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生的周末时间是两种极端,自制力强的人写作业、梳理知识点、刷不完的模拟卷,自制力差的人定好计划永远完不成,干脆一拖再拖。
但同样的感觉都是转瞬即逝,跟没过似的。
周一的教室也永远格外和谐,大多都是边哈欠连天边低着头手里不停歇,一个人的卷子能传来传去传到最后不知道在谁手里。
“杜益川,我物理卷子呢!”
苏枝的声音贯彻整个教室,姜别夏还没进教室门都能听见。
每逢周一,她就不会是班里早到的那个了,毕竟第一节课是老宋的物理课,补作业的同学也在早自习前就适时上演一场生死时速。
姜别夏背着书包刚到自己座位上,解扬也随之踏进了教室门,两人像是打好了商量似的。
“扬哥,抄不抄卷子,苏枝的答案,勉强可靠。”
杜益川补完了作业,看见解扬来一手支着头,一手高举着卷子挥动着,脸上丝毫不掩饰嘚瑟劲儿。
“什么叫勉强可靠,杜益川,你就嘴贱吧,你看你下次还有机会抄我卷子吗?”
没等解扬说话,苏枝先不留情面地接了上去,似乎是没解气地毫不犹豫地拍掉了杜益川支着头的那只手。
失了支撑点,脸砸到桌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解扬瞥了一眼,一副悠闲看热闹儿的表情。
杜益川揉了揉脸拎着卷子窜到解扬座位边,故作老生常谈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扬哥,你没经历肯定不知道,一班不成文规定,哪个老师的作业不写都行,唯独老宋的不成。不信你问小胖,他上次可是被罚着一周连续五天放学去老宋办公室写卷子。”
贺文鸣被cue到痛苦的回忆,当下一副不愿再回首的痛心疾首模样,重重地点了点头。
解扬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掏书,语调格外自然:“谁告诉你我没写的?”
“再说了,年级第一坐我旁边呢,我用得着抄你的?”
姜别夏冷不丁地听见提到自己的名字,莫名被插到了话题里。
杜益川受不了,直言吐槽道:“草啊扬哥,这话说的怎么觉得你还挺有优越感,不知道的听着还以为第一是你呢。”
“姜别夏第一和我第一也没差。”
解扬这话说得过于顺口,反倒是姜别夏听了莫名心下一阵鼓鼓,像是一阵微电流淌了过去,酥麻。
“不抄我可真拿走了?扬哥你等着去老宋办公室喝茶吧。”
也不知道解扬怎么就给了杜益川一种他不写作业的错觉,让这人在这不甘示弱地半恐吓。
解扬嘴唇微勾,不痛不痒道:“拿走呗。”
“说实在的,老宋办公室的茶喝着真还行,碧螺春的,你喝过没?”
杜益川对着他竖了个大拇指,一副开了眼的表情啧了啧嘴:
“你行,有够装的啊。”
不巧,解扬可真没装,转学来那天就喝了,还是老宋亲自倒的。
杜益川果真说到做到拎着卷子头也不扭地走了。
解扬轻声笑了笑,转而侧身看向姜别夏,眼尾微微上扬,眼神里透着不疾不徐的散漫调儿。
也不知道是过于熟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姜别夏似乎下一秒就能猜到这人要说什么,大概率不过是:
“姜别夏,卷子给抄吗”一类的话,依旧是那副自己随意却格外容易让人心慌的语气。
姜别夏稳神敛了敛眼色,故意先发开口问道:
“物理卷子上多选第四题你选了什么?”
解扬被这突兀的问题给怔了两秒,愣神间要被说的话憋了回去,转而蓦然笑了。
“姜别夏,你行啊,会套路了?”
身旁人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卷子,姜别夏余光瞥见了一眼,她猜得没错,解扬卷子的确写完了,计算题演算过程都直接写到了卷子边上。
姜别夏达到目的转了转手里的笔,平静道:“还行。”
反正她本来也不指望解扬能轻易入了她的套路,不过噎他一下感觉还不错。
第一节课上,老宋果然例行在教室里溜达了一圈检查作业,转到两人位置上看完卷子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给杜益川看得一愣一愣的,瞪着眼睛隔空给解扬递眼色。
解扬凳子往后一移,大刺刺地回了他个闲适得意的眼神。
姜别夏在一旁看见两人的互动,莫名觉得玩不过解扬的杜益川竟有点可怜。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姜别夏收拾好书包,见解扬坐着没动作,下意识看向陈昂,心下便了然,估计是要练球,接着开口说了句:
“解扬,能往前一点儿吗?”
俩人做同桌也有一个多星期了,这人似乎少点做外面的自觉,偶有几次还是得姜别夏张口提醒。
解扬明明听见了还是没动作,反而看向姜别夏问:“苏枝今天也要去操场练长跑,你不陪着了?”
姜别夏知道这人是在说上次她陪着苏枝去篮球场那次。
她回了句:“不去了,枝枝练习我帮不上忙。”
解扬眉间紧皱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嘴唇微动,语气故作可惜:
“啧,上次蹭了苏枝的面,可惜没打成,这次打篮球没人看着都没劲儿了。”
姜别夏不是很能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奇奇怪怪的,下意识地接了句:
“操场人很多,你愿意的话,他们都是你的观众。”
篮球场就在操场一侧,不说为运动会练习的人,每次看打篮球的女生也不少。
解扬眉间皱的更深了,看着姜别夏眼神里似乎半期待又半质疑。
没一会儿便像是妥协般点了点头,略带郁闷无奈地气笑道:“是,你说挺对。”
姜别夏没来得及领会他的意思,便看见陈昂边走过来边喊道:
“走啊,扬哥,练球去。”
话音一落,本来还在犹犹豫豫故作缓慢地收拾东西,不知道什么打算的那几个人眼神都因为惊讶亮了不少,互相使眼色。
杜益川:“靠,这什么路子,扬哥这么快给人劝动了?”
张尧:“我还是头一次看不懂陈昂的操作。”
程诵也偏头不掩惊讶。
反观解扬,格外淡定自然地接了句:“练,我拿下书包。”
几个人正激烈地眼神传达,陈昂扭过去喊了声:“哥几个愣着干嘛,不打?”
杜益川先反应快地连忙应答。
“打啊,走走走,占场子。”
几个人乱哄哄地出了教室,解扬被涌在最前面。
姜别夏也慢吞吞出教室,走在几个人的后面,间或听见窃窃的讨论声,站在中间的那个少年偶尔阖着眼皮懒懒地回两句,一副什么都不挂心上的模样。
她不知道解扬具体怎么劝动了陈昂的倔强,可能就是男生口中说的那个一对一的对打,但姜别夏却格外清晰地记得那天自信张扬的少年说,要以更高的傲气去对上不服气的傲气。
事实证明,他的傲气也的确足够高,否则,陈昂也不会这般自愿地下了解扬递出去的台阶。
站在后处望前方,走在教室外的长廊上,半阳格外偏爱地照在少年的半肩和头发,落日熔金,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明明是几个人中显得最安静的一个,但姜别夏却觉得人群中的少年最是招摇放肆,可也坦然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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