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捉弄完喻即安,心情颇好地回到家。
忙了一会儿工作,梁满又去逗猫,麦子趴她腿上滚来滚去,最后露出肚皮让她揉。
梁满揉着它柔软的肚皮,叹气道:“得亏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爸不喜欢猫,他也不肯说,不然你就只能送走喽。”
它的存在,也许就是在日后一遍又一遍地警醒她,不能因为自己觉得好,就把某样东西强塞给喻即安,这样对谁都不好。
你都不知道你能留在这个家里有多幸运,小崽子!
麦子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喵喵叫地应和她。
看了一会儿电视,梁满有点困,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过来是下午的五点,信息,她先给他回了信息,说自己刚睡醒,然后翻了一下美食软件,找到一家附近新开的店,把链接发给他。
梁满:【我们去吃这家吧,走路就能到,就算想喝酒也可以[期待]】
喻大聪明:【那就吃这家,我现在回去。】
等他回来又花了半个多钟头,在这段时间里,梁满换了衣服,化好妆,然后打电话给餐厅订了位。
喻即安回来的时候,先回自己那边把东西放下,发现猫崽子不在,阔别几日的家里窗明几净,空气清新,丝毫没有梁满昨天说的那种“垃圾场”气息。
稍微一想就能想到,是梁满帮他打扰了卫生。
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他忽略了麦子。
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脸色比以前差了不少,他叹口气,擦干手上的水,换了套衣服,出门去找梁满。
习惯性输入旧的入门密码时才想起,密码早就换过了,只好改为敲门。
梁满来开门,他第一句话就是:“阿满,能不能把密码改回去?我进不了门了。”
梁满眉头一挑:“想进门呐?你好好表现,我考虑考虑。”
说完把他往外一推,自己就走出来了,直接关门,连进都没让他进去。
喻即安顿时眉头一皱,嘴巴一抿,看了她一眼。
梁满乜着他:“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他摇摇头,“不敢有。”
梁满哼哼两声,进了电梯后扭头看他的脸。
喻即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有些嗔怪地捏捏她的脸。
“我擦干净了,还让同事看了笑话,阿满,你捉弄我。”
梁满伸手抱住他胳膊,笑嘻嘻地道:“这是给你的奖励啊,你今天表现非常好,再接再厉知道吗?”
喻即安耳根子还是红的,闻言犹豫半晌,才说:“我希望奖励可以等我回家再领,可以吗?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有点……暴露隐私。”
梁满惊讶于他的边界感,抬头问道:“不喜欢?”
“嗯,不喜欢。”喻即安点头,看她的目光似乎有点忐忑。
梁满爽快地答应了:“那以后在外面不随便亲你,就算亲也不给留印子。”
得到肯定,喻即安的表情就变得快乐起来,笑得眼睛弯弯的。
他还握着她的手,用手背在他脸上蹭了蹭。
梁满反手用掌心去摸他的头,就像揉麦子那样,很亲昵。
因为餐厅就在附近,他们选择步行前往,路上梁满问他:“冯教授的治疗……你昨天不是说联系了国外哪个研究所的人么,有没有好的建议?”
说起这个,喻即安的心情重新变得有些沉重,他摇摇头:“没有,罗伯特教授给的建议,和国内目前的治疗方案没有太大区别,我们打算先给老师用托泊替康,如果托泊替康不行,就更换为吉西他滨或者紫杉醇。”
梁满不懂这些药都有什么区别,原理是什么,但她还是安慰道:“至少还有几种药可以选择,这个不行就用那个试试看,尽人事听天命吧。”
喻即安握着她的手腕,指尖往下一滑,和她十指紧扣。
点头道:“我现在也想通了,接受现实过好余下的日子比什么都强,只不过……”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之前大师姐说要给老师出一本文集,我还以为最少能有几年来做这件事,现在看来……时间很紧迫。”
小细胞肺癌进展很快,意味着患者的生存时间会比较短,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太多。
梁满扭头看他,见他神色里藏着一抹淡淡的悲伤和疲惫,心里忍不住一酸。
她眨眨眼,转移话题问道:“你头发是不是长了,一会儿吃完饭要不要顺便去理个发?”
喻即安点点头:“可以。”
这时餐厅到了,是家新开的店,门口还摆放着开业的花篮。
梁满对过预留的电话,他们被服务员带到一张卡座上,靠着墙,头顶是光线柔和的吊灯。
点菜的时候,梁满直接要了只小青龙,做豆豉炒龙虾和龙虾泡饭两吃,又点了一道桂花炒鱼肚,其实就是用鸡蛋豆芽去炒发好的鱼肚,汤是要了一道西洋菜猪肝汤,想了想,她又加了一道流心烧麦。
菜上得不算快,梁满和喻即安说了好半天话,才开始上菜。
不过菜的味道很好,用豆豉炒的龙虾肉弹牙入味,镬气十足,虽然梁满觉得龙虾炒得有点老了,但不妨碍它的美味。
吃到桂花炒鱼肚时,喻即安觉得很有趣:“明明是鸡蛋,却说是桂花,给这道菜取名的人很有想象力。”
梁满笑道:“你说是鸡蛋豆芽炒鱼肚,还是桂花炒鱼肚卖得上价?”
那必然是后者,换个好听的名字,这道菜就可以身价上涨了。
“这道菜要是做得不好,肯定又腥又咸,不过这家店的厨师这道菜倒是做得好,味道融合得很好,也值这个价。”
西洋菜猪肝汤也好喝,猪肝处理得很好,既嫩,又没有猪肝的腥味,汤非常鲜,俩人把它喝得一干二净。
吃完饭,俩人又牵着手慢吞吞地去找地方理发。
在街角找到一家小小的理发店,只有一间平房,吊扇在头顶嗡嗡地转,是那种很传统的理发店,剪一次头只要十块,理发师是个大爷。
梁满看到这种理发店就很放心,等喻即安剪完,她就说:“大爷,给他修一下面吧。”
修面要另外加钱,但大爷手法很利索,喻即安觉得很舒服。
“修了面,看着白不少诶。”梁满开玩笑道,“大爷技术可真好。”
大爷笑呵呵地比划着手指:“我在这里给人理发修面,干了三十几年。”
“哦哟,您是老师傅啦,难怪手法这么专业。”梁满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喻即安的头发。
就是最单纯的剪短,不用做什么发型,大爷也不会推荐什么套餐和办卡,这让喻即安很放松。
于是他决定:“我以后都来这里剪好了。”
梁满耳尖一动,问他:“为什么?”
“这里没人推销,不用费心思想拒绝的话。”喻即安耸耸肩。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梁满一脸的恍然大悟,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知道大爷那里比较干净呢。”
喻即安一愣,疑惑地问:“开门做生意的,怎么会不打扫干净,我去的别的发廊,也都打扫得干净,就是发型师要推荐办卡有点……太热情了。”
说得真委婉,只说烦人得了呗。
梁满一边笑,一边想套他话:“真不知道我说的干净是什么?”
喻即安摇摇头说不懂,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单纯:“你别卖关子。”
“行吧,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给你解惑吧。”梁满清清嗓子,“咱们小区出来往左,走过两条街,到欣康社区那一块,有一个理发店,也跟这个大爷这里差不多,理发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的,生意很好,光顾他那里的基本都是男客人。”
这话听起来就是转移了话题,喻即安听得更加茫然:“……所以?”
“他老婆也在那儿的,那些客人有一大部分不是去理发,而是冲着他老婆去的。”梁满神色淡淡地道,“懂了吗?男客人,去一个理发店,冲着老板娘去的,你觉得是老板娘会理发,还是因为什么?”
喻即安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真的不是在转移话题。
茫然瞬间就变成了震惊:“……可是、那不是他妻子吗,怎么会……容忍得了?”
“很惊讶对吧?但有时候,人就是向钱看的,金钱的魅力,让他们抛弃了做人的廉耻和尊严。”梁满的声音有点微微的凉意,扭头看他一眼,又笑了一下,“我说这个,可不是想跟你讲故事的。”
喻即安又疑惑了:“那是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我知道外头诱惑很多,想偷吃会有很多办法。”梁满似笑非笑地道,“但是呢,我这个消息一贯比较灵通,你最好有这种想法,我会很快发现的。”
她上一段恋情就遭遇到出轨,喻即安眉头一跳,立刻保证:“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我爸就是被……反正我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说这话时,手紧紧握住她的,目光认真,语气诚恳,由不得梁满不信他的这份真诚。
她笑着抽回手,改为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两下,嗓音软和地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样,我只是走流程打个预防针嘛,咱们无则加勉。”
说完还踮起脚亲了他一口,笑嘻嘻道:“别担心,我口红吃饭的时候已经没了,而且现在天黑,没人看得见。”
喻即安被她亲得忍不住笑起来,微抿的嘴角高高翘起来,觉得此刻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风清月白,虫鸣细细,那些在她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同样消失的快乐,全都回来了。
一路晃悠到家门口,喻即安试图跟着她去她那边。
但被梁满一把拦住:“你先回去,一会儿我洗完澡过去找你,咱们聊聊。”
喻即安试图讲道理:“可是……”
梁满立刻打断:“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这才几分钟就变卦了,你果然是要骗我,我真是看透……”
“我这就回去。”喻即安不等她戏唱完,果断转头向另一边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目光殷切,“一定记得过来,可别像信息那样,又忘了。”
梁满:“……”
梁满也没让喻即安等太久,洗完澡做完护肤之后,湿着头发去了喻即安那边。
她在喻即安这边留宿的次数一个巴掌就能数清,因此看着他卧室里的陈设有些新鲜,在他帮自己吹头发的时候,不时问这问那。
吹完头发,梁满往后一躺一滚,再翻身坐起,就到了床的另一边。
她盘着腿招呼喻即安:“坐啊,我们说说话。”
喻即安的神情微微一怔,有些犹豫:“就这样……说啊?”
梁满闻言摸摸下巴,眉心微折,满脸思索:“你是觉得这样太正式了吗?”
喻即安点头:“很有压力,像是……要开会。”
“好吧,那我们换个方式。”想到他才是接下来这场谈话当之无愧的主角,梁满便问,“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轻松点呢?”
喻即安望着她,视线在她线条优美的肩膀上划过,锁骨往下,是优美隆起的弧度,红色的真丝睡裙的吊带印在一片雪肤上,犹如皑皑白雪中唯一绽放的红梅。
那是他曾经亲吻过,并且流连忘返的馨香。
“我想抱抱你。”他脱口而出道。
说完又不好意思,耳根一片通红,连忙解释:“这里是卧室,就是放松的地方……”
“我懂,你喜欢我嘛。”梁满冲他挤眉弄眼,说完就往他那边倒过去,还假惺惺地嚷嚷,“我快要摔倒了,喻即安你快接住我啊!”
喻即安手一伸就接住了她,把她往自己怀里一裹。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终于从摇摇欲坠的悬崖边,退回到了安全的地面。
强烈的充实和安定感从怀抱传递到神经,在脑海里炸开一丛丛烟花。
人间最让人庆幸的事,应是失而复得。
喻即安低头,脑袋在她颈边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光滑的皮肤,梁满不由得心口泛起一阵痒意,觉得皮肤的敏感度蹭蹭上涨。
她撇头,看到他的睡衣扣子开了一颗,从布料缝隙往里看,可以看到他饱满的胸肌,灯光在光裸的皮肤上交错,气氛暧昧,温度上升,梁满盯着他敞开的衣襟,脑海里闪过他诱人的腹肌,喉间忍不住发出咕咚一声。
“……喻、喻即安,我怎么觉得……这个姿势也不太好啊?”
可太危险了,就这么抱着,跟抱着一桌满汉全席似的,谁有心情聊什么人生啊。
喻即安也意识到了,不禁傻眼:“……那现在怎么办?”
梁满盯着灯光落在他鼻翼旁的小片阴影,愈发觉得心猿意马:“要不……吃了饭再说?”
喻即安一愣,刚想说晚饭不是吃了么这是要吃宵夜啊,却被她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那目光如狼似虎,充满了侵略性,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瞬间就明白过来她的“吃饭”吃的是什么,一时间脸孔涨红,绯色一路从耳根蔓延至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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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了半个多月,喻即安觉得自己有点忘了上一次和她接吻是什么感觉。
但又好像已经成了本能,只要她靠近,他就会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而在梁满的眼里,此刻的喻即安就像是散发着美妙香味的可口糕点,空气里到处都是诱人甜香。
她勾住了喻即安的手腕,指尖很不老实地往他手臂上爬。
痒痒的,有些酥麻,让人忍不住想向她靠近。
喻即安低头亲过去。
一不小心和她鼻子撞鼻子,惹来她不满的嘀咕:“喻即安,你怎么变笨了。”
喻即安也忍不住反驳:“我在你这里就从来没有聪明过。”
总是被她耍的团团转,她只要随便给点什么诱饵,就能指挥得动他屁颠屁颠的。
在她面前,他跟楼下邻居家养的大金毛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满归不满,还是一手扣住了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摁,不停地蹭她的脸。
梁满艰难地抬起眼看向他,看到他眼睛水润发亮,脸正在慢慢凑近。
她下意识闭上眼。
喻即安却不满意了,闷着声问她:“阿满你为什么要闭眼,你以前都不闭眼的,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
声音委屈得不得了,又透着一股倔强,梁满听了忍不住心尖发颤,微微的酸涩蔓延开来。
她连忙睁眼否定道:“当然不是啊,我要是不喜欢你,现在我们是在做什么?”
喻即安委屈地看着她,眼圈又红了:“那你为什么不亲我?你看起来有点冷漠。”
梁满:“???”让你有话说话,学会表达自己感受,不是让你学怎么编故事,ok?
“……你最好适可而止。”她警告某人。
喻即安脸上的委屈立刻就收敛了起来,低头拱她脖子,喃喃自语道:“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阿满,我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他多怕哪一天隔壁突然换了主人,从此她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梁满听得有点尴尬,又有点愧疚,喻即安是一个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他的成长经历固然是造成这种后果的主要原因,但过去几个月里她没有给够他安全感,也是原因之一。
他在进入这段感情时,自卑又恐慌,才会觉得有某一天她会离开他。
“……没有啦,我是、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嘛,好久没有躺一张床上,呃、有点……认生,嗯,就是认生。”
编借口实在不熟练,梁满难得结巴,喻即安却没听出来,还认真地点点头。
问她:“那要怎么样才能好一点?”
“靠近一点吗?”他继续问,一下就把她又摁回怀里,还用腿夹着她的,熊抱住她。
梁满呃了一下,不得不顺着他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好点了。”
看来这个方法有用,可是下一秒,喻即安看看他们贴得一点缝都没有的样子,有点纠结。
这就只好一点?已经没办法再近了吧?
他想了想,开始拉扯梁满的睡裙。
长有薄茧的指腹划过柔软的皮肤,带起让人意想不到的颤栗。
梁满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喻即安?”
“我们要离得再近一点。”他信誓旦旦,“你很快就不会认生了。”
梁满:“……”
人总是要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点什么代价,梁满恨恨地想,忍不住抽了口气。
有些懊恼地抱怨:“你能不能轻点!”
“……抱、抱歉。”
他低声道歉,但动作依旧莽撞,让梁满觉得他就像是饿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乍一看到一桌好吃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塞进嘴再说。
梁满没有办法再阻止他,因为阻止也没用。
她皱着眉,听见他趴在她耳边喘,边喘还边问她:“阿满,现在你还认生吗?”
“已经很近了,负距离。”他说,望着她的眼睛水亮水亮的,额头渗着汗珠,脸孔上表情腼腆,“要是……要是你觉得还不够近的话,你在上面会更、更好点。”
梁满:“……”
论扮猪吃老虎,喻即安一定是第一名。
梁满迷迷糊糊之间,忽然又听他说:“阿满,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梁满一愣,睁开眼有些错愕地看着他,这又怎么了?
也没三分钟就结束啊。
可是等她对上喻即安的眼睛时,看到他眼里一抹淡淡的难过,忽然间就明白了。
他在为半个月之前的事道歉。
那是她告诉他的,等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再联系我。
于是他只敢送花,只敢天天发晚安晚安,却不敢去找她,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而是不敢说。
她叹口气,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问道:“是吗,那你错在哪里啦?喻即安,你告诉我,好不好?”
喻即安看着她,脸孔到脖颈,甚至是身上,都蔓延着深浅不一的红色,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激动,还是因为觉得羞耻。
但在梁满柔和的目光里,他还是把话说了出口:“错在不信任你。”
很多时候话只要开了一个头,就会很容易都说出来。
“我不够信任你,所以担心你会因为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就离开我,他和你很聊得来,而我听不懂你们的话题,就会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所以那天……我很冲动,我怕他比我好,你会走,我又怕他不好,你被骗,所以才会跟了上去,还骗你说要去参加讲座。”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如果出现这种想法,要怎么应对才最好,他就只能凭借本能,试图留住手里的这把沙。
他的声音认真,眼神却茫然,梁满看着他,忽然在这一瞬间泪盈于睫。
“……你是个傻子,喻即安。”她说。
“我怎么会……怎么会离开你。”她捧着他的脸,“他没有比你好,你不只是不信任我,你连自己都不信。”
喻即安撑在她的上方,他们的身体还连接在一起,暧昧的气氛却已经停滞不前。
他愣愣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话。
梁满揉了揉他的眉心,一字一顿地告诉他:“他只是普通客户,我和每一个客户都聊得来,因为我是乙方,我要投其所好。但你不同,你是和我分享生活,听我抱怨,看我得意的那个,喻即安,在你面前的梁满,才是真实的梁满。”
“她会发脾气,她会说错话做错事,她还很霸道,她也觉得你是最好的人,所以你不要担心,她不会离开你。”
喻即安眼睛眨了一下,忽然趴了下来,压在她身上,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哽咽着道:“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可是阿满,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你别不要我。”
他说他以后都改,梁满只觉得颈边的皮肤变得烘热而潮湿。
喻即安又哭了。
她有点麻爪,好像自从昨天见面以后,他的情绪就非常脆弱,动不动就哭。
林黛玉附身了属于是,眼泪比她还多。
喻即安动了起来,周围暧昧的气氛开始流动,他一边动一边问她:“阿满,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你别走,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你跟我说,我都改的,好不好,你答应我。”
“……好好好,答应你。”梁满被他搓圆摁扁得难受,只好迎合着他的话,“喻即安,我爱你,我不会走的,不会丢下你。”
喻即安动作一顿,他好像听到了“爱”字。
“……阿满?”
他哑着嗓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了……你爱我吗?”
梁满睁开眼,摸了摸他通红的耳朵,弓起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软软的,还有牙膏的薄荷味。
“是,我爱你。”她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整个人都被埋进了被褥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独占欲的渴望,那是生命最深层次的相互吸引。
云收雨歇,已经是将近午夜。
梁满虽然累,但没多少睡意,穿过来的真丝睡裙不仅已经弄脏,还皱巴得跟腌了一年的酸菜一样,没法再穿。
喻即安趁机跟她说:“你告诉我密码,我过去帮你拿一件换的。”
梁满穿着他的衬衣,乜他一眼:“不告诉你,你表现的还不够好,而且我觉得,这衬衫挺好的,很软,挺舒服。”
喻即安高嘛,他的衬衫对梁满来说,等于是衬衫裙,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宽松地包裹住她,衣摆在大腿的中间。
衣扣没有全都系上,敞开了两粒,于是平时看起来严肃正式的衬衫,就这样多了几分妩媚,和欲露还遮的性感。
喻即安见识少,没见过这样的,望着她眼睛直直地呆了半晌,“……这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梁满冲他歪头眨眼,靠过来贴他怀里,呵气如兰,“你不知道吗,最好的睡衣就是男朋友的衬衫。”
喻即安的眼睛眨巴眨巴,信以为真:“那我给你买新的。”
梁满忍不住憋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又问他:“你觉得好不好看?”
没见过世面的喻医生点点头,红着脸瓮声瓮气地应:“好看。”
不仅好看,看上去还很好吃。
不过明天要上班,吃是不能再吃了,俩人抱在一起,头靠头地说话。
梁满问喻即安:“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不喜欢麦子的原因里,有没有我的因素?”
喻即安沉默半晌,还是承认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吃醋,觉得你会更关注它,但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宠物,它们的生命太短暂了,我不喜欢这种分别的感觉。”
花会落,他干脆不种花,不让花开。
悲观主义者,讨厌分别,有很强的独占欲,梁满默默在心里给自家大傻子写备注。
这想说些什么,喻即安就继续道:“那次跟着你出去……其实除了不够信任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感觉到了威胁。”
梁满一愣:“……什么意思?”
“在我这里,对方和麦子一样,都是侵入我们生活的外来客。”喻即安一边说,一边捏她的手腕,显然他的情绪非常忐忑,“我觉得我跟他们碰到一起时,弱小或者新来的一方,会受到你更多的关注,我感觉我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是占有欲在作祟,表现出来就是吃醋和过激的行为。”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停了下来,梁满听见他喉结滑动发出的声音。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不光彩,不应该,但是……我控制不住,所以不敢说,我怕……”
“怕我生气,或者看不起你,是吗?”梁满温声接过了话。
喻即安干笑,尴尬地嗯了声。
如果不是这次分开,迫使他去细想和整理这些事情,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对梁满吐露真实的心声。
但哪怕此刻室内没有开灯,黑暗隐藏了他的脸,他也还是止不住地觉得羞耻。
仿佛自己最后的秘密都被扒拉了出来,晾晒在阳光下。
好像裸/奔,他心想。
好在梁满没有点评他的想法的意思,而是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猫的事,还有上次,我都处理得不太好,我向你道歉。”
梁满最好的就是这一点,她很坦诚,有错一定会认。
她说:“我以后一定不再做这样的事,希望你也能原谅我这段时间以来的错误,以后我不再拿类似的话吓唬你。”
喻即安低头蹭蹭她的脸,心里涌起庆幸,他这样别扭的人,幸好遇到的是情绪稳定的梁满,不然肯定经常吵架。
“我知道你心思纤细敏感,也不是不好,就是有时候很爱藏话。”梁满赶紧趁这机会把想说的话全都说了,“但是我希望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让它藏在你心里,自己编个剧本,越想越难受。”
她抬手摸摸喻即安的头,“那些事埋在心里,会发烂发臭,变成心里的刺,跗骨之蛆难治,到时候还要把腐肉全都冲出来,才能剜得干净。但是那样太痛了,喻即安,我不想你去经历这样本来可以避免的痛苦。”
说完,她抬手,摸了摸喻即安滚烫的耳尖。
喻即安眼睛一阵又一阵的发酸,一时觉得她怎么会这么好这么有耐心,一时又很惭愧,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但最后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只剩下一句给她的保证:“我会努力,争取一天比一天做得好。”
“还有……”他顿了顿,声音淹没在亲吻里,“谢谢你。”
谢谢你能宽容至此,让我有机会成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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