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坚持要摆宴庆祝,以示自己对俞长生的重视和满意,规格也是目前刘备能拿出的最高。
孙乾糜竺简雍没什么意见,他们加入刘备的时候也得到了热情的款待,这也是当主公的和臣下增进感情的方式。
历史上曹操在看到关羽和刘备失散,有希望收服关二爷后,便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时不时吃到什么好吃的,也要给关羽送去。
就曹操这样的热乎劲,相信刘备死了,还真能降伏这位烈性的关二爷。
可见我们自古就讲究酒桌文化。
当然了,感情越喝越浓是不适用于张飞的,人家常言道,感情深一口闷,这家伙倒好,大碗都满足不了他,直接让人上了一整坛,拎起来咕嘟咕嘟灌。
喝得真凶,真乃义士也。英勇赴义的义。
俞长生暗暗佩服,害怕得缩缩肩膀,大家体谅他身体不好,给他只倒了浅浅的一小盏,还特么没满。
不是,我可以再来一点的。
气氛越演越烈,大家都喝得很是尽兴,也是许久不曾这么放松了。
虽说这个时候的酒水比较寡淡,但也架不住张飞猛灌,在喝了三坛子后他就显然醉了,叫嚣着要去打吕布。
“俺老张去去就来,势必把那吕布的人头提回来!”瞧瞧,他就是清醒的时候,也不敢说打得过人家,这会醉了,胆气一足,倒是自信满满。
“快拉住他!别让他真去了,这不是给人送人头!”刘备这下真的头痛了,翼德这醉酒冲动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
他是罚也罚了,训斥也训斥了,只老实那么几天,便又固态萌发。这次丢了徐州,翼德有数十天滴酒未沾,他又心疼,看来这么多天心里不痛快,都没心思喝酒了,便准许他放开了喝。
“算了算了,今天高兴,就由着他吧!”
张飞没喝尽兴,拉着简雍这个小一号酒桶喝,愣是把人喝趴下了。
人家孙乾和糜竺也不陪他,他潜意识里还不敢找两个哥哥喝。于是把主意打到了俞长生身上,“来,主簿,大丈夫岂能无酒,咱俩喝一个!”
俞长生不和醉鬼计较,便抿着喝了一口,张飞不乐意,他就没喝过这么别扭的酒,吩咐人换上大碗,满上,道:“来,满饮了这碗酒。”
“你不喝就是不给俺老张面子,是不是看不起俺!”
刘备正为手下相处融洽感到满意,便听到张飞在耍酒疯,苦心孤诣劝道:“翼德啊,我跟你喝,朝熙可喝不过你!”
张飞听大哥叫他,找回了一丝清明,心道大哥你的酒量也不见得比主簿强多少,不过恢复几分意识的他,没敢把这话说出口。
勉强道:“那好吧大哥。”
几大碗酒水过肚,张飞忽然嚎啕大哭,“大哥,我对不住你啊,都是我张翼德无用,丢了咱们的徐州!”
说着把酒坛往地上一摔,怒冲冲道:“这酒,不喝也罢!要不是喝这玩意,我也不能误了事!”
“你知道就好!”
闻言,刘备先是无奈说了一句,而后温声劝道:“在为兄看来,此事已经过去了,徐州丢便丢了,只要你我兄弟在,主簿他们在,我们就一定能够重来。”
张飞止不住痛哭流涕,还是自责不已,连关羽也来劝,可是哥哥们越是不怪他,他越是羞愧,大声道:“呀!让我去死了吧!!”
他猛地把环首刀抽出来,作势就要刎脖子。
吓得刘备疾声道:“三弟不可鲁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若三弟决意要去,那我们兄弟一起,当年结拜说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当得作数!”
现在刘备没有建立基业,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张将军不必如此郁结于心,这曹豹可不是将军不打便不会反,这陶谦派系为了自身利益,必然要反的。”俞长生见气氛凝结,不由开口劝道。
“真…真的,俺老张不打他,他也会反?你莫要蒙俺?”张飞眼睛一亮,吸鼻子道。
“当然,主公坐镇徐州,一来依赖糜竺的财力,二来倚仗陈登等本土势力。你可知这陶谦派系大多跟随他来自丹阳,和这些本土世家贵族关系并不融洽,原先丹阳兵横行徐州,霸道惯了,主公入主徐州不仅将他们原本的利益分给本土势力,还分给你们自己人,他们利益严重受损,又有丹阳兵在手,造反是必然的。”
什么时候造反不好说,反正不能缺心眼,在刘备带兵在前线打仗,城内兵力空虚的时候,刺激到人家,这不是后方失火?
所以张飞是存在失误的,不管是曹豹要造反也好,还是张飞趁机收他兵权,都不应该挑这时候,要在刘备回师之前,尽全力安抚住他们。
这就是说话避重就轻了。
刘备觉得有道理,对张飞道:“翼德,你看先生都说了,确实不在你。备也有责任,做事不够果决,左顾右忌,不然强硬收编了丹阳军,也不会有曹豹祸事。”
这话对也不对,刘备当时救完徐州,兵力只剩一千,强行对丹阳军收编,风险太大。对于急切想要一块基业的刘备来说,没什么比坐稳徐州更重要的了。
所以即使俞长生不觉得对,也不能说错。只能说这个时候的刘备,手段还太青涩,远远不是后期的昭烈帝可比。
张飞擦擦眼泪,眼睛还红着,道:“俺知道俺还是喝酒误事了,不过主簿说得中听,俺老张敬你一碗!”
俞长生跟着端起酒杯,心里讶异了下,这张飞还真长进了!
“兄弟你这人能处,刚才真是多谢相劝了,俺发现你们文人讲道理,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没用,不管怎么说,俺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俺老张认可你这个随军主簿,恨不得跟你拜把子,可是不行,俺有结拜兄弟了。”张飞嘿嘿笑道:“来,哥们儿,再喝一个,痛快痛快!”
俞长生觉得这友情不要也罢,这会拉着他喝酒,这酒疯子不喝还不乐意,能的哟!
小本本记下,敢灌他酒,对了,他替刘备操心一下,帮他戒戒酒。
这会张飞醉得不省人事,让人抬回去了,俞长生对刘备道:“主公,听说张将军醉后经常鞭打士卒,可有这么一回事?”
“唉,是也,备多次劝他不听,翼德的脾气太暴躁了点,对士大夫还好,他喜欢看书,最是崇拜读书人。但对下人小兵就比较粗鲁了,动责打骂不休,此取祸之道也。”刘备对此,确实十分头痛。
“余有一策,或可使张将军收敛,只是恐怕要稍稍委屈一下将军了。”俞长生报复了,报复了。
刘备一喜,如若翼德能够收心养性,则一忧去也,“朝熙快快说来!”
如此如此……
是夜,张飞半夜醒来如厕,酒水喝多了憋醒的,他以往睡得很死,一觉到天亮。
黑夜中,张飞睁眼隐隐约约见床头有人,于是厉声问:“在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张爷爷起身!”
“唉,小的这就来!”
本来这件事没被他放心上,然而这日他巡逻大营,闲来无事又喝酒小醉一场,在打完几个士卒,出了营帐透气。
经过一处小树林,张飞听见有人躲那说话,他正要呵斥人出来,便听见一人道:“哈哈,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就要得手了,那张飞晚上睡得死,尤其喝了酒,只要手起刀落,定能取他项上人头。”
“哎呀,可惜了。”
“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杀了张将军,自己又岂有命活!”另一人语气震惊道。
那人语气讪讪,“还不是那张飞一二再的鞭打于我,我一冲动就,好了,我下回不这么干了。”
“不过话说出来,你我贱命一条,如果真能拉着张飞一块死,倒也不赔,哈哈。”
张飞喝得微醺,这会风一吹,大热天的,冷得一个激灵。
随即大怒道:“哇哇哇,有种让你张爷爷看看,没得在那藏头露尾!”
里头的人一听,猛地逃走了,而张飞因为愤怒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追上去就没影了。
“呸,这丫的,跑得可真快!可别让俺老张逮到,俺砍了他!”
然后张飞便神色严肃起来,他是知道底下的士卒有多怕他,还真有胆子大不要命,有血气敢杀他的。
“看来这酒在军队里还是不要喝了。”张小声嘀咕道。
又这么过了几日,这几天张飞晚上都不敢睡,生怕睡梦中人头落地。可是大哥命他守营,他不好回去,他总不好说怕了士卒,怕被人砍了脑袋,这不是惹人耻笑吗?
就算是哥哥,这人也丢不起,快些熬过这一个月吧!
不过,一日无事发生,十日无事发生,他渐渐放松,应该没事了,他以后不鞭打士卒就是了,相信这样没人惦记他的脑袋。
这日,他酒瘾上来,忍不住克制着喝了几口,比起以前一坛一坛,确实够克制了,他想以他的酒量,浅浅喝几口解馋不妨事。
但这酒被俞长生提前吩咐下了蒙汗药,在张飞睡死之际,命几个士卒将人绑了,抬到荒无人烟的树林里。
可见张飞醒来看见这么一副场景,有多吓人,“吾命休矣!”
张飞悔恨不已,这酒里定是下了药,这小贼好生可恨,万万没想到,他张飞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区区小卒手里。
在他无能狂怒之后,漫长的死亡等待,让他渐渐没了心气,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慢慢等死,怎么还没人来,难不成还不给他个痛快,要狠狠折辱他老张!
“啊呀呀呀,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刘备带着关羽,长生等人藏身在一旁,此时十分心疼,对俞长生商量道:“朝熙你看,翼德是真吓到了,量他今后不敢再犯,是不是可以将他放了。”
就是你狠不下心,张飞才会屡屡犯戒,不过人家心疼兄弟,俞长生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于是顺从道:“可以了,张将军以后大概不会随意鞭打士卒和在军营里喝酒了。”
“太好了,快给翼德解绑!”刘备欣然道。
“朝熙费心了。”
俞长生微笑,对,费心报仇了。其实也没有这么片面,张飞这个毛病还是要及时治的,实际上张飞就是死于小卒之手。
都说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这古人讲究气节,死在小卒手里,是件极其憋屈的事情。
“哇大哥,真的是你吗?”张飞见了刘备,委屈得大哭,可见真吓坏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刘备跟他讲没人要杀他,这是主簿的计策,不过这件事情是很有可能发生的,须知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是人,以后万不可轻易动手鞭打士卒,要严明军纪,禁用私刑,这样既能惩戒犯错之人,又能树立威信,自己更是要以身作则,这样才会受到士卒爱戴。
张飞连连点头。
刘备教导起张飞,也是很用心了,也许正是这样,才有了日后的万人敌张飞,并不是说他真就能杀一万个人了,而是作为一个出色的将领,作为三国用计最多的猛将,配合壮猛,真的很牛掰。
“大哥,俺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张飞是真的怕了。
俞长生表示歉然:“张将军多有得罪了。”
张飞连连挥手,他自诩读书人,还是明事理的,道:“这事不怪主簿,相反我还要感谢主簿,不然恐怕真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有血气的,俺老张真的要人头落地了。”
就是这兄弟太吓人了,他不敢直视了,这哪是小老弟,这简直是实力的碾压,让身临其境的人产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我滴娘,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可怕了吗?
关羽满意抚须,三弟这个坏毛病可算改好了,真是让人放心不少,不由对俞长生越发改观,他虽是文人,却也热心肠。
俞长生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建立威信,才能指挥得了关羽张飞。
这对马上要打的仗尤为关键。
关羽除了过分自傲了些,没太大毛病,找人看着点先,也没别的好办法。
“关将军,听说你在老家的时候,还不是现在的字,叫长生,你看我们多有缘分,我的名和你原先的字一样,四舍五入咱们就是一家了。”
“也幸好,不然我的名岂不是要和将军的字冲撞了。”
这番话狗屁不通,但关羽果然买账,变得好说话,也更亲切,直言道,那就是自己人了,有需要的尽管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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