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近一月都没进后宫的皇上竟去了从未被宠幸的贤妃宫里,这个消息当日夜里传到各宫嫔妃的耳朵里时,都极为震惊。
特别是前段时间才被皇上降位份的文嫔,震惊后便是愤怒嫉妒。
花瓶都摔碎几个。
而她玉芙殿里的宫女也没有能逃脱文嫔的泄愤,被她用鞭子抽的全身伤痕,一夜难眠。
但翌日一早,皇上昨夜愤怒从昭阳宫拂袖离去的消息也传遍后宫。
这让形势直接逆转。
原本心怀嫉恨的嫔妃们都像是看笑话似的高兴起来,还将此事当成谈资,在和后宫里那些塑料姐妹们聚在一起时笑谈、嘲笑。
而原本借给冉鸢五个宫人的李怀恩也难免被一些不长眼的后妃讥讽几句,说他巴结错了人。
因为皇上不仅没有给昭阳宫添置宫人,而且还愤怒离开。惹了皇上生气,这贤妃只怕是再也翻不了身。
对此李怀恩只能尴尬笑笑。
他也忍不住怀疑,他或许真是看错人了。
所以翌日一早,李怀恩便去昭阳宫将那五个被他临时派遣去昭阳宫当差的太监要了回来,理由是敬事房也缺人。
金兰和银兰两人也知道经过昨晚,如今后宫中的人都在笑话她们昭阳宫,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五个太监被李怀恩带走。
事实上,后宫中的人何其势力,不仅李怀恩将宫人要走,就连尚食局每日给她们送来的饭菜,也越来越敷衍。
对此,冉鸢看在眼里,但金兰、银兰两人看着,娘娘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那些清汤寡水的膳食,也吃的很好。
她们两人没敢多问,也没敢将后宫中那些人传的难听的话说给娘娘,怕多说让娘娘伤心,两人只期盼娘娘能安稳活下去就好。
而冉鸢也不是不知金兰、银兰两人心中所想,但她却是一笑,她不是想吃这些素食,而是她不急,毕竟多吃几日这些素食,以后吃肉才会更美味。
不是吗?
————
而邵湛那夜从昭阳宫回来后便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第二日醒来,他意识到什么,脸色比头天晚上还难看。
奉顺在给皇上更衣时都能感觉到皇上的不悦。
邵湛觉得那个女人一定是有什么能让他降低防线的手段,否则他怎么会梦见她,而且那个梦还如此荒唐。
这让从未做过这种梦的邵湛觉得不堪。
特别是那梦里的内容,摇晃的床榻,缠绵的两人,她娇俏的笑容,柔软的腰肢,还有他痴迷般无休止地索取,这对于一向不重女色的邵湛来说,简直荒谬。
他极度地排斥,但醒来后却又不止一次地想起那个女人,回味梦境。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邵湛心中的杀意更浓。
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
所以在奉顺给皇上穿鞋时,他便听见皇上阴沉的嗓音在他的头顶响起:“昭阳宫可有异动?”
邵湛心想,一旦有异动,他一定不会留下那个女人。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杀了那个让他不堪且丧失理智的女人。
闻言,奉顺微愣,随即回道:“回皇上,暂时没有。”
奉顺心想,您昨晚才派人监视昭阳宫,那贤妃娘娘哪怕再笨,也不会选择今儿一早就犯您的忌讳吧。
这个回答如无意外让邵湛的脸色更沉。
他连早膳都未用便去上早朝,可见被气得不轻。
而朝堂上的大臣们也发现今日的皇上脾气格外暴躁了些,都战战兢兢的。
虽然当今圣上登基不过三年,且初登基时,朝堂上还有很多五皇子党,但这三年间,这个年轻的帝王以他狠戾的手段,让那些大臣心服口服,且渐渐将那些五皇子党臣子手里的权利收回,要职都放在自己人手里。
如今要不了一年,那些曾经中伤过皇上的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朝堂上。
而这个南觐国,也将完完全全属于这个年轻的帝王。
————
奉顺以为皇上只是那一日早起有异。
可没想到,接下来一连三日,皇上早起都是那样。
且性情还越来越暴躁。
能让一向喜怒不言于色的皇上暴躁成这样,可想而知,贤妃有多厉害。
奉顺这几日也是时时刻刻监视着昭阳宫。
可都没有任何异样。
所以每次邵湛问起,都是一个让他不悦的回答。
奉顺心里也苦。
皇上心情不悦,那些朝廷大臣虽然也会受到波及,例如这几日被贬值的大臣就有三人,更别提那些因为办事不力被皇上毫不留情在朝堂上训斥的大臣,那是数不胜数。可对于一个时时刻刻都需侍奉在皇上身侧的奉顺,却是更为严苛。
他每句话都得字斟句酌,生怕激怒皇上。
他甚至还在心里祈祷,贤妃娘娘您快出点事儿吧,让奴才杀了您,这样皇上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就不会那么暴躁,他也不会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提心吊胆。
奉顺也不知那日皇上去昭阳宫发生了什么。
因为当时只有皇上和贤妃娘娘两人在房里,但看皇上的态度,只怕是气得不轻。
但贤妃娘娘就像是提前知情皇上准备杀她一般,一连十日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宫门都不曾出过。
连监视在昭阳宫的暗卫都觉得无聊。
直到四月份来临,终于,在奉顺千盼万盼下,昭阳宫有了动静。
是金兰来了承乾宫。
这半个月奉顺都处于皇上的低气压中,整日如履薄冰,所以这会儿看见金兰,奉顺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急不可耐地问:“是贤妃娘娘出什么事儿了吗?”
闻言,金兰一怔。
她看向奉顺两眼期待的目光,有些害怕地摇了摇头:“没……没有。”
这个回答竟让奉顺有些失望,于是他又问:“那贤妃娘娘是要做什么事儿吗?”快说啊,快说贤妃娘娘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他好去杀了她。
这一次金兰却是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帖。
她小心翼翼道:“劳烦公公将这个带给皇上。”
见状,奉顺的目光落在那张鲜红色请帖上,看到这请帖的颜色他莫名想到了那个美艳张扬的贤妃娘娘。
奉顺也想不出这请帖里面的内容会是什么。
直到金兰道:“四月初十是娘娘生辰,娘娘将在昭阳宫举办生辰宴,邀请皇上出席。”
话音落下,奉顺:“?”
什么?
事实上,金兰也不知她家娘娘在想什么,以她们如今在后宫的处境,只怕是越低调越好,只要能好好活下去金兰就心满意足。但好不容易低调半个月的娘娘,一来便要做一件高调到让后宫中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她要过生辰。
正如那日在淑妃生辰宴上说的,冉鸢要邀请后宫里所有的嫔妃,包括皇上。
为她贺寿。
看着这张鲜红色的请帖,奉顺的脑袋有些大,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贤妃娘娘要过生辰这事算不算大逆不道的事儿,他能不能现在就去把贤妃娘娘处置了,这样就不用禀报给皇上。
但直觉告诉奉顺,不能。
所以他只能深吸几口气,然后假笑着从金兰手里接过请帖,告诉金兰:“先回去吧,我会转交给皇上的。”
闻言,金兰连连道谢。
然后就在奉顺震惊的目光下,金兰从衣袖里拿出一大摞鲜红色的请帖出来。
金兰转身时还在小声念叨:“下一个去玉芙殿文嫔那里,可是文嫔被禁足,该不该去呢?”
听见这些话的奉顺:“……”
只怕是文嫔并不想去给贤妃贺寿。
但他也无瑕顾及金兰,他手里还有一张烫手山芋呢。
也不知皇上看见这请帖,会是什么反应。
想起皇上这半个月的易怒,奉顺摇了摇头,不敢想,不敢想啊。
于是在邵湛每日的过问中,终于在今日,他听见那个女人的动静。
只见奉顺走进内殿,在邵湛阴沉了半个月的脸色下,恭顺道:“皇上,昭阳宫有人来了。”
话音落下,邵湛笔下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他冷笑一声,那个女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于是他冷声问:“何事?”
奉顺顿了顿才将手里的请帖躬身呈了上去。
他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让皇上自个儿看请帖内容,他希望皇上在看了请帖后能把怒气放在贤妃身上,可别迁怒于他,不关他的事儿啊。
而邵湛也略带疑惑地从奉顺手里把请帖拿了起来。
将其打开,请帖只有薄薄的一张,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没有排列,那些字写的非常随意,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和冉鸢这个人一样,没有条条框框约束,更没有那些等级分明的规矩礼仪。
那些字的内容分别是:
诚邀,四月初十,昭阳宫,冉某人生辰宴,酉时开宴,字的后面还印了一个殷红的唇印,比请帖的颜色还红,嚣张的不得了。
风格和冉鸢一致,但这字的模样却和冉鸢的长相完全不符合。
非常的丑,像鬼画符。
但邵湛注意的却不是字迹,而是内容。
只见男人在看完后脸色阴沉的笑起来:“好啊。”
邵湛心里有一种不平衡。
他这半个月被那个女人影响到只要一睡觉梦境里都是那些不堪且荒唐的内容,他被她折磨到只想杀了她,可那个罪魁祸首却还有闲情雅致要举办生辰宴。
偏生他还不能就此杀了她。
因为只是一个生辰宴。
堂堂南觐国贤妃,举办一个生辰宴何错之有。
可为何就是这么让人高兴不起来。
目光落在那个殷红夺目的唇印上,与梦境中她柔软的樱唇重合,缠绵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里浮现,邵湛的黑眸暗了下去,没有人能看懂他在想什么。只见他眉眼冷峻,不露一丝情绪地道:“去回,四月初十,朕一定出席。”
闻言,奉顺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背脊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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