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和反派在乱葬岗一见如故后 > 16、第十六章 聒噪
    时间倒回数时辰之前。


    萧明璋私宅,前厅内气氛肃然。


    圆脸姑娘垂着头被管家带至前厅。萧明璋站在正中间,双手背于身后,神色异常冰冷。


    前厅本是待客之地,因此布置庄重。红木家具上泛着幽净冷光,愈发显得凝重。


    圆脸姑娘此刻不敢去看萧大人的脸。她心乱如麻,脑中不断回想起昨夜,企图想起一丝蛛丝马迹。


    然而一切好似被蒙上一层薄雾。


    半晌后,忽而听萧明璋道:“你是如何被她骗的?”


    “回大人,我……不清楚她何时离去的。只依稀记得她说腹中饥饿,我去给她拿吃食,紧接着便被要求在屋内陪她。随后,就一无所知了……”


    “你被她耍了。”萧明璋冷着声下定结论。


    忽而,他抬脚往昨晚安顿温袄的卧房而去。


    推开门,屋内一切陈设如旧。圆脸姑娘紧随其后:“大人,昨夜很怪异,我一进来没多久便觉得困倦,之后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萧明璋容颜冷峻,迈步到桌上的吃食上看一眼。


    “大人,昨夜我没动过这些吃食。”


    “你没闻到,屋内残留有奇怪的味道么?”


    萧明璋垂着眼,鼻梁挺直,直奔香炉。


    他揭开铜盖,指尖捻起细碎灰白的香灰,凑至鼻尖。


    随即,偏头看向圆脸姑娘。手腕撤下掸掉指腹上残留的白,低低道:“香有问题,里头掺杂有迷香。”


    圆脸姑娘震惊异常,猛地回忆起昨夜奇怪的香,以及温袄异常的嗓音。


    这么一想,她心中便理清来龙去脉。


    只是纵使如此,她也不敢相信温袄那样一个柔弱女子,能将她与萧大人一起玩弄了。


    她怎么敢?又怎么能呢?


    正想着,她眼睛一瞥就见桌上搁着一张纸,提醒道:“大人,这有封信。”


    圆脸姑娘拿起信,她没想越过萧大人先看,但上头的字迹却不由自主往眼中蹿。


    递过去的最后一刻,她瞥见信中道:“江湖不见。”


    萧明璋接过纸张,看完后幽深眼神更显冷厉。


    这次,他显然已经动怒。


    圆脸姑娘见状,毅然抬头,立下军令状:“大人,请允许我将功赎罪,我这就去追拿温姑娘,将她带回来。”


    熟料萧明璋却淡淡拒绝:“不必,她早已离开京城,追不回。”


    “回去步军司中领罚,罚你三月俸禄充公。”


    圆脸姑娘觉得不可思议。不是不服气,而是这份惩罚委实太轻。


    她抬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骤然转身的萧明璋打住:“回去,全力逮捕崔琢玉!”


    圆脸姑娘愣住,已经丢了一个,不能再丢另一个。


    思及,她抿唇低头离去。


    萧明璋本来今日就打算将温袄带回李府,然而没成想自己被温袄给耍了。


    更没想到,她能留下这样一封疾言厉色、挑衅意味十足的信。


    信中细数他对李承岚的心意,讽刺他早已没有机会,更直言不讳要想她去揭发九王爷是做梦。


    萧明璋惊异于她平日温婉胆小的皮囊之下竟然这样不羁放肆。


    诧异到,怀疑这人与从前的温袄到底是不是同一人的地步。


    然而,不等他想再多,管家便来通传说:“世子爷,太师府瑾之公子传来话,想让您去李府一叙。”


    萧明璋将信装起:“我这便去。”


    到达李府,小厮便在一旁侯着,见到萧明璋立即行礼:“大人请随我来。”


    被带到李瑾之的院子时,萧明璋有丝丝诧异,他以为会是李承岚借着哥哥的名义邀他。


    毕竟李瑾之素来看不惯温袄,而李承岚相反,与温袄关系面子上尚且过得去。


    “瑾之。”


    李瑾之在面对温袄时言辞冷厉,称得上刻薄与恶语相向,但在其他人面前他时俊雅风流的文弱公子哥。


    此刻,他唇角绷起,与李承岚相似的俊脸却有些认真:“萧大哥,我听妹妹说你找到温袄了。”


    萧明璋平静的眸中闪过幽光:“不错,不过她已经逃跑。”


    李瑾之上一秒微松的唇角猛地撇下,不可思议:“逃跑?!她是傻子吗?为何要离开京城?她又能去哪?!”


    萧明璋眉宇微蹙,对他的反应有些诧异。


    “萧世子,你是说袄袄……她走了?”


    一道微哑柔弱的嗓音于身后响起,崔旧隐及李瑾之不由回头看去。见李承岚携同孟氏往这处走来。


    “萧大哥,我能问问温袄去哪了吗?”


    纵使是见过风浪的李承岚此刻也怀疑自己方才听错话。


    温袄,不是想要得到萧明璋的吗?她怎可能离开?


    萧明璋需要她指认九王爷,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她怎么会舍得放弃这机会,离开呢?


    她那般执拗又认定萧明璋想往高处爬,怎么可能大彻大悟,突然放弃。


    “去向不知。”


    萧明璋只留下这句话。


    见到孟氏在此,顾及到她慈母之心,他没说温袄如何骗过他的眼睛,偷偷离开。


    “那九王爷之事,是不是不会定案了?”李承岚眉毛微蹙,率先提出这点。


    想到九王爷,李承岚便浑身不舒服。


    他像是个变态,且这个变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无所顾忌,没有法律能够制止他。


    盯上她,如同跗骨之蛆一般。


    这种被支配的感觉,让习惯自由安定的她厌恶惧怕。


    原本他事情败露,她乐意见他被处置,但现在唯一人证离开,这桩案子若是想大事化小可就容易得多。


    九王爷,还是会故态复萌。


    萧明璋垂眸:“此事以后再议,我今日过来便是知会你们温袄已经离开京城。”


    说罢,他又看向一脸难过的孟氏,劝慰道:“温袄她虽柔弱,但聪颖小心,夫人不要过于忧心。我若得了闲,也会帮忙找寻。”


    孟氏低头抹去眼泪,点点头:“多谢世子。”


    温袄在之前给她的信中就已经告诉她她会找机会离开京城,等到事件平息,一两年后便会再回来。


    虽担忧女儿,但孟氏心中也同意。


    若温袄留在这,那她这辈子便真的毁了。离开也好,她身上带着银票,若小心些,总能过得好。


    最起码,她的心是自由的。


    她的袄袄,已经被那些看不见的妄念与人言束缚得太紧太久。


    “那她,可会安全?”这话是李瑾之提起的。


    这句话牵扯起几人眼神。


    萧明璋却道:“出门在外,事事瞬息万变,一切都得小心,我也不能妄下定论。”


    事实上,到现在萧明璋都不懂温袄为何离开。


    他之前认定她是以退为进,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连先前温袄退婚之言,也是真的。


    此刻,如何应对九王爷一事,好似已经不重要了。


    萧明璋生平首次生出后悔情绪。


    若他当日没有这么做,京中这几日也不会这般风雨飘摇。


    温袄此刻,也应当好好呆在府中。


    无关情爱,只是他原本以为事情会照着他计划的线路发展。若那样,温袄最起码会安稳无虞。他没想要她的命。


    而现在,射出的箭脱了靶,不受控制,会有人因此受伤。


    心中郁郁,他停留一刻钟,便告辞离开。


    温袄离开,但九王爷的事尚且没有定论,他还得想方设法去处理。


    ***


    几日后,傍晚,晚霞似火,铺洒遍整片天空。小六看向面映赤霞的温袄,道:”姐姐,我们停车休息会吧。”


    “哥哥定然饿了。”


    温袄点头。跳下前几日买来的旧马车,拿着水壶跑到不远处的溪流旁灌水。


    她低头,看见水面上粉面桃腮,明眸善睐的自己,扯开嘴角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又用手将水面打散,悠哉悠哉地玩了会才回去。


    崔旧隐坐在车内,疏朗长眉落入阴影,唇色浅淡。


    小六将车帘挑起:“哥哥,你等等,姐姐马上就带着水壶回来了。”


    温袄回来就听到这句,她跳上马车将水壶塞到崔旧隐怀中:“喝水,饿吗?我给你拿干粮。”


    崔旧隐却道:“换另一条道。”


    温袄从一侧的包袱中拿出干粮,递给他。崔旧隐却不接:“你身后有尾巴。”


    温袄没放心上,她赶了半天路程,饿得头晕眼花,哪里来的精力听他唠叨。


    叫他说时他哑巴,不让他说时他又念经,她还不听了。


    崔旧隐见她如此不放心上,不由蹙眉:“温袄。”


    温袄抬眸在他手中放一张烙饼:“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尾巴,不是你的?”


    崔旧隐:“不会有人知道我在此地。”


    他一向谨慎,不会留下蛛丝马迹。手下那几个人虽废物,可绝不会透露他的踪迹。


    这次的这三个尾巴,远远坠在身后,却不动作。显然不是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那伙人。


    温袄不信:“你这么自信?”她抬眸看见崔旧隐笃定的青眸,默了一瞬道:“那我们该如何甩掉他们?”


    崔旧隐不语。


    温袄看一眼,试探问:“改道?”


    顿了顿,她又迟疑道:“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方向,无处可去。难道你有地方?”


    “你以前在什么地方?我们要去那里吗?”


    崔旧隐却不回答,做出定夺:“别浪费时间,修整好,今晚便改道。”


    温袄虽好奇,却不多事,


    见崔旧隐神态认真,便不敢再抱着玩耍心态。出去便和小六小玉商量一通,来不及吃饼,又去林子中去找些草药。


    几日前,他们在某处乡野歇脚,小六去捡柴火时带回位鹤发童颜的醉酒老头。


    温袄对于小六经常性的捡人事件已经习惯,但带着萧明璋,她难免多两分小心。


    于是,细细观察一番那人。


    谁知,这一番观察下来却叫她大吃一惊。


    那老头竟然是京中另一位有名的大夫。不知是小六运气好还是赶了巧,这人正好擅骨科。


    秉持着遇上便不错过的准则,温袄死乞白赖游说半晌,求来老头给崔旧隐先将骨头正好。


    人骨长得快,崔旧隐受伤已然多日,断骨处说不定已经长起一些,若尽早正好用木棍固定好是最稳妥的,若不,等到断裂岔开的骨头长偏,那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好。


    但这少不得又一番折腾,结果就是崔旧隐才稍稍养好的精神又被摧残殆尽。


    温袄只能去树林中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草药,采来给他敷上,消炎或是镇痛,都比没有好。


    温袄抱着草药出来,爬上马车,将草药递给崔旧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崔旧隐浓黑睫羽抬起,不语。


    温袄不在意道:“好消息是,我找到这些药给你敷伤口用,坏消息是,我们没有捣药工具。”


    心中生出逗弄之意,她道:“所以,药是你嚼还是我嚼?”她知道崔旧隐这种高洁如鹤的贵公子不会想要她来做这些。


    崔旧隐没说话,一旁小玉倒是开了口:“姐姐来!”


    谁知,话音刚落,便见崔旧隐摊开白皙手掌,冷冷道:“拿来。”


    温袄依言将草药放过去。紧接着就见崔旧隐拿起一株草药,缓缓启开粉色唇瓣,放进口中,细细嚼来。


    一颗草药被他嚼得如同仙葩,启唇吐出时绿色汁液沾在他玉白的手心中,好似碧玉盏。


    温袄心道,反派真是漂亮。连嚼草药都好看,多少是有些过分。


    小玉见状,知道大哥哥要换药,于是懂事地出去。


    温袄将他手中的草药收集好,又找来干净布料,给他敷上。


    惦记着做一位好下属,她又周到地拿出水壶:“喏,给你漱口。”


    崔旧隐漱口的间隙,温袄又开始好奇:“你的……以前在哪?”


    “街上也会有琳琅满目的物品吗?孟氏在各地都有布料铺,那里有吗?”她还惦记着自己银钱不够,想要早早打算好。


    而崔旧隐垂眸,冷淡道:“温袄,你很聒噪。”


    温袄:“……我打听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她转身拿起干粮,恶狠狠咬一口:“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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