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长青道人看自家几个师弟师妹,已经被气得快昏过去了,心里一时哭笑不得,落尘这个道侣真是活泼性子。
随后,他便直接问了当事人,“落尘,你们确实都已经行过……敦伦之礼了……”
而俞落尘的回答,他直到现在还记得。
“弟子情到深处、情之所至,实在情难自禁。”
“哎,你这……”长青道人轻叹口气。
落尘头一次下山,不懂人情世故,他这道侣又生得这副美好模样,难以自持也不是不能原谅。
澹台明镜则趁机得意接话道,“所以,掌门你可清楚了,不是我勾引你们的好弟子,是他垂涎我的美色啊……你是不知道他多缠人,那简直恨不得夜夜笙歌,幸好我是个男人,我若是个女子,就凭俞落尘这股痴缠劲,说不定小鱼儿都能满地跑了……”
澹台明镜此时此地,调戏各位高人上瘾,不由得意忘形。
直到不久之后,一言成戳。
床笫之间,他每每想拒绝停下之时,却被俞落尘拿今日言辞相堵,他才在腰酸背痛中悔不当初。
“小鱼儿是谁?”俞落尘微懵,疑惑道。
“你儿子啊……跟你姓的话,不就是小俞(鱼)吗?”澹台明镜理所当然,又很嫌弃地道,“还有,你不许再打断我了,这是重点吗?”
他转过头,继续对着其他人道,“所以,掌门、各位长老,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逼俞落尘抛妻弃子,这种丧良心的事,你们都做得出来,那日后破镜渡劫时,难道不怕心魔滋生吗?”
“哼,怎么就扯到抛妻弃子了?说得好像你真能生孩子似的。”四位峰主小声哼哼。
总之,这几位大人物已经是彻底被澹台明镜整无语了。
听到他那些混账话,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男人根本不能生孩子,而非责怪澹台明镜胡乱言灵。
原本修行之人,气运接连天道,最怕提及这些厄运之事。
“你这孩子,万不可胡说。”长青道人到底还是清醒的,抬眸对着澹台明镜无奈轻斥,这孩子真是无所忌惮。
言罢,他又缓了神色,问俞落尘,“落尘,确定就是他了吗?”
俞落尘赶紧点头,“是。”
得到肯定答复,长青道人亦温和的轻轻颔首,“如此便好,两仪峰又添新人,落尘大道不孤。”
闻此言,澹台明镜顿时收起之前张牙舞爪姿态,灿然一笑,直叫万物失色。
他上前拱手行礼,一派豪迈道,“那澹台明镜就在这重新拜见掌门和各位长老,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长青道人苦笑又宠溺地点点头。
各峰峰主却侧过了身去,不愿受他这大礼。
哼哼,谁要和你一家人?
澹台明镜故作无奈地摆摆手,对着掌门撒娇道,“掌门师叔,你可看清楚了,不懂事的人,可不是我这个小辈哦……“
“你啊……”长青道人脸上无奈更深,但却无丝毫责怪之意,反而转头对着俞落尘开口道,“落尘,望你能始终不忘今日心情,大道漫长,两心携手,光明坦荡。”
听得长青道人如此温善言语,俞落尘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难堪。
澹台明镜也收敛了几分调笑之意,眼珠胡乱飘动,但就是不敢看上方之人。
俞落尘想起自己曾经在另一个世界看过的那些书籍,学会的那些道理。
于是,他上前一步,诚心诚意道,“掌门师叔,弟子侍剑如一,待人也当如一,一旦有了道侣,必然九死不悔,道心即剑心,小爱同大爱。”
闻言,澹台明镜极为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长青道人也是微怔。
但脸上却更好看了几分,连连赞道,“好,好好……”
他想起,俞落尘自入凌山那一日起,便在整个大陆扬名,甚至比他这个剑宗掌门的名声更加响亮。
但与此同时,俞落尘却也是整座凌山中,教他最为忧心的弟子。
这源于一桩凌山旧事。
凌山剑宗的剑修再怎么超然物外,但既然是一方势力,必然也不可避免沾染些红尘俗事、权力斗争。
长青道人是凌山剑宗的第七任掌门,但第六任掌门却不是他的师父,而是他的师祖。
他的师祖涵虚真人有两位亲传弟子,大弟子正是现在的太上长老重一真人,二弟子才是长青道人的恩师重华真人。。
但就在下任掌门权柄交接的关键时期,长青道人恩师前往外界斩妖除魔,不幸与妖魔同归于尽,身陨道消。
按理来说,这下,剑宗掌门之位必然由重一真人承继。
但不知为何,涵虚真人却直接略过了大徒儿重一真人,反而将掌门之位交给了徒孙长青真人继承。
因为这番缘故,一直以来,太上长老重一真人都不与其他主峰之人多来往。
而在他的独子也因意外过世后,重一真人更是直接封闭了两仪峰,几乎不再下山一步。
不过,他辈分和实力毕竟在那里,凌山众人也不敢对他不敬,甚至多有感慨惋惜。
直到四年前,太上长老难得外出一趟,却带回了俞落尘,并言明将由他来代早夭的亡子收徒、亲自独立教导。
彼时,众人已经皆知天机老人的卜算,都知道俞落尘将来的大造化。
但凌山中,除了掌门,便属太上长老修为最高,而掌门已经有了两位亲传弟子。
太上长老不让他们插手,那也顺利成章,人也是他发现的,那就这样吧……
于是,此后数年,俞落尘一直独居两仪峰,一应修炼事务由太上长老负责,除了每年一次的宗门庆典大事,他基本不出洞府。
剑宗众位师弟师妹虽然对他心向往之,但摄于两仪峰的阵法,也怕自己真的会打扰这将来第一强者的修炼。
即便长青道人这剑宗掌门和各峰峰主,说的好听是俞落尘的师长,但其实也只有面子上的情分罢了。
这些年,长青道人在每年的凌山庆典上,都能看见俞落尘一次,但每次见到他,都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少年人,而是一块充满了冰冷、腐朽气息的石雕。
可……他明明就处在最好的年纪,又那样优秀,有光明的未来,应该要比别的少年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几分才是。
这般,长青道人很难不担心俞落尘的心性问题……
然而,每当他想插手时,甚至只是让落尘近前来说些什么的时候,太上长老的目光又深的叫人害怕。
仿佛长青道人又要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就像当初夺走凌山剑宗的掌门之位一样……
哎……
……
因而此时此刻,见到俞落尘凡心萌动,为爱坚持,长青道人却是欣喜之情更多。
动了凡心,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才能体会人世间万般滋味。。
如此这般,才像一个真正的少年人。
……
(好了,初入山的回忆结束。
时间回到现在。)
俞落尘站在大殿中央,拱手向长青道人一板一眼行礼,“掌门师叔,不知您今日找落尘前来,所谓何事?”
“不是掌门找你,是我们找你……”四位峰主杂声道。
“其实,我也有些事要叮嘱你,落尘师侄,听你师弟们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在七星阁中陪读?”大殿上方正中央,响起长青道人温和的声音。
俞落尘轻轻点头,“是。”
“落尘,你初识情爱滋味,我知你心中难免惦念,但也不可因此荒废修炼大道……\"
长青道长还未继续开口,话茬就被脾气暴躁的四象峰峰主接了过去。
俞落尘暗道,我就是一心修炼大道,这才天天去陪读呢……
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胡扯道,“回禀师叔,实在是明镜太爱我了,半刻也离不开我……我若不在他身边,他就半点也学不进去……弟子这才……”
闻言,四象峰峰主面色更加难看,冷冷道,“学不进去?可我听说他日日在课堂上瞌睡,从不认真听课习道……如此惫懒堕落,也好意思说学习?”
俞落尘挑眉,内心很是赞同。
灯笼精这个大魔王,确实该骂,每天像盯什么似的管着他,但自己却一点不努力。
只是,他嘴上却依旧是一片无奈和宠溺,“是啊,我若不在明镜身边,他便连觉都睡不安稳,在课堂上还会做噩梦的……”
“你……这说得什么混账话,简直岂有此理。”四象峰峰主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回答,差点直接气个仰倒。
七星峰主也不赞同道,“落尘,你是什么样的人物,你先前执意要同他结为道侣,这毕竟是私事,我和你其他师叔不好置喙,但你若是为他荒废大道,我们可是决不允许的……“
“更何况,你若是真心想为他好,更该督促他用心修道……否则再过几年,他已经红颜枯骨,你还是风华正茂,这情爱又能得几日好……”
长青道人也难得教训道,“确应如此,俗世间亦有言:溺子如杀子。落尘你天资过人,过段时间或许便要登临金丹大道,但你那道侣若是一直不能筑基,将来你们二人如何自处?”
俞落尘对掌门一直有些说不出的抱歉之意,此时闻言,便立刻肃正脸色应道,“是,弟子着相了,日后定当好好督促明镜。”
啧,他也能当一把大魔王的爸爸了……
这时,四象峰峰主又道,“嗯,既如此,日后你就莫要再陪他去七星阁浪费时间了,焉知不是因为你毫无底线的惯宠,他才这般有恃无恐,不求上进。”
俞落尘心头一跳,这可不行……
他眼珠微转,又是一派郑重的胡扯道,“明镜调皮惫懒,我会好好教育他,师叔们莫要放在心上。不过,俗语有言,温故而知新,弟子近日受困于金丹壁障,修为不得提升,但这些日子在七星阁中,又听教习讲解了遍道经,反觉收获颇多。”
“再者,弟子自入山来,也从未与师弟师妹们相处过,此次也好趁机互相亲近亲近。”
“你说真的……”
“千万别是为了宠惯道侣找的借口?”
几位峰主蹙了蹙眉,显然不大信任。
“落尘不是信口胡来的人。”长青掌门向来是宽松之人,又乐得俞落尘多与同龄人相处,听此,顿时也不再多强求,温声道,“既如此,那就你自己决定。不过,落尘,这次我找你来,主要是为了青云大比的事!”
“青云大比?”俞落尘眼珠微转。
怎么又是没听过的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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