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戚舟渡进入电梯后她才按下楼层。
滕雨眼窝深邃，四十来岁的年纪，染了一头烟蓝色头发，灰色真丝衬衫，紧身黑色皮裤，还戴了副黑超，看着比明星还像明星。
她没有顾及戚舟渡的存在，直接了当的和秦初梦说：“公司安排我来带你是暂时的，我不是谁都带，你要让我看到你的潜力，如果看不到，我会换人。”
我会换人。
这直白的话就这么在秦初梦的耳边循环往复，她抬起头看向滕雨，身体的不适在此刻都忽然消失，她心里多了股劲：“我会的。”
似乎说一遍不够，她的声音又稍大了一些：“我会的！”
滕雨看向秦初梦，尾音上扬：“很好。”
有斗志。
叮！
电梯门刚被打开，嘈杂的声音如洪水一般涌入戚舟渡的耳中。
“神父啊！求求您看我一眼，看看您那虔诚的信徒！”
“快快快！帮我一下，我的筋，我的筋！”
“火，哦不，那是九天上的红日！你可知道为了今天我付出了什么！”
......
练声的、拉筋的、模拟表演的，站满了一整个走廊。
在外面的这些都是练习生，玻璃房里等候的是与夏里娱乐签约的正式演员，能进入《迷雾》试镜房间的则是已经在业内有一定名气的演员。
戚舟渡看了一眼秦初梦，她以为这朵小白花会在这样的阵仗下露出些怯意，却见她高昂着头，似乎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如鱼得水。
不知怎么有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那不是滕雨经纪人吗？她居然带新人了？！”
“切，她带的新人也不怎么样嘛。”一位面容姣好，被不少人簇拥着的少女仰起脸瞪了一眼秦初梦。
她叫钟新柔，是夏里娱乐演艺练习生中的第一名，按照积分她马上就能成为夏里娱乐的正式签约演员，她有信心能在《迷雾》中获得重要角色。
公司里前不久在传金牌经纪人滕雨有意带新人，按照滕雨喜欢白纸的特点，她对自己很自信，一直在等待公司公开放出消息进行竞争。
谁知道今天却直接看着滕雨带着新人来。
秦初梦感受到钟新柔的敌意，背更挺得直了些。
就像在说，瞪吧，瞪我你也干不掉我。
嚯。
戚舟渡感受着秦初梦腾然升起的气势，还真是见了小白花的另一面，长出刺了。
“那不是秦初梦学妹吗？”
“她居然...她居然得到了滕雨经纪人的青睐？！”
“被滕雨选中那不是影后路已定？”
“秦学姐？？”
......
也有一些游海戏剧学院中的学生认出了秦初梦。
游海戏剧学院是国内顶尖艺术学院，夏里娱乐中也有不少游海戏剧学院的学生，秦初梦在校期间就很出名，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但也有一些人将目光落在戚舟渡的身上。
她穿着件黑白半袖衬衫，巨大的骷髅头填充在胸前，脖子上带着亮闪闪的铆钉项链，举手投足之间十分随意。
“后面那个不会是滕雨经纪人带的idol吧？她不是只带演员的吗？”
“这个真的好idol，她叫什么，完全是顶流的长相。”
......
戚舟渡没理会周围的声音，双手插兜跟着滕雨和秦初梦进入《迷雾》试镜房间。
一进门一股烟味冲鼻而来，戚舟渡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跟着滕雨和秦初梦在空白的位置坐下。
雷永福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袅袅的轻烟从她手中夹着的女士香烟中溢出，拉起幕纱雾。
她五十来岁，穿着身藏青色的旗袍，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露出脖颈，优雅的引人侧目。
现在在进行是《迷雾》女一号沈青池的试镜。
一个个面熟的演员在台上掠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面显得焦灼。
雷永福不断摇头与一旁的编剧宿雪交流，肉眼可见的脸色越来越差。
在这样的低气压下，台上的演员频频出错，其中不乏有知名演员。
“停一下。”雷永福叫停试镜，台上的演员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弹了一下烟灰，将快到燃至底部的女士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起身站在台上，她双手抬起，面朝着台下的演员：“我要的是情绪！情绪！不是你们的技巧！”
“我要自然！你们最自然的反应！动动你们的脑子！想象一下！你们出现在一片迷雾之中，时不时会出现未知的东西！你们该是什么反应？！”
“我不要你们上来就大吼大叫，或者一上来就哭。”雷永福用手夸张的环住自己的肩膀：“啊...好害怕。”
“她是个特种兵，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
本来将《迷雾》女一号的角色视为囊中之物的喻姝艳此时也有些泄了气，她和身边的经纪人柏谷秋交谈：“雷导这次既不给剧本，也不讲具体的情景，甚至连男主角都没有，这叫人怎么演。”
“姝艳，雷导试镜向来这样，你看连刚刚上去的季梦涵都被她否了，现在还在调整情绪呢。”
喻姝艳看着面如菜色的季梦涵，心里也直打鼓。
季梦涵是公认的演技好，仙侠剧出道，自此一路女一号，是各大导演的宠儿。
而她呢，是半路出家的泥腿子。
一开始演死人，后来演丫鬟，前不久刚刚爆了一个女一剧，演的是个狐妖，堪堪将她送至一线。
“喻姝艳。”雷永福看着手中的名册叫道，这是最后一位。
如果这个还不行，那就只能再扩大范围去找了。
喻姝艳陡然站起，走到台上。
“开始吧。”雷永福拿起茶杯，用盖子撇了撇茶叶喝了一口。
喻姝艳双眼失神，她像往常一般走着，走着。
时不时耳朵发生轻微的颤动，她忽的转身，又忽的转回，动作干净利落。
雷永福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咔，你演的是什么？”
喻姝艳：“眼睛瞎了的特种兵。”
的确很符合，也的确很讨巧。
雷永福站起来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个熟面孔。
对了，夏总说过今天会送个好苗子来试镜。
滕雨身边的那个，是吗？
雷永福看着秦初梦，左手冲她的方向挥了挥：“你，你过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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