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锦树恍然,好像小时候,也有听人这样说过,但现在无暇深究。
“不,不用报仇。我怕杀一只,后边全家都轮番上门找我报仇。你把他们放走就好了,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就好了。”
季昭心下又柔软了几分。
这么多年过去了,明锦树还是明锦树,还是揣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小美好。他这些年一门心思往前冲,究竟是错过了多少?
季昭柔声道:“好,不杀。放了让他们打架,打完将各自回家。”
看在这两个误打误撞,让小纨绔变成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上,还是放了吧。
“回不去的。”
明锦树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的解释。
“那蟋蟀回不去,多半会被螳螂打死然后吃了,然后螳螂会回家。”
周围的随从有的憋不住了,几声轻笑传了过来。
季昭只扫了一眼便都收了声,退的远远的了。
谁能想到明小郡主这京都的第一女纨绔,竟然怕虫子。通常自家主子混迹的地方都有她的影子,只除了这斗坊。原来明小郡主从不斗蟋蟀,从不斗蛐蛐,是因为怕虫子。
他们这女主子,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虽然蟋蟀和螳螂处理了,被子也换过新的了。明锦树依旧坐在湖边,再也不敢进自己的帐篷了。
“还不睡觉?”
季昭也坐了下来。
“小虫给我挂的木坠子是驱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本来我方圆十米是不会有一只虫子的。”明锦树依旧无精打采,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羊羔。
“现在掉了,怎么睡觉,等着虫子来抄我的家吗?”
“小虫?”
“貌美如花的小虫在身边,我就会忘了虫子长得有多么可怕。”
明锦树很委屈,眼瞅着眼泪又要出来。
想着这小虫应该是她的某个贴身丫鬟,季昭又心疼又好笑。
奔波了一天,再这么一闹,明锦树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疲态。
“被子换了之后撒了驱虫粉。不会有虫子,明哥能睡觉了吗?”
“不能,驱虫粉管不住那些奇怪的虫子,万一我睡着了就都来了,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明锦树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
“不会的。”
季昭耐心的哄着,“找到木坠子之前,我就在你的帐篷旁边,守着你睡,它们不敢来。”
明锦树抬眼看着眼前这根萝卜,能捉虫,敢挡虫,还挺顶事儿的。
奔波了一天,刚才情绪起伏又如此之大,她真的已经很倦了。
“那你不睡觉的吗?”
“我本来准备去扬州府的青楼通宵达旦,所以白天睡好了……”
季昭话还没说完,明锦树就起身钻进了帐篷。
亏得她刚才还感动了一把,萝卜长得好看,心是花的有什么用?渣男!
“陪我聊聊天呗明哥,反正你也害怕的睡不着……”
“闭嘴,我困了!”
明锦树气急败坏,没了那胆战心惊的样子。
听着她那渐渐平缓的呼吸,季昭笑了笑,幕天席地的躺在了帐篷边。
明锦树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季昭还睡在她的帐篷边。
她心底那点儿郁闷瞬间散了。
这人,真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
虽说初春时节,夜里还是很凉的,更何况还是野外湖边。
季昭不出意外的病了。
“你说说你,还真的守在帐篷外,小体格又不好,病了也活该。”
明锦树虽然碎碎念,但还是端茶又倒水,就像照顾一个生病的小孩子。
季昭的手下都躲得远远的,就自家主子的体格,风寒?
为了蹭点儿明小郡主的关心,这装的也太像了,实在是没眼看。
季昭乐在其中,终于可以跟小姑娘窝在同一个马车里了。
进了扬州城,明锦树便忍不住一直掀起车帘朝外看。
吴侬软语,江南景致,跟京都天差地别。
这里的姑娘要比京都的温柔小意的多。
她心下突然有些紧张,毕竟再往南走几日就是定海州,明家世代驻守定海城,虽然书信来往频繁,但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家人了。
他们,会喜欢这般没有丝毫女儿家做派的自己吗?
季昭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适时的咳嗽了几声。
明锦树收回自己的思绪,给他添了一杯茶,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待会儿先找个医馆看一看。”
“不用看,到客栈睡一觉就好了。”
毕竟是装的。
“你不会是怕喝药吧!”
季昭扭过了头,明锦树觉得自己真相了。
最后还是被明锦树先带到了医馆,晚上喝药都是明锦树逼着喝的。
真不是怕喝药,只是想让小姑娘盯着自己喝药。
那种被强制关心的感觉,太上头了。
一众手下更没眼看了。
第二日明锦树便收到了鹿门月的来信,还附带了奥特曼的绘本。她心道果然还是余夫人了解我。
信上说方兴艾一行人的出发时间已经定了,大致的路线也已经被那个卧底暗卫摸清楚,明锦树需要压着自己的行程,等等这帮人。
鹿门月还特别强调了,有事要跟三皇子商量。
明锦树自动忽略了这句话,只想趁着这个机会,让老三在这扬州城多休息几天。
这些日子胭脂铺的张怀来与君衣来的越发勤快。
他自是知道鹿门月的身份,之前一直收着心思,不敢越界,现下听着祝安的流言,再看与君衣的处境,觉得自己到了排忧解难的时候。毕竟一个留守在家十多年的柔弱夫人,这时候最缺的就是倾诉,还有安慰。
鹿门月也察觉了张怀的异常。
自她知道张怀的家中女眷才是这调色匠人,便对张怀好感全无,需要什么都是让万轻舟直接拿了色标去定制。现下这人总是往与君衣跑,还点名要跟自己研究新色。
鹿门月无语,自己调了饱和度他都看不出来,确定是要跟自己研究新色?
只是这人嘴巴十分厉害,说出来的话也十分中听,不愧被标了妇女之友的标签。若不是鹿门月知道他根本就不懂这调色之道,怕也是要被他忽悠的找不着北了。
这人若是能好好研究心理学,一定是个厉害的。
张怀一直观察着鹿门月的表情,见她思绪又飘远了,心下有些挫败。
这将军夫人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夫人觉得如何?”
“啊?”鹿门月疑惑的反问了一声,“不好意思张老板,最近时间不太够用,心里盘算的事情太多。”
言下之意就是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了,好走不送。
张怀哑然,自己刚说的话,怕是这将军夫人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系统突然笑的好大声,因为它突然加载出来了一段细纲。
张怀在原书中没有姓名,一个推动原身成为炮灰的催化剂,被一笔带过。
鹿门月穿书之后,一些原本没有什么戏份的小人物都出现了不同的变化,为了完成自己的原本的设定努力的加戏。
它是万万没想到,张怀竟然是原书中那个奇葩的炮灰催化剂。
只是再奇葩的催化剂遇到了对感情一窍不通的鹿门月,也得彻底哑火,惨遭职业滑铁卢。
鹿门月被它这突如其来的诈尸吓了一哆嗦,差点儿就成了第一个被系统的笑声给吓死的宿主。
“你发奖金了?”
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躺平的人谈什么奖金,这多伤人!
“轻点儿嘚瑟,容易掉毛儿。”
鹿门月语重心长。
系统的小脾气突然上来了,反正也没有奖金,我就不给你看细纲,让你被炮灰催化剂荼毒一下。
它冷哼一声就下线了。
凶宅的传言对于与君衣的影响确有,但也无伤大雅,都在鹿门月的意料范围之内。
没等与君衣着急,旁的铺子倒是先急了。
后来这凶宅惊马的传言便慢慢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方兴艾还有两天要启程的时候,鹿门月算着火候也够了。
便安排方兴艾和万轻舟去了京兆府,击堂鼓。
这鼓声一响,周围的职业吃瓜群众就涌向了京兆府。
待打听到状告的是谁,连职业吃瓜群众都懵了。
往常打听的都是前因后果,才能吃出瓜的滋味儿。今儿只听说了被告人的名字,就知这瓜熟透了!
被状告的是新科状元夫人。
往年殿试一甲中最好看的一定是探花郎。可是今年的殿试,最好看的竟然是新科状元郎,才貌俱佳,盛名在外,不少贵女芳心暗许。
可是状元郎清正自持,不为所动,言明已经有了未婚妻,待接来京都就成婚。
虽然有人可惜,有人觉他放弃了大好的跳板,但也敬他重情重义,对未婚妻不离不弃。
当初众人都猜状元夫人一定是个不寻常的,没成想人接来之后瞧着是个普通的。
不少人盼他移情别恋,只盼来了新科状元惧内的消息。
再加上状元夫人行事高调,最爱与人言说自己和状元恩爱不疑,人们渐渐就失了兴致。
两人瞧着就没有天作之合的感觉,全靠状元夫人一张嘴,说多了,也就乏味了。
状元郎虽然刚涉足朝堂,但也算是个朝廷命官,这还是第一次见朝廷命官的妻子被告上京兆府的。
劲爆的消息狂风一样席卷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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