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朕偏要死[穿书] > 第 76 章
    尉迟璎有古怪。


    这并不单指他这个人在原本就精神不健康的基础上,又犯了什么毛病的古怪。


    而是相处的细节上,尉迟璎常常要摆出一副对姬洵亲密无间的姿态。


    可举手投足之间,又怕和姬洵过于密切地接触一样,总是暗藏两分躲避。


    若要恰当比喻,他像是很眼馋姬洵这块肉。


    可他不敢随意放任自己,更遑论上嘴去咬一口,只能隔着衣袖长长的一截遮挡,将姬洵的手腕握在手掌里,新奇地盯着姬洵的指尖看。


    这样的情况重复了数次,便是傻子也要察觉不对劲了。


    姬洵回忆之前和尉迟璎相处的细节,他似乎也没做什么。


    尉迟璎就像认定了他身上有某种值得追逐的东西一般,想方设法接近他。


    尉迟璎这次离开金雪城来找他,若被心人举到台前,按律是可以问责的。


    但看尉迟璎的样子,有胆子带他整日吃喝玩乐,饮酒快活,肯定是做好了决定。


    比如要在尉迟璎认为合适的地方,处理了他?


    姬洵将手里的小石子扔进湖里,砸出一圈圈细小的涟漪,湖面的水波层层传递,最终在一阵风的撩拨里归于沉寂。


    他在等尉迟璎动手,否则人早走了。


    金雪城里肯定还有一堆烂摊子等他回去,姬洵想想就头疼。


    最难搞的万疏影就盘踞在金雪城,而其后扎根了多少世家,这又是要换个玩法才能钓出来的信息了。


    姬洵站起身走出亭子外。


    尉迟璎没留人对他严加看管,可能觉得芳岁帝有天大的能耐也逃不脱这死士密布的宅院,根本不必做多余的布置。


    姬洵走路的速度不快,他这身体距离报废仅差一线距离。


    走得快了身上就有发虚的薄汗,只能慢吞吞地磨蹭。


    一路上遇到的洒扫仆从俱是低下头去行礼,不敢抬头窥视。


    姬洵走得再慢,也没人敢多嘴一句。


    姬洵无心为难这群仆从,只当没看见。


    不知道尉迟璎今天又去想什么法子来惹他烦。


    姬洵走回去,等看到屋子里坐着等他的人,姬洵脚步一顿。


    “陛下回来了?快请上座。”尉迟璎嘴上语气轻佻地逗了一句,手却摸起桌上的茶壶先倒了两杯茶水,在氤氲的茶雾里对姬洵道,“今日天寒,我腿上都不舒服,陛下怎么还去湖边转悠。”


    尉迟璎时时刻刻监视着姬洵,并且毫不遮掩自己所犯下的事情。


    他不在乎姬洵是否讨厌,毕竟他是个没什么长处值得让人惦念的……废物。


    姬洵坐到尉迟璎对侧,拨了拨茶盏滚热的边沿,“朕去了哪儿,不还是你尉迟璎划定的?”装什么大尾巴狼,没意思。


    尉迟璎吹了吹热气,“陛下跟我在一起待烦了?”


    “你每日都要问一遍,待烦是次要的,朕听烦了。”


    姬洵起身,走到内间去简单换了外衫,他躺回床榻上。


    天确实阴寒,弄得他好像有些发热,姬洵不确定地摸了摸额头。


    他迷迷糊糊地扯了一床薄被盖在身上,也不管外间被他冷落的尉迟璎怎么想,兀自迷糊过去了。


    尉迟璎坐在桌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里面放着两粒红枣,内核去掉了,填着乌黑的内馅儿,分辨不出用什么做的。


    他唇齿间咬着一颗红枣,泛着甜的滋味品尝尽了,那颗枣子在他的口中发涩,微苦的药丸在舌尖流转,尉迟璎不动声色忍过这阵苦意。


    他吃完了,里边已经没有声音,尉迟璎扭过头去,轻轻喊里面的人,“陛下?”


    没回他。


    尉迟璎拿起一边的手扶杖,他掀帘子走到里边。


    却看到床榻上的人露出微微泛红的额头,不像是往常睡熟的模样。


    尉迟璎一怔,明白这是病了。


    他看了看手掌心的那颗枣子,过了一会儿合拢手心,尉迟璎仰起头闭上眼,吩咐道,“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多休息,思虑……”


    “汤药不能乱……此地阴……”


    窃窃低语在姬洵的耳边围绕着,分不清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他两眼压了一层枯木一般沉,姬洵费力睁开眼,见到了尉迟璎坐在他身边。


    手上握着一块方巾,此刻正拎着姬洵的手臂,看样子刚刚为他擦完身。


    尉迟璎将方巾扔到一旁的托盘上,给姬洵喂了水,看芳岁帝羸弱又昏沉的模样,微微笑起来,“陛下好会折腾人。”


    姬洵叹了口气。


    这身体真是给谁谁遭罪了。


    他怀疑自己身体的免疫系统估计已经是个筛子了,别管大小病症,来了都要在他姬洵的身体里宿上一回。


    “过去多久了?”


    尉迟璎起身去取东西,在门口说,“过了几l天呢?有两三日了,陛下对我倒是当真没有防备,”尉迟璎手上捧着一个乌黑透亮的小木盒子,回到姬洵的床边,他坐到床榻上,背对着姬洵抚弄木盒上的银锁。


    姬洵侧过身,他有些预感,尉迟璎应该不会再等下去了。


    如他所料。


    尉迟璎牵住姬洵的手腕,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只玉镯。


    尉迟璎将玉镯从姬洵的手掌推上去,直到停在手腕上,他低头欣赏着:“……这玉像极了臣眼里的陛下,清透水润,剔透无暇,从采下来那一日到落到陛下的手腕上,所经之人都是经年茹素,未曾婚配的人。”


    简单两个字,干净。


    姬洵低头看了看镯子,又看了一眼尉迟璎。


    “你碰了,它生得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芳岁帝单手撑着脸,神色平静,让人分不清他是故意嘲讽,还是无心之语。


    分明是身处弱势的模样倒在软榻里,可他从来不曾惧怕尉迟璎的种种手段,芳岁帝不要命,也不


    惜命。


    贵为天子,却与他一样吝于活着。


    尉迟璎视线在姬洵脸上停留,“……”他弯下腰去,替姬洵理了理两鬓的柔软发丝,


    “陛下说的是,我这样的人不配碰,可我心里喜欢,不碰它,也要把它据为己有。”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姬洵伸出手去,抵在尉迟璎的衣襟上,他指尖轻点,落在尉迟璎有些异常的唇上,唇色有些艳,“爱卿,还打算继续玩无聊的君臣游戏?”


    “陛下这样说,臣心里难受了。”尉迟璎后退了一些,他偏过头又将自己的手指落在唇上,明目张胆地回味姬洵的触碰,“臣想和陛下做个交易。”


    姬洵来了点兴趣,“说。”


    “陛下吃了这颗枣子,臣便告诉您,关于那疫病解药传回去以后金雪城都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您离开以后金雪城都有什么变化,细枝末节的事情,臣也知晓,”尉迟璎主动卖乖道,“都看陛下您想要知道什么,臣知无不言。”


    条件是抛出来了。


    尉迟璎千算万算,没想到芳岁帝对自幼长大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根本不好奇。


    姬洵轻笑,“发生什么与朕有何干系。”


    “京城局势,陛下完全不在意么?”


    “朕现在,不是更在乎你吗?”


    尉迟璎从这句话里捕捉不到任何情意,芳岁帝似乎只是哄骗他玩的,可他听了,也还是有些掩藏在自嘲之下的惊喜。


    尉迟璎只好另换了一种方法,“萧崇江的消息呢?陛下也不想知道?”


    “早已无用的信息朕何必知道?人没死就是活着,他要是死了,你何至于躲躲藏藏,”姬洵手指轻点,“你反复和朕提起他,不就证明人还活着吗。”


    “……”尉迟璎,“瞒不过陛下。”


    “有什么目的你要直说,”姬洵,“你直说,朕心情不错,说不准便奖励你了。”


    尉迟璎将特制的毒枣,从玲珑袖珍的香囊里拿出来,他半弯下腰,离姬洵只有寸许的距离,两人呼吸缠绕之间,便是这一颗鲜红含毒的枣子。


    姬洵视线垂落下去,“都递到朕唇边了,怎么不干脆喂朕吃下去。”


    “尉迟璎,你在迟疑什么。”


    “臣心疼,陛下不准吗?”尉迟璎看向几l乎被他囚困在怀中的姬洵,姬洵那一日骂了他一句脏,他本不该在意,可偏偏这一个字如种子一般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他面对姬洵时已经无法自控地陷入……自我贬低的情境里。


    他也觉得自己脏。


    不配碰姬洵。


    指尖微微一热,尉迟璎从游离的思绪里回神,他猛地掐住姬洵的下颌,强迫姬洵抬起头,“吐出来!”


    可已经迟了。


    芳岁帝仰着头,喉结一滚,那含毒的枣子被他吞了。


    美人眸如春波绿,潋滟生姿,笑意也从姬洵的唇边漫漫到整个人,像一山春色迎风含露缀在枝头,几l乎瞬间就要倾泻而出,浇在他尉迟璎的心坎上。


    尉迟璎手上青筋暴起,他目光有克制不住的沉郁,但他出身凡俗,根本无法避免为芳岁帝而着迷。


    芳岁帝受他钳制,却笑得抖起来,“你在怕什么,尉迟璎?”


    服毒会死吗?或许吧。


    ——但对姬洵来说,生死都是小事。


    姬洵吃了,尉迟璎反而不开心,他沉默半晌,放开了姬洵。


    两人吃了一样的毒,等毒发时,他会感受到和姬洵一样的痛苦。


    在相同的痛苦里,他会带姬洵一起死。


    尉迟璎道,“我不喜欢你这样,”他侧躺下来,枕在姬洵的手背上,将那只手当做倦鸟归巢的栖息之所,极尽珍爱,


    “你与我一处闲散,一处欢愉,一处放荡不好么?”


    “我的好陛下……人间多苦楚,你和我,都另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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