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禹治水到隋朝大运河,古代对于水利极为重视。在大禹时期,人口稀少,多采用疏导,开沟挖渠,再往后人口一多,不能任大水在平原上来退了,于是出现了更有效的手段,筑堤坝。
古人多以经验,没有科学的思维,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像为了抬高水位,出现了斗门,但你问这是啥原理,不知道。为了抬高河床,进行裁弯取直的尝试,至于泥沙为什么会在下游堆积,不知道。
俞长生一大早拿着图纸出门考察地形,对于灌溉,多挖几个池塘就好,还能调节生态,但是改道就要仔细考量了。
既要制定最短的路线,又不能大量占用住房和农田。
他身后跟着个捉笔小吏,跟他介绍情况,“大人,您瞧前面就是射阳湖了,因为风大浪急,摧毁了往来的不少船只,现下已经很少有人敢通行了。”
“那这南北的物资如何运送呢?”
他心里大致知道了,果然,只闻那小吏道:“只能依靠人力马力绕行了。”
俞长生上前几步,脚步踏着泥土,围着湖远远绕行几步,他踩上一块石头,看向不远的一处河沟问道:“你可知那条是什么沟渠,怎么不用了?”
小吏道:“回大人,小的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河道,只自小人记事起便没通航过,淤积严重。不过听老人说,这条河道还是一条大运河的分支,古时候很是繁荣。”
俞长生灵机一动,这里是江淮,难道是扬州大运河的前身?
“那是邗沟。”一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微微笑道。他身着曲裾,宽大的衣袖盖住半卷书,原来是在此读书的文士。
“请问先生,这可是x朝时期建造的大运河其中的分支?”俞长生跳下巨石,晃悠悠来到这人跟前,行了一礼道。
那人深意看他一眼,回礼道:“正是。不知大人可是想要改道?”
“对,”俞长生坦然点头:“既是古时候的运河,那疏通重新启用便是,如此也迎刃而解了。”
他长舒一口气,定计如何改道,感激道:“多谢先生告知。”
“无须客气,大人兴修水利,开通河道,有利于乡里,是登应该感谢大人才是。”这人推辞不受。
“大人好想法,开通邗沟不仅解决了射阳湖风大浪急,还大大缩短了南北航运的距离,善!”
俞长生觉得这人见解不凡,于是笑问道:“还没请问先生是?”
“吾广陵人,姓陈名登,与家人回乡拜访族人。”陈登笑眯眯露出狐狸尾巴,“不知玄德公可好,改日陈登必登门拜访。”
这下俞长生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陈登,现在吕布手下混,回老家一趟怎么就正好让他遇上了,还对水利河道头头是道,敢情专门在这等着他呢,他还乖乖走过来了。
“早闻元龙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俞长生赞叹。
“不敢在俞兄面前自矜,俞兄年纪轻轻,已经为刘使君取广陵,败袁术,吾惭愧,多有不足矣。”
陈登心里确是这么想的,想他辅佐刘备,虽也尽心尽力,问心无愧,但自认为刘备守不住徐州,便投奔了曹操。
而他觉得难以成事的刘备,转眼便在俞长生的帮助下,转死还生,虽处境依旧岌岌可危,却保全自身,寻一栖息不难。
他怎能不惭愧,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刘备是雄主,却不适合坐镇徐州,不是他陈元龙的明主。
他呀,就想守着徐州,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不知刘使君有什么计划,恕登直言,广陵不可久之,此是吕布立足不稳,曹操难以腾手,届时使君当如何自处?”陈登言语犀利,他不希望刘备给广陵带来灾祸。
俞长生脸色难看,他当然知道仅凭广陵城难以成事。
这陈登如此难缠,可不要出来捣乱才好,看他面有赤色,想必没几年活头了,那便让他去死吧!
俞长生心中吓了一跳,我怎会有如此想法,当真来了这命如草芥的世道,便当真视人命如草芥了?
不行,我不可以这么做!
他从容不迫道:“刘君这里,自有吾为之谋划,就不劳累陈兄了。还是说陈兄心向我主,那吾可太欢迎了。”
“是吾逾矩了。”
俞长生没答话,转而问道:“不知元龙兄在家多久,可否有时间来助吾修建水利?”
陈登也恢复斯文模样,他笑着道:“既然俞兄相邀,如此美事,登便却之不恭了。”
“元龙兄有扶世济民之心。”
“岂敢,俞兄谬赞,登一俗人,旁的不说,家中田丰,这兴修水利于吾有莫大的好处。”
俞长生笑而不语,对陈登来说,家中田地多,兴修水利获利也多,在历史上,光他们几个世家田中所出便养活了一支精兵。
此言也不能说错,对世家而言,兴盛家族永远是第一位的,他肯定有这方面的考量。但俞长生却知道历史上陈登对兴修水利很是尽心。
要知道兴修水利劳民伤财,百姓饿肚子为了口吃的便罢了,主持修筑的人却也要付出极大的精力和金钱。
“那登改日登门拜访玄德公,你我再探讨具体事宜。”陈登拱手道。
见俞长生点头,知道自己今日是把人惹恼了,正要告辞。
“吾见元龙兄面有赤色,闻言语之间略带焦躁,想来病入膏肓矣。”俞长生最终还是决定给他提个醒,不然过不去心里那关。
陈登愠怒,好哇,他不就是言语欠佳,你俞长生至于咒我死吗?
不过陈登冷静下来一想,如今这俞长生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不至于气量如此狭小,还如此浅薄的还以攻击。
“元龙兄,平日里生鱼片不可多食,最好经过冰冻处理。”
陈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问,便见俞长生走远了。
俞长生倒不是不想救,只不过想着让刘备做好人,让这陈登欠刘备一个人情,不要给他们找麻烦。
呵呵,他心里自得道:任凭你陈登算计吕布、曹操、刘备、孙策孙权、袁绍,把牛逼的诸侯算计了一遍,这次你也得乖乖地被我算计。
不提俞长生如何想着算计陈登,远在许都郭嘉的算计已经落到俞长生头上。
他正悠哉哉返回官邸,见门口来了一队人,刘备还带着人恭恭敬敬地接待。
见俞长生过来,笑着道:“朝熙来了,快过来见过天使!”
天使,天子不是已经……
对了,许都那边重又开设了朝廷,那这旨意想必是曹操的意思了。
来者不善!
果然,只听那传旨的小黄门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镇南将军刘备,于徐州抵御袁贼有功,册封豫州牧,入许与曹丞相共同拱卫陛下。”
“接旨吧,”见刘备脸色难看,小黄门补充道:“不过陛下说了,刘豫州辛劳在外,入朝不必急于一时,先处理广陵的政务要紧。在外也一样拱卫陛下,为陛下尽忠。”
曹操还不想撕破面皮,知道刘备不可能入朝,留了个台阶下。
“备接旨。”刘备松了一口气,接旨道。
心里叹气,这曹操有了天子,真是愈发灼灼逼人了。
周围的人刚泄下一口气,这豫州,谁不知道是曹操的,刘备要名正言顺,还真去许都,做一个被架空的豫州牧不成?
然后见小黄门从怀里掏出来另一卷圣旨,众人心中一紧,觉得重头戏在这份圣旨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广陵有一仁人智士,力退敌军,于国有功,迁为广陵太守。”
四下一片寂静,俞长生是力退敌军不错,是有功不假,可认的主公是刘备,这封他广陵太守的旨意一下来,人人都知道广陵太守是俞长生,不知刘备。
如果刘备有别的地盘还好,这广陵太守就相当于刘备请封的,现在却是有些尴尬。
君主唯赏赐和惩罚不可假手他人。官职的赐予也是赏赐,赏赐是恩,惩罚是威,只有恩威并行,才能内外服从,为之效命。
这些道理对素有大志的刘备再清楚不过了,但他却更明白俞长生的重要性,何况特殊时期行特殊之法。
俞长生在这个时代生活了有一段时日,立刻察觉出这份圣旨的深意,哪个蔫坏的人给曹操出的主意!
不过他不是很担心,对君主来说,赏赐不可假手他人,可现在虽然各自为政,名义上还是尊崇汉室,严格意义上还不是君主,大家都比较混不吝,不讲究这么多,有好处就行。
有好处就认,没好处就不认。
可不是,这广陵太守不还是落他们手里了。
刘备是个心大的,他这么想到。历史上没人才用,军政敢放权诸葛亮一手抓,放眼历史长河没几个人敢这么干。
于是他笑着对俞长生点头。
“是。”俞长生做出经过刘备同意,才接过圣旨的样子,“臣镇南将军帐下随军主簿俞长生接旨谢恩。”
大家见两个当事人没事人一样,遂放宽心,看来曹操这个旨意除了膈应点,应该不会令二人心生间隙。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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