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家酒馆前停下。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小跑过来,朗声询问:“几位大人,可要吃点什么?”
“随意上几道菜就好。”
山连玉朝他微微颔首,率先走进去。
观山、观水等人也立刻跟上。
“得嘞,大人您这边请!”店小二笑容更加灿烂,姿态恭敬地将他们引至一处空位。
众人坐下不久,窗外乌沉沉的天际,云层铺天盖地的翻涌,更沉重地压向地面,簌簌雨雪随风并降,一阵紧似一阵,顷刻间交织成天地一色的雪幕。
风雨交加之际,忽而响起一阵飞奔的马蹄,由远及近,到冷冷清清的小酒馆前,猛地刹住,紧接着一群人涌进来。
观山等人立刻警觉,迅即不动声色地将山连玉护在身后,满脸戒备地望向来人。
他们一路为掩护行踪,只拣人烟稀少的小路而行,如今在这偏僻小镇,这些人突然成群逐队现身,还是在他们刚来不久,实在,很可疑啊。
山连玉抬眼细看,目光顿在为首男子脸上。
【系统:他竟然没死!】
【山连玉:狡兔尚有三窟。】
【系统:所以,小玉早就知道?】
【山连玉:不知。】
系统还想再问,那人已走了过来,脚步敲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先生,”男人定定地望着山连玉,“好久不见。”
“周闻晟。”
“是我。”周闻晟点点头,露出一丝阴鸷而兴奋的笑容,“难得先生还记得我。”
他一字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弟子荣幸。”
山连玉神色坦然,平静道:“你不该来这里。”
此言一出,周闻晟脸上笑容迅速敛去,一双凤目寒芒乍现。
他死盯着山连玉,声音渐高:“我不该来这里,谁该来!”
周闻晟脸色一寸寸阴沉下去。
他随即想到了什么,语气阴狠怨毒:“周闻璟那个杂种吗?他也配!”
“明明我才是东宫太子!这天下,也本该是我的!我才是对你最殷切、最恭顺的那一个!他那么卑贱的人,怎么就偏偏入了你的眼!”
山连玉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周闻晟神色隐隐有些癫狂,嘶吼道:“你可知,后来你不再理会周闻璟,你说你要辅佐我,你知我有多开心!我宁愿杀了父皇来向你表态!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永远没有我!”
山连玉这才给了一点反应,他盯着对方,神情冰冷,一针见血:“你弑父杀君,是你心底有鬼,你做的恶事纸包不住火!”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听得周闻晟心如刀割。
“我悔改什么?我要悔改什么!我只恨没早点杀了他!”
周闻晟立刻反驳,他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怪异沙哑的笑声,好半天才停下。
他有什么错?他没错!如果不是周闻璟,如果没有周闻璟!
再度开口,他声音极度嘶哑:“山连玉!时至今日,你还护着他!”
“你使计让周闻璟去边境,是为了让他暂避风头,收拢人心吧?父皇驾崩,你引他回来,也不是为了杀他,对不对?可我却偏偏信了你!”
“我偏偏信了你!”他眼眶通红,泪水无声滚落。
山连玉不为所动,“那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
周闻晟怔住。他假死脱身躲藏三年,现在却奋不顾身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对待背叛自己的人,周闻晟从不留情,轻则一刀给他个痛快,重则折磨拷打叫他死也不能。
身为东宫太子,多少人佛口蛇心图谋不轨,他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比任何人都冰冷残忍。
可是,这些手段,他想都不敢想要用到山连玉身上。
当年,山连玉在他身边的每分每秒,他都是欢喜而期待的,他小心翼翼地掩饰,从不敢让他看到自己如此阴暗的一面。
愿倾毕生心力,护君衣不染尘。
他是这么想的。
周闻晟狠狠闭上眼,大口大口狼狈不堪地喘息,山连玉轻飘飘的一句话,宛若风刀霜剑,狠狠穿透他千疮百孔的肺腑。
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
我能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明知,我不会对你怎样。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正因我做了许多错事,我对你的心意,我的爱恨嗔痴便是假的吗?
周闻晟自内心深处泛起一股极深极深的恼怒与委屈。
他抬眼,目光深深地落到山连玉身上,里面是浓的化不开的痴迷与疯狂。
“我只是,想念先生,想找先生叙叙旧罢了。”
周闻晟说着上前一步,挡在山连玉身前的下属立刻拔剑出鞘,银光一闪,直指向他。
“呵。”
周闻晟冷笑一声,同为习武之人,他自然看得出这几人功底很强,只是……
他目光暗沉一瞬,速度极快地一挥,扬出漫天粉末。
面前人悉数栽倒下去。
他急切地迈过碍眼的护卫,接住山连玉软下的身躯。
你终于,属于我了。
周闻晟摘下身上斗篷将人小心裹好,确保不会被雨雪沾染,才将人拦腰抱起,快速地朝外面走去。
“主子,这几个……”一旁的随从指向地上的几人。
周闻晟眼中杀意一闪而逝,他冷冷看向倒地的几人,感知着怀中人的存在,勉强平复下心情,沉声吩咐:“绑起来带走!”
*
身体被放到柔软的床上,鼻息间尽是暧昧腻人的暖香。
山连玉仍旧闭着眼,虽身体无力,但意识还算清醒,他在心里默默问系统:“主角现在在哪里?”
“你怎么还有心情问这个!”系统看着一旁的周闻晟,在脑海尖叫,“你知不知道你要被——”
话没说完,它便被强制下线。
周闻晟粘稠痴迷的目光贴在山连玉身上,一寸寸贪婪地勾绘着眼前人姿容。
……好美,好可爱,好喜欢。
周闻晟只觉浑身气血翻腾,心如擂鼓,兴奋极了。
他从前一心将此人奉作天边月,山涧雪,从不敢用俗世杂念玷污他半分,只是每天得以看着他,与他说话,便已极大的满足,哪敢如此犯上作乱啊。
他慢慢倾身吻上身下人唇瓣,青涩又莽撞,带着隐隐报复的心思,毫无章法地连啃带咬。
单是如此地接触,就已使周闻晟兴奋地浑身颤栗。
他埋首于身下人脖颈,感受着他清冽如雪的气息,满足地小小叹息了一下。
还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踹开,力度之大,甚至于震得窗楹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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