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队。”
“秦队。”
“秦队,你来了。”
秦讯阴沉着张脸,冲打招呼的几个同事点点头,他穿着一身警队制服,又身高腿长的,一个跨步就迈过了那根黄色警戒绳。
在他眼前的,是一幢修建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旧单元楼,来之前他看了下资料,这是原棉花厂的职工宿舍,目前里面住着的基本上都是外来租赁户。
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正在楼道间进进出出。
在单元门口的左侧,一个年约五旬浓妆艳抹的大姐正口沫横飞地对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说着什么。
看见秦讯的到来,其中一个短发女子冲他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进去。
“哟,那是谁呀,长得挺俊的小伙子。”中年大姐眼瞅着秦讯进了单元楼,有些好奇地问道。
短发女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问道:“大姐,麻烦你再说一次,你是几点发现尸体的……”
“唉呀,刚刚我不是说了吧,今天下午两点过,我来收房租……”
秦讯走进单元楼,一股凉意涌上身体,现在正值酷暑,但楼道里却显得十分凉爽,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随手抓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问道:“看见法医组的柳队了吗?”
那人抬起手指了指上面,秦讯抬头,就看见一个戴着护目镜的光头男从上面走了下来。
他一边走一边摘着手套与护目镜,双眉紧紧地蹙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老柳,现在什么情况,尸体在哪?”秦讯冲着光头男问道。
柳昊听见熟悉的嗓音,微微一怔,待抬头瞧见是秦讯后,他似乎松了口气。
“你可算是来了,快上来。”他冲着秦讯招招手。
“路上堵车,耽误了一下。”秦讯有些不解,他从没见过柳昊如此严肃的表情。
跟着柳昊上到二楼,处于职业习惯,秦讯下意识地打量起了四周,墙面斑驳陈旧,贴满了各类的牛皮癣,开锁的,通下水道的,套现的,应有尽有。
这种老旧的单元楼一层只有两个住户,左边的那户人家大门紧闭,靠右边的却是热闹非凡,不断地有身穿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
柳昊领着秦讯进了右边的住家,直接带他到了卧室门口。
他斜偎在门口,却没有进去,只是偏头示意秦讯自己看。
秦讯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家伙在打什么哑谜,直到他看见房间里那恐怖的场景……
卧室里,一个女人仰躺在床上。
女人年轻,貌美,还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长发一侧编了一溜细细的辫子,五彩的细绒线也编了辫子里——这种梳妆方式不多见,漂亮,却妖异。
女人的脸被擦了厚厚的粉,一片惨白,两条秀气的柳叶眉画得弯弯的,浅浅的金色眼影,淡淡的桃色腮红,厚厚的玫瑰紫的口红。
她闭着眼,安然地躺在那里,神态宁静端庄,如睡美人一般。
只是再怎么美丽,却也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非常恐怖的尸体。
女人的脖子以下惨不忍睹,衣衫凌乱,似乎刚刚才被解开,但是却没见内衣,她的躯干赤果着,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从月匈部开始被刀划拉开直到小腹,里面满满的全是用塑料袋包着的一包包白色粉末。
秦讯办案多年,这种诡异的场面也是第一次看见,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强压住内心的惊疑,他又仔细地看了下卧室里的情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也让他发现了,警察的职业直觉让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没有血液?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要知道,通常情况下像这种开膛破肚的杀人手法,人体内的鲜血会溅到到处都是,但是这间卧室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血液。
“岂止是血液,连内脏都没有,这里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你知道我验出什么了吗?”柳昊抹了下自己的光头,有些疲惫地说道。
“什么?”秦讯不解地问道。
“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起码有八天以上了,她的致命伤是在头顶,有个窟窿,从形状看应该是硬物撞击所致,具体是撞到了什么,还不知道,她的脸上涂的是铅粉,所以看起来很白,应该是专门为了掩盖皮肤上的尸斑。”
“但是至少也死了八天了呀,又是这大热天的,这尸体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除了尸斑,居然一点腐败的迹象都没有。”
“是用了什么药吧。”秦讯戴上手套,随手拿起女人腹腔中的一包白色粉末看了看。
“我是法医,我还不知道用没用药。”柳昊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而且,我刚刚听调监控的同志说,他们看见这女的是自己走进来的。”
顿了顿,又憋出一句:“小区监控的时间显示的是昨天晚上。”
秦讯拿着塑料袋的手停住了,他回过头,一副你是不是在诓我的表情。
柳昊撇撇嘴,知道他不信,就说道:“不信你自己去看监控。”
“监控我等下会看,这里面的粉末找人验了吗?”秦讯还不知道后面有多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就目前而言,他更关心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
“早就验了,成份和出现在c市的‘欢余’一模一样。”
“欢余!”秦讯眼睛一亮。
欢余,一年前突然在出现a市的一种新型致幻粉末,警方是在一起扫黄的例行行动中无意间发现的,到目前为止,这种致幻粉末是怎么流入a市,又是如何进行交易,接头人是谁,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谜。
如果真是欢余,那么这次在出租屋里发现的这具女尸,秦讯有预感,这将是他们第一次掌握到重要线索。
“对了,还有个地方要给你看。”柳昊突然想起些什么。
他走进卧室,小心翼翼地把女尸侧翻过身,尽量避免胸腔里的那些塑料袋掉出来。
随着女尸的背部露出来,秦讯瞳孔微缩,只见那女尸赤果的背上,赫然用红色的墨水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布满了整个背部。
仿佛看出了秦讯的想法,柳昊解释道:“我取了点样品化验,那不是用墨水画上去的,用的是朱砂。”
“朱砂?”
“是的,朱砂,水银,这两者在古代都是用来给尸身防腐的,而前者还多了一项辟邪的作用。”
秦讯:“……”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老柳呀,你可是法医呀,别整得象个神棍似的,整天神神叨叨的,好吗。”秦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柳昊:“……”
不是,他怎么就整天神神叨叨的,他明明说的就是事实呀——
他真觉得这事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死了八天以上的尸体,居然一点腐败的迹象都没有,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走回了家,那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总不可能有假吧!
“老秦呀,这案子,我真觉得不对劲儿,要不,咱们还是找个专家问问吧。”
“什么样的专家?”秦讯问道。
“要不,咱找个道士问问??”柳昊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秦讯:“……”
……
秦讯今年二十八岁,当警察也有五,六年了,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案件也多如牛毛。
他和柳昊在警队也算是老搭档了,柳昊验尸,他再根据这些线索去寻找犯人。
但是今天毁三观的事却无数次地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老柳呀,你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秦讯恨铁不成钢地拍拍柳昊的肩膀。
柳昊:……不是,他让秦讯找个道士问下又怎么了?!背上那古怪符号看着很像道教的符箓呀!
“要不这样,你跟我来看看这个。”见这人油盐不进的模样,柳昊干脆拉着秦讯往外走。
“去哪儿?”秦讯不解地问道。
“去居委会办公室,我让你看看监控。”
……
两人来到居委会,出示了证件后,居委会主任就直接调出了监控,边开电脑,边还在那里嘀咕:“我见过那女孩,经常在监控里看见她半夜很晚才回来,也不知是做什么工作的。”
“那你们平时有看见她与其他人回来过吗?”秦讯问道。
“这倒是没有,监控里也就只看见她一个人进进出出。”居委会主任摇头。
说着话,电脑监控就打开了。
秦讯微眯着眼,把时间调回到昨天晚上,果然,就如同柳昊说所说,凌晨两点左右时,那个女人出现在了监控里,一身的打扮和刚才他们看见时一模一样。
就是那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踉踉跄跄,一步一拖,如同喝了酒的醉汉。
“她喝醉了?”秦讯不解地看了一眼柳昊。
柳昊摇摇头:“身体里没有发现酒精成份。”
“这就奇怪了?”秦讯站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他人本就长得俊郎,一身的警队制服更是衬得他身材英挺笔直,那无意识摸着下巴的举动带着股潇洒的劲儿,看得一旁的居委会主任差点想开口问秦大队长有没有女朋友了。
一旁的柳昊把这幕看得分明,暗暗摇头,心道造孽呀,自家这老伙计又祸祸了一位女士,虽然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姐。
正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秦讯的思索。
他回过神左右看了看,发现铃声是来自自己的身上。
秦讯掏出来,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属下白芸打来的,而白芸正是秦讯刚才在单元楼外遇见的那个短发女子。
“秦队,这边发现了一些线索,能麻烦你出来一下吗。”电话里白芸的语气有些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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