案。
第54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四】
齐巡和贺拾忆陪着李阿姨坐了一会儿, 她们到的时候就已经五点钟了，没多久到了五点半，墙上挂着的挂钟忽然“当当当”一声一声敲响。
李阿姨站起身, 用手摸着矮桌边缘慢慢往边上走。
“该做饭了，十一, 还有十一的朋友，留下来尝尝我做的饭吧。”
贺拾忆上前搀扶着她往厨房走去, 一边走一边朝身后的齐巡招招手示意她赶紧跟上来。
齐巡像个小丫鬟一样拘谨地跟在两人身后，贺拾忆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前面来，很骄傲地和李阿姨所：“阿姨，今天您休息一下吧，姐姐也会做饭, 姐姐做饭超好吃的！”
她这么说完以后，扭头看向齐巡，眼睛亮亮的, 表情很乖巧，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是吧姐姐？”
齐巡连连点头, 暗暗腹诽十一居然这么会做人，一点不像平时那只傲娇任性的小鸭子。
李阿姨连声道：“这怎么敢, 这怎么敢, 您坐下休息吧, 我来就好。”
她言语间透露着习以为常的卑微，似乎长年都以这样的态度示人，习惯性地卑躬屈膝, 认定自己低人一等。
但人生来平等, 没有谁更高贵，也没有谁更低贱。
这是环境给她造成的错误认知, 她以为自己生来卑贱，就该时时低着头。
以前她的女儿和她说过，这是错误的想法，要她抬起头，骄傲地活下去，她没有偷没有抢，靠自己的劳动活下去，这就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她也试过，一点一点抬起头来，就算什么都没有了，再怎么穷，再怎么难过，她还有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很优秀，很漂亮，是她唯一的骄傲，只有在她谈论起自己女儿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真正的骄傲笑容。
后来她的女儿去世了，好不容易直起来的那点脊背，又一点一点弯了下去。
她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很少提起自己的女儿，她试图忘掉一切，用遗忘治愈悲伤。
齐巡虽然是一个迟钝的人，但怎么也能看得出来李阿姨此时此刻的状态。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状态。
盲人失去了视觉，因此其他感知比常人更加敏锐，内心也更加敏感。
李阿姨和她鞠躬道谢，她也连连鞠躬，将脑袋埋得更低，样子有点滑稽，一点架子都没有，看着像个沙雕。
但其实稍微了解齐巡的人都知道，齐巡可以说是最严肃最不苟言笑的人。
要不是最近来了贺拾忆的公司，又时时和贺拾忆待在一起，恐怕那张脸能冷成冰块，就像个严厉的教导主任。
贺拾忆无奈地推着两人进厨房，“好啦好啦，一起做吧，我们帮帮忙也可以，今晚吃好吃的！大吃一顿！”
齐巡和李阿姨被她一起推进厨房，厨房不大，只是一个很小的隔间，连窗户都没有，用一块蓝灰色的布隔开，只有基本的烹饪用具。
这次主要还是齐巡掌勺，张阿姨在边上打打下手。
齐巡本来想让她去客厅休息，但她坚持要在厨房帮忙。
贺拾忆也想进来帮忙，可厨房太小，装下两个人已经相当勉强，实在挤不下第三个人。
所以她被齐巡赶到了客厅，让她乖乖等着，今晚吃她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贺拾忆听到糖醋小排，一下就老实了，开开心心蹦跶着回到客厅，留齐巡和张阿姨两人在厨房。
张阿姨是实打实的老太太，齐巡是精神老太太，两人居然真能聊起来。
主要是齐巡这人对长辈格外会说话，比较有礼貌，从小父母教得好。
没一会儿张阿姨就放下了自卑和拘谨，和齐巡聊得好开心，欢笑声连连从厨房传出来，贺拾忆也一点一点从紧张变得放松。
家里没有电视机，贺拾忆坐在椅子上看以前李好看过的书，她学的是哲学，平时爱看的课外书也多是哲学那一类的。
贺拾忆找到一本叫《悖论简史》的书，厚厚的，一看就很难懂，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接触的书。
但是她想再看李好看过的书，她已经离开了两年，她们都还没有习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心疼。
明明她已经那么坚强勇敢，那么努力地想要活得更好。
书里的大多数内容她都看不懂，她看到一句“人是一个理性的有朽动物”，认真地想了想，想不明白，觉得脑袋好疼，好像要长出脑子来了。
果然这种书就不是她这种理科生能看懂的。
贺拾忆干脆放下书，坐着发呆，等了没多久，好香好香的味道从厨房飘出来。
是她最爱的糖醋小排！
贺拾忆激动地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齐巡端着糖醋小排出来。
她赶紧上前去帮忙，看着挺乖巧的，但实际上在家里根本就不会帮忙，只有在外人面前才知道做做样子，在家里就是一只懒惰鸭鸭，只知道翘着脚脚瘫在地板上玩小球。
懒惰鸭鸭帮着端饭碗，还小心地扶着张阿姨从厨房出来，虽然人家并不需要她的搀扶，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以后，贺拾忆坐在饭桌前，激动地搓手手。
但她还是很乖，一直没动筷子，等着长辈先动筷子，然后才向饿狼一样扑向糖醋小排。
饭后又是齐巡去洗碗，贺拾忆陪着张阿姨聊天，之后一直待到八点多，天快要完全黑了，这附近没有路灯，要离开的话得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不然等会儿看不清路，路又比较烂，容易摔跤。
两人在八点半的时候与张阿姨告别，临到出门前还拎了两袋垃圾帮着扔。
垃圾箱离得还挺远，在她们离开的反方向。
贺拾忆懒得多走路，就站在那个大斜坡院子底下等着齐巡扔完回来。
齐巡当时也没想太多，觉得这么一个现代大都市，才八点多，天都还没黑完，还能朦朦胧胧看清，应该没什么危险。
结果等她扔完回来，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天一下黑了好多，她用手机打着手电筒找了半天，真没在这里。
她心里一下慌了，转头又在不远处的泥巴地上看到贺拾忆今天背的皮卡丘图案的小包，里面还装着她白天吃麦当劳送的开心乐园玩具。
玩具散落一地，鸭鸭不见踪影。
泥巴路往里有一条小道，齐巡脑子懵了一下，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直觉，贺拾忆就在里面，而且得赶快，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齐巡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凭着这股直接闷头往里闯，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十一”。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多年没跑过这么快，像是以前参加五十米跑，周围的人都在加油呐喊，她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听不到他们的加油声，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声，像冰冷的刀一样划过耳郭。
她听到胸口砰砰的心跳声，听着有些陌生，仿佛寄宿在她体内无用的怨灵的哀恸。
齐巡没跑多久，周围渐渐有些小树，瞧着刚栽三四年，比人个子高点，挡了前面的路，使她不得不稍微放缓脚步。
她依旧一声一声喊“十一”，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可惜并没有回应。
忽然她的右边迅速窜过一个黑影，飞快离她远去。
她只瞥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看着体格健壮，应该是个男的，右手扶着左手，似乎有伤，跑得还是很快，扰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既然可以排除这道人影不是贺拾忆，齐巡就没追上去，反而心情更加焦急。
齐巡向着黑影来的方向赶去，依稀听到小声的啜泣声，听起来很耳熟，像是小鸭子的声音。
齐巡的心瞬间揪紧，大声喊道：“鸭鸭？”
“十一？”
她正前方传来小小的一声“汪！”，奶声奶气，哭唧唧的，像是之前小鸭子被小狗吓到以后，躲在齐巡怀里汪汪叫凶坏小狗的叫声。
齐巡赶紧跑过去，在一棵小树下找到了变成小鸭子的贺拾忆。
齐巡这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看到小鸭子哭哭唧唧的样子，满脸都是眼泪，心疼得不得了。
她都忘了马甲的事情，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姐姐在，十一不怕。”
小鸭子好可怜地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地躲在树下，齐巡见了伸手去抱它，想把它抱在怀里安慰。
然而小鸭子用手手将她推开，躲着她的手，不想要她的抱抱。
齐巡奇怪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鸭子一开始本来只是小小声地哭哭，听到她这么问，“汪”的一下就大声哭了起来，好可怜好委屈的样子。
齐巡跪在地上，膝盖触着潮湿冰冷的泥土，试探地伸出手，轻轻地摸摸小鸭子的小脑袋。
脑袋可以摸，小鸭子没有反抗，但是多的就不给摸，小小一只努力缩在小角落。
齐巡轻声问：“鸭鸭哪里不舒服？手手吗？”
小鸭子抬起胖胖的手手抹了把眼泪，哼哼唧唧地摇摇头。
齐巡很有耐心地继续问：“可不可以和姐姐讲呀？鸭鸭哪里不舒服呀？”
小鸭子软软地“嗯”了一声，慢吞吞地伸出一只胖胖的脚脚。
齐巡这会儿才发现小家伙一直把这只脚脚藏在身体下面，她打着手电筒，看到好多血，鲜红鲜红的血，染红了小鸭子奶黄色的毛毛。
第55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五】
“十一！”
齐巡瞬间紧张起来, 小心地伸出手，却不敢去碰。
小鸭子抽抽嗒嗒地抱住自己受伤的脚脚，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把受伤的脚脚给她看。
齐巡轻轻扶着小鸭子胖胖的身子，心疼地问：“鸭鸭伤得严重吗？, 姐姐带鸭鸭去医院好不好？”
小鸭子就算已经这个样子了，听到医院还是非常抗拒, 哆哆嗦嗦地往后躲，用大尾巴护着受伤的脚脚，看起来好无助好可怜。
齐巡对此束手无策了几秒钟，看小鸭子一直哭，柔声安慰道：“宝贝鸭鸭, 让姐姐仔细看看好不好？伤口大的话需要止血，让姐姐看一看好不好？”
小鸭子依旧哭哭，但是没有再推开齐巡的手。
齐巡小心扒拉开小鸭子脚脚上的毛毛, 去看它的伤口，伤口很深, 在小腿上，虽然它的脚脚短短的, 但还是能够根据依稀分辨出大腿和小腿。
好在伤口已经止血, 也没有伤到大动脉, 似乎只是皮外伤，并不是特别危险。
但是血淋淋的，肯定很疼。
小鸭子一直哭一直哭, 一开始还是“汪汪”的, 后来都哭得没有力气了，就小声地哼唧。
哼唧到后面觉得好累好累, 又改变了注意，伸出手手要姐姐抱抱。
鸭鸭想回家了。
齐巡赶紧抱住小鸭子，小心地避开小鸭子脚脚上的伤口，用手臂托着小鸭子，让它自己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待着。
小鸭子脚脚痛，哪个位置都不舒服，呜呜咽咽地抱住齐巡的脖子，靠着她可怜巴巴地掉眼泪。
小鸭子哭得浑身发抖，在她怀里哆哆嗦嗦的，感受着手心里小鸭子毛毛上沾着的冰凉的血，齐巡的手也有点抖。
“不怕不怕，宝贝鸭鸭，姐姐带鸭鸭回家。”
小鸭子乖乖躲在齐巡怀里，幸好齐巡穿了外套，脱下外套将小鸭子轻轻裹住，往外走了一段距离，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出租车。
路上不算太堵，车开得时快时慢，开了四十分钟才到家。
下车的时候小鸭子已经窝在齐巡怀里睡着了，明明那么痛，但是被姐姐抱着好舒服，不知不觉困意上来，一下子就睡着了。
等小鸭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躺在卧室的床上，床上只有它小小一只鸭。
它的脚脚还是好痛，姐姐坐在它的床边，应该已经到了半夜，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困了，趴在床边睡着了。
姐姐半张脸露在臂弯外面，白白的，有一点点粉色的红晕。
小鸭子好奇地伸出手手，碰了碰姐姐的脸。
然后姐姐居然就睁开了眼睛，好像被它闹醒了。
小鸭子心虚地发出“咕咕”的声音，赶快收回手手，但还是慢了一点，手手刚收到一半，姐姐看向它，和它对上目光。
“鸭鸭醒了吗？”
小鸭子乖乖地“嗯”了一声，想起来自己的脚脚，翘起脚脚看了一眼。
脚脚已经用绷带包扎好了，白白的，圆圆的，像一个大粽子。
忽然好想吃大粽子，肉粽子，甜粽子。
但是端午节好像刚过去几个月，现在已经过了吃粽子的季节。
小鸭子好奇地用手手戳戳自己粽子脚脚，被齐巡一把抓住手手。
“还不可以碰哦鸭鸭。”齐巡说，“伤口很深，隔段时间就要换药，而且也不可以走路了。”
小鸭子抱住她的手指啃着玩，轻轻地咬，牙齿小小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齐巡说：“鸭鸭这几天就别上班了，在家里好好养伤，好不好呀？”
小鸭子动作一顿，仰起脑袋，目光呆滞地望着她。
齐巡：
这小家伙，不会还以为自己的马甲依旧建在吧？
齐巡感觉自己真的装不下去了，贺拾忆消失在哪里，小鸭子就出现在哪里，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她又不是傻子，好歹具备一些正常的思考能力，这个事情真的没有办法再瞒下去了。
齐巡无奈道：“好啦，鸭鸭，姐姐早都知道了，鸭鸭会说话，是不是？”
小鸭子沉默了一会儿，自闭地缩回被子里，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面，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齐巡追着它说：“鸭鸭就是十一嘛，对不对？十一就是鸭鸭，鸭鸭就是十一，鸭鸭为什么会变身呀？好神奇哦。”
小鸭子依旧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被子鼓起一个小小的鼓包，一动不动，心情非常沉重。
怎么就被姐姐发现了
它明明伪装得这么好
它都这么努力了
为什么还是被姐姐发现了
小鸭子躲在被子里怀疑人生，不敢出来面对现实。
齐巡觉得逗小朋友好玩，就一直说个不停，说鸭鸭就是十一，十一就是鸭鸭，鸭鸭白天是人，晚上是鸭鸭，变身好厉害哦。
小鸭子被她说得羞愤交加，再加上那么一点点没有道理的委屈，“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手手脚脚扑腾着蹬开被子，在床上打着滚哭。
还好它的那只粽子脚脚包扎得比较好，就算这么扑腾也没有把伤口弄崩开。
倒是齐巡被小鸭子吓得够呛，赶紧劝道：“别哭别哭，鸭鸭别哭，小心伤口。”
小鸭子才不会听，小鸭子的马甲都已经没有了，这个世界又多了一只伤心难过的小鸭子。
小鸭子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心了，感觉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开心，所有的快乐，所有的希望。
小鸭子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后面依稀听到姐姐慢悠悠地说了句话。
“鸭鸭，明天不用上班了哦。”
鸭鸭的哭声一下子就停住了。
不用上班？
还有这种好事？
它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虽然动作没精打采好像不太开心，但是亮亮的眼睛早已经出卖了它现在真实的心情。
小鸭子亮晶晶地望着她，呆头呆脑的，傻得可爱。
齐巡说：“明天不上班哦，开不开心呀，宝贝鸭鸭？”
宝贝鸭鸭其实是有一点开心的，但是宝贝鸭鸭的马甲掉在地上了，宝贝鸭鸭有一点难过。
开心和难过同时来临，小鸭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短暂地放下难过，先为明天不上班开心。
于是小鸭子一下就开心起来了，欢呼着“耶！”了一声，手手举过脑袋顶，正巧碰到了齐巡的头发。
齐巡再接再厉，试图哄骗小鸭子说两句话。
“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西瓜，鸭鸭要不要吃西瓜呀？”
小鸭子听到居然还有西瓜吃，一下就被喜悦冲昏了脑袋，顿时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聪明气全散光了，脆生生地回了一句：“要吃！”
“鸭鸭要吃！”
齐巡：
真是个笨蛋啊
小鸭子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太着急好像说了句人话，赶紧捂住嘴巴，紧张地望向齐巡。
齐巡沉默了一会儿，弱弱地说：“鸭鸭刚才说话了哦，鸭鸭不要再狡辩了，鸭鸭就是十一，对吧？”
小鸭子不回答，扭着屁股往床的另一边爬，被齐巡轻轻一捞，稳稳抱在怀里。
一人一鸭略微尴尬地对视了几秒钟，小鸭子撇开脸，撅起嘴巴吹口哨，非常不自然地说谎。
“人家才不是十一，十一是谁呀，人家不认识，人家只是一只会说话的小鸭子。”
齐巡：
“说谎不是乖鸭鸭哦。”
小鸭子被戳穿后恼羞成怒，气鼓鼓地说：“人家就是最坏的小鸭子！人家才不想当乖鸭鸭！”
它超级大声地“哼！”了一声，用手手拍齐巡的手背，软软的肉垫垫拍得啪嗒啪嗒响。
“一点都不疼哦。”齐巡笑着说，“鸭鸭是软弱小鸭鸭呀。”
小鸭子说不过坏蛋姐姐，嘴巴一扁，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坏蛋姐姐，人家都受伤了还要欺负人家，人家的脚脚好痛，肚子好饿，还要被姐姐欺负——”
小鸭子一开始只是为了反击坏蛋姐姐才这么说，结果说着说着真的觉得好难过好委屈，小小声地嘟哝。
“人家只是一只可怜的小鸭子”
齐巡坐在床边看小鸭子垂头丧气地抹眼泪，再次陷入沉默。
她不太想得明白，小鸭子伤心难过的理由。
“鸭鸭，为什么要哭呀？”
她轻声细语地哄爱哭的鸭鸭小朋友，“就算鸭鸭是十一，姐姐也一样很喜欢鸭鸭呀，姐姐最喜欢鸭鸭，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呀。”
“不要难过嘛，宝贝鸭鸭，鸭鸭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可爱，鸭鸭可爱，十一也可爱，姐姐都很喜欢。”
她轻轻地摸摸小鸭子的小脑袋，“不哭了 ，我们吃好吃的西瓜好不好呀？”
“还有薯片哦，上次鸭鸭不是吵着要吃薯片吗？姐姐昨天买了鸭鸭想吃的薯片哦。”
薯片加冰镇西瓜，而且还是在非常不健康的大半夜。
小鸭子在心里面傻傻呆呆地想——
这是什么好日子呀，原来受伤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它好像发现了撒娇捣蛋的新思路。
第56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六】
齐巡好不容易哄好小鸭子, 从床上抱起小鸭子，把小家伙抱到客厅去看电视。
大半夜看电视，这要是平时齐巡肯定不会同意。
但是今天情况特殊, 鸭鸭的脚脚受伤了，马甲还掉在了地上, 这对于鸭鸭来说可是双重打击.
齐巡想着就今天稍微破个例也没事，就答应了鸭鸭无理的请求。
自从被姐姐拆穿以后, 小鸭子开始流利地讲话，借此准确地使唤姐姐伺候鸭鸭。
小家伙讲话脆生生的，莫名透着一股不讲理的可爱劲，比变成人的时候还要傲娇，经常弄得齐巡哭笑不得。
小鸭子指挥姐姐把自己抱到沙发上, 翘着粽子脚脚，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刚找到想看的动画片, 姐姐就很自觉地把西瓜切好了递过来。
姐姐还很贴心地一道带来了薯片，小鸭子开开心心抱着薯片看了一眼, 居然是芥末味的。
所有口味里面最难吃的一个！
小鸭子嫌弃地皱起小眉毛，“笨蛋姐姐, 这个味道最难吃了！”
齐巡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薯片袋子, “是吗？可是颜色挺好看的欸。”
小鸭子叽叽咕咕地说：“又不是颜色好看就好吃。”
“哼！笨蛋姐姐！”
不过这也怪不了齐巡, 她从来不吃薯片这种垃圾食品，能够在超市里找到薯片的分区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要求她仔细地辨别口味, 挑选出最好吃的一种。
好在小鸭子比较通情达理, 它只是看着不乖，其实很懂事, 姐姐都给它买薯片了，就算买错口味也怪不了姐姐。
于是小鸭子快快乐乐撕开薯片袋子，一片薯片，一块西瓜，一片薯片，一块西瓜，如此交替进行，就着好看的动画片，夜晚真是美妙极了！
齐巡其实很困，但是小鸭子不睡觉，她也不敢睡觉，就一直陪着小鸭子，和小鸭子一起看动画片。
这次的动画片是一部很有名的热血少年动漫，就连齐巡也有所耳闻，以前看过一些相关的片段。
好像是关于一个带着草帽的年轻人出海寻找财宝的故事。
齐巡当初看的时候这小伙子身边只有四个小伙伴，这回居然都有九个小伙伴了。
齐巡好奇地问小鸭子：“这些人都是他在路上找来的吗？”
小鸭子忙忙地“嗯”了一声，嘴巴里面还含着一大口西瓜，“他人很好，也很厉害，大家就都跟着他。”
齐巡虽然听不太懂，但是觉得很厉害，特别是在看到这动画片都有一千多集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震惊到了。
她记得自己当初知道这个动画片的时候，才两三百集来着。
而且两三百集也很多了欸。
齐巡心中感叹万千，陪着小鸭子一起看长青的动画片，一直看了三四个小时，小鸭子吃饱了躺着玩，终于有点玩困了，伸出手手想要姐姐抱回卧室睡觉觉。
齐巡又小心地把小鸭子抱回卧室，放到床上，害怕不小心碰到鸭鸭受伤的脚脚，所以不敢和鸭鸭一起睡。
她准备这几天睡在沙发上，等鸭鸭的脚脚稍微好一点再回床上睡。
但是小鸭子发现她要离开自己，好害怕地抓住她的手指，小小的一只手手紧紧攥住她的手指，望向她的眼神可怜又无助。
齐巡：
“怎么啦？宝贝鸭鸭。”
小鸭子哼哼唧唧地说：“姐姐要去哪里呀？姐姐不和人家一起睡觉觉嘛？”
齐巡说：“姐姐睡沙发。”
小鸭子一下就不愿意了，“不要！人家要和姐姐一起！人家也睡沙发！”
齐巡这时候还想着劝劝小鸭子，结果小鸭子根本就不听劝，一通撒泼打滚，最后撇着脚脚瘫在齐巡怀里。
“姐姐去哪里鸭鸭就去哪里。”
齐巡无奈道：“鸭鸭怎么这么粘人呀。”
小鸭子还挺不乐意被她说自己粘人，哼哼着翻身去咬她，但是咬着也不疼。
齐巡在哄小鸭子这方面已经很熟练，轻轻地挠它的痒痒，很快就把小鸭子重新放倒在床上，然后自己也在鸭鸭强烈要求下爬上了床。
小鸭子在关灯前奶声奶气地向齐巡保证，一会儿睡觉一定会乖乖的不乱动，不会把脚脚弄伤。
齐巡勉强相信它，但还是给它划分出来一个很宽的距离，一人一鸭必须保持这个距离，不可以越过雷池一步。
这也就意味着，鸭鸭不可以窝在姐姐怀里睡觉觉了。
那这样子一起睡觉还有什么意思！
小鸭子超级难过地大声“哼！”了一声，“人家想要和姐姐贴贴！”
齐巡郎心似铁，“不可以，会弄伤脚脚。”
小鸭子在床上打滚，“坏蛋脚脚！不要脚脚了！”
齐巡：
不过就算小鸭子这么撒泼耍赖，齐巡也没有再退让一步，坚持让鸭鸭和自己保持距离，免得晚上睡熟了伤到脚脚。
于是小鸭子很难过地自己一个人睡觉觉。
虽然和姐姐在同一张床上。
但是没有在姐姐怀里，就算是同床共枕，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小鸭子很难过，齐巡却理解不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地询问小鸭子，“鸭鸭认识昨天欺负鸭鸭的那个男人吗？”
小鸭子苦恼道：“晚上太黑了，人家没有看清楚”
齐巡安慰小鸭子，“没关系，没看清也没关系，鸭鸭先好好休息，姐姐来查。”
小鸭子说：“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
齐巡：“怎么了？”
小鸭子不开心道：“要是爸爸知道了，肯定又要很夸张地抓坏人然后惩罚坏人之类，好丢人哦。”
齐巡：“可是鸭鸭受伤了呀，还没有找到坏人，很危险的。”
小鸭子说：“是耶，很危险耶。”
“人家一只鸭待在家里也很危险耶。”小鸭子又撒娇，“姐姐陪陪人家嘛。”
齐巡：“可是姐姐还要上班呀。”
小鸭子好霸气地说：“不上了！鸭鸭是老板，鸭鸭说不上就不上！鸭鸭给姐姐放长假！”
齐巡：
“鸭鸭好任性哦。”
小鸭子还以为这是夸它的话，骄傲得直哼哼。
“人家就是很厉害！”
齐巡：
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齐巡一直不松口，小鸭子撒娇无果，汪汪地哭起来，但是它又很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齐巡起身查看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得很香了，但在梦里都还是难过，哭唧唧地说梦话。
“坏蛋姐姐多陪陪人家嘛人家都这么可怜了”
第57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七】
小鸭子伤伤心心做着没有姐姐陪伴的梦, 睡到第二天大中午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果然没有姐姐了。
超级大坏蛋姐姐！果然不愿意放弃工作陪着可怜的鸭鸭！
它到底哪里不如工作嘛！
工作这个小妖精到底有什么魅力！
小鸭子伤心欲绝，还在小枕头上掉了两滴眼泪，虽然也有可能是打哈欠挤出来的眼泪。
困困的, 就算睡了好多个小时，但还是困困的。
它是一只很容易犯困的懒惰鸭鸭, 脚脚还受伤了，没有姐姐, 都没有办法走路。
而且姐姐一上班就是一整天，它只是一只笨蛋小鸭子，又不会做饭，难道就这么在家里饿一整天吗？
好冰冷的姐姐，居然宁愿让鸭鸭挨饿, 也不愿稍微请一个假陪陪可怜的小鸭鸭。
小鸭子难过地平瘫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脑袋里空空的, 不知道应该怎么度过没有姐姐陪伴的一天。
它苦恼地想象着自己接下来的空巢小鸭生活，想象着想象着, 依稀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大尾巴。
它对尾巴的感知不太灵敏，小动物都这样, 只是有一点点模糊的感觉。
大白天的, 家里又没有人, 怎么会有人摸自己的尾巴？
该不会是鬼吧？
小鸭子被吓得炸毛，一下弹坐起来，浑身的毛毛炸起, 警惕地看向摸自己的人。
齐巡看着小鸭子毛蓬蓬的样子, 摸了它的尾巴，又摸它的手手, 细细软软的毛毛，摸起来好舒服。
她好奇地问：“怎么忽然炸毛了呀鸭鸭。”
小鸭子目光呆呆的，“姐姐怎么在家里呀。”
齐巡说：“不是鸭鸭想要姐姐留在家里吗？”
小鸭子一听，姐姐居然为了自己请假，高兴得尾巴都翘起来了，但不想把自己表现得太不值钱，就扭扭捏捏地嘴硬。
“人家想要姐姐留在家里，姐姐就留在家里吗？”
齐巡笑道：“是呀，姐姐留在家里照顾鸭鸭。”
“饭马上好了哦，今天中午吃鱼香肉丝，鸭鸭喜欢吗？”
小鸭子开心道：“喜欢！鱼香肉丝！好吃！”
家里忽然多出来一个温柔的姐姐，小鸭子好开心，叽叽喳喳和齐巡说了好多话，像只吵闹的小鸟。
而且这只小鸟睡到中午太阳晒屁股才醒，不是一只早起的勤快小鸟。
小鸭子叽叽喳喳，齐巡就叫它“小鸟鸭鸭”。
小鸭子听到以后好不开心，皱着小眉毛认真地说：“人家是小鸭子，才不是小鸟。”
齐巡说：“小鸭子也是小鸟的一种呀，都有尖尖的嘴巴，还有小翅膀。”
小鸭子伸出手手摸摸自己扁扁的嘴巴。
“可是人家的嘴巴是钝钝的。”
小鸭子难过道：“而且人家也没有小翅膀”
“人家不是一只标准的小鸭子。”
齐巡安慰道：“但是鸭鸭很可爱。”
小鸭子问：“姐姐喜欢吗？”
齐巡不假思索回答：“喜欢呀，当然喜欢。”
她抱着小鸭子轻轻晃晃，“鸭鸭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我们小鸭鸭呀？”
小鸭子开心地抱住齐巡，大尾巴亲昵地环住齐巡的手臂，声音脆脆的，“鸭鸭也喜欢姐姐！”
“鸭鸭最喜欢姐姐了！”
短短几分钟内，小鸭子就从失落空巢小鸭变成了快乐小鸭，被姐姐抱到饭桌前，和姐姐一起吃好吃的鱼香肉丝。
小鸭子甚至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这在平时可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但是今天因为姐姐早上看新闻联播忘关电视，一直开到现在。
等齐巡发现小鸭子抻着脖子在看电视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要她想关掉电视，小鸭子就泪眼汪汪好可怜地望着她，看得她心都软了。
得益于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中午这顿饭吃得格外慢，吃到一半齐巡还去客厅打了个电话，小鸭子一边用小勺子挑着肉丝舀到碗里，一边偷听。
“帮我查个人。”
“昨天晚上八点半出现在旧井，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右手有伤，穿灰色短袖，手上拿着刀，也有可能藏在身上。”、
“具体一点的八点三十二分从旧井老杨树社区五栋二单元侧面小树林里出来，形色匆忙，身上有血。”
“不用报警，报警就不好处理了，你先查吧，尽快找到告诉我。”
齐巡挂了电话回来发现小鸭子表情有点不对劲，眼睛亮亮的。
小鸭子攥着小饭勺激动地问：“姐姐要抓坏人了吗！”
齐巡：“算是吧，不然很不安全欸 ，也不知道是谁欺负鸭鸭。”
小鸭子想了想，小声地和齐巡说：“姐姐，我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个人说了奇怪的话。”
齐巡赶紧问：“什么奇怪的话？”
“他说我为什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骂人家是，是”
齐巡问：“是什么？”
小鸭子努力半天，说不出来，难过道：“那个词好脏，人家说不出口。”
齐巡：“没关系没关系，不说不说，姐姐知道了，他还说了别的话吗？”
小鸭子乖乖地“嗯”了一声，“他说不要我和别人在一起，说既然得不到人家，就要永远把人家囚禁在他的身边”
小鸭子嫌弃地皱起小鼻子，“好非主流啊”
齐巡表情却相当严肃，“这个人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她认真地和小鸭子说：“鸭鸭最近不要出门，乖乖待在家里面好不好？”
不用上班，不要出门，待在家里，这不就是懒惰小鸭的究极梦想吗？
小鸭子开心道：“好呀好呀。”
齐巡还是想把这件事告诉贺崖，但是遭到了小鸭子的强烈反对，因为这样子她爸爸就不会再让她变成小鸭子找姐姐玩了，爸爸会禁止她变成小鸭子，因为觉得这样很危险。
如果她不能变成小鸭子，就没有办法和姐姐贴贴，没有办法在姐姐怀里睡觉觉，没有办法和姐姐睡同一张床，没有办法随时随地找姐姐索要抱抱。
小鸭子光是想到这样的情况，就已经开始难过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它一定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于是小鸭子使出浑身解数，疯狂撒娇，终于让齐巡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还以为小家伙真的很伤心难过，说了好多温柔的话安慰小鸭子。
小鸭子开心得头顶呆毛摇摇晃晃，接着又听到齐巡说：“但是鸭鸭得在家里学习哦，时间不等人，项目很快就要批下来了。”
小鸭子一下愣住，笨笨地看着她，“可是人家已经这么可怜了。”
齐巡铁面无私，语气却还是温声细语的，“可怜也还是要学习呀，早一点学完早一点投入工作嘛。”
小鸭子大声哭起来，“人家不想工作嘛，人家脚脚都受伤了让人家休息两天嘛”
齐巡温柔地拒绝：“不可以哦。”
小鸭子哭得更加大声，哭得汪汪的，“人家只是一只小鸭子，为什么要学习”
第58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八】
不管小鸭子哭得再怎么可怜, 齐巡还是监督着小家伙开始了新一天的学习，甚至还和小鸭子并排坐在一起，都没有机会摸哪怕一分钟的鱼。
小鸭子心里面绝望极了, 蔫了吧唧地坐在电脑面前，那么小小的一只小鸭子, 手手甚至握不住鼠标，还得齐巡帮着翻页。
小鸭子刚开始默背, 背着背着就开始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啪唧”一下趴倒在沙发上，撅着小屁股打着小呼噜就这么睡了过去。
齐巡连着把它叫醒好几次，小家伙还不高兴, 哼哼唧唧地揉眼睛说她是“坏蛋姐姐”。
之后小鸭子觉得默背太容易困，就大声地读出来背，奶声奶气的, 听起来很可爱。
齐巡下午有个视频会议，搬着电脑躲到书房还是能够听到小鸭子背书的声音, 一一开麦讲话就是小家伙可可爱爱的背景音，都没有办法屏蔽。
好巧不巧贺崖也在这场会议里, 听到小鸭子背书的声音以后偷偷私聊她。
老板：阿野, 你家哪来的小孩？在读啥呢？听起来怎么有点像咱们这行的术语。
齐巡：邻居家的小孩, 您听错了吧，在背小学课本呢。
齐巡表面上很冷静地和贺崖解释，实际上在心里偷偷吐槽自家老板, 连自己女儿的声音都分不出来, 这什么便宜爹。
齐巡视频会议开到一半，客厅没了小鸭子背书的声音, 这时候齐巡就已经猜到了小鸭子大概率是睡着了。
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挂着视频出去看了一眼，果然找到一只睡倒在电脑面前的肥肥小鸭子。
齐巡是个很过分的姐姐，轻轻晃晃小鸭子，把小鸭子晃醒，然后拉长调子对小鸭子说：“快起床啦——背书啦——小懒虫鸭鸭，怎么天天犯困呀？”
小鸭子软绵绵地靠着齐巡的手臂，不开心地哼唧：“坏蛋姐姐人家才不是小懒虫”
齐巡扶着小鸭子，让小鸭子坐直身体，“好啦好啦，继续背书，认真背书才是乖鸭鸭哦。”
小鸭子乖乖地“嗯”了一声，“人家是乖鸭鸭。”
随后努力打起精神继续背书。
成功忽悠完小鸭子以后，齐巡回到书房，发现自己的麦没关，之前出去看小鸭子的时候也没关书房的门，不知道会议里的其他人能不能听到她和鸭鸭说话的声音。
不过听没听到都无所谓，这次会议除了贺崖剩下的全是她的手下，都是比较信任的自己人。
齐巡继续坐着听手底下的人汇报工作情况，贺崖挂着视频在咧着嘴傻乐，猜也能猜到这会儿肯定在偷偷看动画片。
过了一会儿，小鸭子背书背得无聊了，姐姐又好久都没有再出来，它有一点想姐姐，但是脚脚又很痛，没有办法走路。
于是它只好在线上闹齐巡，登上自己的微信，给齐巡发可爱的小鸭子表情包骚扰她。
十一：姐姐在干嘛？小鸭探头.jpg
超级坏蛋姐姐：在开会，鸭鸭不背书嘛？
十一：人家休息一会儿嘛，不可以吗？
十一：小鸭皱眉.jpg
超级坏蛋姐姐：可以可以，快休息吧，姐姐继续开会了。
十一：坏蛋姐姐敷衍人家！
十一：小鸭生气.jpg
十一：小鸭生气.jpg
十一：小鸭生气.jpg
小鸭子连着发了三个表情包来表示自己真的很生气。
但是齐巡隔着屏幕，只觉得小鸭子这个表情包还怪可爱的。
超级坏蛋姐姐：鸭鸭这个表情包比你爸的好看多了。
十一：哼哼哼，那可不！人家是最可爱的小鸭子！
虽然齐巡不太明白表情包可爱和本人可爱有什么关联，但还是很给面子地附和小鸭子的自夸。
超级坏蛋姐姐：鸭鸭最可爱
十一：嘿嘿
十一：小鸭开心.jpg
小鸭子稀里糊涂就被齐巡打发走掉了，不过没安静多久，齐巡又收到了小鸭子发来的消息。
十一：姐姐，电脑也可以拍照欸。
齐巡正疑惑小鸭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新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十一：姐姐快看。
微信提示弹出“十一向您发来一张图片”。
齐巡点开看了一眼，照片里小鸭子呆头呆脑望着镜头，一双豆豆眼黑黑亮亮的，看起来有点傻，不太聪明的样子。
齐巡正在听下属报告，偷偷摸鱼看这么一眼，被小鸭子可爱的模样逗笑，差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十一：姐姐，人家有没有很可爱？
超级坏蛋姐姐：好可爱呀宝贝鸭鸭
十一：嘿嘿！人家是最可爱的小鸭子！
然后小鸭子就迷上了用电脑自拍，拍了好多笨笨呆呆的怼脸照发给齐巡。
齐巡瞧着小鸭子的可爱照片，剩下的会议时间乐得合不拢嘴。
后来她的下属还偷偷八卦，怀疑自家上司是不是在谈恋爱，从来没见过她笑得这么温柔宠溺。
视频会议开到了晚上七点多，小鸭子在书房外面都快被饿成鸭鸭干了，终于等到姐姐推门出来。
小鸭子听到开门声音，骨碌骨碌滚到沙发边边，大声控诉齐巡：“坏蛋姐姐！人家都要饿死掉了！”
齐巡连声安慰小鸭子，“对不起，对不起，姐姐的错，开会太久了，姐姐现在就做饭。”
小鸭子哼哼地撒娇，把自己的小肚子给齐巡摸，“人家的肚肚都饿扁了。”
齐巡轻轻摸摸，“肚肚还是圆圆的呀。”
小鸭子很认真地说：“才没有！人家都饿瘦了！”
齐巡无奈道：“好好好，瘦了瘦了，好可怜哦，小可怜鸭鸭。”
小鸭子哼哼唧唧一通撒娇，然后期待地问：“姐姐，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齐巡说：“吃火锅好不好？”
小鸭子脆生生地欢呼：“好耶！火锅好吃！”
齐巡说：“姐姐的朋友也要来。”
小鸭子的开心一下子就消失了。
“很多人吗？”小鸭子怯怯地说，“人家有一点点社恐耶。”
齐巡：
她怎么没觉得小鸭子是社恐，社交□□的那种社恐吗？
“就一个人啦，鸭鸭也认识。”
小鸭子呆住，“鸭鸭也认识吗？”
“是呀。”
小鸭子试探地问：“经常和姐姐打视频的那个怪姐姐吗？”
齐巡听到小鸭子叫乔染怪姐姐，忍不住笑道：“对，就是那个怪姐姐。”
小鸭子说：“怪姐姐也很温柔，虽然怪怪的”
小鸭子在背后说怪姐姐的坏话，感觉很不好意思，揣着小手瞧着怪拘谨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
齐巡又忍不住狠狠地揉了把小鸭子的脑袋毛，揉得小鸭子不开心地扁着嘴巴捂住脑袋，“坏蛋姐姐欺负人家！”
齐巡半跪在沙发前，用脸和小鸭子轻轻蹭蹭，“鸭鸭这么可爱，姐姐忍不住嘛。”
又被姐姐夸了，小鸭子一下子就忘了不开心，傻乐着和姐姐贴贴。
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人敲门，齐巡起身去开门，隔着门问：“谁？”
乔染气喘吁吁地回：“我，快开门，累死了。”
齐巡打开门，看到一只满头大汗的乔染，明明是个偏冷淡的长相，却累得像狗一样哼哧哼哧喘粗气，一点都不顾形象。
齐巡：“怎么累成这样？你一路跑过来的？”
乔染说：“不是，我跟你说，我之前刚从电梯下来，看到你家门口蹲着个穿黑衣服的人，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还有黑色的口罩，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弄你家的门锁。”
“我喊了一声，他转头就跑了，从楼道跑的，我瞧着感觉可以追，然后就追上去了，结果没追到，然后才回来找你开门。”
齐巡听她这番话，陷入沉思。
而她稍微歇了口气，转头火急火燎地去找小鸭子。
小鸭子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看到怪姐姐两眼放光的走进来，吓得往沙发里缩了缩。
“宝贝鸭鸭！”
“怎么这么小一只呀宝贝鸭鸭？”
“让姨姨抱抱好不好？抱一抱咱们鸭鸭，哎呦哎呦，可爱惨了，我们鸭鸭怎么肥嘟嘟的呀？是不是肥嘟嘟的小鸭鸭呀？”
她在小鸭子身边坐下，轻轻戳戳小鸭子的小肚子，“嘟嘟嘟嘟，小鸭嘟嘟。”
小鸭子拧着眉毛认真地想——
小鸭嘟嘟，听起来好像车喇叭哦。
第59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五十九】
齐巡很快从玄关走回来, 看到乔染一副强抢良家妇女样非要抱小鸭子。
小鸭子宁死不从，疯狂挣扎，因为它的脚脚还受着伤, 这几天姐姐都没怎么抱它，姐姐说还不可以抱抱, 要等脚脚好了以后才可以抱抱。
它是一只很听姐姐话的小鸭鸭，姐姐说不可以抱抱它就没有一直要抱抱, 只是偶尔撒撒娇，很克制地和姐姐贴贴。
小鸭子努力躲避怪姐姐的抱抱，看到齐巡以后好慌好慌地爬过去，茫然无措地望着她。
齐巡拦住怪姐姐乔染，瞧着小鸭子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忍俊不禁道：“你别欺负鸭鸭, 人家受伤了，不可以抱。”
乔染：“啊？受伤了？哪里呀？怎么回事？谁敢欺负我们鸭鸭？”
齐巡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她简单说了说，乔染听了义愤填膺道：“肯定是我今天遇到那个男的！他肯定没安好心！想欺负我们家小鸭鸭！”
齐巡皱眉思索,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住处？”
乔染揉揉小鸭子的脑袋，漫不经心道：“跟踪你呗, 还有在网上也能买到消息，或者是熟人作案, 有哪些人知道你住着这儿？”
齐巡说：“没多少, 公司里一些人, 还有大学的几个同学。”
乔染：“这还不多？你最近得小心点，看你这快瘦成衣架子的样，手无缚鸡之力, 怎么不能学学我们家乖乖鸭鸭, 每天吃饭多乖呀，吃得胖嘟嘟的, 好乖乖哦。”
乔染摸摸小鸭子的小手，逗小鸭子玩：“是不是呀，宝贝鸭鸭？”
小鸭子听到怪姐姐好像在夸自己，开心地大声回答：“嗯！人家是乖乖鸭鸭！”
小鸭子好开心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好乖巧好乖巧地和齐巡说：“姐姐，人家是乖乖鸭鸭！”
齐巡无奈道：“乖乖，乖乖。”
小鸭子又撒娇：“奖励人家一个抱抱嘛——”
齐巡感觉自己好像忘点什么事情，不太重要，之前一直想说，结果小鸭子一撒娇就忘了。
她小心地避开小鸭子受伤的脚脚，把小鸭子从沙发上轻轻抱起来，抱在臂弯里捏捏小鸭子的小手。
“鸭鸭还是重重的嘛，哪里瘦了。”
小鸭子坚持道：“瘦了！人家就是瘦了！肚肚都不圆了！姐姐居然不相信人家！坏蛋姐姐！”
齐巡无奈：“好好好，瘦了瘦了，还是胖胖的嘛，好多肉肉啊鸭鸭。”
小鸭子叽叽咕咕地说：“人家本来就是一只胖胖的小鸭子”
一人一鸭说了半天话，都快忘了边上还有个乔染。
乔染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不可思议。
“这，这，这，这什么啊！”
齐巡：“怎么了？”
小鸭子也从齐巡怀里探出个小脑袋，歪着脑袋好奇地望着奇怪的怪姐姐。
乔染：“鸭鸭会说话的啊！”
齐巡：
忘了小鸭子还没在乔染跟前掉马。
齐巡正想找个借口把乔染糊弄过去，就听到怀里的小鸭子奶声奶气地说：“嗯！鸭鸭会讲话！人家很聪明的，人家还会背诗！”
齐巡：
乔染来了兴趣，“鸭鸭这么厉害！鸭鸭会背些什么诗呀？静夜思会不会呀？”
小鸭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
然后小鸭子认真地背了起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背完以后它还啪嗒啪嗒给自己鼓掌，乔染见了也赶紧鼓掌，非常给面子，哄得鸭鸭小领导相当开心。
齐巡：
小鸭子见姐姐竟然没有鼓掌，主动地问齐巡，娇滴滴的，“姐姐，人家背得好不好？”
齐巡：“挺好的。”
乔染质问她：“鸭鸭背得这么好，你为什么不鼓掌！”
齐巡：
齐巡抱着小鸭子，腾不出来手，只能左手掌心拍打右手手背，敷衍地拍了两巴掌。
小鸭子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很起劲地问乔染：“人家还会背别的诗！怪姐姐要不要听别的诗！”
乔染被叫成怪姐姐也不生气，很配合地报了好几首简单的诗，都是小学就学了的，可能她觉得小鸭子最多就是个小学生年纪。
小鸭子一听发现都是自己会背的，超级开心地一首接一首背了起来。
齐巡简直听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幼儿园，而且她饭还没做。
于是她把小鸭子交给乔染抱，自己去厨房做饭。
乔染受宠若惊地接过小鸭子，和怀里肥嘟嘟的小鸭子对视。
小鸭子脆生生地叫她：“怪姐姐！”
小鸭子一边这么叫她，一边好乖地抱住她的手臂，毛茸茸的一小只亲昵地和她贴贴。
乔染笑眯了眼，呲着牙傻乐，直夸小鸭子可爱。
之后等饭的时间乔染就陪着小鸭子玩，小鸭子会说话以后更讨人喜欢，娇娇的，可爱得不得了。
小鸭子还把自己的玩具全部拿出来和乔染分享，好骄傲地说：“这些都是姐姐给人家买的！”
乔染很给面子，夸张地“哇”了一声，“好多玩具啊。”
小鸭子骄傲得直哼哼，然后和乔染一起玩玩具，举着逗猫棒逗乔染。
乔染很会陪小孩玩耍，学着小猫的样子追着逗猫棒玩。
一人一鸭玩得特别开心，齐巡做饭做一半出来拿东西，看到客厅里其乐融融的景象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记得小鸭子之前不是还挺害怕乔染吗？怎么这会儿相处得这么好？
小鸭子开心地在乔染怀里打滚，乔染心疼地摸摸小鸭子裹成粽子的脚脚，小心地问：“鸭鸭疼吗？”
小鸭子乖乖地回答：“不疼。”
小鸭子很开心地说：“怪姐姐也好温柔。”
“和姐姐一样温柔！”
齐巡听到小鸭子这么说，心里怪不是个滋味，感觉酸酸的，想把小鸭子从乔染怀里抢回来。
她听到乔染问：“那鸭鸭更喜欢姐姐还是更喜欢怪姐姐呀？”
齐巡的心情因为乔染这话紧张了起来，忐忑地等待小鸭子的回答。
小鸭子不假思索道：“姐姐！鸭鸭最喜欢姐姐！”
乔染问：“为什么最喜欢姐姐呀？”
小鸭子脆生生地回答：“因为姐姐做饭好吃！”
齐巡：
第60章 小鸭子和大傻子【六十】
做饭好吃的姐姐齐巡任劳任怨在厨房做饭, 很快火锅的香味就从厨房传了出来。
小鸭子闻到味道感觉自己更饿了，都没有和怪姐姐玩耍的力气了，撅着小屁股蔫哒哒地趴在沙发上。
乔染也饿, 但她是一个大人，不像小鸭子这么没有耐性, 所以还能勉强忍住，玩毛绒玩具一样抱着小鸭子玩来玩去。
小鸭子没有力气反抗, 乔染摸一下它就哼哼一声，像一只肥肥的没有生命的小动物。
乔染玩来玩去玩了好久，齐巡终于打开厨房的门，叫乔染进来帮着摆好碗筷。
乔染一看就是没少过来蹭饭，手脚麻利地摆好三副碗筷, 和齐巡一起把电磁炉搬到饭厅，然后再架上一口盛满红油的砂锅。
小鸭子还坐在客厅沙发上，迫不及待想要吃饭, 吵着要姐姐抱去饭桌。
齐巡只好留乔染一个人收拾东西，自己去客厅把小鸭子抱来, 然后听着小鸭子的指挥，走到砂锅边上给小鸭子看一眼。
“哇！”小鸭子从她怀里抻着脖子好奇地瞧, “家里也可以这样吃火锅吗？”
齐巡：“当然可以呀, 只是收拾起来比较麻烦, 在家吃干净卫生，味道也不差。”
小鸭子很崇拜地说：“姐姐好厉害！”
小家伙馋得不得了，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齐巡怀里, 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齐巡怕小鸭子掉出来, 轻轻把它塞回怀里，“鸭鸭别动, 小心掉到锅里，把鸭鸭的毛毛烫掉。”
小鸭子一听，怕怕地抱住齐巡的手臂：“那人家就是秃毛鸭鸭了!”
齐巡戳戳小鸭子的小肚子，“是呀，秃毛鸭鸭，毛毛掉光光，变成小卤蛋。”
小鸭子赶紧往齐巡怀里钻，“不要！人家才不要当小卤蛋！”
齐巡还逗小鸭子，“没关系啦鸭鸭，小卤蛋也很可爱的，鸭鸭就算变成小卤蛋姐姐还是喜欢鸭鸭。”
小鸭子才不会上她的当，躲在她怀里大声地说：“不要！人家才不要当小卤蛋！”
齐巡笑着说：“好好好，那鸭鸭坐到小板凳上好不好？姐姐去把菜端出来。”
小鸭子哼哼唧唧地从她怀里出来，慢吞吞地爬到小板凳上坐好，好乖好乖地坐着晃脚脚。
乔染端着两盘肉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小鸭子可可爱爱晃脚脚的样子，咣当两声把盘子扔桌上，大喊一声“鸭鸭！”，然后就扑到了小鸭子的小板凳前，表情像个变态，鼻孔都在冒热气。
小鸭子皱着小眉毛很认真地问：“怪姐姐有没有洗手手？”
乔染愣了一下，“还没，怎么啦？”
小鸭子认真地说：“饭前要洗手哦。”
乔染被小鸭子认真的样子逗笑，立正敬礼，“好的！鸭鸭老师！”
小鸭子有点不好意思，哼哼唧唧地说：“人家也还没有洗手手，怪姐姐可不可以抱人家去洗洗手手？”
既然鸭鸭都这么主动说了，乔染哪里还会拒绝，赶忙抱起小小一只的小鸭子，跟个照顾小姐的老丫鬟一样抱着鸭鸭小姐去洗手手。
厨房门没关，齐巡在厨房调蘸料，乔染抱着小鸭子进来洗手，一人一鸭不知道在说啥，乐得嘎吱嘎吱的，好吵，好像在动物园一样吵。
小鸭子看到齐巡，好开心地叫她：“哈喽！姐姐！”
乔染跟着小鸭子也叫齐巡：“哈喽姐姐！”
齐巡：
她转头纠正乔染：“我可不是你姐姐。”
齐巡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小鸭子从她怀里抱走，递给她三个装着蘸料的小碗，“拿到外面去。”
小鸭子重新回到姐姐怀里，很开心地和姐姐贴贴。
齐巡转头对着小鸭子，一下又变得温温柔柔的，“鸭鸭来厨房干嘛呀？”
小鸭子嗲里嗲气地哼哼，“人家想洗手手。”
齐巡打开水龙头抱小鸭子洗手手，小家伙好调皮，把自己湿湿的手手伸进齐巡脖子里，冰得齐巡直哆嗦。
齐巡故意对小鸭子说：“鸭鸭不乖，鸭鸭调皮。”
小鸭子还以为这是夸它的话，骄傲地哼哼，“人家就是很调皮！人家是全世界最调皮的小鸭子！”
齐巡：
乔染在外面等得受不了了，远远地喊：“还在干啥呢，阿野，鸭鸭，快出来吃饭，不然我先吃了哦。”
小鸭子一听，好着急地催齐巡赶紧到饭厅去，一定不可以被怪姐姐抢先一步。
乔染只是催催，筷子都还没动，手里拿着漏勺在搅汤。
小鸭子开心地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等着开饭。
火锅必须用筷子才能烫菜，但它是一只只会用小勺子的软弱小鸭鸭，烫不了菜，只能守在边上干着急。
好在齐巡是一个很贴心的姐姐，先给小鸭子烫肉，烫好以后夹到小鸭子的小碗里，然后才自己吃一点。
这一顿饭小鸭子吃得很开心，有姐姐帮忙烫菜，每一口肉都是烫烫的，吃得肚子圆滚滚，和乔染一起满足地瘫倒在沙发上。
齐巡简单收拾了下饭桌，走到客厅沙发边坐下，熟练地捞起小鸭子，帮小鸭子轻轻揉揉肚子，然后使唤旁边的乔染，“该你洗碗，洗完再走。”
乔染一边剔牙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要不今天我留这儿过夜吧，万一晚上真有坏人想闯进来我还能保护鸭鸭呢。”
齐巡沉默地看她瘫在沙发上的懒样，倒是和吃饱了就变得懒洋洋的小鸭子有点像。
“你确定是保护鸭鸭？”
乔染懒懒散散地打开电视机，“咋啦？看不起我？我大学体育课学的可是散打。”
齐巡：“所以你体育重修了。”
乔染狡辩：“那是因为旷课扣了平时分，我考试成绩很高的。”
齐巡懒得和她多说，“行吧，那你睡沙发。”
乔染好奇地问：“鸭鸭呢？”
齐巡：“鸭鸭和我一块睡。”
乔染不满，“好你个齐巡，居然霸占鸭鸭。”
齐巡：
小鸭子听到乔染的话，憨憨地“嘿嘿”笑，在齐巡怀里打个滚，翻身抱住齐巡的腰，娇娇地哼唧，“姐姐霸占人家。”
“姐姐每天晚上都霸占人家——”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