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晗和顾光霁为了能够快一些抵达黑耀城, 赶路的时候利用空间转移了多次，将原本十多日的路程，硬是缩短成了七日。
黑耀城也终于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城池不大，坐落在一片荒凉、广袤的地带, 周围是一片荒地, 城墙用石材砌筑, 看起来颇为威严。
城池前面用石板铺长长的一条道路，城门口有四个守卫，石板路上也有来回巡逻之人。
城门口一片热闹的场景，一队接着一队商队，沿着石板路进入城池内。他们将货物陈列在板车上, 由马匹驮着前行。马匹的蹄铁在石板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背着沉重行囊的人。
这些商队服装各异, 有来自北境的, 也有北蛮之人。
城外道路两旁也很热闹, 一眼望去能够看到各式各样的摊位。
秦凌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了，倒是觉得有些稀奇。
许多人就是用了一张简单的毯子, 或者干脆将衣服垫在底下, 在上面放置了要出售的东西。
顾光霁看着眼前的场景，对秦凌晗说道：“黑耀城和北郦城一样, 入城要收人头费。许多人交不起入城人头费, 便只能在城外头叫卖。城外的这些地方也是收费的, 不过要价相对便宜，一般人也给得起, 而且只要给了钱, 就会在黑耀城的保护范围内。有了黑耀城的保护，也不用担心旁人强抢自己的东西了。”
“黑耀城每日进进出出人流量极大, 万一有人看上了他们叫卖的东西，能够解他们的燃眉之急，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人。”
秦凌晗一边听着顾光霁说，一边用目光扫向这些摊位。
道路两旁的摊位上出售的东西都很简陋，一般是一些手工编制品，这些东西做工很不错，要价也极为便宜，一两米就能换取十个。这些东西若是放在天灾之前，会有不少人愿意购买，然而现在却是无人问津。
秦凌晗偶尔能够看到几个出售首饰的摊位。
路过其中一个摊位的时候，秦凌晗停下了脚步。
摊位前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妇人，脸上沾着尘土，显得灰扑扑的，一看就是赶了许久的路。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一双儿女，约莫七八岁，脸颊黝黑，身上穿着破旧却整洁的衣衫，两人都饿得骨瘦如柴。
女孩见有人靠近，立即低下头，怯生生地躲到了妇人的身后，小手紧紧抓住了妇人的衣衫。
秦凌晗的视线落在摊位上的一串玉珠上面，这串玉珠做工虽然粗糙，然而玉珠的品相却很好，每一颗玉珠都是深沉的翠绿色，秦凌晗一眼就看到了。
男孩见秦凌晗对这串玉珠感兴趣，立即很有眼色地拿了起来，递到了秦凌晗的面前，说到：“客官若是喜欢可以买下。这串玉珠价格很便宜，只要一口粮食就能换，什么口粮都可以。”
秦凌晗从男孩的手里接过这串玉珠，触碰到的时候，手上的印记隐隐烫热了起来。
秦凌晗搜刮了这么多珍宝了，从印记的发热程度，也隐约能够判断出眼前的东西价值几何。
这串玉珠虽然不错，但是量实在是太少了，放入空间，也只能增加几十点玉币值而已。
这对于想让空间升级的秦凌晗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若是大量的玉珠，秦凌晗还愿意出手买下。
因此秦凌晗很快就放下了这一串玉珠。
秦凌晗这么做，自然还有别的考虑。
天灾至今，对普通百姓来说，物资永远是最短缺的。
她和顾光霁又不像是商队那样，家大业大，有护卫保护。若是在城门口用物资交换了毫无用处的玉珠手串，很容易被人盯上，秦凌晗不想一来黑耀城就惹上麻烦。
两个孩子见秦凌晗没有要买的意思，眼中的光华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满脸颓丧之色。
秦凌晗见多了比这更凄惨的场景，因此看到他们的神情，面上也没有什么动容之色。
她站起身来，对顾光霁说道：“走吧，入城再找吧。”
想要大量的珍宝，还得到黑耀城内找找。
二人刚一转身离开，便听到了小女孩怯怯的声音：“娘，村长以前不是说村子里这些东西，外头的达官贵人都愿意出高价买吗，为什么现在一件都卖不出去？”
“要是都卖不出去，大家岂不是都要饿死了？”
秦凌晗听着女孩的话，神情微微一动。
妇人嘶哑着嗓音，看向黑耀城的城门，说道：“要是能进城里的话，说不定就能卖出去了。可是娘实在是出不起人头费。娘再想想办法吧。”
男孩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说道：“娘，我好饿。”
妇人从怀中拿出了半块饼子，想了想，又收了回去，说道：“娘就剩下半块饼子了，我们回去的路上再吃。”
两个孩子都比较乖巧，听话地点了点头。
此时，石板路上又传来了车轴的声音，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马车的前面坐着一个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一袭宽松的袍子，料子柔软而舒适，袍子的颜色是蓝灰色。
她的头发略显花白，但梳理得整洁有序，发髻高高梳起。
她一边坐在马车上，一边用一双犀利的眸子打量着道路两边。
“停。”
中年女子喊了一声，旁边驾车的人很快便将马车停了下来。
中年女子走到了方才秦凌晗离开的摊位上。
摊位的主人看到又有人来了，眼含期盼地看着眼前的妇人。
中年女子用审视的目光在两个孩童上面打量了一番，仿佛在看货物的眼神让人极不舒服。
妇人下意识将两个孩子护在了身后。
中年女子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了摊位上的几件首饰，问道：“怎么卖？”
妇人说道：“一口粮食一件。”
中年女子很快就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三个白净的馒头，似乎是早上刚蒸出来的，还隐隐有些热。
中年女子笑得一脸温柔，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她将包裹递给了妇人，说道：“这里有三个白面馒头，你这摊位上的这些东西我全都要了。”
妇人双手颤抖着接过包裹，惊疑不定地说道：“这……我这些东西不值这么多东西的。”
中年女子却是笑了笑，说道：“我说值钱就值钱。”
“这……”妇人还有些犹豫。
然而白面馒头的香味不断钻入她的鼻腔，妇人身边的两个孩子也是狠狠吞了吞口水。
中年女子将馒头又朝着妇人那边推了推，说道：“现如今这个世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也是看你身边两个孩子可爱，才愿意出三个馒头的。快吃吧，趁现在馒头还热着。看你这饿得，真可怜啊，可别让两个孩子饿着了。”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神色各异。
有目露羡慕之色的，也有目露同情之色的。
秦凌晗因为方才听妇人和孩子聊起村子，因此也稍稍关注了他们一下，结果就看到了眼前这个场景。
顾光霁看着妇人，说道：“这个妇人有麻烦了。”
秦凌晗也是微蹙着眉头。
顾光霁话音刚刚落，妇人也在中年女子的劝说下，狼吞虎咽地吃起馒头来了。
两个孩子更是埋头大口大口吃。
“好吃，真香！”
“真好吃。”
女孩吃得太急，还狠狠噎住了。
她拼命用手捶打着胸口，脸都憋红了。
中年女子见状，又好心地递了对方一碗水，给她顺了顺。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孩的面容，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说道：“这女娃子长得倒是挺俏。”
等吃完三个馒头，妇人将摊位上所有的东西交给了中年女子，接着牵着两个孩子道：“走吧，我们回家，将好消息告诉村长他们。”
然而三人还未走出几步，就被中年女子的几个护卫给拦下了。
中年女子此刻也不再是之前那副和善的嘴脸，而是满脸冷意地对妇人说道：“走什么，你的货物还没完全给我呢。”
妇人此刻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味来，她看向中年女子道：“什么货物，我摆出来的这些东西不是都已经给你了吗？你想做什么？”
中年女子嗤笑一声，甩了甩手中的玉珠，说道：“就这几样破玩意儿，能值刚才我给你的几个馒头？现在粮食的珍贵程度你不是不知道，你不会以为我那些白面馒头，是用来买这些破石头的吧。”
说着，她伸手一指妇人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道：“那些馒头，是用来买这两个小货物的！现在你馒头也吃了，该交货了。”
妇人闻言，面色顿时煞白。
她这时候才知道，这个看似和善的中年女子，竟然是人人憎恶的牙婆。
眼瞅着牙婆周围的几个随从就要围上来抓自己的孩子了。
妇人将两个孩子护在了怀中，说道：“黑耀城有规矩，不能强抢，你这么做，是要被关起来的。”
牙婆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嘲讽地看着妇人说道：“强抢？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该给的钱，我都给你了，而且我方才可是有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才愿意出三个馒头的。”
“说得明明白白，哪怕守卫来了，也是我占理！现在是你不守规矩，拿了钱不给我货。你若是再不将这两个孩子给我，该入狱的就是你了！”
妇人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着了牙婆的道，满眼愤恨地说道：“你算计我！”
牙婆嗤笑一声，说道：“怪只怪你自己太天真了，真以为这世上有傻子愿意用珍贵的粮食换取你那些破石头。被人骗了怪谁？”
说着，牙婆对身边的随从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我的货物取回来？她要是不听话，打就是了。”
随从们听着牙婆的话，上前去抢妇人怀里的孩子。
妇人反抗，他们就对着妇人往死里打。
两个孩童哭的撕心裂肺，然而周围的人却一脸冷漠，似乎早就习惯这个场景了。
妇人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一样。
牙婆一脸冷漠地啐了一口，说道：“活该。早点把孩子交出来不就完事了，还非要吃这个苦头。”
说着，便上了马车，命人驾车朝着黑耀城里驶去。
黑耀城的守卫也在闹剧结束以后，走到了妇人的身边，然而也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便将妇人给抬了到了院里黑耀城的地方。
像是这样的情形，每日都会上演，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秦凌晗看着眼前这一幕，神情愈发幽暗了起来。
她虽然不爱管闲事，然而这个牙婆的行为，却着实让她看不惯。
顾光霁见到秦凌晗的神情，开口道：“方才那个玉珠，浑然天成，看起来像是一大块高品质的玉石里面出的货色。而且听那妇人和孩子的谈话，隐隐透露出了一个村子。”
“据我估计，这个村子很有可能是一个盛产玉石的地方。看这个玉珠的品相，这村子里产出的玉石应该都是高品的。找到这个村子，说不定能将你空间的等级升一升。”
“看这个妇人对牙婆手段一窍不通的样子，她所在的村庄应该很闭塞。若是没有她带路，我们很难找到。于情于理，都有必要施恩与她。”
秦凌晗嘴角微扬，顾光霁这番话，说出了她的心声。
二人走向了守卫丢弃妇人的地方。
妇人伤势很严重，这些人几乎是往死里打，此刻已经意识全无。
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恐怕性命就没了。
秦凌晗马上拿出银针，给妇人扎了几针，稳住了她的情况。
秦凌晗将人往空间里面一丢，便与顾光霁一同准备进黑耀城。
第一百四十二章 （修）
秦凌晗和顾光霁交了一人20两银子的人头费。
黑耀城虽小, 然而人头费却是秦凌晗路过的所有城池里面最昂贵的。
守卫收了人头费，上下打量了秦凌晗和顾光霁一番，见他们二人不是跟着商队来的，看样子像是第一次来黑耀城, 便从衣袖中取出了两块木牌丢给到了他们的手中, 并且对他们解释起了黑耀城的规矩道：
“入城必须时刻将这块通行牌挂在身。黑耀城内任何带着木牌的人都会受到保护, 只要你保管好牌子，城内守卫便会护你周全。城里只认牌子不认人，一旦牌子丢失，在城里发生纠纷，巡逻守卫不会帮你, 更会将你立即赶出城。”
“你若带着牌子，若要打算出城, 护卫队也会一路护你到百里外。”
秦凌晗拿着通行牌, 微挑了挑眉头。
这黑耀城的人头费虽然很贵, 然而给的福利却是最好的。
城内的周全这一条自不用说，这是每个城池都有的规矩。然而黑耀城最大的好处在于, 他会护送你到方圆百里外。
这番行为, 秦凌晗到也能理解。
毕竟黑耀城里面交易的商户很多，他们都是带着满满当当的物资来, 走的时候也会带着丰富的物资走。
若是黑耀城不能护他们周全, 而是任由他们以出城就让贼人打劫了的话, 黑耀城也就不复存在了。
一路护送到方圆百里外，能够杜绝很多别有心思的人。
秦凌晗二人收下了木牌, 挂在了身上, 接着便入了黑耀城，打量起了这座城池。
黑耀城内不大, 城里的街道并不宽阔，街道两旁的商铺彼此互相挨着，商铺大门打开，一眼能够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货物。
街上来往的商队也很多，有些人手里拿着武器，一身匪气，一眼便能看出是土匪。
然而在这个黑耀城里，这些土匪也收敛了脾气，只是用凶恶地目光瞪着往来的人而已。
众人见到他们，也都会下意识避让开。
黑耀城内什么样的商铺都有，甚至还有酒楼。
还未到正午时分，就能已经能够闻到食物浓郁的肉香了。
秦凌晗和顾光霁先是找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下房。
掌柜的抬眼看了秦凌晗一眼，说道：“10两银子。”
秦凌晗给了掌柜的十两银子，进到了房间里面。
下等房小而破旧，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一张狭小的木质床铺位于房间的一侧，简单铺了一层被褥。
秦凌晗看着眼前这个屋子，说道：“怪不得黑耀城放人入城的时候，也不限定停留在城里的时间。城里这物价，论谁都待不了太久。”
秦凌晗将妇人从空间里面放了出来，对顾光霁说道：“我扎了她的睡穴，不到天黑是不可能醒来的，晚些再问她村子的事情吧。”
顾光霁点点头。
秦凌晗打开了窗户，看着外头繁华的街道，笑着对顾光霁说道：“难得又见到了一个繁华的城镇，可得好好逛逛。”
秦凌晗不差钱，想在黑耀城呆多久都没关系，因此也不急着做事，精神紧绷了这么长时间，秦凌晗也想放松一阵。
顾光霁也明白秦凌晗的心思，温声道：“你想去哪？我奉陪便是。”
秦凌晗想了想，对顾光霁说道：“方才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倒是有些饿了，想尝尝这边酒楼的味道。”
顾光霁也顺着秦凌晗的话，说道：“方才那个转角有一间很大的酒楼，尝尝那家吧。”
“好。”秦凌晗点了点头。
二人出了客栈，走向了街角的酒楼。
一路上铺子不少，衣裳粮食的铺子居多，珍宝铺子只有一间，铺面还很小，相较于其他铺子，这个铺子门可罗雀。
秦凌晗进铺子里面看了看，里面的玉石首饰不少，然而能让印记发烫的没几件。
花了十八两银子，也是只让玉币值涨了100而已，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而珍宝铺的掌柜也在秦凌晗离开以后，将铺子关闭了，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开了。
秦凌晗走在路上，对顾光霁说道：“这黑耀城里面的珍宝，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太多了。照这样一间铺子一间铺子淘货，至少需要小半月的时间，然而能增长的玉币值夜很有限。”
顾光霁也是嗯了一声，说道：“珍宝一类的东西毕竟不是硬通货，买家太少，所以很难看到几间铺子。而且真正的珍品大家也都是藏着掖着，不到山穷水尽，也不会拿出来。”
秦凌晗琢磨道：“看样子得换个策略了。”
顾光霁闻言，看向秦凌晗，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有些冒险。”
秦凌晗眼含笑意道：“我们还怕冒险？”
顾光霁也是笑了笑，冲着秦凌晗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自己。
他微微俯下身，在秦凌晗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说话时候，顾光霁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秦凌晗的耳朵。
秦凌晗觉得微有些痒，耳朵也在这热气的微熏下，隐隐有些泛红。
只不过秦凌晗的心思很快就被顾光霁的提议吸引住了。
她的眼眸微亮，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道：“就这么办。来了黑耀城，不好好闹一场可就没意思了。”
顾光霁看着秦凌晗的样子，嘴角轻扬。
二人一同走入了酒楼。
酒楼不大，一共有两层，大堂里面几乎都坐满了人。
能在酒楼里面吃饭的都不是一般人，因此每一张桌子都坐了约莫七八人，上了热气腾腾的五六道菜，大家围坐在一起，喝茶吃菜，一派热闹的景象。
店小二也是极有眼色之人，见秦凌晗和顾光霁衣着不凡，便热情地迎了上来，问道：“二位客官里边请。”
秦凌晗看了眼楼上，问道：“上面可还有包厢？”
店小二见二人一来就要包厢，知道是来了大客户，不由得面露喜悦之色。
他笑着对二人说道：“有的。看两位客官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的酒楼吧。酒楼有个规矩，想要去包厢，必须消费满5锭金子才行。”
虽说现在这个世道，什么东西的价格都很高，但是5锭黄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秦凌晗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拿出了一个小包裹，交道了店小二的手中，对店小二说道：“这里面有6锭金子，给我安排一间最好的！”
秦凌晗的声音不大，然而刚好够整个酒楼里面的人听到。
店小二打开了包裹，看到了里面金灿灿的一片，轻点了一下以后，眼睛都快直了。
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冲着二人殷勤地点头哈腰道：“二位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店小二打开包裹的时候，在场的重任或多或少都瞥见了其中的那一抹金黄色，顿时暗潮涌动。
大家互相眼神示意了一下，都给秦凌晗二人扣上了“肥羊”二字。
一些人看向二人的神情当即有些不一样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危险和贪婪，不过当他们看到顾光霁手中的佩剑以后，又犹豫了起来。
角落有一桌，一个面上带着一道刀疤的男子看着秦凌晗那边，开口道：“老大，他们看起来非常有钱，能随便拿出这么多金子，身上肯定有更多值钱的东西，他们只有两个人，要不要派人看着他们，等他们出城以后，再……”
说着做的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一做这个动作，桌子上的其他三个人都将手放在了自己的武器上面。
然而领头的中年男子却沉默了一阵，摇头说道：“他们只有二人，行事却如此大胆高调，必然是有所依仗。我们此次来黑耀城，是以交易为先，不必蹚这不必要的麻烦。”
中年男子还有一句话没说，方才顾光霁朝他这边瞥了一眼，他无意间对上的那一双眼眸，只觉得脊背发凉，那是杀过无数人才会有的冷漠眼神。
他估计眼前这二人，应当是有所依仗，才这么高调，深觉此二人不好招惹，便压制住了自己身边的人。
刀疤男闻言，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是要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金子在我们眼前跑走吗？”
中年男子说道：“你且看看周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知道又多少人盯上了他们。我们只有五个人，掺和进这事儿也讨不到好处。不过……”
中年男子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倒也不是说要完全放弃。”
见桌上的人都看向自己，他继续说道：“我们虽然不掺和，但是可以跟在他们后面，运气好，说不定能白捡一便宜。”
众人闻言，眸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首领英明。”
秦凌晗则是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的包厢。
二楼的包厢很少，只有五个，其中只有一间关闭了门，想来是有人。
店小二将秦凌晗二人迎入了最东面的包厢，讨好地对二人说道：“两位客官，这间是本店最好的包厢了。”
包厢门口饰以精美的红木雕花门框，帘子上绣有细致的刺绣，进入包厢里面，桌椅都是红木材质的，经过精雕细琢，颜色和纹样都十分典雅。
桌上摆放着一个香炉，隐隐散着香气，闻着也是颇为舒心。
店小二对秦凌晗介绍道：“这桌子上的香，是北蛮那边交易来的，气味幽香又能提神，只有包厢里面才有。”
秦凌晗点了点头。
等秦凌晗和顾光霁入座以后，店小二便笑着问二人道：“不知道二位客官想吃什么？”
秦凌晗说道：“将你们店里最上等的菜全部都端上来。”
店小二闻言，眼底的喜悦之色愈发浓了起来，喜悦地说道：“得了二位！”
说着替二人在杯子里面倒了茶水。
秦凌晗看着茶杯里面清澈的茶液，问店小二道：“你们店里可有酒？”
店小二却说道：“客官可别开玩笑了。酿酒那可需要新鲜的瓜果蔬菜才行。现如今这个世道，这些东西的价格高昂。别说本店没有了，整个黑耀城，你都找不出一家卖酒的店。”
秦凌晗闻言若有所思。
顾光霁挥了挥手，让店小二下去了。
店小二离开包厢的的时候还贴心地替二人关上了房门。
顾光霁看向秦凌晗，满眼的笑意：“你方才露的这一手财，应该是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等我们二人出城的时候，有的热闹了。”
秦凌晗也笑道：“光这样，还不够热闹，我们还得更高调些。”
秦凌晗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很快便将茶杯放下了，说道：“这酒楼的旧茶，实在是太过寡淡了，没什么滋味。”
“配佳肴，还需要美酒才行。”
顾光霁满眼的笑意，说道：“既然已经高调行事了，那不妨再引人注目一些。若是在黑耀城开起一个酒铺来，将生意做大，不怕没有足够的人觊觎我们。”
秦凌晗看着顾光霁睿智的双眸，嘴角扬起。
这便是顾光霁的主意了。
既然没有办法自己寻得珍宝，那就想办法让珍宝自己送上门。
只要他们二人足够引人注目，就不怕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顾光霁手持佩剑，一看便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也能吓唬住一些本事不够的人。
而剩下敢来招惹他们的人，必是有所依仗之人，而这样的人，恰恰是秦凌晗他们想要的“肥羊”。
在店小二刚将菜谱交给掌柜的，另一队人马也入了酒楼。
秦凌晗此刻若是在楼下，必然能认出此人。
此人正是之前城门口的那个牙婆。
她身边除了几个打手，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秦凌晗此刻若是在楼下, 必然能认出此人。
此人正是之前城门口的那个牙婆。
她身边除了几个打手，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脸上的脏污洗净之后，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蛋, 女孩的眸大而明亮, 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 如同一朵娇艳的花朵。男孩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裳，五官端正、小脸稚嫩。
酒楼里面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孩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牙婆的目光环视了周围一圈，看了眼在场的众人，心中隐约有了计较。
她问店小二道：“刘老爷今日可在？”
所谓的刘大人, 是黑耀城有名的商人，来自于北郦城, 经常买一些长得好看的奴隶, 送给城里的大人物。因为给钱十分爽快, 因此牙婆也经常同他做生意。
店小二显然也和牙婆是旧识，点头道：“在的, 正在上面。”
牙婆接着对店小二说道：“我是给刘老爷送货来的, 让我上去吧。”
店小二也知道牙婆和刘大人的关系，很快就让开了一条道, 让牙婆上了楼。
刚走到楼上, 牙婆便看到最东面的一间房关上了房门, 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今儿还有别的客人？”
店小二看了眼秦凌晗那边，小声地对牙婆说道：“今日来了两个客官, 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将酒楼里面最贵的菜肴全部都点了一遍。”
牙婆闻言，也是愣住了, 下意识问道：“全部？”
店小二点了点头，说道：“一出手就是好几锭金子。黑耀城可从没有过这么阔绰的主儿。”
哪怕是刘大人，也只点上一两道小菜而已，饶是如此，也已经很令人羡慕了。
牙婆此刻已听说有比刘大人更加有钱的人，顿时起了心思，她的眼珠子微微一动，对店小二说道：“我突然想起刘大人和我说过，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身边的人商议，叫我迟些再去找他，我先在楼下待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再上去找他。你给我上两道平时的菜就行。”
说着，牙婆就找了楼下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店小二也很快将菜肴端上桌子。
接着I就开始一盘盘香气四溢的菜肴往楼上端。
这酒楼的菜色还不错，有红烧肘子、白切鸡，脆皮乳鸽、冬瓜盅等。
众人看着丰盛的菜肴，眼睛都快直了，满眼的羡慕，看向秦凌晗二人的包厢的时候，更是神色各异。
店小二命人将美食全部整齐摆放在桌子上以后，恭顺地站在了一旁，恭敬地对秦凌晗二人说道：“客官，你们要的菜全部上齐了。这是本酒楼最出众的厨子所做的菜肴。你们且尝尝，若是不合胃口，我立马叫厨子做些新的来。”
酒楼的规矩是每个包厢都必须有一个店小二随时伺候，秦凌晗这两个客户是他接的，他自然也留在房间里面。
秦凌晗看着桌上的脆皮乳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尝了尝，皮薄而脆，肉汁鲜嫩，就是稍微有些寡淡，没放什么调味料，虽比不上玉露做的，但是也极不错了。
顾光霁揭开冬瓜盅的盖子，热气升腾而起，带着一股属于冬瓜的清香。
里面的冬瓜已经被煮至十分软烂，口感柔滑，入口即化，没有加入一点调味料，却能将冬瓜的风味全部都激发了出来。
这个厨艺的手艺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难怪可以成为酒楼的掌厨。
秦凌晗心里对这个厨子倒是起了招揽的心思。
现在她的营地里面，只有玉露做得一手好菜，每次营地里面举办盛宴的时候，都是玉露一个人忙前忙后，确实需要一个人和玉露一起分担了。
不过现在正事儿要紧。
秦凌晗假装从背着的包裹里面取出了一个葫芦，晃了晃，对顾光霁说道：“顾兄，如此美食，没点美酒作配可怎么行？”
葫芦里面装的是梨酒，是秦凌晗在苍州酒楼打包饭菜的时候，一起打包的，是酒楼的一绝。
原本在苍州的时候，许多人就是慕名而去。现在在天灾的世道，这酒的吸引力就更不同提了。
顾光霁笑了笑，将杯中的茶水往地上一倒，接着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说道：“秦兄请，你可算是拿出来了。这酒我可念了一路了。你那儿的酒水乃是一绝，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秦凌晗将葫芦倾斜过来，随着葫芦的倾斜，浅金色的酒液宛如涓涓细流一般，缓缓流入杯子里面。
当酒液满溢杯沿，那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混杂着梨子的甜香，令人不禁陶醉其中。
店小二在包厢里面，又离二人比较近，自然也闻到了醇香的酒味。
看着桌上倒满两杯酒水，眼底满是羡慕和向往之色。
天灾至今，来酒楼吃上一顿饱饭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多的是人食不果腹，更不要说喝酒了。
大家在外头看到粮食，尤其是水果，大家都是风干了存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
酿成酒，一方面需要的材料太多，成本太高，另一方面，酒这种东西又填不饱肚子，就算真的酿了出来，酒的价格极高昂，买得起的人也是寥寥数几。因此没有人会选择酿酒，而酒楼里面的存酒也随着天灾之后的日子，一坛一坛减少。
渐渐的，黑耀城里也就没了酒。
黑耀城里好酒之徒有不少，却鲜少有酒。
偶尔路过的商队带上一壶两壶的酒，都会成为大家哄抢的存在。
这间酒楼天灾之前就已经开在黑耀城了，而店小二也是一直在酒楼里面做事儿，自然也有一手分辨好酒的本事。
秦凌晗的酒水一倒出来，他就知道这是上等美酒了。
光是站在旁边，闻着一点点的酒香，都觉得自己要醉酒了。
店小二生怕自己失态，惹恼了两位客官，便不敢多看二人，只能微低着头，看向地上。然而酒香却不断钻入他的鼻腔，勾起了他的酒虫，让他难耐至极，店小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秦凌晗和顾光霁举杯示意了一下，便饮下了一杯。
梨酒的味道确实很不错，饶是秦凌晗这种不好酒的人，都忍不住喝了好几杯。
再秦凌晗想要再次喝下下一杯的时候，顾光霁的手掌挡在了酒杯上面，对秦凌晗说道：“秦兄，这酒虽然不错，但是喝多了也伤身，小酌几杯即可。”
秦凌晗抬眼，对上了顾光霁略带担忧的眼眸，浅浅一笑，说道：“顾兄，这你可小瞧我了。”
她的身体经过养生泉水的不断滋养，区区几杯酒，对她根本产生不了影响，秦凌晗的眼神清明一片，没有半分醉意。
然而秦凌晗不知道的是，她虽没有醉意，可是她白皙的脸颊却被酒意熏得微微红。
方才看着顾光霁的时候，展颜一笑，宛如绽放的芍药花，明媚耀眼，勾动人的心神。
顾光霁觉得自己的呼吸顿时就凝滞了。
他看着她，只觉得怎么都移不开眼。
得眼前的女子容颜皎洁如玉，明眸善睐，一颦一笑都是那般好看。
顾光霁此刻觉得，或许喝多了酒醉的是自己，不然为何自己的脸颊也开始有烫热之感。
他微垂着眸子，将自己的移回到了酒杯上，不再去看那张动人心魄的脸颊。
顾光霁照着自己与秦凌晗的计划，说道：“好酒，当真是好酒！秦兄弟这酒，我敢保证，黑耀城里的人一定喜欢，若是拿出去售卖，到时候前来购买的人一定络绎不绝。”
秦凌晗却是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喜欢有什么用？酒香还怕巷子深呢！方才我可看了，这个黑耀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所有的铺子都已经租借出去了。我要租，也只能租巷子里面的，那些地方，没什么人也就罢了，价格还很高昂。”
店小二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话，马上就推测出了秦凌晗的打算，竟是打算在黑耀城卖酒。
酒水生意在黑耀城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他们这个酒楼若是有了酒，一定会成为黑耀城最大的酒楼，此事若是能成，掌柜的高兴之下，说不定还会让他成为副掌柜的，这么好的机会，店小二自然是完全不想错过。
这样想着，店小二眼底流露出了一抹喜色，看向秦凌晗和顾光霁。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二位客官，可是打算卖酒？若是发愁铺子的问题，小人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客官是否愿意听一听。”
秦凌晗看向店小二，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说道：“哦？什么主意？你说来听听。”
店小二立即回答道：“客官方才也说了，美酒需配佳肴。没有比酒楼更适合出售酒水地方了。与其在黑耀城里租一间价格高昂，地段还不好的铺子，倒不如租借我们酒楼的地方。客官若是愿意，小的马上将掌柜的请上来，与你们商议卖酒的事情。”
秦凌晗闻言，状似思考了起来。
店小二不敢打扰秦凌晗，然而看向她的眼神总是不免透着几分焦急。
秦凌晗见对方上钩，嘴角微微一扬，说道：“成，将你们的掌柜请来吧。”
店小二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没等太久，秦凌晗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房门很快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顾光霁淡淡说道：“进来。”
掌柜的很快便从外头走入。
他看向秦凌晗的眼神像是看一尊大佛一般，殷切地问秦凌晗道：“这位客官可是要卖酒？”
秦凌晗点了点头，甩了另外一个葫芦给掌柜的，说道：“你看看，这酒如何？”
掌柜的接过葫芦，打开盖子，细细地闻了一下那里面的酒香。当闻到酒水的醇香以后，他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又深深嗅了几下，眼底涌出了喜悦，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他将葫芦的盖子盖上，像是拿着宝贝一样，拿着手里的葫芦。
他可以肯定，这酒若是在他的酒楼里面出售，他的酒楼绝对门庭若市。
掌柜的立即兴奋地说道：“好酒，客官这酒这绝对是绝世的好酒。”
i在黑耀城，哪怕是劣质的酒，也是很有市场的。之前就有一个商队拿来了不知道掺了多少水的劣酒来售卖，就因为里面有一点点酒味，都引来了众人的疯抢，卖出了极高的价格，更不要提秦凌晗拿来的这绝世好久了。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问秦凌晗道：“不知道客官有多少这样的酒？”
秦凌晗伸出手，比了一个五，缓缓说道：“五坛。”
听到数量，掌柜的眼眸愈发亮了起来。
五坛听起来数量不多，可是现在这个世道，所有的东西都是按两售卖的。酒水更是一杯一杯卖的。五坛酒，可以卖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掌柜的生怕秦凌晗这样的大客户跑了，迫不及待地说道：“客官，只要你愿意将这个酒在酒楼里面出售，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另外，我向你保证，本店会专门给你腾出一块地方卖酒。而且不收取任何一点租金，售卖的所有收入也全部都归你们。
“我就一条要求，此酒只能在我们酒楼售卖，不能去别处售卖。此外，你们若是不想自己售卖，我也可以安排酒楼里面的人替你们出售。放心每一笔账目我们都会记录在册，绝不会叫你们有任何的损失。”
掌柜的这个提议看起来自己是一点不占便宜，然而只要有酒，还怕酒楼生意不好吗？
秦凌晗闻言，看向顾光霁道：“顾兄觉得如何。”
顾光霁看着秦凌晗明亮的眸子，笑道：“这间酒楼也只是位置尚可，既然要放酒楼里面售卖，不如找黑耀城最大的酒楼。”
掌柜的闻言，顿时急了，他一狠心，说道：“我愿意出一百两黄金购买售卖这酒的权利。并且，日后客官在黑耀城的每日吃食，本店都包了。只要客官来吃，不收取任何的银钱。”
生怕秦凌晗不答应，掌柜的又说道：“这酒对黑耀城最大的酒楼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他们或许愿意给你们一个地方售卖酒水，却未必能给出我这么好的条件，希望客官能够认真考虑一下。”
说完这两段话，掌柜的表情就一脸肉痛。
秦凌晗见这个掌柜的如此上道，笑了笑，说道：“既然掌柜的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过，我的酒水，在铺子里面售卖，还有一条额外的要求，以珍宝玉器一类交换的优先，其次才是金银。至于珍宝玉器，我自有办法辨识价值。”
这年头，珍宝首饰是最没用的东西。
掌柜的虽然不知道秦凌晗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不过他只是和秦凌晗合作，不需要深究太多的问题。
他点头道：“好，客官放心，我一定会传达下去的。”
接着，掌柜的又将秦凌晗方才给店小二付包厢钱的包裹拿了出来，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秦凌晗，说道：“既然客官选择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也不会言而无信。”
“这些银钱还给客官，日后客官来此处吃饭，不需要任何的银钱。这东面的包厢，也只为客官一个人所用。”
秦凌见这个掌柜的如此上道，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好，那就多谢掌柜的了。五坛酒，晚些时候我会送来酒楼。”
秦凌晗目的达到了，桌上的菜肴也吃的差不多了，辨和顾光霁准备一同离开酒楼。
刚准备走下楼梯，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下走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牙婆带着兄妹二人朝着楼上走, 与秦凌晗二人擦肩而过。
牙婆打量着秦凌晗二人的穿着，眼底浮上了明显的算计。
掌柜的知道牙婆的小心思，一把将她拉过，朝她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地声说道：“平时你做的勾当我不管, 今日你给我安分些, 别招惹这二位客官。”
牙婆接过银子，看着秦凌晗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掌柜的见此，以为牙婆答应了，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才出了一半, 情况就急转直下。
牙婆就眼神示意了一下随从，随从心领神会, 一把拽住了男孩的手臂, 只听到骨骼一声脆响, 他竟将男孩的手臂给生生扭断。
男孩痛得面色煞白，刹那间汗流如注, 竟连喊都喊不出声来。
女孩惊叫了起来：“哥！”马上扑到了男孩旁边, 查看他的情况。
女孩小手颤抖着，不敢碰他的手臂。见男孩的情况不好, 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秦凌晗再楼梯的拐角处, 余光看到了这个场景, 眼底的冷色愈深了起来，看向这个牙婆的眼神, 杀机渐显。
然而这个牙婆却没有察觉到秦凌晗身上透出的杀意, 她伸手一指秦凌晗，说道：“慢着！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掌柜的太清楚牙婆要做什么了, 当即恼了，他涨红着脸，怒斥道：“你不讲信用！”
牙婆却是眯起眼，将银子扔回给了掌柜的，说道：“信用？自始至终，是你擅自将银子给我，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
若是寻常时候，她也就收了掌柜的给的银子收手了。可是今日却不一样。
方才秦凌晗和顾光霁的人点的菜肴，她粗略估算了一下价格，约莫10两黄金。
一出手就是10两黄金的人，身家是刘大人的五倍都不止。让她放弃这样的“肥羊”，她可不愿意，今日她说什么也要讹这两人一笔。
牙婆见秦凌晗停下了脚步，便冲着秦凌晗大声控诉道：“我们不过是方才擦肩而过的时候，碰了一下你的衣裳，惹你不悦，你至于下此毒手吗？”
“你可知道！这两个孩子可是专门训练过，要献给刘大人，由刘大人亲自带回北郦城的。你却损坏了刘大人要的货物！刘大人生起气来，你们担待的起吗？”
“如今刘大人就在对面那间包厢，若是他闻讯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切，你承受得起刘大人的怒火吗？承受得起北郦城的怒火吗？”
牙婆说起这话的时候，满眼得意之色。
北郦城在北境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只要搬出北郦城的名头，大家多少都会给点面子。这件事情哪怕一眼就能看出是牙婆在搞鬼，为了不惹上北郦城，多数人还是愿意花钱消灾的。
和牙婆预料的一样，秦凌晗停下了脚步，视线在男孩身上停顿了下。
秦凌晗微微扬了扬眉，说道：“你待如何？”
牙婆见此，眼底的得意之色更甚了。
“这两个孩子价值20两黄金，你出钱将二人买下，刘大人那边，我便替你去周旋。”
这牙婆内心的算盘打得极响。和刘大人做生意这么多年，刘大人一直都在压她的价格，导致这段时间来，卖给北郦城的人是越来越便宜，牙婆早就不痛快许久了。
然而一来她惹不起黑耀城，二来，除了刘大人，也没有人出得起这么多钱，将她身边的几个奴隶全部都买下，因此只能一直忍耐着。
今日却不一样，她遇到了比刘大人更有钱的，自然起了心思。
像秦凌晗这般出手阔绰之人，都是北境的商户。这样的人最懂的趋利避害。用一点蝇头小利来摆脱一个麻烦，他们绝对会愿意的。
牙婆已经用这招坑过很多人了，做起来相当娴熟。
掌柜的见状，也是一脸焦急之色，看向牙婆的眸色幽暗至极，好不容易和秦凌晗达成了合作，要是因为牙婆这一闹而没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秦凌晗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来。
不等她说什么，顾光霁便已经抽出了佩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剑势如虹，那些随从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他的剑下。
倒在横杆上，从二楼直接摔了下去，砸在了下面的桌子上，血迹在桌上流淌开。
坐在大堂之人看到这个场景，顿时惊叫着往外逃去：“杀……杀人了！”
解决了随从以后，顾光霁带着冷意的眸光看着眼前的牙婆，一步步走向她。
殷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剑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牙婆被吓坏了，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
她满眼的惊慌之色，不住地后退着：“你你你你……你别过来！黑，黑耀城可是有，有规矩……”
牙婆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没想到秦凌晗二人竟然这么凶悍，连这边的规矩都不顾了，竟直接杀人。
牙婆一路用手掌撑着身子后退，退到了紧闭的包厢门口，背靠在门上，似乎这样才能带给她一点点安全感。
包厢的大门也在这个时候，缓缓打开。
牙婆的身子超后倾倒去，不过她很快就撑住了自己，朝着旁边让开去。
里面的人似是听到了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身上的衣裳都是用锦缎织成的，一看便知身份贵重。
牙婆看到来人，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立即连滚带爬到了对方的面前，扯着嗓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刘大人，您可千万要为小人做主啊！我今日是来为您送货的。岂料遇到了他们这两个蛮横无理的人。”
牙婆伸手一指秦凌晗二人。
因为有了靠山，牙婆一下子底气十足了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此二人仗着自己有点小钱，竟不把您放在眼里。一听说是给您送货，您猜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北郦城刘大人算什么玩意儿，他们就是要损坏您的货物，让您知道知道，在黑耀城，他们才是老大！”
“我想要阻止他们，可他们，他们竟然全然不顾黑耀城的规矩，直接杀光了我身边的人！”
“此二人的行为，实在是可恨！刘大人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牙婆做人口买卖的生意，最擅长耍嘴皮子了，三言两语便颠倒黑白，给秦凌晗二人狠狠扣了一项罪名。
“哦？”刘大人闻言，神情顿时就危险了起来，他看向秦凌晗二人，悠悠说道，“就是你二人不将我放在眼里？动了我的货物？”
刘大人身为北郦城的大人，自然也不是什么蠢钝之人。牙婆说的谎话他一眼就能看出，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责问秦凌晗二人。
在这黑耀城里，谁不是一听说他刘大人的名号，就诚惶诚恐地来巴结讨好他。
可是眼前之人，却是从头到尾都一副冷淡的样子，着实令人看不惯。他此刻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教训教训眼前之人。
秦凌晗却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刘大人，而是缓步走到了牙婆的面前。
牙婆料定秦凌晗不敢动自己，挺直了腰板看向她，得意地说道：“早就与你说了，息事宁人。你倒好，非要闹到刘大人面前，现在可好，得罪了刘大人，你……”
然而牙婆的话音还未落下，众人便见到了一道寒光。
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在地上的闷声。
牙婆倒在了地上，瞪大着双眸，眼底还有不曾消散的错愕。
秦凌晗右手拿着带血的匕首，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白净脸颊上沾染了鲜血，血迹显得格外鲜艳，与她本来的白形成鲜明对比。她的眼神冷冽如冰，仿佛是一片冷漠的冰原，又透着一种无所畏惧的锐利。
冰冷的气势，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就连刘大人，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在场的众人此刻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全部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有人真敢在黑耀城这个地方杀人，而且还是杀得如此明目张胆。
秦凌晗看着刘大人，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来，她说道：“我出手，向来不留一个活口。现在，你还信这个孩子身上的伤是我造成的吗？”
刘大人看着秦凌晗，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危险至极。
眼前之人这番行为，看似是在解释方才被牙婆诬陷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在挑衅他。
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胆子这么大的人了，此刻刘大人心中对秦凌晗已经起了杀心。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即有很多护卫从包厢里面出来，将秦凌晗团团围住。
“你可知这城里的规矩？”
刘大人说着，看向秦凌晗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了。
秦凌晗勾唇一笑道：“我看，现在不知道这城里规矩的人，是刘大人你。”
“死到临头还这般狂妄！”
掌柜的见秦凌晗这个时候了，还在和刘大人对峙，甚至还要去挑衅刘大人，顿时心急如焚。
掌柜的将顾光霁拉到一边，看了刘大人那边一眼，见他一直看着秦凌晗，没有主意这边，便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二位客官，在黑耀城内杀人是大忌。会被全城追杀，只要出现在黑耀城方圆百里内，就会就地格杀。趁巡城队还没来，你们赶紧走吧！走了以后马上出城，几年内都不要来城里，也不要去北郦城。”
事到如今，掌柜的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合作定然是作废了。然而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信奉的就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理念，因此才在这个时候，冒险给顾光霁出了主意。简单一句话卖一个人情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做的。
然而令掌柜的看不明白的是，明明都火烧眉毛了，眼前这两个人却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悠闲。
顾光霁淡淡说道：“无妨，让他们来便是。”
掌柜的见状，顿时觉得此二人太过年轻气盛，狂妄自大得有些过分了。却也知道多劝无用，只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很快，巡城的队注意到了酒楼这边的动静，来到了酒楼里面，一眼便看到了血腥的场景。
他们冲上二楼，纷纷抽出长刀，对准了秦凌晗和顾光霁二人。
“大胆！竟敢在黑耀城里动手杀人。依黑耀城的规矩，你们犯了死罪，就地格杀！”
说着，便要对二人动手。
秦凌晗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慢着，我们并未坏规矩。你们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们动手，才是真的坏了规矩，从此以后，谁还敢遵守黑耀城的规矩？”
守卫统领闻言，让身边的人放下了武器，看向秦凌晗道：“你如何没有坏规矩？”
第一百四十五章
秦凌晗看着统领, 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智慧，她轻轻一笑道：“黑耀城内禁止的是有通行牌的人之间的斗殴，可是对于没有木牌的潜城者，一向奉行的都是格杀勿论。”
方才顾光霁在动手的时候, 一剑就将这些人的木牌全部都挑了下来, 收到了自己的腰间。
他出手极快又很隐蔽, 没有让周围的人发现，随即又在靠近秦凌晗的时候暗度陈仓，将通行牌全部交给了秦凌晗，由她收入了空间。
二人虽不知道这些木牌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既然是黑耀城通行已久的东西, 谨慎点总没错。
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藏入空间，谁都发现不了任何的蛛丝马迹。
秦凌晗直视着统领, 说道：“你们在城中巡逻, 却没有发现闯入者, 反而任由这样的人对我造成威胁，此事我还没找你们说理呢, 你们倒先挑我的不是了。”
“你们未曾查清楚事情, 便对身为黑耀城合法入城者的我刀剑相向，喊打喊杀。这便是黑耀城的规矩吗！我的所交的入城费难道是儿戏吗！”
秦凌晗说着, 语调顿时严肃了起来, 声音凌厉如刀。
统领听了秦凌晗犀利的言辞, 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来。
算上牙婆和他的随从, 除去摔下楼的那个, 此刻在二楼的一共有五个人。
一眼看去，这些人的身上, 全都没有挂木牌。
统领的面色微沉。
牙婆和刘大人是黑耀城的常客，他们都眼熟了，牙婆每次入城的时候，除了人头费，还会额外找到统领，孝敬五两。
所以统领可以肯定，牙婆是有通行牌的。
然而现在这通行牌却不翼而飞了。
统领看向秦凌晗的眼神愈发幽深了起来，目光阴冷：“黑耀城不准斗殴的条例中，还有一条隐藏的规矩，是不得杀人越货。更不得将他们的木牌抢夺后，杀死对方。”
统领一字一句说道：“如犯此罪，当行吊刑，吊尸与城墙上，以儆效尤。黑耀城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样的刑法了，导致很多人都忘了这条规矩了。”
统领几乎可以肯定，秦凌晗干的就是后面这种。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守卫死死盯着秦凌晗，生怕她跑了。
统领对身边的人说道：“让搜牌犬来。”
统领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守卫牵了两条狗来。
这两条狗身上的毛短而浓密，呈浅黄色，体格也很健壮，一看便是精养过的。
黑耀城发的通行木牌，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在上面熏过特殊的香料，一般人闻不出味道，搜牌犬确被训练着能够闻出这些味道。若是谁身上或者包裹里面藏匿了通行牌，马上就会被嗅到。
秦凌晗看到搜牌犬，便知道，她之前的猜测没错，这木牌果然有点门道。
搜牌犬先是在牙婆等人的尸体上面仔细认真嗅了嗅，没有发现木牌，因此也没有什么反应。
接着统领又牵着一条搜牌犬朝着秦凌晗二人走去，说道：“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潜城者，杀他们也是为了城规，身上一定不会有他们的牌子。搜查过之后，今日一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另一个守卫则是牵着另一条搜牌犬在周围嗅了起来。
事发突然，秦凌晗若是真的抢了对方的通行牌杀人，这牌子哪怕不在他们身上，也肯定会扔在周围。
秦凌晗倒也大大方方让搜牌犬嗅。
搜牌犬搜寻了一圈，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看样子周围是真的没有木牌。
统领的面色愈发阴沉了起来，他可不相信，今日牙婆不小心将木牌丢在了别处，又恰好运气不好被秦凌晗给杀了。
他可以肯定，一定是眼前之人做了什么手脚，偏偏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秦凌晗却不在意守卫的面色，而是说道：“验也验过了，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统领只能低声说道：“此事是我们处理不到位，给你带来麻烦了。我代表城主，向你致歉。”
说着，他将随身的一个令牌给了秦凌晗，说道：“这个令牌可以永久免除三个人的人头费，以后你再进入黑耀城，便不需要给人头费了。”
像这样的令牌，黑耀城每个官员都有，用来做人情的。
免三个人的人头费，这个福利看起来一般，但是对于经常来黑耀城的商人来说，无疑可以省下很大一笔钱，所以很多富人都很想要。
秦凌晗见这统领如此上道，收下了木牌，神色也缓和了起来。
她笑着说道：“今日一事儿，只能说是潜城者太过狡猾，不是守卫大哥的错。误会解开了就好。”
说着，秦凌晗又看向了刘大人，说道：“刘大人，方才冒犯了。我并非有意不给你面子，我敬仰北郦城已久，知道刘大人身份贵重，方才见这个潜城者接着与您套近乎，与您这般近，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您的举动，因此才冲动了，还请刘大人不要见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事秦凌晗做得滴水不漏，说得话也是句句为刘大人着想，刘大人也不能说什么。
秦凌晗又从身上的包裹里面取出了两个葫芦，分别递给了刘大人和统领。
她说道：“虽说是为了黑耀城好，但是到底闹了一通，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我是来黑耀城做酒水生意的，这里有两壶酒，敬献给大人，算是聊表歉意吧。”
二人本来对秦凌晗给的东西并无兴趣，刚想叫身边的人接了，但是一听到“酒”一字，神情一动，立即上前一步，一把接过了秦凌晗递过来的葫芦。
打开葫芦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气扑面而来，二人的眼眸顿时亮晶晶的，尤其是刘大人，满心满眼都是酒了。
他虽是来自北郦城，在黑耀城风光无限，然而在北郦城，却只是一个被人呼来喝去小人物而已。
北郦城有酒，却不会轮到他这种小人物，而且那些酒，闻起来也甚是普通，和秦凌晗给的完全不能比。
刘大人看着手里的酒壶，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现在有太多人和他一样，给北郦城的高官投其所好地送伺候的人，他送的人已经算不得多出彩了，很多时候都只能靠着以前的旧情，让对方卖点面子，然而时间久了，这些人情也快要用完了。
可是这酒可就不一样，尤其是这样高档次的酒，这可是别人弄不来的东西。
刘大人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的美好未来了。
刘大人问秦凌晗道：“这样子的酒水，你还有多少？”
秦凌晗回答道：“此次来黑耀城，我一共带了五坛酒。”
刘大人立即说道：“这五坛酒，我全都要了。”
掌柜的闻言，顿时就着急了起来，他才刚刚和秦凌晗达成合作，这刘大人竟然要直接截胡。
秦凌晗却摇了摇头，说道：“刘大人，这五坛酒，我已经与掌柜的有了协定，要在酒楼出售。”
掌柜的闻言，松了口气。
秦凌晗继续说道：“不过刘大人若是喜欢酒，我那边还有三坛更上等的酒，可以与您交易，保证您喝了以后，便看不上这些酒了。”
秦凌晗这话不假。
给掌柜的梨花酒是黑耀城最上等的，可是和京城酒楼的美酒比起来，可就不值一提了，她准备给刘大人的，就是京城酒楼里面弄来的美酒。至于当初在皇宫的御酒坊搜刮的美酒，秦凌晗暂时还不舍得拿出来。
刘大人一听还有更好的酒，眼眸愈发亮了起来，对秦凌晗说道：“去包厢里面谈吧。”
掌柜的虽然听秦凌晗说还有更好的酒，但也知道凭自己，没法和刘大人比，能够得到一种酒他已经很满意了，所以也就没有提出想要这酒。
统领也是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刘大人。
见二人要进房，统领便在外头收拾残局，看到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男女孩，知道他们是牙婆的货物，当即准备将二人带走。
此二人只是牙婆的“货物”，在黑耀城算不得“人”。因此货主死了的话，他们便是无主之物，可以由任何人拿捏。
秦凌晗见状，说道：“慢着，这二人，现在是我的人了。”
说着，秦凌晗晃了晃手中的令牌，说道：“这个牌子，可以免二人的入城费吧。”
掌柜的见了，眸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惊诧来。
这两个孩子或许不明白，但是黑耀城的居民却很清楚秦凌晗这么做的意义。
这两个人是牙婆带来的“货物”，并不需要交人头费。
但秦凌晗现在给二人交了人头费，便代表给了他们二人“人”的身份。
统领点头道：“可以。”
说着对身边的人说道：“给他们通行牌。”
很快，两个通行牌便挂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
孩子看着秦凌晗，满眼地感激，他们此刻也明白了，秦凌晗方才那句话的意义，跪在地上感谢。
秦凌晗倒没有多管他们，而是对统领说道：“还剩一个牌子，你也一并给我了吧。”
统领也没什么意见，让人给了秦凌晗。
秦凌晗对掌柜的说道：“你先让人带他们去休息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将二人带去了秦凌晗方才休息的东面包厢里面。
统领又对秦凌晗说道：“你们来城里做生意，身边缺点办事的人，我便做主将牙婆剩下的那一批货一起赠予你的，一会儿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牙婆这次来黑耀城带来了七八个孩子，牙婆死了，这些孩子就由归统领了。
统领想和秦凌晗拉近关系，见秦凌晗救了两个孩子，便以为他见不得孩子受苦，于是便又做了一波人情。
秦凌晗点了点头。她虽然没有特意要救这些孩子，不过如果是顺势而为，她也不会介意。
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秦凌晗才跟着刘大人进入了包厢。
刘大人知道秦凌晗已经吃饱了，便让掌柜上一壶珍藏的好茶来。
等房门关上以后，刘大人对秦凌晗说道：“这方才说的那些酒价值几何，你开价吧。”
秦凌晗对刘大人说道：“这酒，只换珍宝，别的都不要。”
刘大人蹙着眉头，说道：“珍宝？那破玩意儿你要来做什么？”
珍宝现在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扔地上都没有人要。也就北郦城那些不愁吃管的达官贵人家的女眷会喜欢，但是也卖不上价格。
秦凌晗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说道：“我们酿酒的手法比较独特，需要将这些珍宝里面的一些材料。”
刘大人也不疑有他，立即吩咐身边的人，命人全城搜刮珍宝，并且还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出城，去外头收一些回来。
秦凌晗见状，满意地点了点
头。刘大人的手下替她跑腿，可省事儿多了。
刘大人犹觉得不够，问秦凌晗道：“这酒是你自己酿的吗？”
秦凌晗说道：“我哪有这个本事，这是我们村子秘法酿酒，村里也就几个人会，所以产量极少。”
刘大人眼珠一动，说道：“带我去你的村子，我要将你村子里的酒全部买下来。”
除了买酒，刘大人还想将这些酿酒的人全部带走，以后专门给他一个人酿酒，这样还怕他在北郦城不能站稳脚跟吗？
秦凌晗却摆了摆手，说道：“刘大人，此事不妥。并非我不相信刘大人的为人。而是担心刘大人的仇敌做手脚。刘大人，如今酒水难得，旁人定会千方百计打探您的酒是从哪里来的。若是村子的位置暴露了，对方一怒之下屠村，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惨痛的损失。与其如此，倒不如就在黑耀城内交易，我与刘大人约定下一次的交易时间就行。”
刘大人思考了一下，也觉得秦凌晗的提议有道理。
他可以想象到，这酒带回北郦城一定会引起一阵轰动，他在北郦城的人脉又不深，若是被有心人算计了，夺了他的酿酒人，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刘大人对秦凌晗说道：“好，就依你所言。”
秦凌晗也说道：“三个月后的初一，我与刘大人再在这儿交易。若是在我离城之前，刘大人若是能给我新鲜的水果，我能给刘大人十坛酒！”
刘大人一听十坛酒，眼睛都直了。
不过秦凌晗提出的要求其实也很苛刻。
新鲜的水果，要求有二，水果，以及新鲜。水果倒是可以在黑耀城交易一些，而且北郦城又更多新鲜的水果。但是难在新鲜，想要水果新鲜，就必须要有大量的冰块进行冰镇。
因为经历过极热，所以在极寒的时候，北郦城就囤了很大一批冰块，此刻想要在城里弄一批冰块，到不算是什么难事，就是价格恐怕要贵些。
不过想到秦凌晗拿出来的美酒诱惑，刘大人狠了狠心，无论如何，都要弄到这十坛美酒才行！
刘大人对秦凌晗说道：“放心，水果的事情，我一定会替你解决。”
秦凌晗闻言，眼底满是笑意。
秦凌晗向刘大人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为了极热做准备。
她在极寒的时候，就在自己空间里面囤了不少冰块准备应对极热。不过现在营地里面的人数众多，她囤的冰块虽然够多，不过对于冰块的来历，总要有些说法，而现在北郦城来的刘大人，刚好是最好的一个遮掩。
酒水的生意谈的差不多了，秦凌晗又从包裹里面拿了一个瓦罐出来，推到了刘大人的面前，说道：“此次来黑耀城，除了酒水生意，还卖这样东西，刘大人不妨尝尝？”
刘大人刚一打开盖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罐子里面是深褐色的酱汁，以酒为底调配的，所以酒味很浓，酱汁带有微微透明的质感，上面还飘着青蒜丝和花生碎。
透过酱汁，里面隐隐还能看到一直完整的虫子，不过这只虫子清理得十分干净。
刘大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道菜，微蹙着眉头问道：“这是何物？”
秦凌晗弯唇一笑，说道：“这也是我们村子的特产，名为‘醉蝗虫’。味道究竟如何，刘大人尝一尝便知。”
刘大人将信将疑地尝了一下，蝗虫看起来其貌不扬，然而和酱汁的味道完美融合，虫肉也是饱满多汁，吃下去的味道竟十分惊艳。
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刘大人很快就将“醉蝗虫”吃完了，甚至连里面的酱汁也全部喝完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他看向秦凌晗，等着秦凌晗的下一句话。
第一百四十六章
秦凌晗见他上钩, 勾唇一笑道：“这用来腌制‘醉蝗虫’的酒，档次虽然不高，然而腌制起来工序复杂，需要的调料也很多, 才能有此风味, 因此价格也不菲。我此次一共带来了一百罐来, 一共一千二百两银子。”
“看大人如此爽快，我便只要一千两银子吧。五百两我要现银，剩下的换成粮食吧。”
一千两银子虽然贵了些，但是刘大人想到未来能够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当即一点不心疼钱。
他对秦凌晗说道：“这些我全部都要了。不过眼下我手头没有那么多钱, 你们恐怕要等上一阵子了。”
秦凌晗微笑着说道：“我们准备在城里面逗留半月。”
刘大人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段时间, 快马加鞭从北郦城的各个物资点调取要的东西, 勉强来得及。
他对秦凌晗说道：“好, 你放心，半月的时间, 你要的新鲜水果、银钱和粮食, 我会全部给你凑够。”
“以后你在黑耀城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我会替你出头。日后你们若是想要去北郦城, 就去城东的刘宅找我, 我会给你们行方便。”
秦凌晗闻言目露笑意道：“那就先谢过刘大人了。”
顿了顿，秦凌晗说道：“眼下, 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刘大人帮一个小忙。”
刘大人问道：“你说。”
秦凌晗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们做了这个酒水生意，势必会被各路人马盯上。纵使有黑耀城的护卫队保护。然而若是这些人联合起来, 哪怕是护卫队，也无法保护我们周全。”
秦凌晗说的话十分在理，刘大人闻言。眼眸狠狠眯起。
秦凌晗现在是他非常重要的合伙人，这要是出事了，对他的利益损害极大。
刘大人的眼底浮上一抹厉色，说道：“此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人一路保护你的。”
秦凌晗却摇了摇头，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一股伶俐：“得让这些人狠狠吃些教训，日后他们才不敢来找我们麻烦了。”
刘大人看向秦凌晗，问道：“你的意思是……”
秦凌晗笑了笑，说道：“请刘大人召一批兵马，埋伏在百里外，到时候反将他们一波，看看究竟是谁打劫谁！”
刘大人听了秦凌晗的打算，也觉得颇有意思，眼中满是笑意，说道：“好，就依照你的意思去办。我会调动三千兵马埋伏在百里外。”
秦凌晗原以为这个刘大人能调动一千人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有三千人这么多，这可真是个惊喜了。
她笑着说道：“那就谢过刘大人了。”
刘大人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二人相谈甚欢，约定了最后一日交货，秦凌晗和顾光霁便告辞离开了。
掌柜的见二人出来，便带他们去了东面的包厢，兄妹二人已经收拾干净了，男孩的手臂也在掌柜的安排下，由大夫看过了，已经用木板固定住了。
兄妹二人看向秦凌晗的时候，既欣喜，又有些害怕。
秦凌晗将兄妹二人领着准备回客栈。
临走之前，秦凌晗看了看桌上的剩菜，对掌柜的说道：“这些菜全部帮我装起来，另外再给我添一大碗饭，我要带回去。”
店小二：……
没想到此二人出手阔绰，却这般抠！连所剩不多的剩菜都要拿走，还要另外加一大碗饭！
简直离谱！
店小二原本已经盘算好了，这两个有钱的客官是他接待的，剩下的剩菜剩饭也可以由他处理。
等秦凌晗他们走了以后，将这些剩菜打包带走，好好吃一顿好的，没想到秦凌晗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店小二低垂这头，说道：“是。”
接着，便替秦凌晗将冷掉的饭菜全部用一个食盒装了起来，交给了秦凌晗。
秦凌晗提着吃的，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客栈里面。
床榻上的妇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秦凌晗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走向了妇人。
秦凌晗走到床榻边上，查探了一下妇人的情况，见她呼吸均匀，情况稳定了不少，便拔下了插在她身上的银针。
妇人轻微咳嗽了一声。
兄妹二人听到动静，下意识看向床榻。
等看清楚床榻上的人之后，都是激动地大喊一声：“娘！”接着扑了上去。
妇人被旁边的动静惊醒，也清醒了过来，看着身侧的两个孩子，先是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接着搂着两个孩子，泣不成声。
“小文，小武，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哭着哭着，摸到了小武手臂上的夹板，面色骤然一变，问道：“小武，你的手怎么了？”
小武看向秦凌晗，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妇人闻言，眼底的感激之色愈发浓了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的情况，若是没人救她，她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在孩子的搀扶下，从床榻上下来。
明明身子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稳，妇人却还是坚持带着两个孩子朝着秦凌晗重重跪下，说道：“恩人，我们一家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们愿意用毕生来报答你。”
秦凌晗见这个妇人重情义，便没有阻止她，等她磕了三个头以后，便让几人起来，说道：“坐吧。”
妇人缓缓挪到了桌边，秦凌晗将食盒打开，里面正是她带回来的剩菜剩饭，虽然已经冷掉了，然而食物浓郁的香气还是散了出来。
妇人看着食盒里面的饭菜，眼底流露出了明显的渴望，她吞了吞口水，努力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秦凌晗却将食盒推到了他们的面前，说道：“吃吧，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两个孩子问道食物的香味，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然而他们小心地看了妇人一眼，见妇人没有发话，便也硬忍着不敢动。
妇人知道现如今粮食很珍贵，尤其眼前饭盒里面的东西，还不是干馍饼子那么简单，而是精致的佳肴。
她与秦凌晗又是萍水相逢，秦凌晗救她和她孩子已经是大恩，现在还要给她吃的，她实在觉得受不起。
妇人推拒道：“恩人，这粮食太贵重了，我不能吃。”
秦凌晗挺欣赏这个妇人的性格的，两个孩子教养也不错。
她笑了笑，说道：“不过是点剩菜剩饭，对你们来说珍贵，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你要是不吃，我只能全部倒掉了。我费力将你救回来，可不是想眼睁睁看着你饿死的。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你。”
一听秦凌晗需要自己做事，妇人正了正色，说道：“有什么事情，恩人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
秦凌晗给几人倒了点水，说道：“先吃吧。”
三人闻言，立即狼吞虎咽了起来，风卷残云般地将剩菜剩饭全部席卷而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妇人感觉自己吃了饭喝了水以后，身上的痛楚都减轻了不少。
小武甚至还打了一个饱嗝，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小肚皮，说道：“娘，我竟然吃饱了！”
小文也说道：“我也是，我都快忘记米饭是什么滋味了。”
妇人看向自己的两个孩子，眼中有心疼，也有愧疚。
见三人将饭菜全部吃完，秦凌晗便开口道：“之前你在城门口卖的手串，那玉珠是从哪里来的？”
见秦凌晗问起玉珠的下落，妇人斟酌了一下，说道：“是我们村子里面产的。我们的村子，名为‘玉石村’，地处偏僻，与世隔绝，若是没有村人带路，外人是根本找不到村子的位置的。村子里也有规矩，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出村子，更不允许将外人带来村子里面的。”
“我们的村子周围有一条玉石矿脉。平日里村子里的人就靠挖玉石，再由村长安排人拿到村子外面售卖，来赚取银钱。”
秦凌晗听到“玉石矿脉”四个字，眼眸顿时明亮如星。
顾光霁在一旁看到秦凌晗这般神情，像一直灵动的猫儿，顿觉可爱，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
妇人继续说道：“天灾来临之前，我们村子一直都靠打造玉石首饰，来黑耀城做买卖过活，生活十分富足，不愁吃穿。”
说着，似是忆起了当时的生活，妇人的眼底满是怀念与惋惜。
她叹了口气，眸色逐渐暗淡了下来，说道：“然而随着天灾的来临，这些东西一下子就不值钱了起来。粮食价格越来越高，村子里面的银钱也很快就花完了，再也买不起粮食，村子里面也开始断粮。”
“村子里的人饿到将玉石磨成粉末，做成丸子吃来充饥。没多少时间，村子里的人就饿死了大片。剩下的人只能另谋出路。”
“我也只能带着还能走得动的孩子，出了村子。”
秦凌晗听着玉石村的遭遇，内心也是一阵唏嘘。
天灾之前，这玉石村绝对是惹人觊觎的存在，若是被贪婪之人发现了村子的存在，恐怕会霸占矿脉，屠了村子，因此才有了不能出村的规矩。
然而与世隔绝也导致了玉石村的人，除了开采玉石，制作首饰，就没有其他的能力了。
他们习惯了利用玉石和外界交换所需物资，因此村里无人种植也无人畜牧，因此天灾来的时候才会是如此情景。
妇人说着说着，也哽咽了起来：“如今这个世道，玉石根本就没人要。种水再好的玉石又如何，什么都换不了！换不到粮食，全村都得死。”
对旁人来说一无是处的玉石，对秦凌晗来说，可是至宝，尤其是种水上乘的玉石。
她问妇人道：“若我说，我有意购买你们村子的玉石呢？”
妇人闻言，眼底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恩……恩人，你要玉石？”
“对。”秦凌晗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品质上乘的玉石，你们村子里面的玉石，包括矿脉，我全都要了。”
巨大的狂喜几乎要将妇人砸晕了，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个绝望的时候，竟然真的有人要买他们村子的矿脉。
一想到村子里的人有救了，妇人便顿时热泪盈眶。
秦凌晗问道：“这条矿脉价值几何？”
妇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够村子里的人一个月的口粮就足够了。”
天灾之前，一个月的口粮，连一块大点的玉石都买不起。然而现在，妇人甚至还怕秦凌晗觉得这个价格贵了。
她又马上说道：“恩人放心，我们村子里的人，一天吃一顿饭就可以了，一顿吃一个馒头充饥就行！我现在就可以带恩人回村。”
村子不许带外人的规矩，早就在天灾降临的时候，就已经不奏效了。
秦凌晗说道：“只要玉石足够，粮食不成问题。只不过现在，我还需要在城内逗留半月的时间，不能马上随你回村。”
妇人闻言，刚亮起来的眼眸，又微微暗淡了一瞬。半个月的时间，玉石村的村民不知道要死多少。
不过妇人也知道自己不能奢求太多，能换到粮食救村子里的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妇人干涩着嗓子说道：“此事由恩人决定就行。”
秦凌晗此刻其实在琢磨。
看妇人这个样子，便知道玉石村的人民风很淳朴，村民的性格应该都还不错。她既然已经决定要救这个村子里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死去。
得想个办法，先送一批粮食过去才行。
忽然间，秦凌晗的脑海中突然间浮现出了一个主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之前牙婆不是带了很多人来黑耀城, 统领还做了顺水人情，将这些人全部都送给她了，此刻这些人刚好能够派上用处。
秦凌晗将黑耀城的通行牌交给了妇人，说道：“我先给你足够村民们吃半月的粮食作为定金, 再安排一批人随你一起运回去。你将粮食送到村子里以后, 再回到黑耀城来找我。”
妇人见秦凌晗将村子里面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当即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接了牌子，跪在地上，又一次冲着她磕了头。
秦凌晗看着妇人还不利索的身子，说道：“你且休息一阵, 我去准备粮食，晚上就送你走。”
妇人点点头, 对秦凌晗说道：“多谢恩人。”
接着秦凌晗看向两个孩子, 说道：“我这次留在黑耀城, 需要两个人替我办事，你们可愿留下来替我办事？”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 都冲着秦凌晗磕了头, 说道：“我们愿意为恩人效劳。”
妇人见此，眼底也有欣慰之色。
他们一家的性命都是秦凌晗救的, 替她做事自然是情愿的, 而且妇人相信秦凌晗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和妇人说完以后, 秦凌晗和顾光霁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秦凌晗奉行了高调行事的宗旨，先是去了成衣铺子, 花了一两银子, 买了最昂贵的丝质、金线密织的衣裳。
让人掌柜的改了大小，便穿在了身上。
衣裳的质地极柔软丝滑, 微风轻轻拂过，仿佛轻柔的水纹在其上流淌，上面的用金线勾勒出了精致的花卉、飞禽图样。
成衣铺里的人看到秦凌晗几人的时候，眼底都浮现出了明显的惊艳。
她和顾光霁本就生得好看，原本就身上带着贵气。
此刻再穿上华贵的衣裳，整个人仿佛从精致画卷中走出来一般，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街道上的众人在看到二人的瞬间，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道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
黑耀城里来往的人，多数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就算是富人，穿的也是舒适一点的面料，但是华美的衣服，他们是绝对不会穿的。
这玩意儿又贵又没用，还容易遭贼惦记。
因此此刻秦凌晗和顾光霁穿出来以后，一下子就成为了耀目的存在。
就连不起眼的小文小武，穿上新衣裳，稍微收拾过以后，都像是两个瓷娃娃一样好看。
小文没出过村子，更没被人这般瞧过，顿时局促不安了起来，小手原本下意识想要扭衣角，然而一想到这衣裳的价格，又硬生生将手放了下来，只是小心地躲到了小武的后面。
小武这一次倒是没有将妹妹护在身后，而是将她扯了出来，说道：“我们以后是要帮秦大人做事的。秦大人对我们这般好，你性子畏畏缩缩的可怎么行。不就是看着你吗？你让他们看就是了。怕什么。”
小文听了哥哥的话，又朝着秦凌晗那边看了一眼，见她和顾光霁都是一派从容之色，便也停止了腰板。
秦凌晗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人穿着招摇的衣裳，又一同逛了街道上其他铺子。
珍宝铺、杂货铺，还买了很多无用的东西。
秦凌晗将街上了珍宝铺都逛遍了，也只让玉币值增长了一千而已。
不过她本来也没指望这些铺子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因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失望的。
因为秦凌晗出手阔绰，从不还价，十几两银子说拿就拿。
因此，一会儿功夫，黑耀城里来了人傻钱特多的几人的消息便传开了。
街道上众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渐渐染上了算计。
除了自身的财富，秦凌晗和顾光霁的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许多人甚至还打起了他们这几个人的主意。
秦凌晗看着众人改变的目光，知道自己的目的差不多达成了，嘴角微微勾起。
他们越是招摇，想要对他们出手的人就越多，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到时候还不知道究竟谁是肥羊呢。
顾光霁看着秦凌晗兴致勃勃，像看肥羊一样看着周围的人，一双灵动的眼眸中，满是狡黠，只觉得她可爱。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灼热了起来。
秦凌晗似是察觉到了这股视线，下意识转头，恰好与顾光霁的目光对上了。
目光交汇的瞬间，秦凌晗能明显看到顾光霁脸颊上浮上的一抹淡淡红晕。
秦凌晗的嘴角忍不住上翘。
她站在柴火铺子前面，看向顾光霁，说道：“顾兄，还愣在那边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她的声音虽然微微压低，听着却依旧清澈好听。
顾光霁的神情愈发温柔了起来，回应秦凌晗道：“好。”
便快步走到了秦凌晗的身边。
秦凌晗选的这间柴火铺子在街尾，因此铺子看起来有些破旧，门口的匾额也是歪歪扭扭的。
走进铺子以后，秦凌晗发现这间柴火铺子倒也有趣，外面大块地方放置着柴火，而最里面则放了五个架子，架子上面放满了书籍，架子和架子中间，还堆放了各种书籍，全都用绳子捆了起来。
因为许久没有人翻阅过，所以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掌柜的见秦凌晗进到自己的铺子里面，不由得眼眸发亮。
秦凌晗方才是如何出手阔绰的，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柴火这个东西，在黑耀城卖不上价格，他一日也没几个客人，赚到的钱也只够糊口而已，此刻看到这个出名的“肥羊”朝着自己这里走过来，如何能不高兴。
他问秦凌晗道：“客官，可是要买柴火？”
说着，他拿起了地上的一块柴，递到了秦凌晗的面前，说道：“您看看，这些都是上等的柴火，不知道您需要多少？”
秦凌晗却没有看向这些柴火，而是看向角落的书架子，问掌柜的：“那些？”
掌柜的顺着秦凌晗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那些书，目露不屑道：“那些东西，没什么用，又不能烧火，只能拿来添薪，不值什么钱。”
似是见秦凌晗有些兴趣，便说道：“这些东西，听卖给我的人说，是从一间书铺拿来的。据说是某个酸儒的，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成日里之乎者也的，守着这些玩意儿不肯放，说是什么国不能一日无书。结果就这样硬撑着，极寒的时候，硬是不肯烧书，结果活生生冻死了。”
掌柜的说着，目露不屑之色。
对他们来说，吃饱喝足才是最重要的，读书是最没用的了。
掌柜的对秦凌晗说道：“这些东西是我一两银子收来的。客官若是感兴趣，您买点柴火，我就将这些东西全都赠你了。”
秦凌晗闻言，倒是有些惋惜那个读书人。不过旁人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眼下她还真对这些书本感兴趣。
她这一路，囤货的主要选择是粮食、生活用品、药材等，至于书本，她只囤了一些自己用来解闷的杂记，并没有刻意选择什么。
只有江林一个人学习的时候，她还能提供几本。可是随着营地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她有意要让这些人懂学识，却发现书籍不够丰富。
然而现在这个世道，书籍比珍宝更少见。
珍宝没用，经常会被舍弃在各个地方，秦凌晗有时候找物资的时候还能淘到一些。可是书籍不一样，书籍这东西，可以拿来烧火。
之前极寒的时候，多少柴火不够的人，将家里的书籍全部都烧光了，导致秦凌晗现在想囤一些书籍，都找不到地方。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柴火铺子，竟然还给了她惊喜。
想着玉石村估计也没多少柴火，秦凌晗所幸将这儿的柴火全部都买下了，她对掌柜的说道：“你这铺子里所有的柴火，我全都要了。”
掌柜的闻言，眼底满是狂喜。
他早知道眼前之人出手阔绰，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将所有的柴全要了。
生怕秦凌晗反悔，他马上说道：“没问题，客官，一共三十两银子，你住哪儿，我给您送去？”
秦凌晗对掌柜的说道：“不必了，你将铺子的钥匙给我，晚点我派人来搬木材，明日我会让人还你钥匙。”
柴火铺里的东西都被秦凌晗全包了，也没什么东西需要看管了，因此掌柜的收拾了一下抽屉里面的有些碎银，装入了衣袖中，然后很爽快给了秦凌晗。
秦凌晗让顾光霁先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柴火铺子，自己则走到最里面，将书籍全部都收入了空间里面。
接着便走出了铺子，反手锁了门。
顾光霁看到秦凌晗微扬的嘴角，轻声问道：“心情很好？”
秦凌晗点了点头，说道：“这下子，营地里面读书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顾光霁目露笑意，觉得秦凌晗越来越有一个首领的风范了。
从柴火铺子出来之后，秦凌晗便去了黑耀城最大的粮铺。
粮铺相较于秦凌晗之前去的几间铺子，要热闹许多，门口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许多人都拿着一个小布兜，在竖了陈米的牌子那边，排着队。
掌柜的见到秦凌晗，亲自迎了出来，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说道：“客官，可是要买米？”
秦凌晗点了点头，走入了铺子里面，仔细看了看各个米框竖起的牌子。
秦凌晗看了一眼上面的价格。
陈米：30文钱一斤。
糙米：50文钱一斤。
新米：80文钱一斤。
香米：100文钱一斤。
糯米：100文钱一斤。
天灾之前，价格最便宜的陈米只要三文钱一斤，粮铺这个价格当真是贵的可怕。
不过这铺子里面的粮食也是秦凌晗见过的最齐全的了。
秦凌晗想了想，指了指这各种米，问掌柜的：“这些米，你分别有多少？”
掌柜的一听就知道，秦凌晗这意思，恐怕是要大量买了。
大客户啊！
掌柜的面上的笑意愈发和善了起来，他说道：“铺子里面现在有陈米50斤，糙米50斤，新米30斤，香米和糯米各10斤。客官若是全都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秦凌晗琢磨了一下，眼下极热即将降临，营地里面的大米也确实不怎么多了。黑耀城的粮食虽然价格贵了些，不过等过两日，等她将酒卖出去以后，这些钱就回来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等于没花什么钱。
秦凌晗说道：“全给我吧。”
掌柜的没想到秦凌晗真的能全都要了，也有些惊讶，随即便是狂喜。
他马上给秦凌晗算了一波价格，说道：“客官，一共是840两银子，给你打八折，一共是670两。我算您650两吧。”
来粮铺里面买粮食的众人一听这个价格，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灾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有谁能一口花出去这么多银子了，都被秦凌晗的大手笔给惊到了。
掌柜的对秦凌晗说道：“不过客官要的粮食有些多，还得从城里各个粮仓调货，要麻烦客官等上几日了。”
秦凌晗给了掌柜的100两，说道：“这些是定金，你先将铺子里面的存粮都给我，剩下的，我半个月以后来取。”
若是旁人，掌柜的必不会答应。
半个月的时间，变数实在是太大了，万一这中途来了更大的客户，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但是秦凌晗是黑耀城出了名的有钱冤大头，除了秦凌晗，掌柜的也找不不到能够一口气吃下这么多粮食的人。
掌柜的点头道：“好。”
秦凌晗对掌柜的说道：“既然如此，就拟定一个条约吧。我再给你二百两银子。半月以后，若是粮食不够，你必须赔我二千两银子。”
掌柜的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说道：“一言为定。”
秦凌晗对掌柜的说道：“我一会儿就带人来取粮。”
解决了粮食和柴火的问题，秦凌晗找到了巡逻的统领。
秦凌晗动静这么大，统领自然也知道。
见到秦凌晗，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说道：“看起来这一趟来黑耀城，秦公子收获颇丰啊。”
秦凌晗笑了笑，说道：“确实弄到了一些不错的东西。”
“我买的东西，需要有人替我运出去，需要一些人手。你带我去牙婆的院子里面吧。”
统领点了点头，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声，以后，便领着秦凌晗去了城西，牙婆的院子里面。
一边走，一边对秦凌晗说道：“这宅子，牙婆也付了半个月的钱，你可以直接搬进去。”
若是旁人，统领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给出去。不过他和秦凌晗有酒的交情在前，所以还是愿意给秦凌晗多行一些方便的。
秦凌晗闻言，眉头微微一动，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儿。
第一百四十八章
牙婆租借的院子算不上大, 有两间屋子一间柴房，然而院子却很大，可以容纳十几个人。
秦凌晗对这白来的院子很满意。
她打开柴房的门，牙婆买来的人全部都关押在了里面, 四个七八岁年纪的孩子, 还有四个约莫十五六岁。
他们都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 才被牙婆以低廉的价格买来或者骗来的。
在统领的监督下，这些人都和秦凌晗签了卖身契。哪怕是现在这个天灾乱世，奴隶逃跑的惩罚也是很严重的，统领随便威胁了几句，又特意点出了秦凌晗和北郦城大人交好的事情, 随便出点钱就能让人将逃走的奴隶抓回来。
这些人听了以后，马上就打消了背叛的念头。
原本按照黑耀城的规矩, 这些奴隶由秦凌晗买下来之后, 是要在脸上刺字表明身份的。
秦凌晗摆了摆手, 淡淡说道：“不必了，我不喜欢刺字, 看着碍眼。”
统领见秦凌晗这般坚持, 便也没有阻止。
这些奴隶听了秦凌晗的话，都目露感激之色, 若是脸上刺了字, 日后就算恢复了自由身还是低人一等。
秦凌晗对统领表达了感谢, 也赠了他一罐“醉蝗虫”，便送他离开了院子。
秦凌晗又给了小武五两银子, 对他说道：“你和小文去街道上买三辆板车和三头驴子, 然后再去粮铺将我们院子所在是地方告诉掌柜的，最后将你们的娘接过来。”
“是, 秦大人。”二人接过银子，点头应和了声，很快就离开了。
小文小武是最后才被牙婆买来的，和这些人也只是打了个照面，大家彼此原本就不熟悉。此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们都没有将他们二人认出来，只是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小文小武。
小文小武二人陪秦凌晗逛了一整条街，对黑耀城各个铺子也算是了解了。
等小文小武离开以后，秦凌晗从空间里面取了一些干净的麻布衣裳给眼前这些人换上。
见他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又从空间里面取了一些白面馒头给他们，说道：“吃吧，吃饱了好做事。”
他们闻言，接过馒头，狼吞虎咽了起来。吃饱喝足以后，看向秦凌晗的眼神也愈发感激了起来。别的不说，就冲着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不会背叛。
傍晚时分，小文小武便回来了。
小武将剩下的银钱交到了秦凌晗的手里，说道：“秦大人，三辆板车一共九十文钱，三头驴子一两银子，这些是剩下的银钱。”
秦凌晗给银子的时候，没说剩下的要怎么处理，是可以默认自己留下的，然而小武却全部还了回来，足见品性不错，适合留在她身边办事。
秦凌晗将银子递了回去，说道：“这些银子给你们就是你们的了，拿去花，我还不差这点钱。”
小武到底是孩子，闻言，马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妇人倒是有些犹豫地说道：“秦大人，你给我们的吃穿已经让我们很受不起了，还要给我们银钱的话……”
秦凌晗却打断她的话，说道：“日后他们二人要接触的银钱比这个更多。再者，这些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也没兴趣收。”
妇人见秦凌晗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再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粮铺将秦凌晗要的粮食全部都送来了。
秦凌晗带着妇人和八个人又去了一趟柴火铺子，将柴火鹅裙以污而耳期无儿把以更新本文装上了板车，考虑到一路上的安全问题，秦凌晗又去镖局聘用了四个伸手最好的送镖人员，趁着夜色出了城。
第二日一早，小文和小武忙碌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酒楼里面。
酒楼掌柜的按照约定，开辟了一块地方给秦凌晗卖酒。
酒一拿出来，酒香就弥漫了整个酒楼。
路过酒楼之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寻着香味走到了酒楼门前。
秦凌晗在柜台上竖了一个牌子：五两银子一杯，仅限酒楼里面饮用，一人限购一杯。
来黑耀城的人，哪个不是有点身家的，这酒的价格虽然贵了点，但一闻便知道是好酒。
酒楼里面立即人满为患。
门口甚至排起了一长龙。
秦凌晗昨日高调行事，导致整个黑耀城都记住他们一行人了。
购酒之人一走到柜台处，立即就认出来了小文和小武。
“这不是昨日在街道上大肆采购的那几个人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我就说他们为何这般有钱，原来是做酒水生意的。”
“看看这酒的价格，当真是暴利啊。”
“嫌价格贵，你别买了，把你的位置让给我。”
“我呸！你想得到美。”
“你说，他们这一波卖酒，能入账多少？”
“你看他们昨天买东西花钱眼都不眨一下，就知道入账极多。更何况，这一次的入账算什么，要是能找到他们酿酒的地方，据为己有……”
众人一番言论下来，看向小文小武的眼神也渐渐变了，不过所有的想法，也都得等他们离开黑耀城才能实行。
秦凌晗交给小文小武的任务，就是在酒楼里面卖酒，狠狠刷一波存在感，让全城的人对他们“绝世大肥羊”的印象更深。
她可不想将半个月的宝贵时间全部都浪费在酒楼里面，因此才找了两个人替代自己露脸卖酒。
算账的事情有掌柜的处理，因此小文小武只需要拿酒和递酒两件事情就行了，不是什么难事儿，二人交替做事，倒也得心应手。
一会儿功夫，酒楼里面便人满为患，大家点了一杯酒以后，为了让美酒的味道更好，还点了一些平日里舍不得点的酒楼招牌菜作为下酒菜。
掌柜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自己这运气实在是没得说。
昨日差点和秦凌晗交上手的巡逻守卫也来了，今日不是他们值班，就全都跑到酒楼这边来了。
他们围坐了一桌，一人点了一杯酒，又点了一桌子的下酒菜。
一个守卫拿起酒杯，闻着醇香的酒味，满脸陶醉地说道：“这酒，一闻就是好酒。”
说着，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眼眸顿时明亮了起来。
“好酒啊，这酒比天灾之前，那些掺水的劣质酒都要上等。”
他这么一说，其他守卫也拿起酒杯，有些不舍地浅尝了一口，他们也同时目露惊喜之色，愈发不舍地浅尝一口，细细品味美酒的味道。
方才喝完了酒的守卫看着大家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着酒水的味道，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杯子，顿时一阵后悔。
一饮而尽虽然很痛快，但是，一下子就没了。
他将目光打到旁边的兄弟身上，伸手就要抢对方的杯子。却被对方警觉地一躲。
“卫老四，你干什么！”对方怒道。
卫老四也不尴尬，厚着脸皮说道：“我看你喝那么慢，想你应该是不喜欢喝酒，所以想替你喝了，你放心，五两银子，我回去就给你。”
“放屁！你少打我酒的主意，否则我回去就揍你！”
卫老四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来，说道：“不给就不给。”
他的视线看向其他兄弟，其他人马上将自己的酒杯护得死死的。
卫老四顿时一阵泄气。看向小文小武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好的酒，怎么一天才卖一杯啊。”
他们的座位离得近，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你就行我个方便呗。我愿意出十两银子，你就再卖我一杯呗。”
此话一出，那些排队的人也争先恐后说了起来。
“我出二十两银子，给我两杯！”
“我出三十两银子！”
掌柜的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他笑着说道：“各位客官，稍安勿躁，这酒水的规矩可不是我定下的。对方非要这么卖，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若是不守规矩，对方一气之下，不肯卖了可怎么办？”
众人闻言，顿时就老实了下来。
很快就有一个刀疤男走到了掌柜的面前：“全都给我，外加一千两银子。”
掌柜的认得此人，是一个出了名的土匪头子。不过在黑耀城也不能闹事，因此掌柜的对他倒也没什么惧怕。
掌柜的伸长脖子看了看他身后，见只有他一个人，摇了摇头，说道：“客官，这酒，一人仅限一杯。”
刀疤男眼底透着一股危险，他抬起头，看向二楼的方向，冷声道：“在黑耀城因为规矩我不能动手，但是出了黑耀城就不好说了。几坛酒外加一千两银子，换一个安稳离开，我相信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掌柜的闻言，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土匪头子竟然直接就威胁上了。
秦凌晗和顾光霁在二楼的包厢内，看着楼下的动静，秦凌晗笑道：“他说的话，你信吗？”
顾光霁冷笑一声道：“土匪有什么信誉可言？现在给了钱，只会愈发让他们觉得我们身上有利可图。等出了城，面对的就是一帮土匪了。”
秦凌晗笑道：“我看他在黑耀城挺横的。刚好我们需要找人立威，这送上门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顾光霁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来。
他看向楼下的刀疤男，手中的酒杯弹射出去，直直砸中了刀疤男的头，将他打倒在了地上。
杯子与头部相撞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杯子碎裂，刀疤男的头顿时鲜血四溅。
周围的人都看懵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刀疤男被砸得头晕目眩，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这一下被砸得猛了，半天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摸着头上的伤口，刀疤男眼底骇然一片，他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就这么一个照面，便被对方打成了这样。
他这才意识到二楼的人究竟有多么难招惹。
包厢的门开着，刀疤男抬头，对上了你一双浮着杀气的锐利目光。
他和人厮杀这么多年，凭的不仅是凶悍的本事，还有敏锐的判断力。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顾光霁的对手。
知道招惹不起，便灰溜溜走了。
当事人都走了，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统领和秦凌晗还有交情，因此这件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外头的人看到刀疤男的惨状，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昨日秦凌晗和顾光霁在酒楼杀人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然而牙婆和几个随从，没人觉得他们有多厉害，最多也就觉得秦凌晗他们不好惹而已。
然而今日却不一样了。
这个土匪头子是黑耀城出了名的恶徒，体态壮硕，力大无穷，根本没有人敢招惹他，此刻他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打成了这样，足以见得楼上二人的是何等本事。
那些原本对秦凌晗他们动了心思的人，眼珠子一转，决定要增派人手了。
秦凌晗在二楼，将下面人的深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狠狠扬起。
秦凌晗对顾光霁说道：“你这一威慑，他们都忙着召集人手去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了，我们也走吧。”
昨日因为没有放置东西的院子，所以没有买太多东西。今日，秦凌晗准备好好采购一番营地要用的东西。
顾光霁目露笑意道：“好。”
因为有了方才顾光霁那一番凶狠的出手，二人从酒楼走出去的时候，众人都下意识让开了一条道，与顾光霁保持距离。
众人看着二人精致的面容，内心都觉得此二人斯斯文文的，怎么就这般凶悍不讲情面。
二人在黑耀城最大的一间药材铺子前面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之前, 秦凌晗曾打听过这个黑耀城的这个药材铺，这个药材铺隶属于北郦城。里面的药材，基本上来源于北郦城各个药材种植点，每个隔一个月便会有人来送一次药材, 所以种类丰富, 也不担心会断货。
药材铺掌柜的见到秦凌晗, 立即笑盈盈地走了上来，说道：“客官里边请，不知道客官想要什么药材？本铺的药材，别的不敢说，方圆百里内肯定没有比我们药材更齐全的了。”
药材铺所在的街道不是黑耀城最繁华的, 因此掌柜的昨日没有见过秦凌晗。他只知道黑耀城来了一掷千金的大客户，却没有见过对方的长相。再加上掌柜的听到的消息是两个青年男子带着两个孩童, 而今日只有秦凌晗和顾光霁二人。
因此在看到秦凌晗二人的时候, 掌柜的也没反应过来, 只是看到他们不凡的穿着，觉得他们是普通的阔少爷, 将人迎入了铺子里面。
秦凌晗打量了一下药材铺。
药材铺的内部并不宽敞, 一走进去，便有一股深沉的木香味和药材气味。
里面摆放了四五个高大的柜子, 抽屉上面贴了一个个小巧的标签, 上面写了各种药材的名头。
铺子里面还有几个管事一样的人物, 正在根据手中的单子，挑选药材。
秦凌晗一眼扫过去, 竟意外看到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这小小的一间药材铺子，甚至连千年人参都有。
秦凌晗仔细看了一眼这些药材的价格。
普通人参：5两银子一钱。
百年人参：50两银子一钱。
千年人参：50两黄金一钱。
雪莲花：3两银子一钱。
这些东西, 就连苍州最大的药材铺都没几个，尤其是雪莲花，秦凌晗没有在苍州的药材铺买到，搬空皇宫的时候倒是弄到了一些。
秦凌晗看着上面的标价，发现这些药材的价格不仅没有比之前贵，有些甚至还便宜了。
人参的价格和天灾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雪莲花原本至少要5两银子一钱，到了黑耀城，竟然还便宜了。
这种情况倒让秦凌晗多生了几个心眼儿。药铺里面的其他药材都比天灾之前翻了七八番，然而最珍贵的药材却没有涨一丝一毫的价格，很难不让人觉得其中有问题。
顾光霁看着雪莲花的价格，低声对秦凌晗说道：“在北境有一种花，名为“银雪花”，和雪莲花长得极为相似，然而却不像雪莲花那样生长在极寒之地，产量小，采摘困难。相反，‘银雪花’产量很大，也易于采摘。只可惜‘银雪花’只能用于观赏，并没有什么药用价值。”
秦凌晗闻言，轻微点了一下头，顺着顾光霁的话继续说道：“雪莲花是用于治疗重症的，平时没什么大夫会开这味药材。雪莲花又很罕见，很多人也只是听说过雪莲花的样子，或者只在书籍上看到过雪莲花，却不知道雪莲花的真正样子。因此若是有人妄图用‘银雪花’鱼目混珠，还是很容易的。”
说着，秦凌晗的眼底满是自信的笑意，她是完全不怕这种小算盘的。
搬空皇宫库房的时候，她可是收获了不少雪莲花。秦凌晗对这种珍贵的药材极有兴趣，因此细心把玩过好一阵子，对雪莲花也算是极熟悉了。是不是真的雪莲花，她一看便知。
思及此，秦凌晗对掌柜的说道：“我要雪莲花。不过我要看一下雪莲花的保存完好程度，你先将雪莲花拿来给我看看。”
掌柜的闻言，倒也没有犹豫，而是很快找到了放置雪莲花的抽屉，小心地拿了一瓣雪莲花瓣，放在了药纸上，递到了秦凌晗的面前，说道：“客官请看。”
秦凌晗看着面前的雪莲花瓣，目光专注。花瓣的颜色已经褪去，曾经的白色变成了浅浅的灰色，薄而脆，轻盈而透明，然而花瓣上面的纹理和细节却很清晰。
雪莲花和银雪花最大的区别就是花瓣的纹理走向不同，雪莲花的纹路朝里面微旋，而银雪花的纹路则是不带旋的。
然而眼前这一片花瓣的纹路走向，竟就是朝里微旋。
秦凌晗微微挑了挑眉，目光微讶，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雪莲花瓣。
掌柜的看到秦凌晗的这副表情，露出了了然的笑意，笑着对她说道：“客官请放心，我能在黑耀城开这么久的药材铺，还能开到这么大，最重要的便是信誉二字，偷鸡摸狗、偷梁换柱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接着，他看着药材柜上面那些昂贵的药材，轻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将这些药材折价出售？”
“如今这个世道，就连身子硬朗之人，都在苟延残喘，更何况那些患了重病之人？重症需要长期服用这些药材才能逐渐好转，就算好转，也未必能够根治，也许会在下一场恶疾中丧命。最后银子花出去了，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用来买这些药材的银钱，若是换成粮食，可以救活一家子人……”
剩下的掌柜的不说，秦凌晗也明白了。
救一人，还是救全家。
对普通百姓来说，这甚至都已经是不需要犹豫选择的问题了。
正因如此，才会使得药材铺里面越珍贵的药材，反倒越是没有人买。许多人得了重病，直接寻了地方自尽，即省事又省钱，不给家里人添麻烦。
掌柜的没有办法，只能将价格一降再降。
秦凌晗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将手里的雪莲花瓣推了回去。
掌柜的似乎早就已经习惯大家的只看不买，所以也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只是默默收了雪莲花瓣，继续殷勤地对秦凌晗说道：“客官，我们这边伤寒药和外伤药有不少，价格实惠，可要看看？”
秦凌晗摇了摇头，在掌柜的微垂的目光中，伸手一指写了人参的那一块柜子，对掌柜的说道：“这些药材，我全部都要了。算账吧。”
掌柜的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说话都隐隐有些磕巴：“客……客官的意思是……全部？”
秦凌晗点了点头，说道：“自然。”
说着便将一个鼓鼓的钱袋子放在了柜台上，钱袋子与柜台相撞，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音，而里面的东西则是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掌柜的手掌放在柜台上，能够明显感受到柜台的颤动。
他朝着钱袋子顶上露出了一条缝看过去，只看到了金光灿灿的颜色，顿时整个人就呆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等他看到秦凌晗旁边握着佩剑的顾光霁以后，才终于意识到，眼前两人就是黑耀城一掷千金的人。
秦凌晗微笑着看向掌柜的，说道：“这些金子，够不够？”
掌柜的拼命点着头道：“够够够，足够了！我这就给客官准备药材！”
说着，掌柜的便转身到了柜子那边，用不同的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药材都装了起来。
秦凌晗一共得到了两根千年人参，二十根百年人参，五十四根普通人参，还有八朵雪莲花。
秦凌晗对于今日在药材铺的丰富收获极为满意。珍贵的药材，可是可遇不可求。
她看了眼铺子里面的其他药材，对掌柜的说道：“你铺子里面所有的药材，我全部都要了。”
掌柜的昨日才刚刚听说秦凌晗搬空了最大的粮铺，没想到今日就轮到了自己，不由得目露喜色。
他笑着对秦凌晗说道：“客官来的也倒是巧，前两日，铺子里面刚刚补充了一大波药材。客官要的药材有些多，也有些杂，可否请客官稍等三日，容我做一个清点和统计，到时候一并给客官送到宅子里。”
秦凌晗住的地方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掌柜的也没问她住在哪里。
秦凌晗点了点头，又问掌柜的道：“你这铺子下一批药材，什么时候才能到？”
掌柜的想了想，说道：“药材是一月送一次，客官这一次要走了全部的药材，从各处备货，想要今日同等的药材数量，恐怕要等上两月才行。”
秦凌晗说道：“我只要雄黄、丁香、艾草这三样的话，多久能弄来？”
雄黄、丁香、艾草，这三样药草，对驱赶蛇虫鼠蚁有明显的作用，秦凌晗想着自己的营地也需要这些东西，尤其是进入极热以后，更需要这些东西了，因此才询问了掌柜的。
掌柜的说道：“这三种药材倒很常见，短时间内弄来一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雄黄1两银子半斤、丁香3两银子半斤、艾草2两银子半斤。不知道客官需要多少？”
现在这个天灾乱世，只有金银这种东西才保值，因此很多店铺只收金银，尤其是黑耀城最大的药材铺，普通药材都是按斤卖的。
秦凌晗说道：“至少50斤，越多越好，可有那么多？”
掌柜的再一次被秦凌晗的大手笔惊了一下。
他琢磨了一下，说道：“若是只要这三样药材的话，我修书一封，将外头替我运药材的人全部集中运这些药材，十日的时间，就能送来，应该差不多够客官说的数量。”
秦凌晗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便等上十日。”
掌柜的点了点头，恭敬地送秦凌晗离开了药材铺子。
狠狠采购了一波药材以后，秦凌晗的心情极好，脸上的笑容也是极灿烂。
秦凌晗和顾光霁二人在黑耀城逗留了的这段时间，日日大肆采买各种东西，购买的东西在院子里面都快堆积不下了。
第一百五十章
酒水生意在黑耀城爆火, 不过十日的时间，秦凌晗便入账了白余两黄金，填补了秦凌晗这些日子在城里的花销。
用黑耀城的银钱买黑耀城的东西，秦凌晗这些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眼见着黑耀城的“肥羊们”已经被他们勾引得差不多了, 秦凌晗便和顾光霁开始着手反杀这些人的行动了, 二人早就讨论过如何设置陷阱坑杀他们一波, 此刻进了秦凌晗的空间里面寻找可用的兵器。
秦凌晗给顾光霁开放了出入宫殿的权限。
以往顾光霁进秦凌晗的空间，只是利用移动的能力，并不曾逗留很久，因此并没有怎么关注过秦凌晗空间里面的宫殿，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宫殿内部。
一眼望去, 整个宫殿精致大气，比起京城的皇宫有过之而不及。
秦凌晗带着顾光霁走入了其中一间屋子, 里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兵器。
这些兵器是秦凌晗在京城的时候, 抄了张大人的兵器库得来的。
之前在营地里面的时候, 秦凌晗只和玉露整理了粮食一类的物资，兵器因为暂时用不上, 再加上她不懂兵器, 因此一直丢在这个屋子里面，不曾整理过。
秦凌晗看着满地的兵器, 对顾光霁说道：“如今敌在明, 我们在暗, 可以狠狠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不懂这些兵器，你随我一同整理, 看看有没有什么兵器是能用得上的。”
顾光霁粗略看了看放置在屋子里面的兵器, 里面种类很多，除了普通的刀枪剑戟弓箭, 还有镞和锤。
他帮着秦凌晗将兵器归类放在不同的架子上。累了就喝一碗养生泉水，精力马上就会恢复，接着又继续整理。
二人花了大半日的时间才将屋子里面的兵器全部整理好，屋子一下子就整洁宽敞了。
角落里面还放着十几个大箱子，秦凌晗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顾光霁的目光落在秦凌晗打开的箱子上，眸光顿时亮了起来。
箱子里面，竟然是一整箱的火-枪！
秦凌晗看到这些东西，也有些惊讶。
二人将十几个箱子一一打开，做了一个清算。收获了3箱火-枪，3箱火竹筒，还有12箱火药。
顾光霁伸手拿起来了箱子里的一支火-枪。
火-枪的木身雕刻精美，线条流畅，手感极佳。黄铜的火筒熠熠生辉，上面刻有精巧的花纹。
光看外表便知道是品质上佳的之物。
顾光霁不由得有些手痒，便拿着火-枪走出了宫殿，走到了秦凌晗设置了箭靶的地方。
顾光霁紧握着火-枪，双眼注视着远方的箭靶。接着，指尖轻轻扣动扳机。
在一瞬间，火-枪喷发出火光，一声巨响贯穿了寂静的空间，火-枪口冒出了一阵黑烟。
子弹呼啸而出，在箭靶中心留下了一个黑黝黝的空洞。
顾光霁忍不住说道：“果然是好枪。”
威力、射速都是一流的。
秦凌晗看着火-枪的威力，也是目露惊讶之色。
火-枪这种东西实属少见，前世一路逃亡的路上，她都不曾见过谁用过。此刻见识过火-枪的威力以后，也有些心动。
若是以后遇到熊一类的大型猎物，用火-枪绝对比刀剑和弓箭快多了。
顾光霁注意到了秦凌晗眸光中的兴趣，冲着秦凌晗笑道：“可要试试？这东西可比箭矢和刀剑快多了。你现在箭术很好，用起火-枪来应该能很得心应手。”
秦凌晗点了点头，走到顾光霁的身边。
顾光霁将火-枪的弹药重新填装好以后，递到了秦凌晗的面前，指点对她说道：“左脚往前稍微迈出一步，确保你站稳了。”
接着，顾光霁走到了秦凌晗的身后，抓起了秦凌晗的手，一只手贴在木质的枪托上面，而另一只手则是覆在了枪管附近。
他教导秦凌晗道：“从这个方向看，将枪管瞄准箭靶的中心。确认无误以后，扣动扳机。火-枪的每一次射击都有后坐力，你要记住保持住身体的平稳。”
掌心下是秦凌晗柔嫩的小手，顾光霁的心头微微一动。
他侧过头，见秦凌晗拿着火-枪，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射击的练习中。看着她认真专注的样子，顾光霁只觉得她浑身都透着一股难掩的魅力，令人移不开眼。
他看向她的神情，除了柔情，还带上了浓浓的情愫。
秦凌晗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些灼热，不过她并没有仔细深究。
秦凌晗眼里只有靶子，她根据顾光霁方才的指示，弯曲指节，扣动了扳机。
火药被瞬间点燃，巨响过后，子弹飞射而出，在靶子的上留下了一个命中孔。
秦凌晗也因为火-枪的后坐力，身子朝着后面微微摇晃了一下，撞入了顾光霁宽阔的胸膛上。
温暖结实的胸膛给人一种安心感。
顾光霁双手立即扶住了秦凌晗的双肩，温声道：“还好吗？”
秦凌晗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只是第一次使用火-枪，没摸准它的后坐力而已。”
说着，秦凌晗看向了箭靶，她的射击只在最外围留下了一个孔，准度比她预想中的要差些。
顾光霁对她说道：“你刚学，便能在箭靶上面留下弹孔，已经很不错了，稍加练习便能提高五成准度。五成的准度已经足够你吓退那些人了。”
秦凌晗点了点头，又尝试着射击了几次，很快就找到了感觉，弹孔一次比一次靠里。
秦凌晗举着手里的火-枪，对顾光霁说道：“这火-枪的威力是强，射程也远，射速也快。可惜中间弹药的填充时间太长了，用来杀一个两个敌人还行，但若是人数众多，就没太大用处了。”
顾光霁笑道：“这火-枪本来就是用来威慑的。若真要威慑住几百人，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东西。”
秦凌晗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更合适的？是什么？”
顾光霁将一个竹筒样子的东西递给了秦凌晗，说道：“这个。”
秦凌晗看着手里的竹筒，竹筒通体呈圆柱形，形状像一根竹子，长度较短，竹筒的一端有拖着一根麻线。
秦凌晗认出来了这是另外三个箱子里面的东西，颇为好奇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问顾光霁道：“这是……”
顾光霁说道：“火竹筒，一旦引燃，威力可波及至少三人。”
秦凌晗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火竹筒，不过在杂记上面看到过关于火竹筒的介绍，知道这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一个火竹筒能够波及三个人，若是一百个，直接就可以大杀四方了。
秦凌晗没想到张大人的武器库竟然有这样的武器，眸光微亮。
顾光霁笑着说道：“这火竹筒你空间里面有三箱，约莫数百个个。若是将这些东西放在他们脚下，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秦凌晗抛了抛手中的火竹筒，想了一想，笑着对顾光霁说道：“我倒是觉得用不上那么多。真假掺杂在一起就行。我可不信他们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刚好我空间里面有很多空竹筒。”
火竹筒只有一百多个，秦凌晗不舍得全部拿出来，若是一不小心发生点意外走火了，引起连番爆炸。她虽然拥有空间，可以脱身，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一下子损失这么大批的火竹筒，秦凌晗光想想就觉得心疼。
顾光霁闻言，不由得目露笑意，同意了秦凌晗的提议。
秦凌晗说道：“空间里面还有很多火药，以后若是能找到会制作火-枪、火炮、火竹筒这些东西的人才就好了。”
秦凌晗一边说着，一边考虑着以后要多留心一下了。
*
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掌柜的看着账本上记录的银钱，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这么点时间，他的酒楼赚到的银钱直接翻了十倍不止。
眼下酒水全部售罄，见秦凌晗准备离开，掌柜的对秦凌晗说道：“秦大人，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黑耀城，可一定要首先考虑我的酒楼。”
“好。”秦凌晗回答得干脆。
这个掌柜的做事麻利，也不生事端，秦凌晗对和他合作也是较为满意。
刘大人也将秦凌晗需要的东西尽数送来了。
让秦凌晗惊讶的是，刘大人除了送来一大波物资，还送来了大量的新鲜水果，种类甚多，有樱桃二十斤、草莓三十斤、梨三十斤、桃子四十斤，用了五辆马车装载。
马车一在秦凌晗的面前停下，秦凌晗便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马车上面的车帘极厚，她打开车帘朝里看去，里面用还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大块的冰块塞满了整辆马车，冰块的中央则是新鲜的水果。
刘大人对秦凌晗说道：“这些都是快马加鞭，一路上换了五六匹马，一刻不停赶路，用的两日的时间送来的。现如今天气炎热，冰块放不了太久，你要尽快走。”
秦凌晗对刘大人说道：“刘大人放心，我天黑就出城。也有劳大人依照约定，在百里外设下埋伏。准备好弓箭，一旦有人想要离开，直接朝着他们脚下射火箭。”
刘大人闻言倒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只是如此？”
他可是很清楚这黑耀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秦凌晗他们，因此特意又调了一批人来，准备形势不对的时候，冲进人群中将秦凌晗他们抢出来。
秦凌晗勾唇一笑，对刘大人说道：“如此即可。刘大人放心，我已经设下了完全的陷阱，不会有危险的。”
刘大人看着秦凌晗眼底的自信，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吩咐了自己人，若是有变故，一定要立即冲进去救人。
秦凌晗将刘大人的马车安置在了宅院里面，妇人和小文小武都还没回来。
秦凌晗将院门关闭，接着便将院子里面的东西扫荡一空。
傍晚时分，她和顾光霁便利用空间移动到了城外百里处，恰好是一处颇为荒凉的地方，鲜少有人经过，地上都看不到一个脚印。
秦凌晗和顾光霁将火竹筒在丢在了地上，围成了一个圈子。
一来一去，一共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便又回到了院子里面。
等到天色暗沉下来，秦凌晗给妇人三人留了个字条，让他们简单乔庄一下，趁夜出城，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在百里外等他们，接着便在黑耀城统领和守卫的保护下，驾着几辆空荡荡的马车，趁着夜色，出了黑耀城。
秦凌晗前脚刚一离开，黑耀城里的人也空了一大半。
秦凌晗和护送的护卫统领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况。
在护送到百里处的时候，统领停下了脚步，对秦凌晗说道：“到此处开始，我便不能在护送你了。夜黑风高，恐怕在走上十多里路。你们就会遭遇埋伏。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危机，就拼命朝着黑耀城跑。我和我的人会在黑耀城百里外埋伏，一旦你进入我的视线范围里，我马上就会来救你。”
按照黑耀城的规矩，统领送秦凌晗离开以后，就应该回程，还在原地等着保护她，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不过这段时间，秦凌晗和统领相处极好，因此统领也愿意卖他这个人情。
秦凌晗嘴角微勾，领了这份人情，笑了笑说道：“那就谢过统领了。”
接着，便驱赶马车继续向前。
直到完全看不到统领手里火把的火光以后，漆黑的荒野突然间亮起来了一个个火把。
一个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秦凌晗的面前，朝着他们靠近。
刀疤男高声呵道：“交出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然后乖乖束手就擒，我们可以饶你们不死。”
众人自发围成一个圈子，将秦凌晗以及马车全部围在了里面，断了他们的退路。
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目光中都透出了明显的贪婪之色。
秦凌晗看着这些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我若说不呢？”
刀疤男眼底浮现出了一丝狠戾来，说道：“我看你们是找死。看来不吃些苦头，你们是不会死心的。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他们！”
说着便带着自己的兄弟朝着秦凌晗二人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大笑道：“东西都是我的了！”
他们虽然看似组成的联盟，然而关于秦凌晗身上物资的分配，遵循的是谁抢到归谁。
眼下见刀疤男要拿大头，众人们顿时也急了，纷纷准备冲向秦凌晗。
秦凌晗看着刀疤男，眼底的讽意更深了。
她将手里的火把扔出，扔到了刀疤男的脚边。
“一个破火把而已，能……”
刀疤男的话音还未落下，周围便是响起了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震耳欲聋。
刚准备迈步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刀疤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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