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飘着廉价的香水味，有些刺鼻的甜香
顾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从口袋里摸出气垫和口红。
这几天每天都很忙，早上更是兵荒马乱，她只来得及洗脸刷牙擦防晒，今天学聪明了，将气垫和口红拿了过来，去片场的路上化了个妆，好歹能有几分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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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妆花了不少，她索性补了个妆，省得自己想七想八。
刚将口红放进口袋，陶桃慢悠悠地出来了。
“快走！”顾予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诶诶诶！”陶桃死命地拽住她，“先让我洗个手！”
又耽误了二十秒，顾予急死了，直接飞奔过去，靠近包厢的时候却放轻了脚步，食指抵着唇“嘘”了一声。
陶桃秒懂，小心翼翼地靠近，神色兴奋。过了片刻，她小声问：“好像没声音啊？”
顾予也没听见，是隔音太好了吗？她抿了抿唇，正准备推门进去，陶桃拉住她，压低声音开口：“我去结个账。”
这顿不是林思嘉请吗？顾予眨眨眼，但是也没多问，继续偷听。
没过一会儿，忽然听见一个落寞的声音：“为什么不回答我？”
是林思嘉。
刚刚她问了什么？
顾予简直要抓心挠肝，奈何不能直接冲进去，屏住呼吸继续偷听。
“无可奉告。”
姜薄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顾予在心里叫好，对待绿茶就该这样！
没想到绿茶根本不在乎，又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顾予的呼吸停了停，下意识觉得那个“她”就是她自己，姜薄暮会说什么呢？
一片静默中，林思嘉叹口气：“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
顾予在心里尖叫，提起的一口气还没下来，林思嘉又给了她致命一击。
“你喜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但是顾予喜欢你，我百分之百确定。”
顾予差点厥过去，你这个小绿茶看人还挺准！
姜薄暮冷笑：“你又不是她。”
隔了一会儿林思嘉才开口：“你为什么不干脆利落地反驳我？”
对啊，为什么？
顾予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门上，可包厢里忽然压低了声音，她只模糊地听见了几个并不重要的字眼。
紧接着又是林思嘉的声音：“你进化妆间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她对我针锋相对？为什么……”
在她说出更多事情之前，顾予拉着去而复返的陶桃往后退了几步，一边无声祈求陶桃帮忙一边抱怨：“你也太慢了吧，我腿都站麻了。”
陶桃配合地开口：“我吃坏肚子了，顾老师大人有大量。”
得给陶桃加鸡腿！
两人推门而入，包厢里果然一片寂静。
顾予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这么安静。”
“没什么，咱们走吧，”姜薄暮站起身，“我已经结过账了。”
林思嘉缓慢地点了下头，不太明白她说这个做什么，都是明星，这点小钱，她们都不缺。
难道……林思嘉有些惊喜地望着对方，笑道：“那下次我请你！”
姜薄暮平静开口：“我的意思是，林思嘉，我们两清了。”
热闹的包厢很快变得空荡，林思嘉抓着纸杯的手泛了白，白开水涌出来，洒了半个桌子，淅淅沥沥地滴在地上。
她恍然想起最后一次见面那天，下了一场小雨。
从前她们一起吃饭，今天你请，明天我请，分得清楚，最后一顿的时候闹得难看，姜薄暮留下钱，说她们两清了，转身走进雨中。
她将钱扔到水里，朝那个背影大喊：“我才不要！姜薄暮！你欠我一顿饭！我们永远不会两清！”
纵然是小雨，也淋得人不体面，处处潮湿如雾。
姜薄暮始终没有回头，永远挺直脊背往前走。
所以她今天请客，就是为了两清。
林思嘉捏紧纸杯，直接扔到还冒着热气的锅里。
＊
回到酒店，依然是各回各房。
顾予舒适地泡着澡，心里却沉重，萦绕着诸多疑问，姜薄暮为什么要说两清呢？说了之后就能两清了吗？林思嘉怎么可能不纠缠？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是她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微博，搜索朝思暮想CP超话。
七年前，她才十三岁，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虽然更深一层的她暂时不能知道，但是起码能知道一些明面上的。
不过也不能全信超话里的内容，毕竟总有CP粉YY，穿件同款都能说一句kswl。
她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点开超话，目光停留在“粉丝29.2万”上，顿时眼前一黑，好多人啊！
她直接往下滑，置顶就是两人的时间线，挨个点进去。
《盛夏青春》是奶奶的处女作，女主也不红，所以当时并没有什么路透，零星的几个画质糊得要命，但是依然能看出来每一幕姜薄暮和林思嘉都挨在一起，形影不离。
接着就是路演和花絮，字幕上“同框就有糖”的大字快要溢出屏幕，配合着甜蜜的BGM，看得人心里冒粉红泡泡。
即便顾予先入为主地讨厌林思嘉，但也不得不说一句这些视频真的很甜。
往下划一划，还有好多，毕竟已经七年了，每一年都能找出不少糖点。
她直接翻到今年的，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全是林思嘉发的“糖”，姜薄暮根本没有出现，不过评论里都在自我安慰——“嘉嘉果然是大漏勺！能不能学学暮暮藏着点～”
哼，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顾予噘了噘嘴，丢开手机放空自己，忽然想起来还没问姜薄暮今天要不要哄睡，正准备拿手机，右手不小心碰到水，凉的差点弹开。
这水什么时候变凉的！
顾予叹了口气，别人磕CP是享受，她磕CP是找罪受。
她用浴巾裹住玲珑身段，走出卫生间，被空调冷到，忍不住一颤，打了个喷嚏。
差点忘了，回来的时候她嫌热，直接把空调调到了16度，她又刚洗完冷水澡，就像才从北极回来又来到了南极。
她打着冷颤关掉空调，缩进被窝里取暖。
今天身心俱疲，脑子也昏昏沉沉，她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坠入梦乡之前，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对面701，姜薄暮也刚洗完澡，随意将长发拨到耳后，拿起吹风机吹干。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她却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花香，澄澈的无花果树气息，是尼罗河花园，也是顾予。
明明她不在这里。
姜薄暮继续吹头发，心里却总觉得怅然若失。
同床共枕的这几晚，她似乎有些习惯了。
可人家有喜欢的人，她不该习惯。
吹完头发，她忽然想起林思嘉说的那句“她喜欢你，我百分之百确定”，内心动摇了几分。
只是列举的那些例子也可以用完成助理工作来解释，她确实不想让林思嘉进来，或许只是因为顾予刚好看出来了而已。
跳动的心脏立刻坚如磐石。
常言道日久生情，同住屋檐下这么久，她对顾予只是模模糊糊的好感罢了，等对方离开，她也会及时抽离这种不该有的情绪。
姜薄暮安慰着自己，认真完成护肤流程。
九点半，她准备睡觉。
入睡前有背台词的习惯，她翻找着包包，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剧本，于是给陶桃发微信让她带过来。
陶桃隔了一会儿才回复了一条语音：“暮姐，我这里也没有，是不是放在顾老师包里了，我这就去找她！”
姜薄暮抿了抿唇，也发了条语音：“不用，我去找她，你睡吧。”
她披上一件轻薄的外套，走出房间，轻轻敲响对面的门。
叩、叩、叩——
间隔得当的三下，礼貌又妥帖。
她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回应。
已经睡了吗？姜薄暮皱了下眉，想给她发微信，又怕打扰她睡觉，进退两难之际，酒店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穿的似乎是前台的衣服。
“你是姜薄暮吗？”工作人员一脸惊喜，怎么也没想到会偶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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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薄暮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我能和你合照吗？”
这点小事，姜薄暮都会同意的，见工作人员慌忙去掏手机，温声开口：“不着急，慢慢来。”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东西掉在地板上，她捡起来，竟是一支温度计，于是问：“是给客人送的吗？你先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工作人员感动不已，不敢耽搁大明星的时间，慌忙去看房间号码，诶，似乎就是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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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核对了一下，确定无误，轻轻敲门。
姜薄暮眉心微蹙，顾予生病了？
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工作人员也担心出事，直接刷卡入内，姜薄暮立刻跟上。
房中闷热的透不过气，她环顾四周，洁白的床单上，面色通红的女孩陷入昏睡。
她俯身探了探额头，果然发烧了。
工作人员瞠目结舌，问：“你们认识啊？”
“嗯，她是我助理，”姜薄暮心疼地望着她，这才看向工作人员，“麻烦您去买些退烧药送过来，这里有我就好。”
工作人员连忙出门了。
姜薄暮立刻开窗通风，吹散了几分燥热，许是窗外太过喧闹，床上的人不安地动了动，右手举到半空中挥舞着乱抓着，满脸焦急之色。
她走上前握住那只手，顾予很快安静下来。
怎么忽然发烧了呢？
姜薄暮皱眉将汗湿的额发撩到耳后，正欲退开，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神色变得安稳。
姜薄暮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床上的人忽然喃喃着出声：“姐姐……不要和她在一起……”
第32章 吃药
顾予陷入了一个绮丽的梦境。
梦里，姜薄暮远比现在青涩，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些拘谨，唯独面对林思嘉的时候会展颜一笑。
她们一起拍戏，一起谈天，一起吃饭，成了闺蜜。
林思嘉很快喜欢上了姜薄暮，每天都会带些亲手做的小零食一起分享，她们咬下同一块饼干，喝下同一杯奶茶。
渐渐的，姜薄暮也动了心，两人在一个浪漫的晚上慢慢靠近，决定勇敢一次。
顾予一直心无波澜地看着，清楚地知道这是一场梦，但此刻她无法忍受，拼命拉开她们，可她的手穿透了对方，两人的唇瓣还是贴在了一起，烟花顷刻间绽放。
不可以！
顾予顿时失去所有的力气，喃喃道：“姐姐……不要和她在一起……”
面前的人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朝她看来，笑容一如从前：“薰薰，我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叹息声消散在风中，林思嘉也不见踪影。
顾予扑了过去，身体从透明变成具象化，终于抱住了她，泣不成声。
睁开眼睛的瞬间，车流声灌入耳膜，沐浴后的淡香钻进鼻息，怀里的人温暖柔软。
她从梦境中醒来了。
顾予轻舒一口气，瞬间又提起了心，那她抱着的女人是谁？
脑子昏昏沉沉，她下意识喊出最想见的人：“姐姐？”
“终于醒了？”姜薄暮松了口气，轻轻推开她，观察着她的神色，“难受吗？”
顾予清清嗓子，喉咙干涩到差点发不出声音，她艰难开口：“想喝水。”
姜薄暮点点头，环视一圈，瞥见床尾桌子上的矿泉水。
刚站起身，衣角便被人抓住了，顾予可怜兮兮地问：“你去哪儿？”
生病的顾予格外黏人，见她没动，又大着胆子抱住她的腰，撒娇道：“我想让你陪着我。”
“我去给你拿水，”姜薄暮无奈，伸手指给她看，“就在那里，不会走远。”
她反应了两秒才明白意思，轻轻点头，松开了手。
这么乖啊。
姜薄暮唇角微翘，拿了水之后朝她望过去，果然，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生怕抛弃她的可怜样。
怎么这么可爱。
姜薄暮垂眼帮她拧开瓶盖，掩盖住眸中的欢喜之色。
咕嘟咕嘟喝了半瓶水，顾予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只是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她伸手摸了摸后背，满手的汗。
姜薄暮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问：“还难受吗？”
顾予仔细感受了一下，故意说的很严重：“我觉得冷得快要死掉了，头马上就要爆炸。”
姜薄暮一脸心疼，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温度计，熟练地甩了甩，递给她，道：“先量个体温吧。”
顾予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么古老的温度计了，不甚熟练地放在腋下。
“怎么生病的？”姜薄暮关心地问。
顾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了一遍，祈祷她别问为什么连水凉了都不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脑子来看，编的理由肯定拙劣又蹩脚。
等了几秒，她真的什么都没问，顾予松了口气。
“下次别这么粗心了，”姜薄暮看眼时间，“幸好你还知道给前台打个电话，不然……”
她顿了下，没再说下去。
顾予也不想多提，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我的剧本可能在你这里，敲了好几下都没开，正好遇到工作人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来是这样。
顾予点了下头，随即又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可能会说胡话，犹豫了一会儿，忐忑地问：“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姜薄暮瞥她一眼，淡淡道：“说了。”
顾予悚然一惊，立刻问：“说了什么？”
不会是表白的话吧！
姜薄暮轻声重复一遍。
顾予眨了下眼睛，那句话不是在梦里说的吗？
“所以，”姜薄暮问，“薰薰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承认她多想了，那句话怎么听都太过暧昧。
顾予咬了下唇，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只是随口一问，顾予却无法不当回事，但稍微动动脑子就疼的要爆炸，她吭哧了半天，一个理由都没憋出来，只好实话实说。
“我梦到你和林思嘉谈恋爱，”她越说越气愤，“林思嘉根本配不上你！”
姜薄暮定定地望着她，过了两秒垂下眼睛，淡淡道：“哪有这回事。”
她的意思是，林思嘉配得上她还是……根本没有和林思嘉谈过恋爱？
想到第二种可能，顾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正要细问，被陶桃的声音抢了先：“暮姐，你怎么还在顾老师这里？我给你发微信你都没回。”
来得这么不是时候！顾予绝望地看向陶桃。
陶桃还一头雾水着，问：“顾老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洗冷水澡生病了。”姜薄暮简单解释。
顾予反驳：“是洗着洗着水变凉了！”
“差不多，”姜薄暮示意她拿出体温计，“我看看多少度。”
顾予拿出来后皱着眉瞅了一眼，根本没显示体温啊，她嘟囔道：“坏的吧？”
“不是这样看的，”姜薄暮无奈地接过来，拿着体温计转了转，视线对准水银线，“38.7度。”
还好，不是高烧。
顾予生怕她不陪自己，可怜兮兮地开口：“可是我难受。”
“我拜托工作人员去买药了，一会儿吃了就会好受点了。”
姜薄暮有些心疼和愧疚，来之前还好好的，短短三天就生了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乔奶奶交代。
她当机立断地开口：“明后两天你别去片场了，好好养着。”
可是顾予想去，她任性道：“那我偷偷去。”
“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偷偷去了，”姜薄暮神色不虞，“如果去了，我把你关进小黑屋。”
囚.禁.play吗？顾予一脸兴奋地望着她。
姜薄暮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激动，有些不明所以，发愁地想，这孩子烧傻了不成？
她看眼手中的体温计，沉思着要不要再量一次。
“算了，我不去也行，”顾予和她商量，“不过我有个要求。”
姜薄暮看向她。
顾予抿了抿唇，看向吃瓜的陶桃。
陶桃秒懂，默默举手：“暮姐、顾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虽然小情侣打情骂俏很好磕，但她在这里肯定影响她们发挥，陶桃很有自知之明地挥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顾予松了口气，有陶桃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被陶桃碰见她们一起睡是一回事，主动在陶桃面前说一起睡是另一回事。
她发出邀请：“姐姐，今晚睡我这里吧。”
就算她不说，姜薄暮也会这样做的，留病人自己在一个房间实在有些危险，于是应了声好。
顾予怔住，她都准备好卖惨的台词了，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
不过结果是一样的，就不用过多纠结了，她拍拍另一侧的床位，期待地望着对方。
姜薄暮没有动，淡淡开口：“你还没吃药。”
顾予觉得自己根本不用吃了，和姜薄暮一起睡一觉，直接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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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敢说，只好乖乖等着。
过了五分钟，工作人员敲了敲门。
姜薄暮去拿药，礼貌道谢后付了超出药物价格的钱，工作人员晕晕乎乎地望着转账数字，问：“太多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应该的，谢谢你。”
工作人员终于放下心，转身要走，却被姜薄暮叫住，茫然地转过身。
“我还欠你一张合照。”
一分钟后，姜薄暮终于过来了。
顾予已经支撑不住缩进了被子里，松软的被子轻轻颤着，她冷得浑身发抖，脆弱的像个玻璃娃娃。
姜薄暮担心不已，扶着她坐起身，轻声道：“先把药喝了。”
顾予大脑混沌，反应了一会儿才接过药送进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水，直接吞了下去。
除了牛奶之外，她最讨厌喝药，但良药苦口利于病，虽然不情愿，但她每次都乖乖喝完了。
这次也不例外，她屏息喝下所有的药，口中萦绕着一股怪怪的苦味，又喝了半瓶水，还是觉得没有压下去，但是好受多了。
她问：“现在可以睡了吧？”
姜薄暮却道：“等等，我忘了还有药没喝。”
这句话对顾予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万般无奈地开口：“姐姐，我的肚子快炸了。”
其实她只是不想吃药，没好意思开口。
姜薄暮也不揭穿她，摊开掌心，柔声道：“最后一颗药。”
竟是一颗小小的糖。
顾予惊喜道：“你从哪儿变出来的！”
她剥开彩色糖纸，浓郁的葡萄味散发出来，她珍惜地放进口中，立刻驱散了讨人厌的苦味。
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颗糖。
吃过甜的，心情也变好了，只是她还是觉得冷，牙齿都在打颤，钻进被窝里也无济于事。
姜薄暮也躺了进来，轻轻拍着她的肩。
再次睡在同一个被窝，顾予根本多余的心思去感受什么，她在姜薄暮温柔的安抚下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姜薄暮没有停下，依然规律地拍着肩，手下的身躯瑟缩着、轻颤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动。
三分钟后，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没有惊醒顾予。
可顾予的眉心却蹙了起来，似乎失去她的安抚后，也失去了所有的热源，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缩成小小的一团。
姜薄暮叹息一声，靠近一些，生疏地握住她的肩，将她揽进怀里，葡萄的气息将两人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怀里的人感受到温暖，依赖地蹭了蹭。
姜薄暮瞬间僵住，心口被压得无法呼吸。
第33章 心门
顾予又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漂浮在云端，随手便可抓起大团的云，她选了一朵五彩缤纷的，像傍晚的暮色，吸引她不断靠近。
伸手触碰，是绵绵软软的触感，甚至还散发着香气，像姜薄暮身上的气息。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带着香味的云受到惊吓，倏然飘远。
怎么还害羞呢？
顾予驱动身下的云朵去追赶，又将那朵云抱在怀里。
云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这才乖嘛，她沉沉睡去。
她睡得安稳，姜薄暮却睡不着了，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望着像八爪鱼一样抱住自己的顾予，轻轻叹了口气。
别的也就罢了，偏偏她的脸抵的位置实在有些微妙，姜薄暮纵然慌乱，也不敢深呼吸，生怕她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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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忍一忍吧，毕竟还生着病。
姜薄暮闭上眼睛，炙热的呼吸却如影随形，变成滚烫的雾，烧在她的心口处。
难捱的一夜。
天色熹微，顾予悠悠转醒。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望见一片白，在昏暗的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莹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什么？
她下意识伸出手，好奇地摸了一下，Q弹绵软，热热的，像刚出炉的白馒头。
下一秒，一只手捉住她作乱的手，头顶传来一道故作镇定的声音：“薰薰，别乱摸。”
顾予慢半拍地应了一声，视线终于变得清明，借着头顶的光线，定睛去看，沉默了很久。
她的耳边响起“咚、咚、咚”的声音，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放大，震耳欲聋。
下一秒，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心底有个不可言说的想法在萌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你在被子里不闷吗？”
长久的沉默里，姜薄暮出声。
顾予连忙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探出头，一时没有看清姜薄暮的位置，直直地向上。
鼻尖相抵，彼此的唇相距不到三厘米，呼吸缠绕在一起。
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顾予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与纤长卷翘的睫毛，她轻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眸中带着惊讶与无措的情绪，面色肉眼可见地变成玫瑰色，连眼尾也泛了红。
同床共枕已经足够暧.昧，此刻发生的一切更是添了一把永不会熄灭的火。
顾予没有谈过恋爱，但面对喜欢的人，她无师自通地抬起指尖，慢慢勾住对方的下颌，轻声呢喃：“姐姐……”
她缓缓靠近。
姜薄暮在听见那声“姐姐”的时候意识回笼。
她是顾予。
她是乔奶奶的孙女。
她是借住在自己家里的客人。
姜薄暮立刻偏过脸，吻便落在了她的侧脸，轻的像絮，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热度。
她坐起身，顾不得匆忙中滑落的肩带，垂眸开口：“薰薰，你发烧了，意识不太清醒。”
她给两人的擦.枪.走.火找借口。
顾予也坐起身，捏起那根细细的肩带，挂在她的肩窝，直视着对方，坚定道：“我很清醒。”
日子还长，她本想慢慢和姜薄暮培养感情的，但是现在她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林思嘉的出现让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不能永远烙印着“妹妹”的身份小打小闹，她要成为姜薄暮的女朋友。
姜薄暮依然垂着眼睛，思索着怎么到了这一步，不过脑子里乱乱的，暂时理不出什么头绪，她下意识岔开话题：“先量个体温吧。”
顾予抿了抿唇，想将心里的话和盘托出，反正亲都亲了，再隐瞒自己的喜欢还有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道：“可我有话和你说。”
“有时间再说吧，”姜薄暮避而不答，“今天开工早，我一会儿就要去片场，你先好好养病。”
说完她便将温度计交给顾予手上，顾予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便快步离开房间，背影仓促。
关门声响起，顾予回神，就这么不想听她说话吗？还是在逃避她的喜欢？
她低头望着手中尚有余温的体温计，笑得勉强。
做事向来妥帖的姜薄暮，怎么连她根本不会看体温计都忘了呢？
她忍不住想，姜薄暮是不是早就看出来她对她的感情了，但是怕伤害她，所以一直在拒绝，维持着表面的姐姐妹妹的关系，半步也不可逾矩。
呆呆地坐了很久，微信提示音响起。
她放□□温计，点开微信。
sunset：【记得吃药。】
sunset：【替你买了早餐，一会儿就到。】
顾予丢开手机，没有回复。
过了五分钟，有人敲门。
顾予晃晃悠悠去开门，脚踩在地板上时还有不踏实感，脑袋有些昏沉。
打开门，外卖小哥将餐食放在了地上，她蹲下去拿，起身的时候差点一头栽下去，幸好扶住了墙壁，不至于摔个四仰八叉。
缓了一会儿，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的房间。
房门紧紧地闭着，和姜薄暮的心门如出一辙，上了一道道沉重的锁，指纹与人脸通通无法识别，开启的钥匙被扔在大海里，再也寻不见。
顾予握紧门把手，缓缓关上。
外卖很好吃，但是她没什么胃口，秉持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吃得干干净净。
等肚子空了一些，她吃了药，喝了半瓶水压下那股奇怪的味道，视线落在遗落在床头柜上的五彩糖纸上，心血来潮折成了一只小小的、葡萄味的千纸鹤。
片场。
今天的拍摄进度很快，导演让演员休息十分钟。
姜薄暮立刻问陶桃要手机，满怀期待地打开，顾予却依然没有回复消息。
又睡着了吗？还是……在生她的气？
她懊恼于自己的落荒而逃，甚至忘了看一眼顾予的体温，连她是否还在发烧都不知道。
“暮姐，林思嘉往这边来了。”陶桃轻声提醒。
姜薄暮皱了下眉，收起手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姐姐的演技又进步了，”林思嘉星星眼，憧憬地开口，“如果我们能二搭就好了！”
一旁的宋知薇点头如捣蒜，二搭二搭！一定有二搭！
姜薄暮没说话，昨天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她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林思嘉为什么还要纠缠？
但顾忌着还有旁人在场，她没有开口，转而对陶桃道：“我想坐一会儿。”
林思嘉面色尴尬，强撑着笑意目送她走远，没再上前。
宋知薇一头雾水，小情侣这是吵架了？
陶桃扶着姜薄暮去不远处的遮阳伞下，心中暗爽，偷偷给顾予发消息：【林思嘉又来了，但是暮姐没理她！】
顾予收到消息，定定地看了两秒，一股郁气冲上心头，她愤怒地打字：【关我什么事？】
发送的前一秒，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思索片刻，她打开与姜薄暮的聊天界面，输入文字。
姜薄暮正在为她回复了陶桃却没有回复自己而郁闷，随意点进聊天框，刚巧看见“对方正在输入”，呼吸微滞，薰薰终于愿意理她了吗？
第34章 听众
今天是个阴天，手机显示明天有雨。
顾予站在窗边，眺望着蒙上一层灰蒙滤镜的人间，车灯光线昏暗，被朦胧的雾气打散，五彩斑斓，远去，又交织成新的、流动的银河。
看了一会儿，因为发烧而酸涨的眼睛终于好受了一些，她点开微信，望着聊天框里准备发给姜薄暮的消息。
【我想和你聊聊。】
指腹落在发送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早上姜薄暮已经岔开话题了，表示不想多谈，旧事重提，肯定又是自讨苦吃。
悉数删除后，她斟酌了一下，编辑了一句话，点击发送。
姜薄暮还没来得及收到顾予的微信消息就开拍了，她只得放下手机，叮嘱陶桃：“如果薰薰发消息了，一定要告诉我。”
陶桃点头如捣蒜，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就算在拍戏，她也得跑过去趴在暮姐耳边吼一嗓子。
小情侣的爱情由她守护！
她暗暗握拳，余光扫到一直盯着姜薄暮的林思嘉，微微抿唇。
林思嘉和暮姐的CP名是朝思暮想，她磕的CP也得有个CP名才行！
叫什么好呢？
陶桃神游了一下，忽然听到导演喊卡，条件反射地就要冲过去，忽然发现这次情况不太对，她记得这条还挺长的，不应该这么快就拍完了。
果然，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白玉情绪不太对，再来一条。”
为了让演员有代入感，有的剧组会直接叫角色名。
姜薄暮神色抱歉，一直想着顾予也没有发消息，确实走神了，她调整好状态，朝导演点点头。
这一幕拍的是白玉和老鸨的对手戏。
白玉拉着老鸨的手，笑着请求：“妈妈，白玉想求您一件事儿。”
这一笑千娇百媚，令人神魂颠倒。
老鸨望着白玉这个摇钱树笑得花枝乱颤：“哎呦呦，说什么求不求的，上刀山下火海妈妈也能陪你去。好白玉，遇到什么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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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说起来也不难，”白玉轻垂臻首，眉间笼上清愁，“白玉想在咱们怡红院里藏个人，不知方不方便？”
“这有何难？”老鸨不以为意，随口问，“藏的人是谁？只要不是皇亲国戚，妈妈都能帮你办妥。”
白玉笑道：“是逍遥宗的玉灵真人，名唤顾薰……”
姜薄暮怔了下，导演喊卡，她立刻道歉。
好巧不巧，这部剧的女主也姓顾，她下意识便叫了顾予的小名，有些不知所措。
一连两次出现失误，这在姜薄暮身上是很难得的。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她极有天赋，背台词快、入戏快、演的好，而且人还没有架子。
导演是个暴脾气，但面对好不容易请来的姜薄暮，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和她商量：“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姜薄暮揉了揉眉心，颔首道：“谢谢导演，五分钟就好。”
陶桃连忙上前。
“她回了吗？”
陶桃点点头，递上手机。
姜薄暮接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没看，她怕看了之后更无法入戏，于是又将手机还给陶桃，抱着剧本啃台词找状态。
全程围观的宋知薇和林思嘉都有些沉默。
宋知薇沉默的是为什么喊的不是林思嘉的名字，而是那个新来的助理的名字，她的CP要be了吗？
不过正主在这里，她还不是最难受的，同情地看了林思嘉一眼，千里迢迢飞来长安探班，结果姜薄暮对她爱答不理的，碰了一鼻子灰。
脱离CP脑看她们俩，就像是分手后一个想挽回一个移情别恋的状态。
等等，分手后？
她觉得自己又磕到了，这不就是妥妥的破镜重圆戏码吗！
宋知薇在脑内写了八千字小作文，忽然听见林思嘉问：“她和那个助理关系很好吗？”
“还挺好的，”宋知薇回忆了一下，“助理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算休息的时候没有及时过来也没有指责一句，姜老师对她耐心又温柔。”
这样一想，似乎还挺好磕的，温柔影后x笨蛋助理，宋知薇忍不住露出笑容，什么都磕只会让她营养均衡！
林思嘉垂眼，讽刺一笑，能不耐心温柔吗，人家可是乔导的孙女，不哄着供着，乔导还会找她拍电影吗？
她抬眸望向正在拍戏的姜薄暮，心中一直燃着的一团火忽然涌出潺潺流水，平息了几分。
当初批判她攀高枝的时候语气高高在上，现在不是和她变成一样的人了吗？
不对，应该比她好一点，毕竟人家小姑娘一门心思搞暗恋呢，再看姜薄暮魂不守舍的状态，俩人都快双向奔赴了。
不过交易说到底还是交易，说的再高尚也是一桩买卖。
这个娱乐圈里的人，果然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大家都一样烂，一群拥有华丽躯壳的行尸走肉罢了。
这次，该轮到她嘲笑姜薄暮了。
不，应该是批判，林思嘉扬眉吐气地想。
“卡！这条过了！下一条准备！”
接下来这场不是姜薄暮的戏，她放松下来，走向陶桃。
陶桃递上手机，一脸期待，到底是什么信息让暮姐心神恍惚，以至于一段简单的戏拍了三次才过？
不过她肯定是不能看的，只得遗憾地玩自己的手机。
姜薄暮迅速点开微信。
今夜不眠：【想听我和我女神的故事吗？】
姜薄暮屏住呼吸，视线定在“女神”两个字上。
上次聊到这个，她说得含糊其词，一点关键信息都没有透露，姜薄暮甚至不知道女神是她的同学还是学姐，只知道她暗恋女神四年。
四年前，顾予十六岁。
姜薄暮见过十六岁的顾予，在乔奶奶的寿宴上。
那天她穿着一件蓝色的小礼服，发间戴着同色发箍，很像辛德瑞拉。但她不是落魄的灰姑娘，而是娇养着长大的小公主。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天她为自己阴霾了数月的心带来一丝亮光。
辗转几番，姜薄暮知道了她的身份——乔奶奶常挂在嘴边的小孙女顾予。
不过乔奶奶从来不喊她的大名，总是叫薰薰，所以早在知道“顾予”这个名字前，她就已经熟悉了“薰薰”。
只要见过十六岁的顾予，没有人会拒绝的。
说不定她的女神，也在偷偷喜欢着她。
姜薄暮靠在躺椅上，忽然不想知道她们的故事了。
手机振动了一下，她点开，依然是顾予发来的信息：【不想啊，那算了。】
几番纠结，姜薄暮终于赶在拍戏之前回复。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会做你的听众。】
顾予收到信息的时候差点摔手机，怎么又是模棱两可的话，什么叫她“想说的话”，她不想说的话干嘛发微信啊！
顾予一阵气闷，将手机扔到床上，自己也重重地倒了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姜薄暮饰演狐狸精确实是正确的决定，这简直就是她专属的角色。
千年的狐狸姜薄暮！
简单吃了顿午饭，顾予问陶桃今天几点收工，得知是晚上八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去片场接她们了。
她还在发烧，身体虚弱，明天养好一点再去。
就算养不好也得去，明天姜薄暮杀青。
吃过药，困意袭来，她睡到四点才醒，昏昏沉沉地坐起身，窗外一片昏暗。
真讨厌阴天，心里也笼上一层阴霾。
顾予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点好外卖，她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个剧看，好巧不巧是林思嘉的剧，她眼前一黑，死了算了。
这两年林思嘉就拍过两部戏，其余时间都在拍综艺，这么小的概率都能被她遇上。
顾予懒得找遥控器，将电视剧作为玩手机的背景音。
打了两把游戏，脑子里还是乱乱的，她索性给好友发了个微信：【帮我支个招。】
简雅：【doi中，勿扰。】
顾予：“……”谁doi还秒回啊！
她截了一张刚刚和姜薄暮的聊天截图，裁剪掉头像和昵称发了过去。
顾予：【我该怎么回？】
简雅：【你想挑明关系的话就说呗，已经四年了，够久了！】
简雅恨铁不成钢：【这四年我都谈十个了，你还在这玛卡巴卡呢！】
顾予怼她：【你懂什么叫纯爱战士！】
简雅嗤笑：【蠢爱战士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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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顾予决定不和她计较，回到正题：【如果我说了，她会不会被吓到？然后和我保持距离？】
简雅：【大姐，你把你女神藏的严严实实，我连她什么性格都不知道，你让我帮你分析什么？】
也是哦。
顾予想了想，回复道：【是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姐姐。】
她发送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哪怕已经同居一个多月了，她对姜薄暮的了解依然浮于表面，不足以窥探内心。
唯一一次爆发，就是姜父来的那次了。
咬了下唇，她简单说道：【她和父亲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见面之后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简雅：【然后呢？】
然后……顾予叹了口气，她也想知道然后。
【算了，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简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顾予简单回了两句，放下手机，背景音忽然变得吵闹，顾予抬头看了两眼，一阵无语，什么烂片！
八点半，有人敲门。
肯定是她们俩回来了！
她连忙去开门，却只看见姜薄暮，笑容微微一凝。
姜薄暮也没说话，帽檐下的漂亮眼睛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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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有些无措，还没想好怎么单独面对她，如果陶桃在的话，肯定不会冷场。
但姜薄暮似乎没有看出她的尴尬，径直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我来听你和你女神的故事。”
第35章 勇气
夜幕沉沉，皎月之辉比不上万家灯火。
顾予的心也压抑着，一阵气闷，凭什么姜薄暮想听故事她就要讲，明明距离她问那句话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你不是说，如果我想说你就会听吗？”顾予微微昂首，任性道，“可是我现在不想说了，你回去吧。”
姜薄暮一脸平静地望着她，颔首道：“好。”
就这样同意了？
顾予怔住，再回神，姜薄暮已经走到了门边，她连忙开口：“你都不关心我一句吗？”
委屈巴巴的声音，让姜薄暮莫名心软了一下，握住门把的手没有动，她问：“吃药了吗？”
“吃了。”
“退烧了吗？”
顾予更委屈：“我不会看体温计。”
她埋怨道：“你早上走得那么急，都不等我量好体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薄暮立刻想起早上那个意外的吻，她刻意忽视了一整天，此刻骤然提及，侧脸瞬间变得滚烫。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复又清明，转身往床边走去。
“现在量吧，我不走。”
顾予满意了，放好体温计，抬头便见姜薄暮的视线落在电视上。
荧幕里，林思嘉饰演的傻白甜女主在扮可爱，程式化的演技让人尴尬，姜薄暮却看得很认真，明灭的光影落在她脸上，如梦似幻。
前女友就这么好看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前女友，难不成要叫前暧昧对象？反正她就这样称呼了。
顾予撇嘴，正想做点什么转移姜薄暮的注意力，没想到她却率先开口：“遥控器在哪？”
“啊？”顾予眨了下眼睛，一下没反应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想到她现在的演技这么尴尬，”姜薄暮一边皱眉寻找一边点评，“灵气全无。”
顾予翘起唇角，所以，她已经很久没关注林思嘉了吧？
顾予帮她一起找，终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遥控器，换了个欢乐的综艺看，时不时有笑声传来，房里的气氛也松快了不少。
“你今天拍戏还顺利吗？”顾予找着话题。
“挺好的。”
顾予还在等她的下一句，比如谁又来探班了，或者导演又骂人了，没想到就这样没了，挫败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等到她主动分享生活呢？
“不过，”姜薄暮有些难以启齿，“今天我有场戏拍了三遍才过。”
这么快就等到了！
她兴奋地鼓励道：“然后呢？我想听！”
“你想听，可是我不想说了，”姜薄暮以牙还牙，“我看完体温就回去了。”
顾予：“……”
真小气！
她把体温计拿出来，一脸的不高兴。
姜薄暮当做没看见，仔细看了眼体温计，松了口气：“正常了，明天再好好休息一下。”
“不行，明天我要去剧组，”顾予故意说，“旷工没工资，我得赚钱养女神呢。”
姜薄暮抬眸，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好啊，你去。”
怎么又和她想的不一样！
顾予的本意是多留她一会儿，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去就去。”
“顾予，”姜薄暮喊她的大名，满脸失望，“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担心身体还是听到了“赚钱养女神”那几个字感到不快，气血上涌的时候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说出口才知道后悔。
可覆水难收。
顾予也火了：“这是我的身体，你是谁啊，为什么要管我？”
自从林思嘉来探班，她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姜薄暮的态度又模棱两可，除了一起吃饭那次说了句“两清”。
可林思嘉依然像打不死的小强，今天还在片场，她气得要死又毫无办法，如果她不爱惜身体，今天就杀去剧组了。
越想越委屈，顾予渐渐红了眼眶，哽咽开口：“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总是拿我当小妹妹，我才不想当什么妹妹！”
姜薄暮的语气软了下来：“薰薰，你想和我成为什么关系？”
顾予卡了壳，别开脸小声开口：“又不是我想就能实现的。”
她吸吸鼻子，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连忙坐下，双手撑着床也觉得没有安全感，索性直接平躺。
身体虚弱的时候根本承受不了情绪激动的后果。
姜薄暮顾不得再问，连忙关心道：“是不是难受？”
她俯身摸了摸顾予的额头，还是正常的，不过她不敢离开了，温声道：“今晚我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顾予还在赌气，不想和她讲话，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幼稚，冷着脸开口：“随你。”
救命，怎么感觉更幼稚了！
她恨这不是微信聊天，不能撤回。
姜薄暮监督顾予吃了药，确定她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便回房洗澡了。
顾予觉得困倦，又不想玩游戏，便给陶桃发微信：【你没和姜薄暮一起回来吗？】
陶桃欢快地回复：【当然一起啊，不过我有点事就先回房了，嘿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可是很有眼力见的助理，才不会打扰她们呢。
顾予叹了口气，怎么偏偏今晚有事。
她问：【昨天姜薄暮和林思嘉说了两清，那今天她有没有和你们说话啊？】
本来想委婉点问的，但是想想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陶桃肯定以为她在吃瓜。
另一个房间的陶桃露出神秘笑容，现在都不藏着掖着了！
她认真报备：【没有没有，不过林思嘉一直在看暮姐拍戏。】
顾予放下心，正要回复，陶桃又发来一句语音：“说到拍戏，我想到一件关于你的事，还挺有意思的。”
刚听完这句，下一句也发了过来：“有场戏暮姐该说女主的名字，但是她下意识说了‘顾薰’！第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愣住了，我当时也愣住了……”
后面还有别的话，顾予却一个字都听不清了，姜薄暮居然在拍戏的时候喊了她的名字。
想到一个可能，她连忙问：“是不是她NG三次那场戏？”
陶桃沮丧回复：“啊？暮姐都和你说过了啊……”
不过想想也是，小情侣肯定会分享生活啊，她这个局外人多嘴什么！陶桃拍了拍嘴巴，让你话多！
顾予抿着嘴回复：【说了，但是没完全说。】
陶桃：【？】
这是什么新型谈恋爱方式？
不该问的不能多问，她岔开话题：【你身体好点了吗？】
【已经退烧了。】
顾予想了想，问：【明天几点杀青？】
【三点。】
姜薄暮洗完澡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了，担心顾予照顾不好自己，她索性带着吹风机和护肤品去了对面。
顾予扶额，发个烧而已，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不过也是关心她，顾予自告奋勇帮她吹头发。
“刚刚不是还在和我冷脸吗？”姜薄暮微微一笑，“怎么一个小时不见就转了性子？”
顾予按开开关，扬声道：“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姜薄暮：“……”
十点半，顾予又量了一次体温，依然正常，她打了个哈欠，问：“现在可以睡了吧？”
吃了退烧药后会犯困，顾予强撑到现在，沾枕头就能睡。
姜薄暮犹豫着点头。
其实她想再和顾予聊一聊，洗澡的时候顾予说的话反复出现在她耳边，她想了很多，也反思了自己。
她习惯了将心事埋在心底，等待释然的那天，所以面对顾予的热情不知所措，下意识缩进龟壳里，就算某个瞬间有想要开口的冲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像现在。
她望着那盏昏暗的小灯叹了口气。
希望明天还有坦白的勇气。
翌日一早，姜薄暮出发去剧组，顾予起床失败，昨天一定要去剧组的豪言壮志全都烟消云散，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她一个激灵坐起身，今天下午三点杀青，现在买花还来得及吗？
她焦头烂额地找了几张心仪的花束图片，联系了几家花店，有的老板想做这笔生意，奈何没有她想要的花，幸好有个老板准备充足，听了她的需求之后便开始准备花材包装花束了。
这一忙就过去两个小时了，顾予还饿着肚子，点了份外卖。
一点半吃过午饭，花店老板也发来了花束图片。
顾予很满意，转账之后让老板三点之前送到剧组。
老板激动地发来语音：“哇！我的花是要送给哪位明星的吗？”
顾予失笑，不仅是明星，还是她喜欢的人。
两点半，她坐车来到剧组。
“顾老师来得真是时候，暮姐还有最后一场戏就拍完了！”陶桃眨眨眼睛，“说不定还能提前一会儿杀青呢。”
提前杀青？顾予顿时一阵紧张，她买的花还没到呢！
顾不得和姜薄暮说话，她悄悄问老板还要多久才到，老板信誓旦旦地保证：【骑手说了，三点整，分毫不差。】
顾予：【能不能再提前十分钟，谢谢老板！】
“薰薰，和谁聊天呢？”姜薄暮出声。
顾予连忙收起手机，笑道：“没有没有，我看时间呢，你什么时候拍？”
姜薄暮站起身，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淡淡道：“现在。”
完蛋！
顾予目送她远去，抓紧时间催促：【再快点再快点！马上杀青了！】
老板：【OK，我这就让骑手闯红灯。】
顾予：【？】
大可不必。
她婉拒了这个提议，一脸焦急地表示还能再等，时不时地往入口处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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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整理装束的姜薄暮追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轻轻垂眸。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姜薄暮进入状态。
顾予双手合十，祈求着再来一条。
第36章 绿灯
“卡！”
“白玉杀青！”
片场中一片欢呼声，贺着恭喜。
姜薄暮从白玉的状态里抽离，轻轻拭去腮畔的泪痕，莞尔笑道：“谢谢导演。”
难得遇到这么合拍又专业的演员，导演捧着一束花，笑得也像朵花：“有机会一定要再合作啊。”
“一定。”姜薄暮客气着，接过花道谢。
导演关心着她的拍戏计划：“你下部戏是电影吧，什么时候进组？”
“大概是九月中旬……”
顾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姜薄暮和导演闲聊，心中焦急，聊得再久一点吧，马上就三点了！
陶桃见她一脸痛苦，关心地问：“顾老师，你尿急吗？”
顾予：“……算是吧。”
“你再忍忍，拍完杀青照就行了，很快的。”
顾予叹了口气，她想再慢一点。正思索着再找个什么理由拖延几分钟，忽然看见姜薄暮身边围着一群人，手里都拿着小本本，还一脸兴奋，这是要干嘛？
陶桃解答：“拍完杀青照之后要签名、拍合照。”
干嘛非得等拍完杀青照，顾予微微一笑，她现在就打破这个规矩！
等导演和姜薄暮说完话，她直接冲了上去，没有纸就用手机壳代替，眼睛亮晶晶道：“姜老师，你演的太好了，我全家都喜欢你，给我签个名吧！”
姜薄暮扬了下眉，接过陶桃递来的笔，大手一挥。
旁边的人蜂拥而至，扬声道：“我也要我也要！”
顾予功成身退，笑得像个狡猾的小狐狸，现在肯定可以拖延不少时间了！
姜薄暮百忙之中抬头看了眼顾予，无奈一笑，小朋友又在搞什么？
不过，她乐意纵着。
三点五十，顾予收到了骑手打来的电话，飞奔去取花。
“美团外卖，送花也快！亲，记得给个好评哦！”骑手露出一口大白牙。
顾予点点头，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担心地问：“你不会真的闯红灯了吧？”
“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骑手笑容灿烂，“希望你的爱也是！”
小摩托飞驰而去，顾予脸上也有了笑容，骑手小哥也是个很浪漫的人呢。
她抱着花去找姜薄暮，一圈人只剩三五个了，看来还没来得及拍杀青照，她松了口气，正准备上前，忽然瞥见一个身影比她更快，三两步冲上前。
“姐姐，杀青快乐！”
林思嘉笑容真挚，双手捧着大束鲜花送到姜薄暮怀里，粗略一数，大概有五十支花。
顾予抿唇，没林思嘉跑得快就算了，在数量上也输了！
不管了，她咬咬牙递上鲜花，笑道：“杀青快乐！”
因为紧张，声音也发着颤。
姜薄暮垂眼望着那一束小小的薰衣草花束，浪漫的紫色摇曳着，绽放在她眼里，比那一大束花团锦簇更招人喜欢。
陶桃极有眼色地上前，接过林思嘉送的花，扬声喊：“导演，暮姐准备好了！”
姜薄暮捧着薰衣草花束与主创拍了一张合照，又拍了一张单人杀青照。
顾予轻舒一口气，瞟了眼神色紧绷的林思嘉，心中暗爽。
没想到她一招不行又来一招，微笑着走上前，礼貌询问：“我能和你拍张合照吗？”
顾予咬牙，大庭广众之下，这让她怎么拒绝？
一旦拒绝……她环顾四周，已经有人在用手机录像了，附近肯定还有代拍，一旦发到网上，姜薄暮肯定会被口诛笔伐的。
这几天顾予刻意没有登录微博，就是知道朝思暮想CP肯定霸榜了，CP粉在过年，她不想凑这个热闹，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林思嘉明晃晃地就在她面前“秀恩爱”，她忍不了。
顾予心中一股郁气，不顾后果地上前阻拦，冷着脸开口：“抱歉，暮姐累了，需要回去休息。”
姜薄暮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朝林思嘉道：“新来的助理不懂事，咱们拍一张吧。”
顾予难以置信，她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林思嘉接过陶桃手里的花，低声和姜薄暮说了几句话，又轻飘飘地扫了眼顾予，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姜薄暮手里的薰衣草便移交到了顾予手上，她轻声开口：“薰薰，就这一次。”
“3、2、1，茄子！”
摄影大哥的相机里，姜薄暮和林思嘉依偎在一起，笑容灿烂。
顾予默默地看了两秒，忽然听见姜薄暮问：“薰薰，要和我拍一张吗？”
顾予抿唇，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便抱着薰衣草直接转身，眸中泪意汹涌。
她都说出那样赶客的话了，肯定不会让姜薄暮为难了，可是人家根本不领情，笑容满面地拍了合照。只有她像个笑话，眼巴巴地买了花送过来，费劲拖延时间，最后还是一场空。
路过垃圾桶，她顿住脚步，将花丢了进去。
回到酒店，顾予打开手机，收到姜薄暮的微信：【回酒店了？】
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她抿了抿唇，僵硬地回复了一个“嗯”字。
姜薄暮秒回：【我在卸妆，回去再和你解释。】
为什么要解释？
顾予觉得好笑，她们是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情侣，连暧昧都不算，干嘛解释？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不用了，没必要。】
对方没再回复。
这个结果在顾予意料之中，她身子后仰，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片刻后拿起手机，犹豫几次后鼓起勇气点开微博。
娱乐榜热搜第一：林思嘉姜薄暮合照，后面跟着个“爆”字。
她凝眸盯着“合照”两个字点了进去，又点开图片。
大概是代拍拍的，图片模糊到失真，只能看清姜薄暮和林思嘉的轮廓，但是足以让CP粉狂欢。
评论区都在催合照，更有大胆的粉丝疯狂艾特林思嘉和姜薄暮，被理智粉劝删也理直气壮地回复：“我怕什么！我磕的CP是真的！”
被这么一带动，CP粉彻底疯了，路人也跟着凑热闹，实时广场全是艾特两人的微博，热度居高不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予叹了口气，看来是民心所向啊，她像个格格不入的邪.教。
大概是因为迟迟等不到合照，下午六点，热度降低，热搜排名也降了一点，但是依然排在前三位。
姜薄暮也一直没回来，顾予去玩游戏，没想到刚过十分钟就有队友挂机，她简直想骂爹，顺风局被辣鸡队友搞成了一坨屎！
过了两分钟，队友断线重连，终于回来了，兴奋地汇报：“林思嘉发合照了！”
顾予正在打团战，顿时僵住了，转眼被人杀死。
她恍恍惚惚地打完，正准备去看热搜，有人敲门。
回来的可真是时候，顾予抿唇，慢吞吞地下床。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姜薄暮的脸，而是一束薰衣草花束。
顾予愣住，她竟然将花捡回来了？
“这么漂亮的花，”姜薄暮轻声，“扔了多可惜。”
顾予回神，默默不语，再漂亮又有什么用。
“要出去走走吗？”姜薄暮发出邀请，“来这里这么久，我们还没好好逛过。”
“……我去换个衣服。”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街上。
微燥的晚风吹拂着女人的发梢，送来丝丝薰衣草的香气。
姜薄暮依然抱着那束花，顾予看了好几眼，忍了忍，还是出声：“怎么非要拿着花？”
“我乐意。”
顾予从来没听她用这么傲娇的语气说过话，顿时有些心痒，但是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又冷了脸，哼笑一声：“和林思嘉拍合照也是你乐意？”
姜薄暮停下脚步，认真地注视着顾予的眼睛：“不是。”
顾予差点溺毙在她深情的双眸中，信了她的话，顿了下又回神，现在说的挺好，当时怎么不拒绝？
顾予继续往前走，语气气愤：“又没有人绑架你，而且我已经替你拒绝了，你为什么要……算了，我不想提了。”
她忽然觉得疲惫，自己像个怨妇似的，还是没名分的那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先动心的人最惨，如果她不喜欢姜薄暮的话，就不用生出这么多事端了，在这怨天尤人做什么呢？
要怪就怪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姜薄暮的心。
“薰薰，不是这样的，”姜薄暮慢慢解释，“其实我有办法不拍合照的。”
顾予冷笑：“所以你在怪我多此一举吗？”
说完她又闭了嘴，更像怨妇了。
姜薄暮立刻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予等着她的下一句话，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没说，顿时失望，都是哄人的话罢了。
她继续往前走，要过红绿灯了，侧首一看，姜薄暮却不在身边，她惊了下，却见姜薄暮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鸭舌帽低着，手机屏幕亮着。
居然还有空和人发信息！
一点都不在乎她！
顾予更气了，等绿灯亮起，直接过马路，走出几步又觉得丢她一个人在那不太好，逆着人流回去。
正值下班高峰期，人挨着人，她拼命挤回去，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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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绿灯亮的时候，姜薄暮再不来，她就真的走了！
顾予气呼呼地站在原地等着，克制着想要回头的冲动，望着绿灯转为红灯，汽车呼啸而过，自行车慢悠悠地前行，她的身后也渐渐聚集了一群人，等着过斑马线。
红灯终于开始闪烁，看得久了，光线倏然变得刺眼。
顾予垂眸盯着地面，由红变绿，轻轻一叹。
算了。
她随着焦急回家的人流前行，迟疑的步伐被迫变得急促，一个踉跄，被人握住了手腕。
抬眼，竟是姜薄暮。
“记得看手机，”她说，“我在微信上和你解释了。”
第37章 掌心
绿灯变红之前，顾予踏入安全地带，轻轻挣开姜薄暮的手。
她仰望着昏黄的天空，淡淡道：“回去吧，我不想散步了。”
“怎么了？”姜薄暮不解。
“晚上有雨，”顾予转身等绿灯，“我不想淋雨。”
姜薄暮抿唇，直觉告诉她不是这样，明明刚开始顾予还有些兴致勃勃。
不过她身体刚好，确实受不住一场急雨，于是轻轻颔首。
见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对面的红灯上，姜薄暮提醒道：“薰薰，看一眼手机吧。”
“回去再说。”
顾予的语气稍显不耐烦，姜薄暮还没见过这样的她，一时愣住，轻声开口：“你……”
话还没说完，绿灯亮了，身侧的人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没有回头。
姜薄暮下意识跟上，没想到只是迟疑了几秒而已，顾予已经离自己十余步远了，她小跑着才追上，气喘吁吁地问：“薰薰，你心情不好吗？”
顾予瞥她一眼，冷淡道：“没有。”
“那你怎么不笑了？”姜薄暮有些不知所措，胡乱猜测，“你是不是想家了？明天咱们就回去了。”
她忽然这样说话，顾予有些许不忍，但是想到她的所作所为，还是无法原谅，抿着嘴不理她，闷头往前走。
姜薄暮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拭去鼻尖上的小汗珠，抱紧手中的花。
回到酒店，顾予轻声道：“晚安。”
将她拒之门外。
姜薄暮轻缓地眨了几下眼睛，神色有些迷惑，薰薰到底怎么了？右手食指微弯，抵在门上，却始终没有叩响那扇门，转身回房间。
顾予贴着房门坐下，手机屏幕亮起，她看着微信图标，却没有点开，直接打开王者。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定律永远不会变，开局第一次团战顾予就拿了四杀，十分钟推上高地结束战斗，心中的郁气终于散了点。
正要开第二局，简雅上线，她拉她一起，一句废话都没有，一连打了三把，顾予次次MVP。
简雅直呼卧槽：“你开挂了这是？”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顾予轻声，“简雅，我和她不可能了。”
一边大杀特杀一边冷静宣布自己暗恋失败，简雅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没留神就被杀了，她气的哇哇大叫，好半晌才想起来安慰：“不可能就不可能嘛，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顾予不想再多说，关心起简雅和小兽医的进展。
“什么小兽医，说不定人家比我大呢，”简雅叹气，“她好像是来实习的，不知道明年这个时候还能不能见到她。”
顾予失笑：“看来和人家在微信上搭上话了？”
“没……”简雅轻咳一声，“我天天去宠物医院买罐头猫粮，时不时地关心她一下。”
“你天天去骚扰人家？”顾予瞠目结舌，“谁会喜欢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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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死马当活马医嘛，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也是，顾予耸耸肩，祝福道：“祝你成功。”
又打了两把，简雅有事下线，顾予也不想单排了，退出游戏之后望着微信图标抓耳挠腮，又一次克制住自己冲动的手，丢开手机拿平板画画。
来这里五天，她的画也荒废了五天，点开软件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心虚，不会退步吧？
她先简单画了个睡衣上的玉桂狗，越画越有兴致，能想到的东西全都画了个遍，手酸的时候准备玩手机放松一会儿，下意识点进微信。
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视线已经停在了置顶上。
sunset：【晚安。】
顾予吐出一口气，心里的小兽叫嚣着要看，指尖还是点了进去。
sunset：【我只是不想牵连到你，毕竟你身份特殊，如果这段视频曝光，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顾予看着那句话沉默不语。
当时她确实是冲动了，完全不计后果地阻止林思嘉和姜薄暮合照，如果当时只有她们三人在场，完全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她们身处人来人往的剧组，到处都是摄像机与手机，随意的一句话便会放大数倍，更何况当时还有人录像。
所以，姜薄暮是为了保全她才答应合照的吗？
居然是她好心办了坏事，一手促成了那条热搜，将姜薄暮推到风口浪尖。
但是姜薄暮什么都没说，依然温柔地对待她，甚至还在纵容她的小脾气。
顾予有些后悔当时一时意气没有看微信，如果她看一眼，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已经十一点多了，姜薄暮肯定睡了，她望着空荡荡的大床叹了口气，今晚注定要一个人睡了。
心中的不虞消散，她开始思考姜薄暮为什么不当面讲，非要发微信，直接告诉她不是更好吗？
其实当时她生气的原因更多的也是因为这个，姜薄暮像个拒绝沟通的怪人，非要在微信上说，偏偏她最讨厌这样，磨合不了，便会吵架。
直到睡着，顾予也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翌日十点，准备返程。
顾予九点起床，关掉闹钟，打着哈欠收拾东西，进卫生间的时候蓦地一愣，姜薄暮的护肤品和吹风机还在这儿呢！
她抱起那堆价值不菲的东西走出卫生间，又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薄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毕竟她昨天冷淡又不耐烦，今天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像人格分裂似的。
她索性直接将东西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里，十点准时出门。
像是有心电感应，对面的门应声开了，彼此目光相接，都是一怔。
姜薄暮自然地打招呼：“薰薰，早。”
顾予咬了下唇，终于开口：“早。”
彼此都沉默了一会儿，她主动问：“你昨天怎么没去拿护肤品？”
“我敢去吗？”姜薄暮开玩笑似的出声，“万一又将我拒之门外怎么办？”
顾予有些脸热，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陶桃出来了，三人一起下楼。
陶桃去办理退房手续，顾予和姜薄暮坐在车里，短暂的独处时光。
若是以前，顾予会想尽办法和她多说几句话，但是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看见陶桃往这边走来，终于憋出一句话：“你昨天睡得好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姜薄暮直视着她，轻声问：“如果我说不好，你会来陪我吗？”
“当然会！”
脱口而出的都是真心话，姜薄暮望着她，慢慢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
顾予来不及再说什么，陶桃上车了。
司机很快也来了，准备就绪，三人踏上回愉宁的归途。
摁亮手机、关闭手机，顾予翻来覆去地折腾，最终还是点开微信，给姜薄暮发了句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睡不着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过了一会儿，姜薄暮点开手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回复：【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吗？】
顾予愣住，也是哦，是她自己想多了，非要往奇怪的地方想。
正准备去刷微博，聊天框里又出现一句话：【薰薰，你昨天为什么生气？】
顾予很久都没有回复。
她想回到家再说，她还是更喜欢面对面的交流，偏偏姜薄暮非要现在问出个答案，见她不回复，悄悄攥紧她的手，在掌心上挠了两下。
像猫似的。
顾予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看向前座。
司机在专心开车，陶桃在盯着手机傻乐，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她们的手牵在一起。
不知是谁的手出了汗，相贴的手心微微濡湿，黏连着彼此，密不可分。
救命。
顾予在心里呐喊，这不是偷情谁信啊！
第38章 解释
回到愉宁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顾予托腮望着锦州路的路标，一阵恍神，去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利用这段时间与姜薄暮培养感情，回来的时候却已经物是人非。
短短五天，不知闹了多少次别扭，生过多少次闷气，她的美好畅想通通化为乌有，连同床共枕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继续下去。
顾予神色落寞地眺望远方，愉宁也是个阴天，让人心生阴霾。
驶入悦安府，咕咕叫的肚子冲淡了些许愁思，除了在车上啃了个面包，她今天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打开外卖APP的时候，顾予还在懊恼，刚才干嘛要多愁善感，早一分钟吃上饭不好吗！
一旁的姜薄暮瞥见她的手机页面，轻声阻止：“一会儿我做饭。”
顾予愣住，问：“你不累吗？”
“还好，”顿了下，她继续道，“就是不知道冰箱里的东西还能不能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到熟悉的家，姜薄暮去检查冰箱，顾予站在玄关处，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从前，前五天像做梦一样。
“薰薰，你想吃面还是米饭？”
一句话将顾予拉回了现实。
同床共枕不是梦，林思嘉的出现……也不是梦。
“吃米饭吧，”顾予上前，扫了眼冰箱里的食材，“就做西红柿牛腩汤、肉沫茄子和麻婆豆腐吧。”
这是她在这里吃的第一顿午饭。
她极力维持着和从前一样的相处模式，一边拿西红柿一边笑道：“我来给姐姐打下手。”
顾予默默地想，林思嘉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今天开始，林思嘉不会再出现。
所以，她和姜薄暮的相处方式不会变。
“好啊，这次切西红柿不会和第一次一样大小不一了吧？”
姜薄暮的调侃声传来，顾予愣了下，面色瞬间变红，原来她都知道！
“好了好了，快备菜吧，”姜薄暮笑着开口，“争取让你两点之前吃上午饭。”
顾予欢快地应了一声，偷瞄她一眼，心中雀跃，果然什么都没变。
两点五十，午餐端上桌。
顾予大快朵颐，百忙之中抽空夸赞：“这么多天没做饭，你的厨艺居然进步了。”
“就你会夸，”姜薄暮给她夹菜，“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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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吃吗？”
“我不饿。”
看着顾予吃饭，她的心里也生出一些满足感，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
顾予感叹，女明星就是女明星，喝水也能比普通人精力充沛。
姜薄暮捧脸托腮看她吃，等她吃到一半，慢慢开口：“所以薰薰，昨天晚上你为什么生气？”
顾予夹菜的手一顿。
在车上的时候她一直没说，姜薄暮便一直挠她的手心，对她来说，这个举动反而是享受，所以并不反抗，任由对方搓圆捏扁，没过多久姜薄暮就放弃了，反而是她更遗憾。
想起手心相贴的触感，顾予指尖一麻，筷子掉到桌子上。
姜薄暮扬眉问：“你紧张什么？”
“哪有，”顾予故作镇定，“我就是想睡觉了。”
“和我说话会让你想睡觉？”姜薄暮神色受伤，“我是不是太无趣了？”
“才不是呢。”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姜薄暮正色问。
恍惚间，顾予以为她问的是想睡觉那个问题，差点脱口而出“因为想睡你”，话到喉间硬生生止住，吃了口米饭压惊，这才说道：“当时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非要发微信，我觉得你不够坦诚。”
姜薄暮怔住，低声开口：“我只是……”
顾予追问：“只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慢慢出声：“我只是习惯了不解释，所以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发微信会让我更自在。”
顾予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她一时愣住，问：“为什么习惯了不解释？”
姜薄暮默然不语。
或许是因为一年级时有人说她是没妈的孩子，她拼命解释，同学却无动于衷，更甚者变本加厉；或许是因为上初中时，有男生追她，老师让她和男生一起去办公室罚站，她拼命解释，老师却不信，甚至因为她的“顶嘴”恼羞成怒，请来家长，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所谓的父亲大骂她不知廉耻；又或许是更小的时候，家里丢了钱，父亲先不分青红皂白给了她一巴掌……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顾予，因为这些别人眼里的“小事”，她已经失去了解释的能力。
每一次解释，换来的都是更深的伤害。
她不想将这些难看的伤疤展露到顾予面前，于是莞尔笑着，轻声开口：“清者自清。”
顾予有点懵，什么跟什么啊？既然清者自清，那她干嘛发微信解释？
“我也有点困了，”姜薄暮起身，“我去睡了。”
顾予不想放她走，还没聊完呢！
可瞥见她眼里的红血丝，还是点了下头，这几天她确实辛苦了，拍戏很累，她却没有一句抱怨，甚至每一天都比前一天状态更好。
安静地吃过午饭，顾予打了个哈欠，来不及收拾，直接去睡觉。
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茫然地坐起身，忽然察觉身下缓缓滑过一股暖流。
意识到那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是大姨妈造访！
她从床上跳起来，一边翻找卫生巾一边回想上次生理期的时间，还是没想起来，她向来不记这些让人头疼的数字。
不过一个月肯定是有的，还有可能推迟了几天，想想也正常，在剧组的时候连轴转，又生了场病，大姨妈迟迟没有造访也是情理之中。
行李箱里没有卫生巾，大概是忘记带了，她自然而然地去找姜薄暮。
推开门，客厅已经收拾干净了，姜薄暮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手边一杯黑咖啡，岁月静好。
顾予却不得不打破这个美好的氛围，扬声问：“姐姐，你有卫生巾吗？”
刚捧起咖啡的姜薄暮滞了下，飞快地往她的方向瞟了一眼，这才小声回答：“有，我去给你拿。”
她走向卧室，顾予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总觉得双腿发颤，浑身无力。
过了一会儿，姜薄暮过来了，顾予接过来，抬头正要道谢，却见她脸上有了淡淡的、可疑的红晕。
顾予愣住，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顾不得再问，她走向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姜薄暮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方才的红晕像是错觉，顾予却不相信是自己看错了，在她身边坐下，认真问：“你脸红什么？”
“有吗？”姜薄暮翻过一页书，语气淡然，指尖却有些发颤。
她不想多提这个，转而问道：“晚饭吃什么？”
顾予叹气：“肚子疼，我不想吃了。”
她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的床单脏了，还有备用的吗？”
“有，在你房间的柜子里。”姜薄暮小声回答。
顾予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平日里处变不惊的□□星去哪了，怎么一提到生理期相关的事情她就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顾予试探着问：“家里有安睡裤吗？”
姜薄暮疑惑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见她不知道，顾予连忙安利：“就是月经期间穿的成人版纸尿裤，随便翻身都不会漏，很好用……”
“我知道了，”姜薄暮不自在地打断她，“一会儿我去给你买。”
顾予眨眨眼睛，问：“姐姐，你以前买卫生巾的时候是不是会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着？觉得很不好意思？”
被她看了出来，姜薄暮的手无意识地抓了下书页，变得皱巴巴的。
因为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家里没有女性长辈，关于女人的一切都是她摸索着得来的，所以一直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是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啊，”顾予疑惑地看着她，“我们应该为此骄傲。”
平平无奇的小事罢了，她不明白女孩子们为什么会这样。
上高中的时候，顾予的同桌也是这样，买卫生巾必定会要一个黑色袋子，这还不够，从超市到宿舍躲躲藏藏一路，顾予没眼看，是个人都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顾予尝试了几次都改变不了她的做法，所以后来一直帮她买卫生巾，直接用透明的白色塑料袋，反而没人关注。
“不说这个了，”姜薄暮站起身，“我去趟超市。”
“不用啦，明天咱们一起去，”顾予捂着小腹回房间，“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没想到过了二十分钟，姜薄暮端着红糖姜茶敲开了她的门。
“把这个喝了，或许会好受一些。”
顾予正难受着，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完了微烫的红糖姜茶，肚子舒服了不少。
为了回报姜薄暮，她一本正经地开口：“其实今天我捡了只猫，你喜欢猫吗？”
姜薄暮并不相信，今天一整天她们都待在一起，哪有时间捡猫？
不过见她说得像真的似的，姜薄暮配合地开口：“在哪儿？”
“就在我被窝里，”她摸索了几下，“大概是害羞了吧，我进去找找。”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片刻后传来顾予沉闷的声音：“抓到了，我不敢动，你快掀开被子！”
姜薄暮抓起被角，轻轻掀开。
顾予双脚一蹬，戴着猫咪发箍从被窝里探出头，双手缩在胸前，眯着眼睛“喵”了一声。
姜薄暮：“……幼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起身离开，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唇边的笑却遮掩不住，她转身道：“晚安。”
顾予被她的笑容弄得目眩神迷，轻巧的眨了下眼睛，“晚安喵~”
第39章 手指
第二天，顾予被温柔的晨光唤醒，推开门看见姜薄暮在准备早餐。
鸡蛋磕在锅沿，转瞬又滑进锅里，滋滋作响，“啪叽”翻个面，灿烂的金黄色。
“好香啊，”顾予摸摸肚子，“我饿了。”
“薰薰起来啦？”姜薄暮回首，温柔一笑，“饿了就去刷牙洗脸，杵在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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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顾予蹦跳着进入卫生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林思嘉的出现不过是爬山的时候出现的小小土堆，只要抬脚跨过去，就会到达山顶，拥抱最美的暮色。
怀着这样的憧憬，顾予坐下吃早餐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是止不住。
“肚子不疼了？”姜薄暮咬了口面包，“怎么这么高兴？”
“对呀，就是因为肚子不疼了，所以高兴。”顾予笑眯眯地重复她的话。
姜薄暮抬眸望向她，目不转睛。
顾予活蹦乱跳的心立刻变得横冲直撞，她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难道脸上有什么东西？
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光滑软嫩，像剥了壳的鸡蛋，顾予夸赞着自己。
“你的快乐，真的很简单。”姜薄暮慢慢开口。
顾予缓缓眨了下眼睛，肚子不疼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虽然她并不是因为这个而高兴，但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呀。
顾予问：“那你什么时候才会觉得快乐？”
“大概是……买房子的时候。”
姜薄暮环视四周，大到家具，小到香薰盒，全是她亲自挑选的。那一天，她真的感觉到了快乐，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顾予无奈：“这也太久远了，最近呢？”
她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昨天杀青的时候吧。”
对顾予来说，这些已经不属于快乐的范畴了，而是完成了值得骄傲的人生清单。
想了想，她继续问：“有没有小小的快乐？比如看见太阳升起的瞬间、灿烂的晚霞、或者路边的一朵野花很漂亮……”
从来都没有过。
姜薄暮垂眼，不想再说这个。
美好的一天，不该是无精打采的。
正要岔开话题，顾予出声：“过几天，我带你找点乐子。”
她算了算日子，给了一个确切的时间：“……四天后吧。”
姜薄暮好奇：“为什么非得是四天后？”
“我最近生理期啊，不能发挥出最好的状态，”顾予理所当然地回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姜薄暮陷入沉默，心里没由来的慌乱，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了，你这几天没什么通告吧？”
顾予的话将她拉回现实，姜薄暮回神，轻轻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点点头。
她不能让她们的关系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顾予疑惑地看着她，“算了，我去问陶桃好了。”
毕竟是明星，不记得这些也很正常，陶桃肯定知道，她拿起手机解锁。
“……没有。”姜薄暮咬了下唇，低声警告，“薰薰，你别乱来。”
她们只能是最普通的同居关系，最多成为朋友。
纵然心中有一颗小小的种子在萌芽，但她在抑制种子的生长，不见一滴甘霖与阳光。
“啊？你说什么？”顾予在玩手机，没听清，“什么来？”
“……没什么。”姜薄暮摇摇头，总之真到了那一天，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因为这句话，姜薄暮一整天都过得恍惚，思索着到时候该怎么拒绝，画数字油画的时候也无法静心，画笔蘸了11的颜色，眼睛却盯着07涂隔壁的01。
想补救的时候已经晚了，颜色已经干透，她手忙脚乱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才勉强遮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姐姐怎么这么不专心？”顾予奇怪地看着她，“有心事吗？”
难道在想林思嘉？一想到这个可能，顾予便有些气闷，手里的零食都不香了。
姜薄暮当然不会承认，一边洗笔一边低声回答：“没有，我看错数字了而已。”
哼，骗人，顾予撇嘴，都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
“对了薰薰，你去开下灯吧。”
还转移话题！
顾予叹了口气，纵然想知道原因，但是她不想逼问姜薄暮，闹得彼此不愉快，而且，她也不想再提起林思嘉的名字了。
起身将灯打开，微暗的客厅顿时亮了起来。
早上的时候还是个晴天，下午忽然阴云密布，晚上可能会下雨。
为了不被淋成落汤鸡，她们决定五点出门，散会儿步就去超市买东西。
没想到四点半刚过便飘起了小雨，如丝如雾，映在玻璃窗上，一片清亮，远处却烟波浩渺，快要看不清城市的轮廓。
顾予不喜欢下雨天，直接摆烂：“咱们明天再去吧。”
姜薄暮却饶有兴致地临窗赏雨，甚至还开了一扇窗，手伸出窗外，和风裹挟着细雨落在掌心与指尖，冰凉潮湿。
“薰薰，我似乎明白你说的快乐了，”她回眸一笑，“我觉得撑伞在细雨中并肩漫步，是件浪漫又快乐的事。”
浪漫。
顾予的心神被这个词占据，想象了一下她说的那幅场景，心中微动。
“好，我们去做浪漫又快乐的事！”
下了电梯，顾予执意由自己负责撑伞。
姜薄暮果断拒绝：“我是姐姐。”
“你是我妈也不行，”顾予轻巧地夺过伞柄，“没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所以你得让我撑伞。”
姜薄暮诧异，这是什么歪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僵持不下之际，姜薄暮道：“你没我高。”
顾予僵住，想土拨鼠尖叫，不就是矮2CM吗，她穿的鞋还高一点呢，现在身高一样！
不管了。
她一手撑伞一手揽住姜薄暮的肩，走进雨中。
雨滴落在伞面上，噼啪作响，一声高过一声。
姜薄暮的心跳也是如此，她偏脸看了眼认真前行的顾予，匆匆垂眸，望着脚下绽开的小小水花。
不期然衣角相蹭、肩膀相碰，她发现伞下的空间实在是有些小，属于顾予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进鼻息，让人想亲近。
姜薄暮咬了下唇，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
她目视前方，目光却不听话地落在握着伞柄的手上，骨节分明，玉指纤长。
她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很适合做快乐的事。
她的脸蓦地一热，在顾予发现之前移开视线。
不远处的路灯光线模糊，只能映亮一方浅浅的水洼，细雨压下浮尘，涤荡整座城市，直至焕然一新，鲜活而生动。
“今天要买的东西似乎有点多，”顾予思索着开口，“家里没什么食材了，零食也不多，不如散会儿步就回去吧，明天再去超市。”
姜薄暮却惦记着一样东西，坚定出声：“要去。”
“有什么非买不可的东西吗？”顾予不解，冰箱里的食材可以将就两顿，零食不吃也没事，思来想去，没什么重要的。
“你的那个什么东西，”姜薄暮嗫嚅着，“得买一些。”
顾予明白了，问：“卫生巾？”
“……嗯。”
怎么还是扭扭捏捏的，顾予叹气。
进入超市，她回头看了眼雨幕，这雨似乎越来越大了。
姜薄暮拍了拍手臂上的小水珠，顺势抬起头，忽然发现顾予的左肩湿了大半，纯白的T恤颜色变深，紧紧地贴在肌肤上。
“薰薰，你怎么不知道多照顾自己一些！”她有些生气，“你还在生理期！”
也怪她没有及时发现，姜薄暮懊悔不已。
顾予却丝毫没有在意，她眨眨眼睛，开心道：“你终于可以坦然地说出生理期了！”
姜薄暮一愣，差点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关心这个。
她拉着顾予去买了条毛巾，轻轻盖在肩上吸附着雨水，神色却并没有动作那么柔和，紧抿着唇，唇角平直。
冒着雨带顾予来超市本来就是件错误的决定，姜薄暮后悔了，生理期本就脆弱，万一她感冒或者腹痛怎么办？
“没什么的，”顾予宽慰她，“我身体很好的，不用这么精细地养，我吃糠咽菜也能活。”
买完东西，姜薄暮一秒也没有耽搁，结账后便拉着她出门，准备拦一辆出租车。
但雨天难行，困在超市的人又多，迟迟等不到。
顾予提议：“咱们走回去吧，没几步路。”
姜薄暮只能同意，想着回家之后一定要盯着顾予喝两碗姜汤。
回去的路上不如来时那么轻松惬意，姜薄暮担心雨变得更大，走得又急又快，顾予险些追不上，风声与雨滴声在耳边呼啸，踩水声却尤为欢快。
她扬声问：“姜薄暮，你快乐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犯傻。”
姜薄暮故作严肃，却绷不住笑意，回答了她幼稚的问题：“嗯，我很快乐。”
顾予拉长音说话：“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急雨将周围的人群阻隔，伞下四处透风，却又成为独立的、隐秘的空间。
天地间只剩顾予和姜薄暮。
所以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呐喊：“我很快乐！”
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而这一切，是顾予给予她的。
姜薄暮深吸一口气，真挚道：“谢谢你，薰薰。”
“谢我什么？”顾予眨眨眼睛。
姜薄暮停下脚步。
顾予不明所以地跟着停下。
下一秒，一具温热的躯体抱住了她，手臂圈紧她的脖颈，馨香盈了满怀。
怀里的人亲昵地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她的耳朵，在震耳欲聋的雨滴声与心跳声中轻声开口：“谢谢你将快乐传递给我。”
明明是微小到不值一提的快乐，却如此让人着迷。
一如顾予的气息。
第40章 羁绊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却足以让顾予目眩神迷。
柔软的触感、温柔的声音与盈满鼻息的清甜香气，直到姜薄暮退开，依然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怎么会有这么让人着迷的人。
顾予亦步亦趋地跟着姜薄暮往小区走去，步子还有些飘飘然，她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氛很适合说出她想说的那句话。
清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小小的、轻轻的，像是试探。
她狐疑地回头，却没发现猫的存在。
大概是听错了，她继续向前。
“喵！”
略带惊慌与无助的叫声，夹杂在雨声中，不够清晰，却足以让人听见。
这次姜薄暮也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也听到了？”顾予左右看看。
“好像是一只猫。”姜薄暮寻找声音的源头。
她们还没进入小区，周围全是修剪完美的绿化带，一览无余，停车位上规规矩矩地停着几辆车，或许就在车下。
顾予有些着急：“还下着雨，小猫肯定冻坏了，咱们找找吧。”
那声叫声并不高亢，听着像小奶猫，顾予母爱泛滥，恨不得现在就把小猫抱进怀里取暖。
姜薄暮冷淡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薰薰，我们不该干预的。”
“姐姐，”顾予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试图说服，“这是一条小生命啊！”
“世界上有很多流浪猫，每一条都是小生命，你救得过来吗？”
她的话冷漠又现实，顾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
“能救一只是一只，既然我看见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她一头扎进雨幕中，认真地寻找每一个角落，密集的雨滴打湿她的头发，狼狈着，却又发着光。
姜薄暮叹了口气，上前几步为她撑伞。
顾予惊喜地抬头，问：“你想通了？”
姜薄暮避开她的目光，淡淡道：“只是不想让你再生一场病。”
骗人，顾予唇角微翘，明明她的视线也落在了车上，睃巡着每一个角落。
过了十分钟，小猫依然不见踪影。
“它是不是害怕了啊？”顾予小声问。
姜薄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两个没养过猫的人在这瞎琢磨也没用，顾予拿出手机询问简雅怎么吸引小猫出来。
刚发出去，一声更微弱的叫声从旁边的车下传来，慢慢的，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猫颤颤巍巍地钻出来，睁着蓝色的大眼睛无助地望着她们。
出来了！
顾予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便伸出手去抓，小猫吓得后退，动作却没顾予快，被抓后挥舞了两下爪子，没再挣扎，身子轻轻抖着，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
刚刚买的毛巾派上了用场，她小心地包裹住小猫的身体，抱在怀里取暖，小猫立刻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姜薄暮不解：“它为什么会这样？”
顾予撸过简雅的猫，明白小猫的意思，解释道：“它觉得很舒服。”
她站起身，小猫瑟缩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又睁着那双大眼睛望向她们。
“好乖呀，”顾予笑意盈盈地点了点湿漉漉的粉色鼻尖，“咱们把它带回家吧？”
姜薄暮皱眉：“我不喜欢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予极力争取：“小猫很乖的，放在纸箱子里就行，不会乱爬乱走，很听话的！”
“好吧，”姜薄暮妥协，“记得给它找领养。”
“没问题！”
抱着小猫回到家，顾予顾不得快要湿透的衣服，先找出一个鞋盒，铺上柔软的毛巾，把它放了进去。
小猫闻了闻鞋盒里的味道，又开始小声呼噜，小爪子试探了几下，在毛巾上踩来踩去。
“它居然还会踩奶！”顾予惊喜不已，连忙拍了个视频给简雅发过去。
姜薄暮问：“踩奶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顾予也知道：“小猫吃奶的时候，爪子会动来动去，现在踩毛巾，就是觉得触感和妈妈一样，它想妈妈了。”
想妈妈了。
姜薄暮垂眼望着毛发湿成一团的小家伙，心蓦地一软，小心翼翼地上前，正要蹲下，微信铃声响起。
“是我朋友，”顾予“嘘”了一声，“姐姐，你别说话哦。”
姜薄暮点点头。
刚接通，简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哎哎哎，让我看看小奶猫啊，你什么意思？”
简雅打来的是视频电话，顾予直接点了语音，怕姜薄暮不小心出镜。
她先把镜头对准天花板，这才点开视频，然后立刻翻转，将画面对着小猫。
“好像是只小白猫，”顾予随手拨弄了几下毛发，“它的眼睛是蓝色的诶，好漂亮。”
简雅无语：“那是蓝膜。”
“什么意思？”
“小猫刚出生的时候，眼睛都是蓝色的，至少得满月之后才会褪。”
顾予恍然大悟：“所以这只猫还没满月？”
“是啊，真可怜，”简雅叹气，“今天下雨，应该是猫妈妈转移小猫的时候不小心把它落下了。不过祸兮福之所倚，算它命大，遇到好心人了。”
不愧是养猫的人，这么快就拼凑出前因后果，顾予忙问：“那我怎么照顾它？”
话音刚落，身侧飘来一缕香气，长发拂过她的肩，痒痒的。她微微侧首，姜薄暮也蹲了下来，专注地盯着小猫。
哼哼，还说不喜欢猫呢，口是心非的女人。
顾予偷笑，认真听简雅说话。
“先把小猫擦干，用吹风机吹一吹。”
顾予表示明白，又问小猫吃什么。
“你家应该没有羊奶粉……有舒化奶吗？”
顾予也不知道，看向姜薄暮，她点了下头。
“有，然后呢？”
“每隔四个小时喂一次，家里应该也没针管，用勺子喂吧，”简雅叮嘱，“还有，它太小了，不会自主排便，每天用湿巾擦几下屁股，得让它拉粑粑。”
这么麻烦啊，顾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认真记下。
简雅正思索着还有什么要说的，画面里出现一只手，她看出不是顾予的，瞬间兴奋起来，扬声问：“这是不是你喜……”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顾予镇定地打断她的话，直接挂断。
姜薄暮瞥了她一眼，问：“你朋友要说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啊，”顾予装傻，“我急着给小猫擦干呢，哪有空听她说废话。”
顾予借口去卫生间拿干毛巾和吹风机，一溜烟跑远。
关上门，她捂住怦怦跳的心脏，长舒一口气，幸好挂的快！
她在微信上谴责简雅：【差点就露馅了！】
【sorrysorry，我就是激动了一下嘛～对了，这只猫你养不养，不养给我养。】
顾予有些纠结。
她是想养的，但是姜薄暮不想，那她就只能把小猫带回家，可妈妈猫毛过敏，纵然顾予从小就喜欢猫猫狗狗，但家里从来没养过小动物。
【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拿了东西出门，顾予正要和姜薄暮说话，忽然瞧见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喜欢猫的女人在抚摸小猫，满目柔情。
顾予刷过不少关于猫的视频，有几条视频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不喜欢猫，扬言带回家就扔回去，结果一个比一个撸得欢，谁能拒绝小奶猫呢？
让姜薄暮养猫，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予假装没看见，低头重重地关门提醒，过了一会儿，姜薄暮出声：“怎么这么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这才抬起头，便见姜薄暮站在离小猫三步远的地方，一副划清界限的模样。
她偷偷笑了下才一本正经地回答：“和我朋友聊了几句。”
按照简雅说的方法将小猫弄干，顾予又开始喂舒化奶。
刚刚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小猫吓得到处爬，直到没有声音了，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
闻见奶香味，小猫好奇地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用粉色鼻子谨慎地嗅了嗅，这才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大概是好喝，舔得更欢快了。
顾予快被这一幕萌翻了，正要让姜薄暮拍下来，没想到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姜薄暮早已拿起手机记录了。
“帮你拍的，”姜薄暮面不改色，“发给你之后我就删了。”
顾予也不揭穿，笑眯眯道：“那你多拍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喵！”
小奶猫提醒聊的正欢的人类：我的奶喝完啦！
顾予连忙又舀了一勺。
喝了三四勺，小奶猫头一偏，不喝了。
“饭量这么小？”顾予忧心忡忡，“这样能长大吗？”
姜薄暮：“……它还没你手掌大。”
也是哦，还没满月的小猫能吃多少。顾予放下勺子，开始进行下一项更为艰巨的任务。
“会不会沾我一手？”顾予拿着湿巾，神色纠结，“家里有手套吗？”
“我来吧。”
姜薄暮接过湿巾，抓起小猫蹭了几下，又问：“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顾予还没从她主动照顾小猫的动作里回过神，闻言恍恍惚惚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看。”
“明天去宠物医院看看，顺便做个检查，”姜薄暮轻声道，“如果健康的话，你养着吧。”
顾予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又问：“养在哪里？”
她将妈妈对猫毛过敏的症状告诉她。
姜薄暮犹豫了一会儿，道：“这里也可以。”
顾予等的这句话，立刻开口：“那你就是它的干妈了！”
姜薄暮好笑地瞥她一眼。
顾予趁机道：“请干妈赐名。”
“就叫晚安吧，”姜薄暮望着那团白绒绒的小猫，“希望它平安度过今晚。”
顾予用力点头，看眼蜷缩成一团睡着的小白猫，又看向满目柔情的姜薄暮，心中激荡。
从今天开始，她和姜薄暮有了羁绊。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姐姐，”顾予无辜开口，“咱们能一起睡吗？我担心我晚上醒不了，小猫饿坏了怎么办？”
拿她没办法，姜薄暮轻轻颔首。
其实，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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