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第 61 章

    她是谁?

    鹤见述的嗓音带着磅礴怒意。

    让一座城市的人都迷茫起来,不清楚这位自称横滨意识代理人的男人是因为什么而发怒。

    代理人口中的“他”又是谁。

    ——是的,能拥有如此神力,在不知异能力的普通人眼里,鹤见述就像神明一般。他称自己为横滨意识,难道城市意识是真的存在吗?

    普通人既然已经承认鹤见述的代理人身份,自然会追根溯源,考虑起城市意识的事。

    但知晓异能力的人,却没那么天真。

    这分明就是两个强大的精神系异能者的异能力对碰!

    只不过由于一方过于强大,这场只存在于精神层面、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变得毫无悬念罢了。

    “是Q和组合的人。”

    巷子口,黑发青年躲在阴影里,已然猜到了鹤见述指的是谁。

    “敦君怎么还没逃离白鲸,好慢。”太宰治懒懒地倚靠着墙壁,摆弄着手机,叹了口气。

    突然,手机上屏幕一闪,一个红点从天空急剧落下。

    太宰治目光一凝,直起腰。

    “和预定落下的地点不符啊,在隔壁那条街,国木田又不在……得跑着过去了。”太宰治挎着一张脸,行动却分毫不见拖延,速度极快地目的地跑去。

    他的口袋还揣着一些武器,烟雾弹之类的。

    是为了掩护中岛敦撤离。

    太宰治本以为会听见爆炸的轰鸣声,看见一个被导弹追着打的中岛敦,结果却看见了完好无损的白发少年。

    因为有降落伞,中岛敦没受多大的伤,衣服上的擦破也是因为不熟悉降落伞的操作,降落时摔了一跤。

    “太宰先生!”中岛敦看见太宰治,连忙跑过来。

    太宰治诧异:“你这么大大咧咧地跳下来,组合的人没反应?”

    中岛敦挠头:“有的,有个人本来要对我轰导弹的,我都看见导弹了!”

    太宰治问:“导弹呢?”

    中岛敦:“绕着我拐了个弯,飞进海里了。”

    太宰治略一思索,便知道了答案。

    白鲸本就处于横滨的上空,天空也是横滨的一部分。鹤见述说的是“所有处于战斗”中的人。

    中岛敦应该是被自动划入范围内了,鹤见述不许互相攻击,所以就连已经击出的导弹,都会自己坠落海域。

    “太宰先生,我知道组合的阴谋了!”中岛敦紧张又忐忑。

    太宰治拍了拍少年的肩:“回侦探社再说。走吧,乱步先生在等我们。”

    *

    直到亲眼“看见”围绕着Q的藤蔓松开对他的禁锢,鹤见述才算是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没松太久。

    因为被松开后的Q,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后,晕倒在了地上。

    总不可能让一个晕倒的人强行苏醒。

    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不行,但……看Q的身体状态,就算醒了,也走不了多远。

    不如将地点告知太宰先生他们,让他们去搭救。或者告诉中也先生也行,港口Mafia的自己人,他们总不会见死不救。

    城市里的人逐渐恢复清醒,他们中有些人之前就失去理智,没有听见鹤见述的预警。现在对自己无法控制四肢的情况十分愕然,惊恐地乱喊着。

    感觉自己再不撤销精神控制,这些人恐怕要疯。

    鹤见述连忙关掉麦克风。

    他低头敛目,将力量收回,撤离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精神力。

    遍布全市的精神力回到身上时,鹤见述腿一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阿鹤!”安室透着急地上前,用还算干净的手臂拥着他。

    他的手刚刚一直在调试设备,满是灰黑,很脏,不敢去碰少年。

    鹤见述倚在男人的胸膛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连金眸中的光都黯然不少。

    安室透着急问道:“阿鹤,你还好吗?”

    鹤见述有气无力地说:“……我还好,只是有些脱力,缓一缓就好。”

    要想覆盖全市,还得小心翼翼,不能真正伤害到无辜市民,需要耗费的精气神是很大的。

    鹤见述头晕眼花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扶着安室透的手臂站稳。

    安室透看了一眼四周,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一个椅子上。他扶着鹤见述在椅子上坐下,说:“你先坐着休息,我把设备关掉之后就走。”

    鹤见述手软脚软地被安置在了椅子上,安室透则是忙着收尾。

    关机是很简单的事,但安室透要做的远不止如此。

    他要把使用过的痕迹全部清除,将内存里的音频备份全部删除,才算放心。

    鹤见述慢慢缓了过来,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忙碌的背影。

    “透哥,你在干什么?”鹤见述好奇地问。

    他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

    安室透忙得头也没抬:“在给你收尾,删掉记录、声纹,擦掉指纹,免得你的身份被人发现。”

    鹤见述恍然大悟:“哦!”他歪了歪脑袋,摇摇晃晃地想要起身:“这个用言灵也许……”

    “不行!快点给我坐好!”安室透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已经很累了吗,不许逞强。”

    鹤见述:“我还可以……”

    安室透:“不行就是不行。”

    “这种简单的事用不着阿鹤出马,我就可以解决。”男人的声音稍稍温和,调侃道:“总得给我一点发挥的空间吧?”

    他这么说了,鹤见述就不再坚持着使用言灵。

    有些事,人力会比言灵完成得更好。

    鹤见述安静地坐着,没出声了。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少年金眸深处的暗色慢慢、一点点消散着。

    鹤见述撤销了和所有人的精神链接,唯独留着安室透身上那一个。

    温柔、平和、沉静的感觉源源不断地从识海的另一头传来,安抚住了鹤见述躁动不安的心。

    一次性操纵全市——起码有半个城市的人——对鹤见述而言,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他的精神力。

    那些尖叫、哭喊、谩骂等负面情绪在脑海中留的越久,对鹤见述的伤害就越大。能够肆意操纵别人的感觉更是奇妙,像是帝王高坐于王座之上,手掌生杀大权,享无上权柄与荣耀。

    两者的结合,都很容易让他的思绪走向另一个极端。

    鹤见述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发生,他生性善良,无意仗着自己是世界意识的身份在人类世界为非作歹。

    他从前只想在人类世界几日游,随便转几圈。等玩够了,没什么意思了,他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本体埋起来。自己也回归本体,继续沉睡。

    而现在。

    鹤见述不想沉睡,他想和透哥在一起。

    他要克制住自己才行,不能失控。这种时候,一旦失控,他担心自己变成下一个Q,对全市人下黑手。

    如果他黑化了,变得像反派一样,做了坏事。

    透哥会不会在震惊过后厌弃他呢?

    鹤见述抿了抿唇,不安地挪了挪身体。

    凳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响声。

    鹤见述身体一僵。

    金发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关切地问:“阿鹤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鹤见述一怔,微微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有点无聊。”

    声音渐渐弱下去,底气不足。

    安室透失笑:“设备老旧,就连删除内存都要好一会儿才响应,又不能直接毁掉。在等一会儿,等结束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或者,我下厨,给你做小蛋糕好不好?”

    小蛋糕!

    透哥亲手做的小蛋糕!

    “好哦!”

    少年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注视着安室透的眸中有着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东西——一些与他看别人不同的,感情更深的东西。

    ……透哥怎么会不要他呢,是他想太多了。

    看来能力使用过度后的负面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深,才会胡思乱想。

    鹤见述心想:今天早点睡觉好了,恢复精神。

    ……

    少年安静了一会儿,被他坐在屁股下的外套突然传出手机振动和响铃声。

    “铃铃铃——”悦耳的铃声响起,音量不大。

    鹤见述手忙脚乱地起身,在安室透的外衣内衬口袋里摸出一台手机。

    “透哥,你的手机响了!”鹤见述举起手机,亮给安室透看。

    安室透回眸,分辨出响铃的是哪台手机,脸色隐隐一变。

    男人的双手满是灰尘的污垢,伸手去拿电话很不方便,鹤见述贴心道:“透哥,我帮你接。”

    他可以帮忙举着手机凑到男人的耳朵边,安室透只需要微微弯腰就好。

    但另一方却不那么乐意。

    “不用……!”安室透下意识想要拒绝,他从来没有在阿鹤面前接过组织的电话。

    他的手摸了灰尘遍布的设备,实在不干净。

    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安室透箭步上前,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去拿回手机,被鹤见述后仰着躲开了。

    手机依旧握在少年的掌心。

    鹤见述皱着眉:“透哥,你的手脏兮兮的,我帮你举着就好啦。”他顿了顿,反应过来:“啊,透哥是不想接这个电话么。”

    那还是想的,毕竟组织的每一条情报都非常重要,不该错过。

    安室透咬咬牙,暗恨这通电话来得不是时候!

    鹤见述将亮着光的手机屏幕拿在手里,给安室透看:“要接吗?不接的话,我帮你挂断。”

    看清了电话号码和通讯人。

    安室透眉心一跳,是贝尔摩德的电话。

    那个女人不是后天的飞机吗,现在给他打电话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提前回国吧?!

    鹤见述又问了一遍:“要接吗?还是放着不理或者挂断。”

    “铃铃铃……”

    再不接,电话就会自动挂断。

    ——大不了回头再给贝尔摩德回电话解释,她不是琴酒那种脾气,两人关系也还可以,比较好说话。

    安室透果断道:“不管她。”

    “……她?”鹤见述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称代词,却让安室透打了个寒颤。

    鹤见述问:“透哥,她是谁?她的电话,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还不让我听呀。”

    是灵魂拷问。

    安室透的额角冒出冷汗。

    作者有话说:

    鹤鹤:透哥有别的猫了吗(猫猫失落)(猫猫难过)(猫猫愤怒)

    透子:我不是,我没有啊!(大惊失色)

    ——

    大家晚安,啾咪!

    第62章 62 第 62 章

    “亲我。”

    安室透突然有种被小男友逼问的既视感,黑发少年面上的表情越是平静,他的心里越是发毛。

    “同事。”安室透对上少年的目光,难得结巴:“阿鹤,我和她只是同事。”

    鹤见述狐疑:“真的是这样吗?”

    安室透:“……真的!”

    安室透欲哭无泪。

    他有心想要解释,鹤见述却不愿听。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同事!

    透哥有事瞒着他,还是很重要的事,并且是与女人有关的事。

    鹤见述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顿时涌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不快。

    之前千方百计才压下的、沉在内心深处的黑色淤泥,似乎又悄悄冒出了头。

    安室透半蹲在他面前,不敢用力去掰少年的手。

    “阿鹤,听话,把手机给我好么?”男人哄道。

    安室透等着阿鹤点头。

    他没想过其他答案,毕竟少年一向乖巧听话,只要好好沟通,阿鹤从不拒绝他的任何请求。

    但他第一次在鹤见述的事上失算了。

    少年避开了他的触碰,用力握紧了手机。

    “……既然是同事,就一定是工作上的事。说不定很重要呢?还是接一下吧。”

    黑发少年这么说着,面容平静,手下飞快地划开了绿色的通话图标,还顺手摁了免提。

    ——还指望他举着手机给他们提供说悄悄话的机会?没门!

    安室透大惊:!!

    此时再挂断为时已晚。通话卡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通了,从外扩的话筒中传出了贝尔摩德御姐范十足的微哑嗓音。

    “波本,你搞什么鬼,半天都不接我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不满道。

    贝尔摩德不愧是火遍全球的大明星,即便经过扩音器的放大微微失真,她的嗓音也是如此有魅力。光是听声音,就让人忍不住想她该是怎样的一位大美人。

    而唯二在场的两位男性都无暇分神去幻想她的容貌。

    黑发少年坐在铺着男人外衣的椅子上,两条纤细的腿并拢着,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放在膝上。他仰着脸,那张容貌昳丽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金眸倒映着金发男人的身影,没有波澜。

    安室透却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瞧出几分恼怒和委屈。

    可他和贝尔摩德真的只是同事啊!关系情谊还很塑料的那种。

    组织的事又不能告诉阿鹤,安室透简直有苦难言。

    安室透隐隐觉得鹤见述的神情有些不对,但他说不上来。

    他们谁都没出声,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越发不耐:“波本?波本!接电话不出声是什么意思?”

    安室透对鹤见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凑近手机屏幕,应道:“是我,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不似寻常那般温和,没有半点笑意,带着不近人情的冷硬。

    ——这是安室透的伪装,为了让贝尔摩德少说两句,早点挂电话。

    安室透没等贝尔摩德说话,便直直地说:“是公司的事吗?我现在在休假,公司的事回头再说吧。现在有点忙,没事就挂了。”

    贝尔摩德是很聪明的女人,一听就知道波本在暗示他不要提及任何与组织有关的事。

    不过她找波本,也与组织无关。

    “……与公司无关,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件事。”贝尔摩德说,“飞机改时间了,我明天就会到日本,你能不能来接机?我就问这个,其他没了。”

    ——竟然真的改了机票时间!

    安室透刚想说“确认完行程再给你答复”,腰间便是一疼。

    “嘶——”

    他倒抽一口气,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腰间。

    一只白皙的手狠狠地掐了他的腰一下。

    顺着看过去,少年淡然的面具在瞬息间破碎,眼圈悄然无息地红了,委屈得不像话。

    安室透:“……”

    不是,他和贝尔摩德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安室透离麦太近,这点微妙的气音和停顿也传到了麦的那头。

    他没说话,另一头,贝尔摩德也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安室透整顿好心情,重新开口:“关于接机……”

    “波本,你现在在干什么。”贝尔摩德打断他。

    安室透:“……啊?”

    贝尔摩德的声音很是微妙:“你身边是不是还有别人,比如,一个吃醋的小情人?我说,你现在应该没有在做奇怪的事吧?”

    安室透:?!

    安室透瞳孔地震,忙道:“喂,贝尔摩德,你别乱说话!”

    贝尔摩德:“反应这么大。怎么,被我猜中了么?……嘿,那位不知名的小情人,你好啊。”

    鹤见述早已忘记安室透那个噤声的要求,开口道:“我不是透哥的情人,是义兄弟!”

    “……噢。”贝尔摩德的话中带着慵懒的笑意,她意味不明地重复道:“义兄弟。哈,有趣。”

    安室透自从跟鹤见述走得越发近,甚至在横滨形影不离后,就想过鹤见述被组织发现的那日。

    但他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被发现的方式会这么奇怪!

    好在,对面是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对组织的态度很暧.昧,几乎不会主动接任务,做事也很随心随性,连琴酒都拿她没办法。

    只是贝尔摩德的话,可以补救。

    在安室透思考对策的时候,贝尔摩德已经和鹤见述聊上了。

    贝尔摩德:“听你的声音,你很年轻啊,小可爱。”

    鹤见述:“我、我才不是小可爱!”

    “……cute.”贝尔摩德笑了一声,“刚刚在和安室透做什么?”

    “不告诉你。”鹤见述鼓起勇气,反问:“透哥为什么要去机场接你?他说你们是同事,真的吗。”

    贝尔摩德:“嗯哼,的确,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你吃醋了吗,小可爱。”

    鹤见述反驳:“我今天吃的食物没有放醋,我也不是你的小可爱,不许这样叫我。”

    贝尔摩德笑得很欢乐。

    安室透急忙打断他们:“贝尔摩德,别逗他。”

    鹤见述心里郁闷,手微微放松。安室透趁机从少年的掌心中抽出手机,连退几步。

    鹤见述下意识起来,要去抢手机,结果用了能力后脱力的后遗症没有完全消失,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安室透眼疾手快扶住他,斥责道:“别乱动!还没恢复力气就蹦蹦跳跳,想受伤吗?!”

    鹤见述理不直气也壮:“是你趁我不注意,先抢手机的。”

    安室透把少年扶着坐稳,哄道:“乖,我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鹤见述:“……哦。”

    因为被抛下了,鹤见述觉得委屈,可又不愿意被透哥说“不乖”。

    他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透哥要快点回来。”

    安室透很想揉一把鹤见述的头发,可惜手脏,最后只好简单颔了颔首,就拿着手机退出了机房。

    金发男人站在无人的走廊处,他的声音不复之前和少年说话时的温柔,彻底冷了下来。

    “知道疼人,还把他做得下不来床?”贝尔摩德调笑道,“我的电话打扰到你们了么。”

    安室透无语,知道解释会越描越黑,他也不愿意被贝尔摩德知道更多细节,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原来你也知道打来的不是时候。”安室透冷冷道,“坏了我的兴致。”

    贝尔摩德:“我还以为我的电话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车速太快,但安室透招架住了!

    安室透冷淡道:“我没你那么变态。”

    贝尔摩德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洒脱姿态,说:“那可说不准,男人在床上都一样。”

    安室透:“啧,别拿我跟你那些床伴做比较。”

    “哈哈……”贝尔摩德笑道:“哪里找到的小男孩,还挺可爱,让我也见见?”

    安室透冷漠地警告道:“我的人,你少打听。”

    贝尔摩德试探:“组织那边还没听说这件事吧。”

    安室透避重就轻:“我想组织不像你一样无聊,会对成员的私生活感兴趣……区区一个情人,难道你没有?”

    “哼,嘴皮子还是那么厉害。”贝尔摩德倒也没生气,她的确好奇,也仅限于此。

    谁没有过几个情人?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贝尔摩德失去探究的兴致:“明天陪你吃醋的小情人去吧,我找别人给我接机。”

    安室透也没问她要找谁,组织里最不差的就是贝尔摩德的舔狗,有的是人排队去接她。

    “行,挂了。”安室透说完,准备挂电话。

    “关于那个行动?”贝尔摩德问。

    “我会再联络你,易容的东西记得带,别落在美国。”安室透提醒道。

    “OK。”

    电话挂断了。

    安室透无声地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把贝尔摩德敷衍过去了。

    他正想折返回机房,抬眼却看见不远处角落的洗手间标识。

    反正广播设备也清理得差不多了,电源也关了,不如去洗个手。

    如此想着,安室透快步走向角落的洗手间。

    *

    在房间内。

    鹤见述在椅子上坐立不安。

    他时不时就要偏头看一下半敞开的大门,神情越来越阴郁。

    透哥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避开了他,是在说什么?

    就像松浦先生和美子小姐那样,那位小姐也是透哥的“美子小姐”吗,他们是情侣关系吗。

    鹤见述脑子糊成一团。

    他与安室透的精神链接依旧还未断开,如蛛丝一般,微不可查却极有韧性。

    鹤见述隐约能感受到安室透在渐渐走远,离他越来越远。

    这让少年越发惶恐不安。

    换作是平时的鹤见述,他的神志是清醒的,逻辑也很明确,不会胡思乱想。

    而现在,鹤见述因为先前大范围、高强度使用精神操纵,精力消耗巨大。他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尚未恢复,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突然又被刺激了一下。

    鹤见述其实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

    透哥会不会不要他?他刚刚还赌气接了透哥的私人电话,人类最看重隐私,透哥是不是一气之下走了?

    鹤见述再也坐不住了,他扶着椅子抖着腿,慢慢站稳了。他只是一时脱力,走慢一点,小心一点,还是没问题的。

    鹤见述刚走两步,又想起安室透的外套,回头捞起外套,仔仔细细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才搭在自己的臂弯里,接着迈步。

    刚开始,走的像乌龟一样慢。

    走多几步,力气就慢慢回归了四肢,走得就稍微快一点了,跟散步的速度差不多。

    他从大门探出头,左右看看,果然看不见安室透的身影。

    “……透哥?”鹤见述迟疑着,扬声喊了一下。

    除了隐隐约约的回声,鹤见述没有听见安室透的回应。他的神情更加黯淡,闭着眼感应了一下,坚定地往安室透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时,横滨电视台的大门处,被安室透仔细合拢的门,第二次被推开了。

    两个青年小跑着进入大厅。

    谷崎润一郎说:“那个装置在十三楼。”

    国木田独步点点头,环顾四周,找到了电梯:“电梯在那边!谷崎,快,我们必须在述君失控前安抚住他。”

    *

    鹤见述在半路遇到了安室透。

    男人刚从洗手间洗完手出来,看到少年时一愣,随后便皱着眉快步上前。

    鹤见述也看见了洗手间的标识,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安室透并没有抛下他离开。

    他看见金发男人皱着眉的模样,以为自己要被训斥了。

    ——毕竟,透哥出门前希望他乖乖坐着,等他回来的。

    鹤见述缩了缩脖子,抱着外套的手臂又往怀里紧了紧,好像那衣服就能给他安全感似的。

    而给他安全感的外衣……也是安室透的。

    “透哥,我……”鹤见述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安室透却先一步开口:“抱歉,阿鹤,我应该先跟你说一声再来洗手的,等急了吧?”

    鹤见述眨眨眼:“……你不说我吗?我没有坐着等你回来。”

    安室透莫名其妙道:“为什么要说?是我没说一声就离开,又久久不回,你会着急出来找也很正常啊。”

    他皱着眉头,微微俯身,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担忧道:“你的脸色好难看,真的没事吗?是不是刚刚异能力消耗太大了?”

    鹤见述心虚地“嗯”了一声。

    他转移话题道:“透哥是去洗手了吗,我也想去。”

    刚刚拍外套上的灰,弄脏手了。

    安室透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少年怀里的男士外套上。那件外套脏兮兮的,也就鹤见述不嫌弃,还把它当宝一样抱着。

    “衣服脏,别抱这么紧。”安室透说,“我扶你过去。”

    鹤见述抗拒道:“不,我喜欢它。”

    “……”

    安室透没说什么,扶着少年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在少年的惊呼声中,弯腰抄起他的腿弯,将少年抱起。

    鹤见述惊吓道:“透哥?!”

    安室透温和道:“别怕,我抱得很稳,不会摔的。”

    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向男洗手间。

    “不是摔不摔的问题,透哥为什么要抱我呀?”鹤见述愣愣地被公主抱着,倚在男人的臂弯里,耳根慢慢染上了绯色。

    安室透说:“这样快。阿鹤不是很累了吗?早点解决,早点回家休息吧。”

    安室透将少年在洗手池前放下,把外套从少年抽出来,毫不客气地丢在一旁的台子上。

    鹤见述一急:“外套!”

    安室透从少年身后拥着他,不让他乱动。他伸长手臂挤了点洗手液在手心,对鹤见述说:“手给我。”

    鹤见述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两只手被打湿,沾上洗手液,揉搓出细密的泡沫。安室透的手掌很大,能够完全覆盖住少年的手。

    肌肤接触,手指被掌控着捏来捏去的感觉,好奇怪。

    鹤见述倚靠在安室透的怀里,连洗手都不用自己动。

    他悄悄抬眼,从镜子中看见了自己和透哥。

    镜中的黑发少年被金发男人拥抱在怀里,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手也亲密地搭在一起。

    他比安室透矮上一截,男人可以轻松地把下巴搭在他的头顶。

    透哥垂眸帮他洗手的样子,很专注,很温柔。

    突然,镜中的金发男人也抬起眼。

    鹤见述猝不及防之下和安室透在镜中对视了。

    哗哗的水流声停下了,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已经被洗的香喷喷,变得白白净净的了。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安室透从镜中注视着他,轻声问。

    鹤见述抿了抿唇,说:“……外套,被你丢远,拿不到了。”

    “灰尘这么多,你不觉得脏吗?”

    鹤见述梗着脖子说:“不觉得!”

    安室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问:“为什么呢?阿鹤,为什么对一件外套依依不舍,脏了也不舍得丢?”

    “……”

    鹤见述沉默片刻,回答道:“因为那是透哥的衣服。”

    安室透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下依旧无比动容。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从背后将他的男孩抱得更紧,却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鹤见述看着镜中相拥的两人,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很好地安抚住了他不安躁动的心。

    “透哥会不要我吗?”鹤见述问。

    安室透答道:“不会。”

    鹤见述:“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会放弃我吗?”

    安室透的眼神很坚定:“不会,我不会放弃你,不会不要你。”

    男人的声音很轻柔:“阿鹤,我或许有些事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永远都会保护你的。”

    鹤见述试探道:“拉钩?”

    安室透失笑,勾起少年的小指,轻快地说:“拉钩钩,不反悔。”

    鹤见述:“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安室透:“说谎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针。”

    鹤见述躁动阴郁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脑海中一直叫嚣的乱七八糟的念头、翻涌搅动的黑色淤泥,也随着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指而消退。

    少年的金眸中的流光一晃,慢慢沉寂下去。

    鹤见述要撤走留在安室透身上的精神控制了,在完全撤走前,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

    “透哥。”

    安室透:“嗯?”

    “可不可以亲亲我?”少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扭了扭身体,“就像出门前,你亲我的那样,亲一亲我。”

    安室透:!!

    少年精致的脸近在眼前,安室透在不知不觉间也悄悄红了脸,只是没那么明显。

    “不、不好吧……”

    安室透迟疑道,“抱抱不好么?”

    鹤见述仰着头,金眸与男人对视,他说:“亲我。”

    安室透本就在纠结边缘,突然心中一动,一股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他环抱着少年,俯下身。

    鹤见述顺从地闭上眼。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的左眼皮处。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微颤,极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将他包围。

    鹤见述的心落在了实处。

    作者有话说:

    鹤鹤:亲亲果然比抱抱好(猫猫满足)

    透子:我忍住了,没有更进一步,我是个男人(沉重点头)

    ——

    笑死武侦以为阿鹤要开大了,担心他变成下一个Q,结果人家在要亲亲和抱抱

    对打打杀杀一点兴趣也没有

    ——

    么么哒!

    第63章 63 第 63 章(捉虫)

    透哥为什么要脱衣服?

    两人在等电梯准备离开时,听见了从机房里传来的动静。

    安室透警惕地拦住鹤见述,低声道:“我去看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鹤见述很乖地点头:“要小心哦。”

    安室透无声且迅速地接近机房,刚走几步,房间的大门便被唰地推开,脚步声和谷崎润一郎的声音一同响起:“述君不在这里,我们……诶?”

    两波人面面相觑。

    安室透:“国木田桑、谷崎桑,你们怎么在这?”

    国木田独步:“我们来找述君。他跟你在一起吗?”

    他边说边探头往金发男人身后看。

    安室透颔首,侧身示意了另一个方向:“他在电梯口等我。”

    谷崎润一郎问:“述君还好吗,他用了异能力,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或者表现有没有异样?”

    有,猫猫变得更粘人了,还学会了吃飞醋。而且很容易陷入不安的情绪中,像以前一样的一个抱抱都无法安抚住他,得加一个亲亲。

    但这不好直白地说出口。

    安室透斟酌再三,说:“有,但我不方便说。”

    国木田和谷崎神情一凛,前者严肃道:“安室先生,这关系到横滨和述君的未来,你知道他的异能力有多强悍。精神系的异能力者,使用能力时伤人又伤己,我们担心他失控伤人。”

    安室透愕然,怔松片刻后低声道:“难怪……”

    ——难怪他总觉得阿鹤比平时脆弱了许多。他只以为阿鹤是脱力疲惫,没想到精神也受到了冲击。

    国木田试探问道:“所以,述君会讨厌人类、厌恶这个世界吗?他会有失控和攻击他人的可能吗?

    安室透委婉道:“他……他现在比较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国木田:“……”

    谷崎:“……”

    “我们快过去吧,阿鹤久等不到我回去会着急的。”安室透说。

    金发男人脚步匆匆地往回赶,身后跟着两个头顶问号的青年。

    安室透的预测是对的,他再迟一分钟,鹤见述就要按捺不住跑过去找他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拐角的,他们都一眼看见电梯口焦灼地来回踱步的黑发少年。

    少年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他们,眼睛一亮,小跑过来。

    谷崎见状,开口打招呼:“述君,辛苦……”

    “透哥,我等了你好久。”

    少年扑进了金发男人的怀里撒娇,眼里根本没有身后跟着的两个大男人,态度极其自然,仿佛他和国木田桑都是空气。

    国木田:“……”

    谷崎:“……”

    ——突然感觉灯泡好亮,他们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其实安室透只离开了三、四分钟,但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无视了这一点。

    “抱歉,回来晚了。”安室透揽着少年,低声提醒他:“国木田和谷崎都在后面哦。”

    鹤见述从怀里探出头,这才看见了那两人。

    “啊!国木田先生,谷崎先生!”鹤见述惊讶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刚刚都没有看见你们诶!”

    两人:“……”

    ——不,我们一直都在好吗!

    国木田一脸麻木:“……我们是来接你们回侦探社的,乱步先生在等我们。”

    鹤见述摁的电梯到了,他招呼几人:“电梯来了,我们在路上说吧。”

    大家于是结伴离开横滨电视台,一边踏上回程的路,一边交流情报。

    到了楼下,安室透把机车的钥匙交给了路旁执勤收拾残局的警官,请对方将车交还给失主。他们谁都没有开车,好在电视台离侦探社不算很远,于是决定靠两条腿走回去。

    ……除了鹤见述。

    他是被安室透背回去的。

    他倒是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体力了,可以陪着一起走,被安室透拒绝了“陪着走”的提议。

    鹤见述询问了几次“我真的不重吗”“透哥会不会累”“要不还是放我下来吧”,都得到了安室透“不重,阿鹤太轻了,平时要多吃一点,别挑食”“不累,别小瞧我”“不放,老实点别乱动”的回答。

    最后,鹤见述还是接受了被背的结果。

    国木田和安室透交换着情报,说了彼此经历的事、这次Q的能力暴走事件的真相、舆论和善后方面特务科的表示、武侦方面又准备怎么应对等等。

    谷崎和鹤见述负责听和补充。

    前者越听越认真,鹤见述越听越困。

    他们说的话就像催眠的符咒,安室透宽厚结实的背肌变成睡眠的温床。

    带着柑橘尾调的清冽冷香萦绕在鼻尖,鹤见述环着安室透的脖颈,侧着脸,头靠在男人的后颈处,感觉自己被安室透的气味包裹着。

    安心又放松。

    鹤见述在不知不觉间,慢慢阖上了眼。

    “……述君睡着了?”

    “国木田桑,那我们说话声音再小一点。”

    “好。”

    之后,安室透走的每一步都稳稳地,没有颠簸到背上睡着的少年。

    安室透本来没打算叫醒鹤见述,武侦既然让他也一起参与进会议了,就证明没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会议他来开,回头挑重点告诉阿鹤就好。

    鹤见述仿佛有感应一般,在进到武侦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彼时,四人刚刚迈进武侦的办公室,安室透还没来得及把鹤见述放在沙发上。

    鹤见述睁开眼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迷迷瞪瞪地扫了一眼四周,又闭上眼往安室透的背上一贴,蹭了蹭,熟练地准备接着睡。

    他正要沉入睡眠,身体却一僵。

    ……等会儿,为什么好像看见了很多人??

    少年倏地睁开眼,扶着安室透的肩一秒直起腰,环顾四周,圆溜溜的猫眼里越发惊恐。

    ——不是错觉,真的好多人!

    除了泉镜花,武侦的调查员基本都到齐了,唯一的事务员是谷崎直美,但她常年和谷崎润一郎形影不离,算是特殊情况。

    目光再放远一点,能看见社长拢着袖子,面色淡然地坐在首座。

    鹤见述在看大家,大家也在看他。

    “……”

    静默几秒后,鹤见述脸色爆红,手忙脚乱地挣扎:“透、透哥,快放我下来——”

    少年连耳根都变得通红了。

    众人顿时不再忍耐,哄堂大笑。

    有人只顾着笑:“哈哈哈哈哈……”

    有人遗憾道:“我还以为述君会接着睡呢。”

    还有人发出了磕cp言论:“好可爱,还会赖床。安室先生一路背回来的吗,体力真好啊,。述君睡这么香,一定很信赖安室先生吧。”

    乱七八糟什么声音都有。

    鹤见述缩在安室透背后,死活不肯冒头。

    等笑完一轮,社长才抬了抬眼,用眼神制止了这场闲暇之余的欢闹。

    之后便是说正事的环节。

    大家轮番向社长汇报自己交战的情况,以及敌方的动向。

    鹤见述知道了泉镜花被军警带走,中岛敦刚从白鲸上逃出来的事,他这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多。

    中岛敦提议和港口Mafia合作驱逐组合,社长考虑许久后,答应了。

    鹤见述本想说区区一个白鲸,让他休息两天,他一个人就能把上面的人都放倒。

    却被所有人一致驳回。

    “为什么呀?”鹤见述问,“让我来不是方便很多吗。”

    太宰治摸了摸他的头,难得露出温柔的笑意,道:“述君已经很棒了,提前制止了Q,阻止了大规模的伤亡,这就够了。”

    “你已经很显眼了,不能再进一步让阴影里的老鼠注意到你。”太宰治说,“我会和安室君一起帮你善后,尽可能把痕迹处理掉。但,你不能再暴露在大众视线里了。”

    鹤见述茫然:“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乱步懒洋洋地说:“回去睡一觉,待在家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鹤见述迟疑:“……真的不需要我吗?”

    中岛敦一急,握着友人的肩膀,用力晃了晃,郑重道:“述君,你知道我在白鲸上听到什么吗?!组合的目标、弗朗西斯真正的目标,是你!”

    安室透脸色剧变。

    鹤见述越发迷惑:“啊?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

    中岛敦拼命暗示和比划:“那个东西……”

    太宰打断道:“是因为你的能力哦。言落成真的能力,组合会垂涎也不奇怪。”

    安室透一秒猜到其中的关键:“组合现在还不知道拥有言灵的人是阿鹤!”

    太宰:“没错,但是他再暴露多几次,就不一定了。”

    鹤见述也从中岛敦的欲言又止中悟了什么,眼神惊慌:“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藏起来的。”

    *

    安室透带着鹤见述回了安全屋。

    织田作之助一直在等他们回来,亲眼看见他们平安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晚饭是织田作的拿手好菜——辣味咖喱饭。

    鹤见述吃了几口,就疯狂吐舌头和灌水,最后在孩子们怜悯的视线里,憋屈地吃了儿童版原味咖喱饭。

    安室透倒是对辣味咖喱饭大夸特夸,还兴致勃勃地问了食谱,看上去准备自己复刻一次。

    他们今天都很累,于是决定早早休息。

    鹤见述先用的浴室,等安室透从浴室出来想回次卧时,一打开门,就看见被窝里躺着一只装睡的猫。

    安室透:“……”

    安室透叹气:“阿鹤,装睡是没用的哦。”

    黑发少年不情不愿地睁眼,眸中满是委屈:“透哥为什么这么抗拒和我睡在一起呢?”

    “我没有……”安室透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但阿鹤显然还没有,还沉浸在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挚友论”里。

    阿鹤不懂,他却不能就这么随便占他的便宜。

    安室透想了半天,最后说:“你不是最讨厌睡地板吗?”

    鹤见述:“嗯!”

    安室透:“可我喜欢睡地板。”

    鹤见述:“没关系,我可以为透哥破例!而且,铺了一层被褥后,睡起来真的不难受。”

    安室透:“……”

    安室透无奈:“没得商量了,是么?”

    鹤见述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金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就今晚,不可以么……?”

    安室透默了默。

    鹤见述:“拜托——呜呜,透哥不喜欢我了吗qaq”

    被猫连环撒娇,谁能铁石心肠地说不啊。

    起码安室透就不行,他心软了。

    “好吧。”安室透妥协了。

    鹤见述心下一喜,看见男人朝自己走来,连忙挪了挪,给他让出个位置。

    安室透却没有躺进去的意思。

    他俯身把少年卷在被子里,直接整个抱了起来。

    “哇啊——”鹤见述惊呼:“透哥,你要干嘛?你要反悔吗!”

    他踢了踢脚,像挣扎,却发现自己被被子牢牢裹着,挣扎的幅度微弱得可怜。

    “没有反悔。”

    金发男人侧着肩膀,推开主卧的门,将少年轻柔的放在床上。

    鹤见述平躺着,像咸鱼翻身一样努力做踢腿运动,总算把被子踹开。

    他气喘吁吁地撑着床垫坐起身,正要质问,抬眸却是一怔。

    金发男人站在床尾,双臂交叉捏着衣服的下摆,往上一抬,便利落地脱下了身上的黑色T恤,露出结实的蜜色臂膀。

    他的身材很好,是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结实有力的手臂,漂亮匀称的腹肌,灯光打在男人深色的肌肤和俊美的五官上。光影交错间,成熟男性的荷尔蒙就这么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地充斥这间不大的卧室。

    鹤见述未开口的质问,就这么吞回了肚子里。

    他呆呆地看着安室透,脸颊泛起热意,嗫喏地问:“透哥为什么要脱衣服?”

    安室透把上衣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他虽然赤着上半身,却还穿着一条充当睡裤的大短裤。

    “我不习惯穿着衣服睡觉。”安室透答完,看见坐在床头,脸颊泛起绯色的少年,便是一怔。

    “阿鹤,你……”

    安室透多年来都有裸、睡的习惯,睡前脱衣服是不假思索的动作,现在还留了一条大裤衩,已经算是妥协。

    但他看着少年泛红的脸,突然意识到,阿鹤并不是完全没有开窍。

    他只是开窍而不自知,开了一半。

    正常的义弟是不会要亲亲、要抱抱,看见他赤着的上半身就脸红心跳、眼神躲闪的。

    阿鹤或许只是还不知道、还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怎么才能更进一步。阿鹤看了电视剧,所以知道男女间可以是情侣,但电视剧没有教他,两个男人也是可以进一步成为情侣的。

    所以他把两个人的关系框死在挚友和义兄弟。

    安室透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衣服穿回去,以便不让猫猫过度感到害羞。

    黑发少年却突然缩进了被子里,挡住了自己红通通的脸,用方才那样水汪汪的视线望过来。

    “透哥,我给你留了位置。”少年的声音软乎乎的,连露出的头发丝都让安室透觉得可爱到不行。

    安室透不再纠结,“嗯”了一声,抬手关了房间的灯。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窗帘又拉着,漆黑密闭的空间让鹤见述下意识感到紧张。

    他闭着眼,侧躺着,慢慢蜷缩起来,似是想要自己抱住自己。

    下一秒,只听“啪嗒”一声,阖上的眼皮却感受到微弱的光芒。

    他试探地睁开眼,看见床头亮着一片暖色的光,微弱、轻柔,不会影响睡眠,但足以驱散黑暗。

    身后的床铺往下一陷,男人的气息慢慢接近。

    安室透隔着两层被子,从背后将少年抱进怀里。他盖着鹤见述原来的被子,鹤见述盖着从他的地铺里捞来的被子,像是彼此交换某种无法言说的隐秘情意。

    “睡吧,晚安。”安室透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吻了吻男孩带着香气的发——鹤见述用的还是他惯用的洗发水香味。

    鹤见述紧绷的身体就这么慢慢放松下来,蜷缩着的动作也因为腰间横了一条手臂而被禁止。

    但他不觉得难受,反而前所未有地轻松。

    “晚安,透哥。”鹤见述低声回应道,“做个好梦。”

    男人的回应是又紧了紧腰间的手臂。

    这个姿势很舒服,但鹤见述曲了曲手臂,总觉得缺了什么。

    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前,他总算恍然。

    ——原来是缺一个抱在怀里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鹤鹤:缺一个玩偶。(笃定)

    透子:是缺我!!(叹气)

    ——

    掐指一算,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去东京。

    ——

    推推自己的原耽预收!!

    是小甜饼哦!修勾攻X猫猫受!

    《星际恋爱宝典》

    文案如下:

    星网最近热卖的《恋爱宝典》被无数人奉为至宝。

    霍洵半信半疑,背着所有人偷偷下单。

    上面只写了十五个字:

    “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

    霍洵看后,若有所思。

    *

    白莫寒撑着伞,在朦胧雨雾中被堵在了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他暗自警惕,抬眼却一愣。

    雨水打湿了男人的黑发,水珠顺着脸颊滴落,连衬衣也湿透了。霍洵定定地注视着他,一言未发,神情严肃。

    白莫寒从未见过霍洵如此狼狈,连忙紧张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霍洵倏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尤其注意展示自己湿漉漉的兽耳和尾巴,傻笑邀功:“你快看我!”

    尾巴疯狂摆动,水珠甩了白莫寒一脸。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面无表情道:“有话直说。”

    霍洵:“我被雨淋湿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白莫寒:“……”

    ——霍狗的脑子还正常吗?

    白莫寒诚恳道:“吃点药吧,求你了。”

    霍洵大喜:那本破书果然管用,他在心疼我!

    ——

    感谢大家的投喂!啾咪!

    第64章 64 第 64 章

    早安吻

    或许是因为睡得早,又或者是睡前的氛围太好,太过放松,鹤见述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翌日清晨,鹤见述醒得很早。彼时,安室透的闹钟甚至还没响。

    鹤见述还没睁开眼睛,只觉得怀里的这个抱枕热乎乎的,好舒服。

    枕的枕头倒是比平时硬,不过问题不大。

    除此之外,就是腰上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什么东西这么重。”

    鹤见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赤着的、结实的蜜色胸膛。再仔细一看,能看见金发男人沉睡的俊美面容,他的手臂横在少年的腰间,将少年揽在怀里。

    而鹤见述正枕着男人的胸膛和手臂,八爪鱼似的抱着安室透,小腿还很不客气地架在安室透的两条腿上,死死压着男人。

    “!!”

    鹤见述大惊失色,瞬间清醒了。

    他哆哆嗦嗦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为自己方才的想法向安室透道歉。

    ——他实在不该嫌弃透哥的手臂沉重,毕竟他整个人都快压在安室透身上了!要说离谱,还是他更离谱一点。

    他们不是一人一张被子的吗,是怎么睡着睡着就抱在一起的?!

    鹤见述苦思冥想,也没有任何有关的记忆。

    显然,对自己糟糕的睡姿,某只猫那是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他要是能回头,就能看见睡前盖着的那床被子正孤单地躺在地板上。

    鹤见述回不了头,也想不起来被子是怎么不翼而飞的,他也无暇分心去想。

    靠的如此近,鹤见述不仅能近距离感受到安室透的体温,还能听见男人沉稳的心跳。

    轻微起伏的胸膛和呼出的气,都近在咫尺。

    鹤见述无法遏制地脸红。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想着脱离这个糟糕的姿势。

    第一步,先把小腿放下来……成功了。

    第二步,小心地掰开透哥的手臂,钻出去——失败了。

    金发男人还闭着眼,不假思索地捞人的动作却很熟练。他手臂一展,把刚挪出五厘米远的鹤见述扯回来,一把摁进自己怀里。

    一只手臂穿过腰间,另一只手从少年的颈下环过。

    鹤见述就这么被拉了回来,被迫与男人赤着的胸膛贴的更近。

    “去哪?”男人下巴抵在少年毛茸茸的头顶,含糊道:“乖,再睡一会儿。”

    “!!!”鹤见述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整个人都感觉热了起来,浑身僵硬着,哆哆嗦嗦地喊道:“透、透哥,你醒了吗?”

    金发男人蹙了蹙眉,长长的眼睫微颤,慢慢睁开眼。

    安室透一向清醒得很快,他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后,整个人也呆住了。

    这感觉很新鲜。

    作为常年行走在生死之间的卧底,他的警惕心很强,别人多靠近一点都会觉得不适,要是有人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去拉他的手臂,可能会被他条件反射地甩出去。

    可此时,他只要垂下眼,就能看见怀里抱着一个黑发少年——他的阿鹤,他的娇娇小猫。

    ……虽然,他再不松手,阿鹤就要在他怀里被蒸熟了。

    安室透心想:

    怎么会有人红着脸的样子能这么可爱。

    好想亲。

    由此可见,安室透虽然醒了,但他的理智还没有完全苏醒。

    “透哥,透哥?”鹤见述低低地喊着,他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喊了几声,又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直到听见男人悠悠一声:“早,阿鹤。”

    鹤见述才大喜过望,抬眸:“透哥,你醒啦!早……”

    他一怔。

    男人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他深深凝望过来的眼眸里,有太多让鹤见述读不懂的东西。

    有些让他心中一暖,更多的却让他蓦然生出几分危机感。

    好想逃。

    “早安……”鹤见述小心翼翼道,“透哥,我们不起来吗。”

    少年不安地扭了扭身体,不知擦过哪里,让安室透脸色骤然一变。

    被顶到了。

    鹤见述也僵住了。

    “透哥,你、你顶……”

    安室透瞬间松开鹤见述。

    两人蹭蹭蹭地弹开,明明还躺在一张床上,却一人贴着一边的床沿。

    不大的床,中间愣是多出可以塞下一个人的空间。

    令人尴尬的死寂。

    安室透窒息在凝固的空气里。

    直到床头柜的手机闹铃响起,才总算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安室透坐起,被子从胸膛滑落,盖着下半身。

    他摁掉闹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阿鹤……刚刚那是……那是正常男性早上都会有的正常反应。这方面……你懂吗?”安室透的耳根不知不觉中红得要命,连深肤色都盖不住。

    偏偏他还要压下羞赧,做个成熟的年长者,像鹤见述解释刚刚发生的事。

    少年也磨磨蹭蹭地坐起来,小声说:“我知道的。人类男性早上都会有的反应……我、我也会这样。”

    鹤见述说完,就差把自己埋起来了。

    安室透听完,差点被自己呛死。

    两个人谁都不敢看对方。

    “不用说这么清楚。”安室透咳了一声,眼睛看着窗帘,问:“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类知识?”

    ——毕竟按照阿鹤的说法,他从小到大要么是植物人在沉睡,醒来也是在小黑屋里,应该没人会教他这些才对。

    安室透还以为少年不懂,懂就好,不用他详细解释了。

    安室透暗暗松了口气。

    鹤见述说:“某天早上睡醒发现的时候,很害怕……自己上网搜的,谷歌说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有才不正常。”

    当时还以为自己没化形好,跟普通男性不一样!吓死他了!

    下面还有跟着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词条,鹤见述本来是要一一点开来看的,却发现自己快要上班迟到了。

    后来也忘记把那些词条看完,现在才记起来。

    安室透收起乱糟糟的思绪,温声道:“没错,这是正常的。等一会儿,自己就会好的……你、你别怕。”

    鹤见述乖乖点头:“嗯嗯。”他停顿了片刻,慢吞吞地说:“……我现在其实也在……”

    安室透快要跳起来了:“没关系,你自己知道就好,不用告诉我!”

    鹤见述“哦”了一声。

    安室透假装若无其事地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搭在椅子上的T恤穿回身上。

    他淡定地说:“我先去洗漱。”

    鹤见述:“好哦。”

    安室透冷静地走出卧室,关上卧室的门,走进卫生间。

    他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仔细锁好,站在洗手池前。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秒后,把脸埋进了手掌心里,露出的耳根通红。

    而在主卧内。

    先前还跟着一副淡定模样、胆大到什么都敢说的黑发少年,现在却脸颊红到快要滴血。

    他跪在床垫上,狂锤几下枕头,发出低低的毫无意义的嚎叫。

    ——好害羞好害羞啊啊啊啊!

    *

    为了给彼此冷却的时间,安室透在洗漱完后,果断出们去买早饭。

    不过安全屋的东西本就不全,没有厨具,做早餐很不方便。如果不想去隔壁蹭饭,他本就是要出门去买早餐的。

    等安室透溜达一圈,拎着便利店的三明治和牛奶回来时,鹤见述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鹤见述小跑来玄关迎接他时,男人微微倾身,在少年的额前印上一吻。

    鹤见述摸了摸额头,问:“为什么突然给我亲亲?”

    安室透勾了勾唇,笑道:“这是早安吻。”

    “哦。”鹤见述说,“我也可以给透哥早安吻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鹤见述:“那透哥低一点,你太高啦。”

    “多喝点牛奶,阿鹤还可以长高的。”

    这么说着,安室透从善如流地微微弯下腰。

    黑发少年扶着男人的肩,踮起脚,仰起脸,在安室透的额前也落下一个吻。

    温热的唇瓣,接触到另一个人的肌肤,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是鹤见述第一次亲安室透。

    “透哥,这是我的早安吻。”鹤见述轻声道。

    他们没有立刻分开,而是额头抵着额头,眸中都是对方。

    少年的猫猫唇很饱满,一看就很好亲的样子。

    安室透心痒痒,克制地又亲了少年的脸颊一下。

    鹤见述问:“为什么又亲我?”

    安室透的声音很哑:“因为你可爱。”

    鹤见述:“我可以亲回去吗?”

    安室透:“可以。”

    少年于是吧唧一下重重地亲在男人的脸颊上,与第一次的小心翼翼不同,这次的亲亲带着少年人的冲劲和蓬勃活力。

    安室透感觉自己像是被糊了一口少年的口水。

    他顿时失笑。

    “透哥这次又在笑什么?”少年气鼓鼓地说,“我亲的不好吗?”

    “哈哈……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更可爱了。”

    “要说帅气!”

    安室透:“是、是……帅气的鹤见先生,可以去吃早饭了吗?三明治要凉了哦。”

    鹤见述:“是你一直在亲我!我才不得不回礼的!”

    安室透坏心眼:“对,都是我的错。那我们以后就不要早安吻了,好不好?”

    鹤见述气急:“不好!!”

    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氛算得上和谐温馨。

    两个人都不是会一直沉浸在害羞情绪中的人。

    鹤见述是又容易害羞,又天生喜欢打直球,薛定谔的胆子大。等他冷静下来,害羞的情绪一过,就只剩下胆子大了。

    安室透是因为年龄和阅历摆在那儿,只要找回节奏,他就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作为两人间的年长者,安室透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做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他会淡然理智、成熟周到地处理和阿鹤之间的种种事情。

    他出去买早饭时,一边购物还一边在心里谴责自己太不成熟。

    怎么就纯情得就像个十八九岁的DK!

    他和阿鹤甚至什么都没做啊!!

    不能细想,一细想,又要骂自己不成熟了。

    等用完早餐,两个人也没有出门。而是遵照武侦的战略指示,老实当了个家里蹲。

    蹭饭就去隔壁的织田家,织田作提供食材,下厨的人是安室透。

    安室透的厨艺一绝,每个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一整天武侦都没有联系鹤见述,鹤见述也没有急着打听,安室透倒是能从公安的渠道听到一点小道消息,但不多。

    两人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

    当夜,让安室透长舒一口气的是,鹤见述没有再缠着要跟他一起睡。

    他十分自然地抱着自己被子回了次卧,睡榻榻米。鹤见述依旧睡在主卧的床榻上,盖着属于他的被子。

    他们的被子也换回来了。

    睡前的“晚安”祝福倒是一如既往,没有变——安室透如今已经能猜出这是阿鹤在用他的言灵给自己祝福,所以他每天的睡眠质量才能超高。

    两人之间唯一的变化是多了一个晚安吻。

    安室透给少年打开小夜灯时,被阿鹤抬手拉住了衣角:“这就睡了吗?”

    安室透一开始没懂:“什么?”

    少年理直气壮地问:“我的晚安吻呢?”

    安室透一时有些意外,几息后反应过来,笑着说:“学的还挺快。”

    早上才知道有早安吻这回事,晚上就知道倒推出一个晚安吻来。

    鹤见述得意洋洋:“毕竟我这么聪明。”

    这个晚安吻,安室透给得依旧很爽快。

    他亲的地方依旧是少年白净的额头,尽管他真的很想试一试,猫猫唇是不是很好亲。

    但年长者的理性和克制让安室透不曾逾矩。

    还不是时候。

    他深知这一点。

    “我也要给你回礼。”鹤见述说。

    安室透说好。

    男人的手掌撑着枕头的边缘,膝盖也半跪在床沿,撑在鹤见述的上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小夜灯的微弱光芒。

    鹤见述被笼罩在男人的影子里,他的手肘撑着床垫,抬起上半身。

    他一口亲在男人的下巴上。

    “晚安,透哥,要做个好梦。”

    鹤见述在安室透的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们是距离是这么近。

    鹤见述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作者有话说:

    鹤鹤:亲亲,好耶!

    透子:什么时候能亲到猫猫唇呢?

    ——

    啾咪!

    第65章 65 第 65 章(捉虫)

    “我还以为你们是热恋中的情侣。”

    随着白鲸坠落在海域中溅起的滔天海浪,组合、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三者间的战争,也落下了帷幕。

    鹤见述没有参与到最后一战中。

    白鲸坠落前,他找过太宰治,说他能让落下的白鲸无法撞向横滨。

    太宰治答道:“白鲸的最后落点本来就不在横滨,而是在大海。”

    鹤见述疑惑:“那为什么还让镜花酱……”

    太宰治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和地说:“这不仅是镜花的入社测试,也是帮她战胜心魔的重要一步,对她有点信心嘛。”

    “哦。”

    鹤见述乖乖被前辈撸毛。他一开始还敬重太宰治是前辈,觉得太宰说的话很有前辈风范,太宰想摸摸头,就给他摸呗。

    但是太宰治显然不是一个会适可而止的男人。

    他特别会得寸进尺。

    鹤见述忍了三十秒,忍了一分钟、一分半……

    怎么还没结束!

    要变鸡窝头了啊啊啊——

    鹤见述忍无可忍,一把拍开太宰治的手,捂着头惊恐道:“你不要过来啊!”

    太宰治不满:“给前辈摸摸头都不行吗?都是猫咪,我撸不到小咪老师,撸撸你过个手瘾嘛。”

    鹤见述:“我又不是真的猫!”

    武侦众人对太宰怒目而视:“不许对述君说奇怪的话,也不许欺负他啊!”

    太宰治耸耸肩。

    快要成为武侦临时编外成员的安室透也在现场,对此只有六个点想说:“……”

    他无奈地摇摇头,朝少年招招手。

    鹤见述小跑过去。

    安室透竟然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把小梳子和镜子,镜子塞给鹤见述,自己则用梳子帮他把头发梳开、捋顺。

    他的手很巧,很快就还原了少年之前的发型。那是鹤见述出门前,对着镜子摆弄半天才弄好的发型。

    “谢谢透哥!”鹤见述惊喜地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很臭美地说:“我真可爱。”

    安室透摸了摸少年脖颈处微微翘起的发尾:“头发长了。等夏天会热的,有空去理发店理一下头发吧。”

    “好哦。”

    与谢野晶子抱臂看着这一幕,说:“你们感情真好啊。”

    鹤见述挺起胸膛:“我们是好兄弟!”

    与谢野凭借女性的直觉,从安室透眸中一闪而过的无奈与宠溺中悟出了什么。

    她静默片刻,决定让安室透自求多福。

    ——想拐走武侦的吉祥物,可没那么简单。

    白鲸彻底坠落,组合惨败,武侦和港口Mafia又一次恢复之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他们是在武装侦探社得知这件事的,安室透见状,决定即刻启程回东京。

    大家也算并肩作战过,一起去楼下送他。

    临走前,安室透把安全屋的钥匙交给了鹤见述。

    “我问过国木田了,他说武侦的宿舍满了,本来打算在入社测试通过后就帮你找合适的公寓,没想到突然发生了组合的事……”

    安室透说:“我想了想,总是住酒店很不方便,也不用劳烦他去找公寓了,我这里常年空着,不如给你住。”

    “日用品和家电都是齐全的,织田先生又是邻居。你闲来没事,还可以过去串串门,找他和他家小孩玩。”

    鹤见述接过钥匙,说:“透哥,那房租我怎么给你呢?”

    安室透眉毛一挑,装作恶狠狠地掐了少年的脸颊一下。

    “跟我还谈房租?嗯?”

    鹤见述捂着脸嗷嗷叫痛,说他知道错了。

    安室透掐完,自己又心疼了。弯下腰拿开少年捂着脸的手,看着红了一块的印子,懊恼道:“我明明控制了力道的……对不起,阿鹤,很疼吗?都是我的错。”

    鹤见述连忙道:“是我在故意吓你,其实一点都不痛!”

    “怎么会红得这么快……”

    鹤见述老实道:“可能是皮肤问题,天生的。”他灵机一动,可怜兮兮地说:“透哥要是愿意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安室透:“……”

    安室透头疼:“这种话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鹤见述:“我无师自通!天生聪明过人!”

    “聪明过人的鹤见先生,这又是什么吻?”安室透明知故问。

    鹤见述飞快答道:“是告别吻。”

    金发男人失笑,最后还是依了鹤见述的心意,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鹤见述摸了摸脸蛋,神采飞扬地说:“我好了,好的不能再好!”

    “我的呢?”安室透故意皱了皱眉。

    “哦哦哦!来了!”鹤见述连忙踮起脚,猛地啾了一口男人的脸颊。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围观的武侦众人彻底受不了了。

    国木田不知道第几次低着头,推鼻梁上的眼镜。太宰治干脆直接进了咖啡店,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要走快点走!”

    与谢野晶子嫌弃地挥挥手,作驱逐状:“横滨跟东京才隔多远啊,坐新干线连二十分钟都不用!拜托,你们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好吗。别在这里黏黏糊糊地闪瞎我们眼睛,你们又不是异地恋的小情侣!”

    咖啡馆的店员小姐站在店门前,也有幸围观到了这一幕。

    她笑道:“要不是述君坚持,我真的以为你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呢。”

    安室透心下一跳,下意识去看鹤见述的反应。

    黑发少年茫然了一瞬,问:“为什么大家都说我们是情侣?我和透哥都是男孩子呀。”

    店员小姐:“两个男孩子也能……唔唔唔?!”

    与谢野晶子死死捂住店员小姐的嘴,敷衍道:“因为你们一看就感情很好。”

    谷崎直美有心想助攻:“其实……”

    “再不走就天黑了,开车不安全哦。”与谢野晶子打断道。

    直美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咽回了没说的话。

    ——算啦,心急也急不来,现在也不是说破的好时机。

    一听到这话,鹤见述顿时把疑惑抛在脑后,赶着安室透上车:“快快快,透哥,要赶在天黑前回东京才好!”

    安室透被连拖带拽地推上马自达的驾驶座,他的目光越过鹤见述,与不远处的短发女性对上视线。

    女孩鬓发上别着的蝴蝶发饰在夕阳的余晖中闪闪发光,她对着安室透挑了挑眉,勾唇笑了一下。

    ……武侦的确护短。

    “透哥,你在看什么?”鹤见述奇怪地跟着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安室透收回视线,笑着说:“没什么。阿鹤,你有很棒的同事和朋友。”

    鹤见述一愣,虽然不知道安室透为什么突然夸起了武侦,还是扬眉一笑:“那当然!武侦的大家最棒了!”

    “走了,好好吃饭,不许挑食。有空我会来横滨看你的。”

    “嗯!”

    鹤见述站在原地目送马自达离开。

    等白色马自达消失在道路的那头,他才回头去找他的朋友们。

    “既然大获全胜,明天开派对吧?”在侦探社里,与谢野晶子提议道。

    原本无聊得趴在桌子上玩弹珠的乱步双眼一亮,火速赞同:“我同意!社长,我要吃上次那家蛋糕!”

    “要吃烤肉!”

    “寿司!”

    “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太宰治趁乱喊道:“还要吃蟹肉罐头!”

    大家一起吼他:“谁开派对会吃蟹肉罐头啊!!”

    *

    但太宰治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蟹肉。

    只不过不是以罐头的形式,而是一堆海鲜料理,由国木田独步一手操办而成。

    太宰治非常感动:“国木田君~~”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冷静道:“毕竟你这家伙也出力不少。”

    太宰:“哦哦!这家海鲜料理可是很出名的,还要提前预约呢!我太感动了,国木田,要我怎么报答你才好?”

    国木田很不自在,轻描淡写地说:“你以后工作的时候上点心,不要迟到早退……“

    说没说完,太宰治已经非常自然地捧着餐盘和筷子转身,快乐地说:“敦君,述君,你们在吃什么?让我也吃一口!”

    “……”国木田握紧拳头,怒道:“太宰,不准给我装听不见啊!!”

    太宰治装作没听见搭档的怒吼,溜溜达达地走到两人身边,然后惊讶地发现述君身边围了一圈人。

    “大家怎么都围在这里?……哇,这一箱箱的都是什么?”太宰治拎起一袋看了看,满脸迷惑,“进口小鱼干?这是春野小姐买给小咪老师的么。”

    大家齐刷刷摇头。

    中岛敦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发件人:“太宰先生,你看这里。”

    太宰治定睛一看:“森式港口贸易公司下属第二大楼,中原中也,寄出。”

    太宰治:“……”

    大家:“……”

    紧随其后赶来的国木田:“……”

    大家沉默了。

    与谢野迟疑道:“中原中也为什么要讨好小咪?他想养?”

    乱步咬着蛋糕叉子,冷笑一声:“武侦可不是只有一只猫!”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他,乱步愣了一秒,气急败坏道:“才不是我!”

    大家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把视线转向中岛敦。

    ——港口Mafia对价值十亿的人虎还是不甘心么。

    中岛敦一怔,也反应过来,疯狂摆手:“不是我,我不认识中原先生啊!”

    太宰治幽幽道:“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述君,就是你!”

    鹤见述迷茫地指了指自己:“啊?”

    被遗忘的记忆逐渐回笼,鹤见述慢慢记起自己曾对中原中也说过拿他卡换小鱼干,还被中原中也暴跳如雷地骂了一顿的事。

    当时,中原中也还说无论他要什么,港口Mafia都能十倍给他……哪怕是小鱼干。

    鹤见述瞬间惊恐:“我我我……他他他……他怎么真买啊!!”

    鹤见述解释完之后,大家看着这堆小鱼干,不知该怎么处理好。

    “我是不会吃的了!”鹤见述振振有词:“透哥严禁我偷吃猫粮,就算要吃小鱼干,我也只吃透哥亲手炸的小鱼干!”

    与谢野冷笑:“哪里来的就送还哪里去,把它丢去港口Mafia大楼的门口,就说是森鸥外买来要吃的零食,叫他们门卫签收,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看见。”

    其他人:“……”

    ——好狠,好绝!

    乱步则有不同的看法。他捏起小鱼干左右翻看,闻了闻,顿了顿,说:“这是最贵最难订的小鱼干,无论人还是猫都能吃,帽子君真舍得啊。送回去干嘛,不要白不要,留下来给小咪当零食。”

    鹤见述摸着下巴,揣摩了一下乱步的表情和动作,迟疑问道:“乱步先生,你也想试一试小鱼干吗?其实我吃过,味道不错的。”

    大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乱步恼羞成怒:“我没有好奇!!”

    与谢野熟练顺毛:“嗯嗯,乱步先生,你不用多说,我们懂了。”

    然后,在乱步“与谢野你什么意思”的大呼小叫中,与谢野晶子淡定地指挥男士们做苦力:“把箱子搬去乱步先生的零食储藏室……啊,留一箱给小咪。”

    “述君,闻着还挺香的,你真的不要吗?”与谢野问。

    鹤见述犹豫再三,小声道:“那我也要一箱吧,拜托了。”

    ——今晚打电话给透哥报备,就不算偷吃!好耶!

    *

    快乐而悠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鹤见述是「书」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

    尽管异能特务科尽全力隐藏鹤见述的资料,但抵不过港口Mafia势在必得的决心。

    森鸥外废了四五颗棋子,其中一位甚至已经半深入异能特务科的核心,是用了多年才成功植入的卧底。

    为了那位强大到可以媲美神明之力的异能力者的真实身份,为了得到真相,森鸥外狠下心来,最终还是拿到了鹤见述的资料。

    看完资料的那一刻,老练狡猾如他,也不禁露出惊愕的表情。

    “组合的目的是书,这我是知道的。但我没想到……书竟然化成了人形。”

    森鸥外喃喃的声音越发拔高,怒不可遏:“而且,这个人是鹤见述!”

    穿着洋裙的金发小女孩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晃着悬空的脚丫,如人偶般精致的脸上没有表情。

    “被抢走了呢,林太郎。”爱丽丝说,“明明是我们先遇到的。”

    森鸥外深呼吸几下,冷笑:“不愧是银狼阁下。还是说,武侦和特务科在私下有结盟?这种足以动摇横滨根基、足以粉碎三刻构想的事,他们也瞒着我。”

    “你打算怎么做?”爱丽丝问。

    森鸥外安静地沉思许久,最后抬手拿起呼叫的内线电话:“让中原干部到我这里来一趟。”

    没多久,首领办公室沉重的大门便被缓缓打开。披着黑色大衣的橘发男人快步走进办公室后,大门又砰地合上。

    中原中也进来时便感觉到气氛不对,他摘下礼帽,果断半跪行礼:“首领,您找我。”

    “起来吧,中也君,不必紧张。你来看看这份情报。”森鸥外晃了晃手里的资料,纸张发出哗哗声响。

    中原中也起身,大步上前,伸手接过。

    他的瞳孔一缩,惊愕地抬头:“他、他是……”

    森鸥外问:“除了你之外,鹤见君对所有港口Mafia的人都不留一点情面。我记得你之前也提起过,说你觉得鹤见君很是熟悉。你和他是旧识吗?”

    中原中也犹豫片刻,说了实话:“……我不记得了,首领。但我认为,是的,我们曾是旧识。”

    “理由?”

    “我对他感到熟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曾经问过鹤见……鹤见述。他停顿了很久,给我的回答是‘就算是,我也不告诉你。’”

    森鸥外叹气:“明晃晃的暗示,一听就是赌气的话。”

    中原中也没吱声。

    森鸥外:“那天制止了全市□□的人,正是他。特务科封锁了所有情报,但还是被我查出来了。不限于横滨,全国、乃至一些海外的异能组织都注意到了这一号人物——横滨意志的代理人,这个名号,中也君,你应当听过。”

    中原中也点头。

    他当然听过。

    当时他就在现场听着广播,事后也在推特上看到过相关的热门趋势。

    只不过没多久,网上的舆论就被渐渐压下来了。

    普通人都以为是电影的宣传短片,还夸真实来着。

    “首领,您的意思是……?”中原中也问。

    森鸥外叹息道:“群狼环伺,岌岌可危。述君是从特务科逃出来的,必然不愿意回特务科。武侦又哪里护得住他?你觉得呢。”

    中原中也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武侦都是一群废物,打都打不过他。就算多了一个太宰、一个乱步,那两个人也是脑力派,没有丁点武力值,怎么护得住鹤见述?

    这并不是故意的蔑视。

    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在长年累月的敌对中已经把diss对方的观念刻进了骨子里。

    遇事不决,先骂对方两句。危机当前合不合作都另说,先吵一架再细谈。

    森鸥外吩咐道:“中也君,你去劝说述君,问他是否愿意加入港口Mafia。”

    中原中也迟疑说:“首领,其实我劝过很多次,他都不答应。我觉得劝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您是否会发动与武侦的第二次战争?”

    中原中也问。

    森鸥外沉默片刻,答道:“我不会。”

    中原中也很是意外,他看森鸥外的态度,还以为非得到鹤见述不可。

    森鸥外:“区区一个精神系异能力者,再强大,也不值得港口Mafia发动战争,这对横滨和组织的安稳都不利。”

    “鹤见述可以留在武侦。”

    “但是「书」不可以。”

    中也:“……他既是鹤见述,也是「书」。”

    森鸥外耐心道:“所以我们要尽全力将他拉来我们的阵营,一是保障,二是保护。但他的力量过于强大,比Q还要难以控制,我们必须先以怀柔政策请人加入,以免损失惨重。”

    “去吧,中也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必着急。”森鸥外想了想,开玩笑道:“大不了去的时候带多几箱小鱼干。”

    “……是,首领。”

    中原中也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他没有问如果怀柔政策不成功怎么办。

    他是看过资料、也亲身经历过的人,知道鹤见述的能力有多强。

    他不会也不能拒绝首领的命令,但私心里,中原中也还是希望鹤见述能依照内心的选择来做出决定。

    加不加入都随他。

    首领的忧虑是有道理的,但中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不认为鹤见述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认为他会动摇港口Mafia的根基。

    *

    话虽如此,中原中也还是抱着希望去见了鹤见述一面。

    ——万一这小鬼在武侦玩腻了,想换个组织试试呢?

    结果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鹤见述一口拒绝了他的邀请:“中也先生,你好烦,都说过好几次了,我是不会加入港口Mafia的。”

    中原中也:“港口Mafia有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

    中原中也气得要命,又不想动手,转身就走。

    鹤见述挠挠脸颊,嘟囔道:“奇奇怪怪的。”

    随后,事情就开始离谱起来。

    鹤见述开始经常会偶遇中原中也和他的下属,前者每次遇到必问一遍“要不要跟我去港口Mafia”。

    后者只要遇到,立马把手里的工作丢给助手,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帮提包、帮刷卡、帮提前开道、帮赶跑没脑子的小混混、帮提前预定高级餐厅的座位……

    鹤见述害怕极了:“你们干嘛啊??”

    黑衣壮汉们齐声道:“遵守中原干部的命令,遇到鹤见先生,就上去传达我们的善意!”

    鹤见述:“……”

    鹤见述有一个多星期都不敢去逛街。

    两个星期后,中原中也总算没空在他上下班的路上堵他了。他在海外接手的某个业务出了点问题,必须前去救场。

    中原中也登机前,还特意开着机车来了一趟武侦,手里提着一盒小蛋糕。

    鹤见述不想接,他就塞进少年手心。

    鹤见述无奈接过,诚恳道:“你不是着急出差吗?快去吧,小蛋糕多谢了。”

    中也张口就是:“你愿不愿意……”

    鹤见述崩溃:“不愿意!!”

    “刷拉”一声,武侦办公室的窗户被打开。几个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太宰治懒洋洋地扬声道:“中也,你不会爱上述君了吧?你知道你的行为很像变态跟踪狂吗?”

    中原中也知道,但他有什么办法!

    他要是不能把鹤见述拉进自己的阵营,以后就有兵刃相见的可能!

    “闭嘴吧你,混蛋青花鱼,想死可以说,我愿意送你去死。”中原中也烦躁地压了压帽檐。

    太宰治笑吟吟地:“人家的理想是和漂亮的小姐姐殉情,对黏乎乎的蛞蝓没兴趣呢。”

    中原中也的拳头越握越紧。

    鹤见述急忙打圆场,他抬头瞪了一眼太宰治,对窗边的武侦其他人说:

    “敦君,快把太宰先生拉走!国木田先生,我举报太宰先生昨天旷工了,你布置给他的工作是敦君完成的哦。”

    太宰治惨叫:“述君,我帮你说话,你还出卖我。”

    鹤见述不理他,手里拎着小蛋糕,把橘发男人推向机车。

    他郑重地说:“中也先生,我很喜欢武侦,真的不会去港口Mafia的。你不是要赶飞机吗?它到时间飞走了怎么办。”

    “我不到,谁敢让飞机起飞?”中也说,“就算出发了,我也能追上去。”

    “嗯嗯嗯……总之,你快点走啦。”鹤见述说,“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哦?”

    少年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你真的爱上我了吗?可是我已经有透哥了,挚友和最好的兄弟只能有一个,你放弃吧。”

    中原中也脸色爆红,大叫:“谁喜欢你?!我那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想救你一命!”

    鹤见述:“啊?你想起我们一起躺小黑屋睡觉的日子啦。”

    “……没有。”中原中也强调,“而且,我的性取向和你不一样,我不喜欢男人。”

    鹤见述震惊:“男人还能喜欢男人?”

    中原中也更加震惊:“你不喜欢男人??”

    鹤见述茫然:“我不知道啊。”

    中原中也诧异:“你不是喜欢你那个‘透哥’吗?我看你们感情很好啊。”

    ——中原中也天天堵人,撞见过几次鹤见述边走边和安室透聊电话,内容和语气之黏糊,中也看过一次就绝不乐意再看第二次。

    鹤见述点头:“嗯!但我们是挚友和义兄弟。”

    “……你脑子没事吧?还‘挚友’和‘义兄弟’,你是电视剧看太多还是动漫看太多?”

    中原中也无语,“你们一没血缘关系,二没正式结拜,三没在一个户口本上,算什么‘义兄弟’?”

    鹤见述握着蛋糕盒子的手不知不觉有点抖,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那‘挚友’呢?”

    中原中也吐槽:“哪家挚友会亲来亲去?我上次就想说了,你对着电话撒娇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我起鸡皮疙瘩。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差点把手机都给你拍飞。”

    鹤见述大怒:“这是透哥送我的礼物,不准伤害它!而且,透哥喜欢我对他撒娇,他从来没嫌弃过我!”

    中原中也敷衍:“嗯嗯,你说得对。”

    鹤见述:“……”

    说到这里,中原中也又想起一件事。

    “我看情报,之前和组合开战的时候,你们去酒店开了一间房啊?”

    “对。”鹤见述强调,“但我们是睡两个被窝,我睡床,他睡榻榻米。”

    中原中也反问:“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解释?我又没问你们有没有睡在一起。是挚友的话,特殊时候睡一张床也没关系吧。”

    鹤见述语塞:“……”

    ——他就是下意识解释了一句啊!

    鹤见述不甘示弱,嘴硬道:“我们也是有睡一张床的!他抱着我睡,第二天早上也是在他怀里醒来的,还给我早安吻!”

    中原中也的表情越发诡异,欲言又止。

    鹤见述自己也察觉到不对,沉默下来。

    少年嗫喏几句,满脸无措:“可我们是两个男孩子啊……两个男孩子也可以是情侣吗?”

    中原中也上下打量他一眼,见缝插针道:“我们港口Mafia有心理专家,也有擅长感情问题的好手。你加入我们,我立马抛下任务,带你去做咨询,保证有问必答,怎么样?”

    鹤见述大怒,大着胆子,踹了机车一脚:“快滚!哼!”

    “喂,有脚印的啊!”中原中也叫道。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哦。”鹤见述威胁,“你既然知道我的能力,信不信我咒你?”

    ——比如飞机不理他直接起飞,中原中也必须自己飞过去赶上飞机。再比如,此行一切不顺,本来要待三天的工作,硬生生延长成一周。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闭上嘴,跨上机车,俯身握住把手。

    在出发前,他灵机一动,喊住正欲转身离开的黑发少年。

    “干嘛?”鹤见述此时正烦躁得要命。

    中原中也说:“你那位‘挚友’常年不在横滨,对吧?”

    “对,他住在东京。”

    中原中也:“那你要不要离开横滨一段时间,去东京找他?”

    鹤见述一愣。

    “别误会,我对你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没有半点兴趣。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借此机会远离横滨的漩涡。”

    中原中也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一个建议,听不听随你。”

    “走了,蛋糕记得吃。”

    “要是后悔了,想去港口Mafia找感情顾问咨询,可以随时联系我。”

    机车猛地启动,尾气喷了鹤见述一脸。

    鹤见述鼓了鼓脸颊,对着橘发男人远去的背影喊道:“我有问题不会找武侦的姐姐们吗?!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去港口Mafia的!”

    他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块,满脑子乱糟糟的思绪,按电梯时还差点按错楼层。

    等回了侦探社,鹤见述把蛋糕往乱步先生桌上一放:“乱步先生,请你吃!”

    乱步扫了一眼蛋糕,兴致勃勃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请务必吃个干净,一丁点都不要留给我!”鹤见述斩钉截铁地说,“不想看见它。”

    中岛敦凑上来问他怎么了。

    乱步一边拆盒子,一边说:“说说吧,让乱步大人给你出主意!”

    鹤见述犹豫片刻,想着多个人,多条解决思路,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跟中原中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大家听完纷纷若有所思,唯有与谢野晶子怒极,对直美碎碎念道:“我严防死守,竟然是被中原中也破了局!可恶!”

    谷崎直美干笑,劝她:“与谢野医生,算了,算了……”

    鹤见述问大家:“我应该去东京吗?”

    众人一静,齐刷刷看向乱步和太宰。

    乱步率先开口:“去吧。”他姿态随意,语气却很郑重:“你离开横滨也是好事,有人要忍不住了。”

    太宰看向乱步:“乱步先生,是森先生吗?”

    乱步:“你自己也能猜到,还问我?”

    太宰叹气。

    太宰治拍了拍黑发少年,笑了笑:“述君,去找安室透避避难吧。”

    ——中也被调走,明显是老狐狸下的手。

    再不走,第二次战争就要爆发了。

    作者有话说:

    中也:不懂你们男铜。

    ——

    是捉虫!

    爱你们哟~

    第66章 66 第 66 章

    柯南:这不科学!!

    “这算是带薪休假吗?”鹤见述忐忑地问。

    “算。”国木田放下话筒,朝他点点头:“我询问过社长了,社长同意乱步先生的决议。”

    谷崎直美担忧道:“偏偏社长在这时候出差未归……”

    乱步懒洋洋地说:“他们就是专挑社长不在的时候,才把帽子君支开,准备下手的。”

    “反正是带薪休假,安心地去东京找安室透约会吧。港口Mafia的手暂时还伸不到东京。”太宰治轻轻推了推黑发少年:“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走。”

    鹤见述惊慌道:“诶——可是我还没有收拾行李,也来不及买车票了。”

    而且他从没坐过新干线,他不会坐车!

    中岛敦:“而且港口Mafia很可能已经派人监视这里了。”

    一身和服的少女轻声道:“没关系,我熟悉黑蜥蜴的暗杀和监视方式,我可以尝试带述君避开他们。”

    “那些都太麻烦啦。”太宰治指了指武侦角落摆着的一台大电视:“述君可以用那个啊。”

    包括鹤见述在内,大家顿时恍然:“是哦!”

    鹤见述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他其实没什么要带的行李,一些换洗衣物,等会顺路回家一趟塞进[门]里就完事了。

    早点出发,早点看见透哥。

    都差不多一个月没见到安室透了,好想他哦。

    而且,这是特批的带薪休假!!

    鹤见述非常快乐,试探地问大家:“那我现在就出发啦?”

    武侦的众人很纵容他们的小吉祥物:“去吧去吧,玩得开心。”

    “好耶!”

    鹤见述在办公室内转悠一圈,最后带上了他没吃完的小鱼干和零食、几本只看了个开头的砖头似的书、以及桌子上那盆安室透送的多肉植物。

    中岛敦看着他收拾东西,提醒道:“述君,那几本是专业书籍,又重又无聊,你不是最讨厌这类书吗?”

    鹤见述:“是啊。”

    中岛敦:“那你还带?”

    黑发少年抱着书籍,认真道:“但是它们的催眠效果很好。”

    中岛敦:“……”

    鹤见述:“而且跟块砖头似的,遇到坏人还能防身,多酷呀!”

    中岛敦:“……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是吧!”鹤见述喜滋滋地把东西往电视机里塞。

    完事后,鹤见述也钻进电视机里,最后露出一个头和一只手臂在外面,向大家挥挥手:“我去休假啦,大家再见!”

    “拜拜——”

    电视屏幕上水波似的涟漪慢慢消失,随着异次元通道的消失,屏幕又恢复坚硬的模样。

    被留在办公室接着上班的大家面面相觑。

    谷崎润一郎:“述君明明是去避难的,但是为什么有一瞬间我会羡慕他……?”

    与谢野晶子:“因为是带薪休假吧。”

    中岛敦叹气:“希望他一切顺利。”

    *

    鹤见述先回了趟自己家——以前是安室透的安全屋,但现在已经能够称作是家的地方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衣物,然后跑去敲了隔壁的房门。

    是织田作之助给他开的门。

    红发男人吃了一惊:“小述,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鹤见述赶时间,简单几句将自己要去动静写作避难读作度假的事,告诉了织田作之助。

    “港口Mafia不知道会不会找到这里来,你和孩子们要小心点哦。”鹤见述提醒道。

    织田作之助很重视,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有太宰、安吾帮我,你别担心。”织田作之助说:“我和孩子们的身份证明也已经办好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离开横滨。”

    和组合的战斗结束后,织田作之助总算是找到机会和安吾见了面。三个人一直在Lupin碰杯的时候,安吾还哭鼻子了,被太宰治借机威胁“要是不帮织田作办身份证明,我就把你哭的事宣扬出去”。

    坂口安吾哭笑不得地应了下来——就算没有这个不伦不类的威胁,他也会帮忙的。

    鹤见述问:“你们准备去哪个城市?”

    织田作之助老实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可能会去跟着老板一起吧。据说他快要考察好店铺的位置了,到时候我会去做他的店员,然后让孩子们就近上学。”

    “这很好啊。”鹤见述笑道,“平静的生活也很幸福呢。”

    两人早就交换过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不怕失联。说完这番话,就正式道别了。

    鹤见述从安全屋的电视机里钻进[门]内。

    [门]的世界里,依旧是黑漆漆一片,除了被分出来的几个光团悬浮在道路两侧的物品上,其他地方都被黑雾笼罩着。

    鹤见述先是半蹲着将放进来的行李分好类,摸了摸本体,确认本体的安好,才接着踏上前往东京的道路。

    最大的光团悬浮在少年头顶,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开[门]也是有讲究的。

    假如鹤见述对另一头的目的地不熟悉,他就无法做到完全压缩两地之间的距离。

    就像他第一次出逃时,从异能特务科的地下基地到港口Mafia的高层会议室,就走了很长一段上坡路。

    如果他非常熟悉两地的坐标,转身走两步就能开[门]。

    现在,鹤见述没有安室透所处位置的坐标,要去,就得冥想感应安室透的所在方位。

    鹤见述可以问,但他想给安室透一个惊喜。

    “让我找找……”鹤见述紧闭着双眼,用心感受曾经留在安室透身上的那一缕精神印记。

    印记是在组合战时留下的,他并没有刻意加深,因此印记已经变得非常淡。

    鹤见述屏息,静默,放空思绪——

    三息后,少年睁开眼,金眸中满是欢喜。

    “找到了,感应这么强烈,一定是透哥。”鹤见述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他越走越快,最后忍不住跑了起来。

    收拾好的物资和本体都被他甩在身后,渐行渐远,逐渐变成黑暗中的一个小点。

    鹤见述并不担心,无论他从哪里出去,下次再进来时,都会出现本体附近。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的体力本就不多,跑到最后,整个人都气喘吁吁了。

    黑雾笼罩前方,最厌恶的黑暗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但鹤见述丝毫不惧。

    因为他在奔向安室透。

    再转过一个弯,鹤见述的金眸亮起。

    一扇门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鹤见述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他本想一鼓作气拉开门,却突然想起安室透并不知道他会利用电视屏幕开空间隧道的事。

    “呼……先调整状态好了,别吓到透哥。”

    鹤见述拍了拍脸颊,深呼吸几次,慢慢平复之间跑太快的喘息。他还从口袋里摸了条手帕出来,擦了擦额角的汗,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调整了一下发型。

    ——好!又是一个帅气的崽!

    鹤见述收起镜子和手帕,兴致勃勃又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条门缝。

    [门]外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乱糟糟的,听不真切。

    “好多人的样子……”

    鹤见述犹豫了,这个时候透哥还在上班吧,外面是他的顾客、同事还是朋友?

    他已经打算向安室透摊牌,解释[门]的存在。可那么多外人……

    鹤见述最终决定道:“先探头,看一眼吧。”

    [门]被拉开的更大了一些,刺目的白光让鹤见述不得不半眯起眼。

    他向前凑近,外头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点。

    那是一个女孩子温柔的嗓音。

    “柯南,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

    毛利侦探事务所。

    侦探社内很热闹,柯南和少年侦探团的大家在放学后,都背着书包来了事务所,说是要一起写作业。

    毛利小五郎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举着报纸,不屑道:“哼,说是写作业,等一下肯定又是聚在一起看电视,比如小鬼们最喜欢的假面超人。”

    “爸爸!”

    毛利兰端着有茶水的托盘,正巧站在电视旁边。她背对着电视,半斥责半制止道:“别这样说嘛,大家都是来做客的,作业写完了,开开心心看看电视也好呀。”

    “就是。”步美站在办公桌前,面对着毛利小五郎说:“而且现在也不是假面超人的放映时间。”

    光彦和柯南坐在沙发上,正面对着电视。

    光彦低着头,翻找着书包里的文具,一边找一边附和道:“月曜日的晚上七点半到八点,才是假面超人特摄片的上映时间哦。”*

    毛利小五郎看着报纸,眼都没抬:“这样啊,你们记得还真清楚。”

    毛利兰刚上前一步,元太就冲了上来。

    “小兰姐姐!我肚子好痛,厕所在哪里?”元太抱着肚子,着急道。

    毛利兰给他指了位置,小男孩就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柯南头疼地把作业本拍在了茶几上。

    ——啊啊,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小鬼,快要吵翻天了。

    话虽如此,柯南其实现在也是一个小鬼头。他天天混在孩子堆里,早就习惯了孩子们的吵吵闹闹。

    光彦找了半天文具都没找到,就差把自己的头塞进书包里了。

    柯南见状,问道:“要不要我借……”

    他的余光瞥过电视,顿时一呆。

    柯南直愣愣地盯着电视机,皱了皱眉。

    没有被打开的电视屏幕竟然泛起了水波似的涟漪,层层叠叠。

    ——屏幕是坏了吗?

    柯南正准备跳下沙发,上前查看。他刚有动作,抬眼却僵住了。

    只见电视屏幕中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从黑洞中缓缓冒出几根黑发。

    柯南:“……??”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身体在不知不觉中越发僵硬。

    黑发越露越多,紧接着便是额头、双目、鼻梁、嘴唇,还有一截探出电视屏幕的葱白指节。

    柯南快要不能呼吸了。

    那位从电视中爬出来的贞子长得倒是很好看,五官精致立体,就是肤色白皙得不似真人,毫无血色,面上带着几分阴郁。

    柯南看见了贞子扬起头露出的喉结。

    ——贞贞贞子原来是男人吗?!

    ——不对,这世上怎么会有鬼怪存在啊!这不科学!

    柯南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一旁的光彦还在找笔,听见还问了一句:“柯南,你怎么啦?”

    电视机旁的毛利兰也问道:“柯南,你怎么不说话?”

    “小兰姐……”柯南正想回话,却突然对上贞子先生的目光。

    那双璀璨的鎏金眼眸让柯南又是一愣,呆呆地吞回了要说的话。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秒。

    柯南:?

    鹤见述:?

    柯南:!!

    鹤见述:!!

    两个人都被对方吓到了!

    鹤见述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没看见安室透,倒是电视机旁站在一个人,这个角度看不到对方是谁。

    ——万一是透哥呢。

    抱着这种思想,鹤见述顾不上自己被看见的事,抓着电视机的边框往前又探出一点身体,偏头看过去。

    是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不是安室透。

    鹤见述很是失望。

    而此时,沙发对面与他对视的那个小男孩已经暴起了。

    柯南一跃而起,急道:“兰!快离开电视附近,有危险!”

    他跳上茶几,半蹲着摁亮了足球鞋的按钮,同时放出压缩足球。

    足球飞快充气、膨胀。

    柯南犀利的目光直逼鹤见述!

    鹤见述大惊,虽然不知道那颗变大的足球是要干什么,但是很可怕的样子!

    快撤!!

    他倒退着往[门]里缩。

    毛利兰被柯南的喊声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往旁边撤了两步,远离了电视。她回身看向电视:“发生什么了吗?”

    大家也被柯南吓到了。

    毛利小五郎警觉地放下报纸,目光锐利。他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最后皱着眉头问:“柯南,怎么了?什么都没发生啊。”

    “对呀。”毛利兰放下手里的托盘,小心翼翼地上前戳了戳电视屏幕,松了口气:“这不是没事么,我还以为电视屏幕要碎裂炸开呢。”

    光彦和步美:“突然这么大声,吓死我们了。”

    毛利小五郎埋怨:“小鬼,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柯南还维持着半蹲着准备踹足球的姿势,足球鞋上的电力滋了几下,彻底熄灭了。

    鹤见述跑了。

    柯南懵了。

    充气的足球啪嗒掉在了地上。

    柯南顾不上回复众人的话,利落地翻过茶几,冲到电视机前。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翻看了一遍电视机,要不是毛利小五郎给了他一拳,柯南一定会坚持把电视机拆开,瞧瞧里面的机关!

    “这不科学啊!”柯南碎碎念地绕着电视机转:“一定有我还没发现的机关。”

    从厕所里出来的元太路过神神叨叨的柯南,诧异地问:“柯南,你在干嘛?”

    柯南:“我在检查电视机,这台电视机被人动了手脚,里面有一个可以容纳别人进出的机关!”

    大家:“……”

    毛利小五郎无语:“兰,把小鬼抓回沙发上,别让他弄坏我的电视。”

    毛利兰上前,掐着柯南的腋下,把人抱回沙发:“柯南,电视坏了的话,爸爸真的会揍你哦。”

    柯南挣扎:“我说的是真的,刚刚真的有人冒出来了!”

    “你是不是晚上不睡觉,偷偷看了什么鬼故事或恐怖电影啊?”毛利兰叉腰,训道:“再这样我就要没收你的手机了。”

    柯南:“……”

    柯南焉了吧唧地:“……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大家是不是饿了?我向安室先生订了一些三明治,等一会儿他就会送上来。”

    毛利兰弯腰把茶几上的脚印擦干净,警告道:“柯南,安室先生来了之后,你要有礼貌哦。不能再突然跳上茶几了。”

    柯南:“是……”

    *

    同样焉了吧唧的还有另一个人。

    “我竟然找错地方。”鹤见述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亏我还跑了这么久,好累哦。”

    他并没有沮丧太久,而是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重新振作精神。

    “一次失败而已,落点不准很正常!”鹤见述握拳,鼓励自己:“再来一次,一定会成功的。”

    ——不过,这一次要是再失败,他就不试了。直接打电话给安室透,让他来接自己好了。

    鹤见述慢慢放缓呼吸,凝心感受着安室透的气息。

    片刻后,他一溜烟地站起来,兴冲冲地说:“我感应到了,还有一个地方,透哥一定经常待在那里,说不定是他家!”

    鹤见述自信道:“这次一定不会找错。”

    他甚至使用了言灵给自己做了幸运加成,只为能够准确找到安室透的住所。

    作者有话说:

    柯南眼中的鹤鹤:脸色苍白不像真人,面色阴郁,还在别人家里乱搞机关,一定是歹徒!

    实际的鹤鹤:脸色苍白——累的;面色阴郁——好像找错人了,气的

    ——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迷路了找不到饲养员罢辽!

    对,明天遇见那几位正在学着做鬼的同期。(狗头叼玫瑰.jpg)

    PS:没有班长,因为班长出车祸时被路过出差的乱步和与谢野救了。

    ——

    *号那里:月曜日就是星期一,动漫里真的是周一晚7点半到8点才播假面超人,忘记在哪里记下来的了

    没什么意义,但就是想告诉大家这个冷知识(〃W〃)

    ——

    感谢投喂,啾咪大家一口!

    第67章 67 第 67 章(快结尾加了几句话)

    我要找的是安室,不是降谷

    鹤见述又走了十分钟的路,这次没体力,跑不动了,所以是走过去的。

    即便走走停停,中途可以随时想歇脚就歇,原地躺下都不用怕脏。

    对于体力消耗很大、还经历过一次失望的鹤见述而言,这段十分钟的路程也很遥远,和朝圣的天路没什么区别。

    等看到了熟悉的那扇门,鹤见述才在门前停下脚步。

    他又一次重复了擦汗和整理发型的动作,想给安室透展示自己最好看的一面。

    鹤见述忐忑地拉开房门,下一秒,表情却是一变。

    里面有其他灵魂的气息——不是指生灵,而是已经死去的、仍徘徊于世间的亡灵。

    就像当初的织田作之助一样。

    “怎么会这样……”

    鹤见述眉头紧锁,如果这真的是透哥的家,那透哥岂不是每天都生活在亡灵的监视和威胁下?

    要知道,幽灵并不一定都是好灵,想要作恶的幽灵也不在少数。

    他眉头紧锁,带着警惕和疑心,从[门]里钻了出去。

    鹤见述一抬头,便看见了三只男幽灵漂浮在半空中,同样一脸警惕地打量他。

    “你们是谁?”

    “你是谁?”

    他们同时开口。

    鹤见述维持着半探头的姿势,想要左右打量这间房。他才看清了沙发和餐桌,眼睛刚瞟到阳台上一闪而过的白毛,视线便是一暗。

    两个人高马大的鬼魂一左一右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剩下一个堵在他的正前方,将鹤见述的视野挡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鹤见述被人高马大的壮鬼围堵了,虽然心里清楚自己打的赢,但还是忍不住紧张。

    鹤见述仔细打量了一下将他堵住的三只鬼。

    正中央的那位是为有着卷发发型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衬衫最上边的两个扣子都没扣,挂着一个黑墨镜,整个人看上去又痞又帅。

    就是面上没什么表情,抱臂看着他的样子很严肃,似乎很不好惹。

    另外两位则要友善许多。

    左边的男人留着半长的黑色头发,面上还带着笑,眉眼微微上挑,生前或许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他穿着灰蓝色的制服,与鹤见述的视线对上后,还笑着挥挥手说了声“你好啊”。

    鹤见述犹豫片刻,小小声地回了句:“你好。”

    因为有点累,他的嗓音比平时低了很多,还带着点哑意,与平时不太一样。

    那人诧异又惊讶地微微睁开眼,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回应。

    右边的男人见状,也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男人穿着灰蓝色夹克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衬衫。他的下巴留着一截胡须,双眼的形状像猫一样——这一点倒是和鹤见述有几分相似,只不过鹤见述的眼睛会更圆一些。

    对自己相似的眼睛形状让鹤见述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鹤见述抿着唇,轻声道:“先生,你也好。”他本想对他笑一下,说完却又突然想起来,这些人说不定都是闯入透哥家里的鬼魂!

    太友善只会被鬼魂欺负,又不是每只鬼都是织田先生!

    鹤见述从前大晚上不睡觉,在横滨街头游荡的时候,也是碰到过一、两只想要欺负他的鬼,只不过统统被他用金眸吓回去了。

    少年强装镇定,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不对,是什么鬼?”

    三个男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

    他们就是降谷零早死的几位挚友——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诸伏景光。

    三个人都是当年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判断力也没因做鬼多年而消失,几乎立刻判断出少年的紧张。

    站在最中间的松田阵平将鹤见述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在心里评价道:大概是只会爬电视的小鬼,刚学会贞子吓人的那套,技术还不熟练。

    瞧,看见几个做鬼多年的大前辈,脸都吓白了。

    “小鬼,这里是我们家。你擅闯民宅,换作在人类世界,是要被抓入警局的,知道不?”松田阵平故意吓唬他。

    “哈哈,抱歉抱歉,我的同伴有点太凶了。”萩原研二轻笑道:“至于名字……你都没有告诉我们,我们怎么能先告诉你,对不对?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呀。”

    松田和萩原是多年幼驯染,死后竟也有缘相聚,配合的默契更足了。

    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配合得那叫一个完美无瑕。

    萩原研二单纯是想把少年的来历和名字套一套,殊不知鹤见述的内心越发警觉。

    ——名字是咒。这几个人想套我姓名,对我下咒!

    好狠毒的心思,还好没被他们友善的外表骗了!

    鹤见述打起了百万分的警惕。

    “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鹤见述冷哼一声,“想骗我的名字?呵,你以为你们当了几年鬼,还另辟蹊径修炼出点鬼气来就了不起么。”

    “修炼……?”诸伏景光一愣。

    他们哪里会什么修炼啊。

    鹤见述诧异:“正常亡灵除非身体素质好、或者本身就有灵力,又或者死前怨气大,才能多活几年。”

    “否则做鬼多年后,灵体就会慢慢消失。你们除了漂浮在半空中,灵体和一般人类没什么区别啊,这还没修炼?”鹤见述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维持着站在[门]内,两只手抓着门扉和门框保持平衡,只探出一个头。

    这个姿势能斜斜靠在门框上和外面的人斗智斗勇,省心又省力。

    但在外界看来,便是只有一个头从电视屏幕中凭空伸出。哪怕少年的颜值再过硬,都抵消不了给人的惊悚感。

    这场面着实有点掉san。

    大白天的,三只男鬼总觉得背上一阵阴凉。

    但诸伏景光他们属实没搞懂,他们哪知道什么鬼怪修炼的办法。

    难道是因为做鬼太无聊,有事没事就跟着公园的老头老太太锻炼吗?

    尤其是跟着zero之后,zero自律得要命,只要没任务,每天清晨五点左右必定清醒,然后就去河堤边跑步和锻炼身体。

    他们觉得愧疚,也不好干坐在家,就跟着默默地练。

    这个练,难道就是修炼?!

    松田阵平决定无论会不会,都认下来再说。

    “是又怎样。”松田阵平冷笑一声:“你也想要修炼鬼气的办法吗?”

    其他两人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

    ——这么快就能跟上这种奇怪的话题,不愧是你啊松田/小阵平!

    “我才不要,我自己就会。”

    因为他们看着实在不像好人,鹤见述决定吓他们一下。

    他张嘴便是唬鬼的话:“我告诉你们,我吃掉的鬼比你们吃过的人还多!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魂飞魄散的是你们自己。”

    无论骗人还是骗鬼,他的演技都精进不少,一看就是没少跟着武侦那帮人瞎学。

    三只高高壮壮的男鬼们,面色凝重地对视了一眼。

    做鬼多年,米花町的鬼魂也不少,这还是第一次有鬼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而且,这只声称自己吃过鬼的鬼,说不定也吃过人!否则,怎么能把吃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就这么轻易挂在嘴边?

    ——大危险!!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心想竟然看错了鬼,把吃人的厉鬼当成龇牙的小猫。

    男人刚发出点鼻音,鹤见述就敏锐地看过来了。

    鹤见述问:“你为什么要不屑地撇嘴,你在偷偷骂我吗?”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是又怎样。你擅闯民宅,还不容许我抗议?”

    好像有点道理。

    不对不对,谁擅闯民宅还说不准呢!

    鹤见述反问:“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是你家?说不定这是我挚友的家!”

    三人同时想到:

    zero不是在卧底么。卧底期间,几乎没什么会深交的社交关系,哪来的挚友。啊,除了他那个还在暧昧期的、住在横滨的小男友。

    松田阵平当即反驳:“你胡说什么。这可不是你挚友家!”

    萩原研二循循善诱:“小弟弟,你不肯说你的名字,那你挚友叫什么呢?”

    诸伏景光则是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他总觉得这个像极了贞子的小鬼魂,声音有点耳熟。

    鹤见述抿了抿唇,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拿出来赌这群鬼的友善,何况是安室透的名字!

    ——做梦吧他们!

    鹤见述被踩到了底线,很是生气。

    他不打算再跟这群鬼聊下去,是或不是,问一遍就知道了。

    鹤见述睁开了眼睛,灿金的双眸直直看向正前方的松田阵平——谁叫他正好站在自己前面?看其他鬼还要偏头,看他最方便。

    松田阵平被那双金眸盯上,最初的那一秒还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下一瞬,他的神情逐渐开始恍惚。

    松田阵平也是经过严苛训练才成为警察的,基础的能力并没有因为做鬼多年而消失。反而因为鬼魂的身体,对五感更加敏锐。

    “该死!你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咬紧牙关,试图闭眼和撇过眼睛、躲开视线,却统统失败了。

    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落入那双金眸的掌控之中。

    “小阵平!”

    “松田!”

    另外两人同时惊呼一声。

    萩原研二扑向松田阵平,想确认他的情况。诸伏景光则是眼神凌厉地冲向鹤见述,手掌握拳,已然摆出攻击的架势。

    拳风袭来。

    “停下。”鹤见述轻声道。

    三人的动作僵在原地,诸伏景光的拳头距离少年的脸颊只有一寸之遥。

    只需在前一步,就能接触到少年的皮肤,可诸伏景光暗自挣扎,依旧动弹不得。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诸伏景光的话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杀气很重:“这是什么鬼魂的法术么?”

    鹤见述:“法术?当然不是,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想听到真话,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勾唇笑了一下,露出了小虎牙,“我时间紧张,不能耽搁,还请你们见谅呀。”

    少年笑起来很可爱,但此时在场的三人,谁也没有觉得他可爱。

    萩原研二的余光可以瞥见少年的脸,那双金眸越发璀璨夺目,在背阴处,仿佛会发光。

    他不过多看几眼,神志竟也跟着模糊了。

    萩原研二心下大骇,可为时已晚,一旦被锁定,就再也无法挪开自己的目光了。

    “你要问什么?”萩原研二扛着压力,问道。

    鹤见述:“你们说这间房子是你们的,就算你们死后房子没有被收走,可这里的地板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鬼魂连扫帚都碰不到,难道还能是你们请人来打扫的吗?”

    松田阵平一口咬死这是自己家:“没错,我们生前就请了一个人,来帮我们定期打扫做清洁。我们就想看着家里干干净净的,不行?”

    鹤见述学着松田方才的样子,扬起下巴,冷笑了一声:“骗人。”

    松田阵平:“你……”

    少年的金眸直勾勾地看着松田阵平,他扬声道:“我要听真话!这间公寓到底是不是你们的?!”

    松田阵平身体一僵,慢吞吞地说:“……不是。”

    三人暗暗心惊,没想到这小鬼还有逼人说真话的能力。

    这下糟糕了,他们本来是不想让这种来路不明的厉鬼盯上zero的。

    “我就知道不是。”鹤见述得意地笑了起来,“想骗我,还早呢。”

    这会儿,他笑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

    距离少年最近的诸伏景光又一次皱起了眉,他非常确定,自己一定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鹤见述继续发问:“公寓的主人是谁?”

    萩原研二不死心,编了个名字:“内藤和宏。”

    鹤见述扬起眉,根本不信:“嗯?到底是谁,我要听最真实的那个名字。”

    三人沉默片刻,谁都知道下一次开口,说出的肯定是真话,因此谁都死死咬着牙,不出声。

    鹤见述有点抓狂。

    他就是想知道这里是不是透哥的家,为什么这么难?!

    大家坦诚点,别耍心眼不好吗!

    “说话!”迫于无奈,鹤见述再次“命令”道:“我要听有关于这间公寓的归属人最真实的情况。”

    他还用金眸扫过了三个男人的眼睛,确保自己没有落下任何一只鬼。

    三人用尽全力抵抗了,没到一秒,还是败下阵来。

    他们的身体僵硬得就像一块石头,先后开口说话,说话时的腔调也像傀儡一样,毫无感情。

    萩原研二:“住在这里的不是我们,是我们三人生前的好友。”

    诸伏景光:“我们是在墓地或路上偶遇到他,才一路跟随他过来的。因为不放心他一个人,所以就一直住下来了。”

    松田阵平:“他的真名也不是内藤和宏,而是……降谷零,今年29岁,男性。”

    鹤见述注意到了松田阵平微妙的停顿,但没想太多。

    他不知道,其他三人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好巧哦。”鹤见述嘟囔道。

    ——29岁的成年男性,和透哥一样诶。而且这个人好巧,也有他曾经给透哥取过的昵称“zero”。

    他曾经因为偷偷叫过几次“zero”这个称呼,被安室透听见了,安室透生怕他叫习惯,回头在大众面前嘴瓢,明令禁止了这个昵称。

    鹤见述才不情不愿地把这个昵称埋进了心底。

    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这个称呼,这个在他们正式结缘的那日,他为透哥定下的昵称。

    不过,再像,也不是他的透哥。

    他要找的人是安室透,又不是降谷零。

    鹤见述洒脱道:“算啦,是我找错人了。我要找的是安室透,不是什么降谷零。我还以为这里是透哥的家呢。”

    闻言,三个男人瞪大了眼。

    “透哥”——这个鹤见述说了太多次,如今只要说出口,就会习惯性带上撒娇腔调的词。

    让诸伏景光从快要停转的大脑中挖出了深埋的记忆。

    那日,安室透的蓝牙耳机坏了,夜晚和鹤见述聊天时难得外放。他们三只鬼蹲在卧室门口听墙角,一边啧啧说“zero也有今天,那孩子听起来很乖很甜啊,是他的福气”,一边叹气“怎么偏偏是这时候找到了想交往的小男友”。

    那会儿,电话那头的少年,可不就是一口一个“透哥”,喊得比谁都甜!

    显然,被这句“透哥”唤起记忆的并不只有诸伏景光一人。

    三人惊恐地睁大了眼。

    ——等等,你要找的这个安室透,真的就是降谷零啊!!你没找错!

    鹤见述没时间等他们回忆往昔。

    “对不起哦,我还以为这里是透哥的家,没想到真的是我误会你们了。”鹤见述收起张牙舞爪的姿态,金眸也再度收敛,恢复了往日乖巧的样子。

    鹤见述很甜地挥了挥手,跟他们道别:“再见啦,鬼魂先生们。”

    “对了,不要想着用名字诅咒我的透哥哦。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挚友——那位降谷先生的。”

    说完,他就往回缩得飞快。

    三人:“……”

    ——这俩是同一个人啊!

    诸伏景光距离最近,不顾尚且僵硬的身体,踉跄地伸出手想要拦他:“你等等——别走!”

    他的指尖从电视屏幕穿了过去。

    黑发少年已经走了。

    “……”

    室内一片寂静。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萩原研二咽了咽口水,说:“零的小男友,就这么被我们赶走了……?”

    松田阵平十分惊恐:“这不是重点吧。重点是他找了个会贞子爬的男鬼当男友!”

    诸伏景光的情绪最为复杂:“zero……还没跟他交底啊。”

    其他两人的思绪顿时一断。

    “作为卧底,果然不容易啊……”

    他们长叹一声。

    静默片刻后,萩原研二突然说:“我们报了零的真名,回头他要是跟着零来了这里,我们和零要怎么跟他解释?”

    还沉浸在复杂情绪中的其余两人猛地惊醒。

    对哦!

    这要怎么解释?!

    作者有话说:

    鹤鹤:又没找到,呜(沮丧)

    对此浑然不知的一人一狗组:

    阳台边摇尾巴、边晒太阳睡觉的安室哈罗:“汪汪!”(真舒服汪!)

    安室透:哈哈,毛利老师,三明治来咯~(爽朗地笑)

    ——

    你们三个……怎么就不先确定鹤鹤是人是鬼呢!

    (痛心疾首)不能因为自己当鬼当久了,看到一个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就觉得他是鬼呀!

    (绷不住,乐)

    ——

    今天病好一点了!昨天真的烧了一整天,吊针时差点晕倒,还好护士姐姐帮我开了个床位,让我一边吊针一边睡觉,怕我热还给我开空调。(谢谢护士姐姐!!

    啾咪大家一口!

    第68章 68 第 68 章(小修,加了一点)

    透哥不希望我来东京?

    鹤见述蹲在漆黑的空间隧道里,像只突然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猫猫一样,原地自闭。

    头顶的光团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少年的面前晃来晃去,贴贴他的手背,想要安慰沮丧的小猫。

    “你晃到我眼睛啦。”鹤见述状似嫌弃,却也没有挥开它。

    光团散发着淡淡荧光,这光芒柔和不刺眼,也没多亮,是不可能晃到眼睛的。纯粹就是一句气话。

    [门]贴贴鹤见述的手,最后飞回他的头顶,又悬在他的脑袋上了。

    鹤见述幽幽长叹:“言灵怎么也没用,难道今天这个惊喜注定给不成了么。”

    鹤见述是怎么都没想明白,他的言灵究竟为什么会失效,而他又是为什么两次都没找到安室透。

    忧郁。

    今天的鹤见猫猫,是一只忧郁猫猫。

    “算了。”鹤见述很快说服了自己,“惊喜可以留到下一次,今天好累,直接打电话给透哥吧。”

    [门]内什么都好,就是手机没有信号。

    鹤见述想打电话,必须就近找个出口。

    他本想从那位降谷零的公寓借个道,后来转念一想,这不妥啊!

    卷毛的鬼魂先生本来就因为“擅闯民宅”的事指责过他好几回,他还理直气壮呛了回去,结果发现错的是自己……

    还好刚刚跑得快,要是走慢几步,岂不是要被他们嘲讽。

    现在更加不能回去!

    鹤见述会觉得尴尬,也不乐意听别人的冷嘲热讽。

    好路千千万,他可以另选一条!

    “拜托了,给我在没人经过的地方开个门吧。”

    鹤见述微微仰头,对着那一小团光碎碎念了好一阵,才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拉开了离他最近的一扇门。

    *

    鹤见述从废品回收站的电视机里钻了出来,他趁着回收站的主人不在,赶紧溜走。

    他一路小跑,从废品回收站的小门溜出来,才松了口气。

    其实不用跑也没关系的,言灵和[门]为他选择了这块地方,就说明起码半小时内,废品回收站不会有人来。

    可鹤见述就是会心虚。

    总觉得又擅闯民宅了……

    鹤见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通,最后自动挂断了。

    鹤见述杵在马路边,茫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他不信邪,又打了一通。

    “接电话……透哥,快接电话啊……”鹤见述嘀咕道。

    “嘟……嘟……嘟嘟!”

    电话又一次自动挂断了。

    鹤见述:??

    少年满脸愕然地盯着手机,不敢置信地说:“透哥不接我电话?!”

    天崩地裂、石破天惊!

    这还是自他们相识以来,安室透第一次没能及时接他的电话。

    鹤见述怒气冲冲地熄灭手机屏幕,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不满,往巷子里一缩,再度原地蹲下自闭。

    他缩在阴影里,看着地上那条斜斜的光影线发呆。

    几秒后,他慢吞吞地摸出手机,找到安室透的line,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透哥,你在干什么,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呀?]

    [你在忙吗?]

    [我来东京了哦,但是找不到你。]

    [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这边的路,你可以来接我吗?]

    鹤见述拿手机的速度很慢,彰显得就是一个漫不经心。但他打字的速度又快得就差留下残影,一条条line嗖嗖地顺着网线发出去。

    鹤见述想了想,还附带了几个可怜兮兮的猫猫哭哭表情包。

    他盯着手机屏幕等了几分钟,蹲到脚都发麻了,还是没能等到那边的回复。

    甚至连他发过去的消息,都还是未读的状态。

    “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鹤见述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塞回口袋,眼不见心不烦。

    “现在要怎么办呢……”

    就是鹤见述独自发愁时,他听见一声声甜腻的“喵呜”从一旁传来。

    鹤见述循声扭头,这才惊觉自己蹲在了一个纸箱旁。

    纸箱里住着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而他因为急着联系安室透,竟然对猫咪毫无察觉。

    小花猫从纸箱里探出头来:“喵喵~”[你好呀。]

    鹤见述的心瞬间就被俘虏了。

    他情不自禁地喵了回去:“喵喵!”[你也好!]

    鹤见述是会猫语和狗语的,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用人类的语言回复猫猫的话,今天是一下没克制住,才用了喵星语。

    既然都已经“喵”出口了,索性直接放飞。反正也没人看见!

    鹤见述和小花猫,你“喵”一声,我“咪”一句,好不热闹。

    鹤见述沉浸在撸猫的快乐里,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不觉间站着一个粉毛男人。

    赤井秀一是特意走过来的。

    他手里还提着一袋土豆,刚从超市回来。远远就看到一个DK模样的少年站在路边,面色难看地打着一通电话。

    电话应该是没有接通,所以少年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而后退下几步,蹲下抱着膝盖不说话。

    几秒后,又往角落缩了缩,彻底看不见身影了。

    赤井秀一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见了他泛白的唇。担心那位少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急需救助。

    他皱着眉头,快步上前。

    没想到,却看见少年正跟一只流浪猫玩得开心。

    “喵~”鹤见述伸手去挠流浪猫的下巴,逗它:“喵喵,喵喵喵,喵!”

    (要摸摸吗?这里可不可以,这个力道呢?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花猫满足地仰着脖子:“咪~”(我还没有名字哦,我的名字就是咪咪。)

    “这样啊,原来你叫咪咪。”鹤见述轻轻笑起来:“我也认识一只叫小咪的三花猫,你和他都很可爱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沉沉的男人笑声。

    鹤见述倏地伸手摸猫的手,警惕回头。

    距离他不远的巷子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粉发男人,带着一副眼镜,唇边带笑。

    这个人很古怪,明明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变得炎热,他却依旧穿着高领的上衣,把脖子挡的严严实实。

    而且,也是一个眯眯眼。

    鹤见述连忙起身,将小花猫挡在身后,小心地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赤井秀一摇摇头:“我只是刚刚看见你突然蹲下,担心你身体不舒服,上前查看你是否需要帮助而已。”

    “噢噢……”原来是个好人。

    鹤见述的警惕顿时消去大半,他挠挠脸蛋,说:“我迷路了,想找人来接我。他一直没接我电话,所以有点郁闷。我没有不舒服啦。”

    赤井秀一:“或许他正在忙,一时半会儿没听见。”

    鹤见述笑道:“嗯,我猜也是!所以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哦。”

    赤井秀一勾唇笑道:“那么,你需要我帮忙吗?”

    鹤见述:“啊?”

    “不是迷路了么。”赤井秀一说,“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那可不行,陌生人的车是能随便上的吗!

    鹤见述的警惕心还在,他摇摇头,像个腼腆的DK。

    “不用了哦,我哥哥一会儿就会来接我了。”鹤见述想了想,“对了,先生,麻烦您告诉我这里的具体地址。我才能清楚地跟哥哥说我的位置。”

    赤井秀一看出了少年的戒备,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面对陌生人,没点戒备才有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少年跟猫猫自言自语的模样太可爱,赤井秀一也不会特地多问几句。

    被拒绝了,那就算了。

    赤井秀一把这条巷子的位置报给了鹤见述,两人就告别了。

    临别时,他们也没有互通姓名。

    赤井秀一在等少年先问。他推测,按照少年彬彬有礼的性格,一定和帮过他的人交换姓名。

    但他失策了。

    “快要下雨了,让你兄长快一点。”赤井秀一提醒道。

    “好哦,谢谢您。”

    鹤见述非常有礼貌地道谢,行注目礼把男人送走,直到粉发男人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也没有生出要互换名字的想法。

    只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好心人,没必要交付自己的名字。

    鹤见述收回视线,正要和猫猫继续说话,兜里的手机却疯狂振动起来。

    他心中有了预感,摸出来一看。

    来电人果然是安室透。

    飞快摁下接通。

    “透哥……”鹤见述刚启唇,就被那头打断。

    “对不起,阿鹤,我刚刚手机放在外套里,外套又在沙发上。我去帮忙修电视了,现场有点吵,就没听见手机响。”

    安室透疯狂道歉:“阿鹤,对不起,现在才看到你的来电提示。”

    一连串的对不起将鹤见述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本就没有很生气,安室透道歉得真诚,给出的理由又很合理。

    何况,现在离他打出最后一通电话,间隔的时间连十分钟都没有。

    鹤见述原本是要竖起眉毛,不管不顾地说上几句气话的,现在浑身的刺都软下来了。

    安室透还在道歉。

    鹤见述顿了顿,软声道:“好啦,透哥,我又没怪你。”

    鹤见述隐约听见另一头嘈杂的声音:

    “安室哥哥在和谁打电话啊?”

    “一定是女朋友!声音都变温柔了!”

    “你们不要偷听安室哥哥打电话啦,元太、步美,快要下雨了,我要回家了,你们的作业到底写完没呀?”

    除了小孩的声音,还有几个更远一些的,听不太清的声音。

    “……你竟然真的把电视拆了,还好有安室先生帮我们修好了电视。”

    “小兰姐姐,不需要他,我也能修好啊!”

    “小鬼,你还敢说?!”

    “嗷——!”

    安室透:“阿鹤……阿鹤?”

    鹤见述从恍惚中惊醒,连忙回应:“透哥,我在。”

    ——总觉得刚刚那些声音在哪听过,是错觉吧。

    安室透合上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嘈杂的声音一下降低不少分贝。

    他歉意道:“抱歉,我这边有点吵闹。”

    鹤见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听见了,难怪你听不见铃声。”

    “啊……其实也是因为我昨天调成了振动,还没调回响铃模式。”安室透说,“我刚刚查看了一下line,你来东京了?”

    不知为何,鹤见述总觉得男人的声音紧绷不少。

    鹤见述对情绪的感知一向敏锐。

    他迟疑道:“……透哥不希望我来么?”

    安室透立即:“没有,怎么会。阿鹤能来看望我,我很开心啊。就是,武侦那边给你放假了吗?”

    ——透哥并没有完全说真话。

    他的确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开心,但不是百分百开心。

    鹤见述抿了抿唇,低声道:“他们给我放了带薪假,一刻也没有耽搁,把我送来东京了。”

    “……阿鹤,你等等,我和同事说一声。”

    安室透跟榎本梓打了个招呼,说明自己需要提前下班,并得到同意后,才重新接起电话。

    他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是出什么事了吗?”安室透面色凝重地问。

    见识过与谢野等人的护崽后,他不认为武侦会因为阿鹤想他,就马不停蹄地把小猫送来东京,只为和他约会。

    不是这种原因,就只能与正事有关了。

    安室透的推理是正确的。

    鹤见述很快就回答了他:“港口Mafia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知道我的能力了,想抓我。太宰先生说港口Mafia的手伸不到东京,让我来找你避避风头,就当带薪休假了。”

    鹤见述的声音很低落:“……透哥如果不愿意我来打扰你,我可以再找别的地方落脚的。”

    少年的视线瞥过一旁的小花猫,突然又有点生气。他赌气道:“我跟巷子里的流浪猫挤一挤也可以的,反正只要武侦跟港口Mafia谈妥了,我就能回横滨了!在那之前,我就睡地上的纸箱……”

    “不许胡说!睡什么纸箱,不可以!”

    安室透再度打断他,男人的嗓音严厉一瞬,又慢慢重归温和:“阿鹤,我没有不乐意啊。”

    鹤见述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你就是有,我听得出来。”

    哭腔很重。

    安室透哑然。

    他知道阿鹤对情绪敏感,但没想到只是一瞬的情绪变化,阿鹤也能发现。

    喜欢的人认为自己是最安心的港湾,在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求助自己。

    恐怕没有男人会不开心。

    何况他也很想阿鹤……

    只是,东京的确不是目前的港口Mafia能够触及的地盘,却被另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笼罩着。

    拥有跨越了百年历史的跨国犯罪组织,成员几乎都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就盘踞在东京的阴影里。

    正如港口Mafia无法过多干涉东京一样,横滨也有自己的管理者——三刻构想。多年来,组织不是没试过往横滨发展自己的势力,但总是不了了之。

    横滨是组织无法触及的领域。

    将阿鹤放在横滨,起码不用担心组织会伤害到他。而现在,阿鹤被迫来了东京。

    安室透的心有些抽疼。

    他的猫怎么会被迫颠簸流离?

    来不来东京,会不会被组织盯上是一回事。鹤见述有没有被逼迫,会不会不开心,这又是另一回事。

    “我真的没有不乐意。阿鹤,我们不是有约定的么,我怎么会不要你?”安室透坐进驾驶座,合上车门,眉眼皆是温柔。

    鹤见述想起拉过钩的约定:“真的么?”

    话中还是带着哭腔。

    “真的。”

    安室透万分诚恳,恨不得把自己的真心直接拿给鹤见述看。

    男人轻声哄道:“你别哭。”

    “……好叭。”

    鹤见述感受到了安室透的诚恳,觉得他没有骗自己。

    可是刚刚情绪上头了,又想到自己一整天奔来跑去,只为给他一个惊喜。

    而知道自己过来,安室透第一反应竟然是迟疑。

    想到这,鹤见述就有点生气和委屈。

    他不出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花猫的毛毛。

    安室透看了看天色,着急道:“阿鹤,你在哪里?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我在米花町……”鹤见述把从粉毛男人那里问来的地址告诉他,又问:“透哥要带我去哪?是想在酒店或旅店帮我开一间房吗。”

    他承认,这句话中的确带有赌气意味。

    ——米花町,那个危险的男人就住在米花町!

    安室透越发着急,可面对少年的赌气言论,他依旧能够沉下心,耐心作答。

    “当然不会去酒店。阿鹤难得来东京找我,难道不想和我住一起吗?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安室透轻声细语地哄猫,与之相反的是踩油门和转方向盘的快、狠、准。

    “我家养了一只狗狗,叫哈罗,以后早上我们可以一起去遛狗。”

    “卧室还有一把吉他,阿鹤是不是没听过我弹吉他?我可以为你提供弹吉他哄睡服务哦。”

    安室透踩着交警拦车的速度开车,把马自达开出了赛车的样子。即便这样,他还能一心二用地哄人,一点也不耽搁。

    鹤见述跟着安室透的话想象着未来的同居日子,情绪慢慢稳定,一点一点被哄好了。

    他一向很好哄。

    “那我在这里等你。”鹤见述说,“透哥要快点来哦。”

    “嗯。”安室透温声道,“我开着车,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了。

    鹤见述偏头对小花猫说:“透哥要来接我了,谢谢你陪我。咪咪,你有什么心愿吗?”

    小花猫舔了舔毛毛,想了想,说:“喵喵喵喵!”(你被人收留了吗?有个女孩子喂了我好几天,她说会认真考虑要不要养我。我也想被养。)

    这样啊。

    鹤见述又摸了摸它,认真道:“你一定会在今天遇到真心想收养你的人,我保证。”

    “我也是。”鹤见述的声音慢慢变低:“……希望我们都能遇到那个人。”

    小花猫喵喵呜呜的应和声,与轰隆的雷声一同响起。

    鹤见述仰起脸,大滴的雨珠滴落在他的面颊上。

    真的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鹤鹤:就当我是只小流浪猫(开始自闭)

    透子:(极速飙车中.jpg)

    阿卡伊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乐)

    ——

    啾咪!

    第69章 69 第 69 章(捉虫)

    带你回家

    雨珠啪塔啪塔地开始砸落在手背上,鹤见述又往墙角贴了贴,还是没有用。

    头顶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遮蔽物。

    鹤见述索性放弃了,转身把小花猫捞起来,抱进怀里,拿自己的衣服和背给它挡雨。

    他不是人类,淋了雨也没事,可猫会生病。

    小花猫感激地蹭了蹭少年的手臂。

    “哈哈,很痒,别舔……”鹤见述笑着躲了躲。

    正笑着的时候,头顶的细密雨珠突然停了。

    鹤见述还以为是安室透,惊喜抬头:“透……啊,原来不是啊。”

    少年的金眸中难掩失望,但很快便垂下了眼睛,没有直视普通人。

    站在身侧的是一个穿着JK制服,肩上还背着一个单肩书包的女孩子。

    女孩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她把手里的伞又往前伸了伸,替鹤见述和怀里的猫挡雨。

    “你好……?”女孩小心翼翼地打招呼。

    鹤见述调整好情绪,仰脸笑道:“你好呀。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我想问你怀里这只猫,是不是纸箱里的那只?”

    鹤见述一愣,怀里的小花猫“咪咪”地叫起来:[她就是这几天给我投喂的女孩子!快帮我问问,她是不是决定收养我了。]

    才刚说完呢,来的好快!

    鹤见述双眼一亮,连忙举着小花猫凑到女孩面前,语速飞快:“对,就是它!咪咪问你要不要收养它。”

    猫哪里会说话,是眼前的少年希望她收养猫猫吧。

    女孩笑道:“我现在就是来带咪咪走的。”

    “太好啦!”鹤见述欢呼一声。

    女孩拉开书包的拉链。鹤见述抱着猫咪,把猫放进包里,再拉上拉链,只留一个猫猫头的空隙。

    女孩拿到猫就准备走了,分别前,她遗憾道:“我出门前只带了一把伞,所以没有多余的伞借你了。”

    鹤见述摆摆手:“没关系,你快回家吧。”

    “前面三、四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便利店,可以进去躲躲雨。”女孩问:“要我送你过去吗?”

    鹤见述:“不用啦,这么点雨,我跑过去就好。”

    “那好吧,小哥哥,再见哦。”女孩给鹤见述指了方向,之后就小心地护着包里的猫,脚步匆匆地回家了。

    小花猫:“喵呜~”(拜拜~)

    鹤见述向她和小花猫挥手道别,笑容很明朗。

    等女孩撑着伞快步消失在朦胧细雨中,少年才慢慢收起面上的笑意。

    在不知不觉间,鹤见述已然比刚化为人形时成熟了许多。

    不谙世事的天真和越发通晓人性的特性,杂糅在少年的身上,形成奇特的魅力——专属于鹤见述的气质。

    现在的雨不大,站着不动最多把发丝打湿。可再不走,就不是湿发的程度了。

    天边的阴云翻滚着,卷席而来。

    鹤见述用两指抬了抬湿哒哒的刘海,甩了甩,不仅没有把头发甩干,还洒了自己一脸水。

    鹤见述:“……”

    听说人类情绪激动或低落的时候玉y 偃u树会干一些傻事,没听说书也会啊。

    “轰隆隆——”雷声轰鸣。

    鹤见述一激灵,拔腿就往女孩指的便利店跑。

    ——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啊!!

    但他还是没来得及赶在暴雨来临前抵达便利店。

    夏季的雨最是不留情面,哗啦啦地从天幕倾倒而下。鹤见述稍微跑慢了两步,大雨便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鹤见述在[门]里跑了一路,嫌热,连小披风都脱了,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衣。

    衬衣湿了,就往身上贴。

    很难受。

    路上积水很多,鹤见述不敢跑快,生怕摔一跤。

    他一手徒劳地挡在眉前,试图隔绝雨水,让视线更清楚一点。

    便利店就在下一个路口的拐角处,鹤见述已经看见了门口挂着的“24H便利店”亮灯招牌。

    在瓢泼大雨中,那点光就像指路的明灯。店内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被雨雾放大,更增添诱惑。

    鹤见述知道店里不会有讨人厌的雨,他可以买一条干毛巾给自己擦擦身体,再用一盒热牛奶温暖自己快冻僵的手脚。

    可他还是在拐角处迟疑着,停下了脚步。

    透哥会不会已经到了那个巷子,正在着急地找他呢?

    他进了便利店,要是透哥找不到他,那怎么办?

    鹤见述的大脑就像被这场雷雨吓到了,近乎停转。他压根没有想到,还有一个选项是“先进便利店避雨,再打电话通知安室透”。

    鹤见述没有犹豫,丢下近在咫尺的温暖避风港,转身就往回跑。

    他比来时还要跑得快,踉踉跄跄的,却又不肯慢下一分一毫。

    好像只要慢一步,安室透就不会出现在巷子里,鹤见述就会错过安室透。

    “呼……呼……”

    恍惚间,鹤见述感觉一呼一吸间都带上了湿润的水汽。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鹤见述又一次看见了那条巷子——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

    鹤见述茫然地顺着惯性又跑了两步,喘着气,停在原地。

    “怎么会没有人……”鹤见述想了想,恍然大悟,“这么大雨,透哥过来也要时间的呀。不能开快车,很危险。”

    少年在巷子和便利店中艰难抉择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巷子。

    湿都湿了,多淋一点雨又会怎么样呢。

    他要将任何错过透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鹤见述朝巷口慢慢走去,他要像只小流浪猫一样,蹲在巷口的墙角等安室透。

    就像小花猫等到了它的铲屎官,他也能等到命中注定的那一位饲养员。

    鹤见述走出几步。

    “呲——”

    刺耳的刹车声穿过雨帘,压下凌乱的雨声,清晰地传进少年的耳里。

    鹤见述好奇地回眸。

    两盏车灯划破昏暗的天色,那灯光比起便利店的灯光要明亮百倍、千倍。哪怕被雨水糊了视线,鹤见述也看清了那辆车的样子。

    少年的金眸倏地亮起。

    白色马自达停在距离少年最近的路旁,车前玻璃的雨刷高速运转着。

    金发的英俊男人着急地推开车门,飞快撑开一把黑伞,朝鹤见述跑来。

    昂贵的手工皮鞋一脚踩进了路旁的水坑,他却无暇多顾。

    安室透沉着一张脸,眉头紧锁着,脸色很难看。换作是他的下属,现在已经被吓个半死了。

    鹤见述却对男人阴沉的面色视若无睹,不仅不怕,反而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透哥——”

    鹤见述被用力揽着,拥入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阿鹤,你吓坏我了!”安室透又心疼又生气,嗓音沉沉,比先前的雷暴还要吓人。

    安室透掀开大衣,将少年裹紧怀里,皱着眉头问他:“这么大雨,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躲一躲?”

    两个人相拥得极近,来自安室透的体温烫得鹤见述一个哆嗦。

    不是安室透的体温太高,是他的体温太低了。

    雨被宽大的黑伞隔绝在外,鹤见述连噼里啪啦的雨声都听不见,耳朵里只能听见安室透稍快的心跳。

    “嗯?阿鹤,为什么不去躲雨呢。”安室透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脸颊,冰凉一片。

    鹤见述抱着男人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我怕我换个地方,你就找不到我了。”

    安室透一顿,有片刻沉默。

    所有因为心疼他不爱惜自己,而没来得及说出的责怪话语,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黑发少年像娇娇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衣襟,在安室透的怀里仰起脸。额发的水珠顺着面颊滑落,从线条清晰的下颌,脖颈,锁骨,一路滚进衣襟内。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唯有那双异于常人的灿金色眼眸,像被水洗过一样,越发澄澈透亮。

    望过来的这一眼,带着藏不住的期盼和忐忑。

    “你要收留我吗?”鹤见述轻声问道,“就像捡一只流浪猫一样。”

    安室透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狠狠握了一下,泛着丝丝麻麻的抽疼。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圈有点红。

    他倏地抱紧了鹤见述,不让少年有从自己怀中逃脱的可能。

    “……不是收留。”

    鹤见述微微睁大眼:“你不要我?”

    “错,再猜。”安室透微微低头,男人炽热的鼻息扑在少年的耳廓边上。

    他亲眼瞧见少年的耳根一秒就变得通红了。

    或许是安室透的大衣保暖效果好,或许是安室透本人的体温将他烘得暖乎乎的。鹤见述开始觉得有点热,被男人的气息拂过的肌肤,都让他忍不住想要瑟缩。

    鹤见述:“我猜不到……”

    安室透:“既然这样,我只说一遍,阿鹤要记住。”

    “嗯!”

    安室透温声道:“不是‘收留’,我是来带你回家的。阿鹤,你才不是什么小流浪猫,你本来就有家。”

    安室透将少年单臂抱起,让他安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撑着伞。

    他朝不远处的马自达走去,步子迈得很大,但也很稳。路旁的积水、飞溅的雨水,都离鹤见述远远的。

    鹤见述还在发愣,脑子不是很清醒,竟然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我有家吗?”

    安室透说:“我在横滨的固定房产不多,钥匙不是已经在你手上了吗?东京的这间公寓,回去我就多配一把钥匙,也交给你,好不好?”

    他想了想,这些都是卧底期间购置的单身公寓,短期住一住还好。可要想长期和阿鹤一起生活,还是简陋了点。

    等脱离了这个身份,总要办新房的。

    安室透又补充道:“以后会买更好的房子给你的,到时候,房子的另一个主人也是你,所以也是你家。”

    只不过,这就不是普通的同居了,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同居。

    鹤见述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抱着他的男人此时满脑子都是结婚后的大小事务。

    他还沉浸在有家了的快乐里。

    安室透满脸严肃,脑子里正在头脑风暴。

    阿鹤喜欢游戏,要有一间游戏屋。房子里要有大大的电视屏幕,就放在地上,方便他钻进钻出,免得又差一点摔倒……

    他已经飞快顺着这个思路,把新房的大概布局想了一遍。再顺着新房,想到了求婚和结婚的各种事宜上。

    对两人连交往都还没有的事,选择性失忆。

    安室透一边思绪翻飞乱想,另一边却也稳稳地把人送进了后座。

    鹤见述被塞进后座,安室透还翻了一条毛毯出来,把猫裹得严严实实。

    安室透收了伞,坐进驾驶座,把暖气打高。

    他正要启动车子,身后却传来些许动静。

    安室透回眸:“阿鹤,怎么了?还是很冷么。”

    鹤见述一只手扯着身上的毛毯,另一只手扶在驾驶座的椅背上。

    他凑近金发男人,金眸中倒映着安室透的身影。湿发搭在额前和后颈,毛毯从肩头滑落,露出湿透的衬衣和漂亮的锁骨。

    衬衣半透明地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少年比初见时长大许多,眉眼间都褪去了最初的青涩,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阿鹤?”

    安室透竭力将自己的目光从锁骨上的水珠挪开,他的声音低哑了许多:“快回去坐着,小心着凉。”

    鹤见述挑了挑眉,狡黠一笑:“透哥,别害羞,来亲亲嘛。”

    说着这样大胆的话,他的脸颊却是一片绯红。

    截然不同的反差,差点逼疯安室透。

    “不行,得快点回家,要是着凉怎么……”

    “啾。”

    安室透的话音顿住了。

    带着湿润水汽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少年紧张地半阖着眼,鸦羽般的眼睫剧烈颤抖着,面上的绯色渐深。他精致的面容近在眼前,他的表情是那么虔诚而深情。

    安静的轿车中,连两人的心跳声都变得清晰了。

    安室透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盯着少年形状饱满的猫猫唇,眸色变深。

    “阿鹤……”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藏着某种让鹤见述心跳加速的欲.色。

    “这是什么吻?”安室透轻声问道。

    鹤见述扶着椅座的手臂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不确定地答道:“……久别重逢吻?”

    “这可不是真正的亲吻。”安室透哑声道。

    男人身子前倾,微微抬手,大手正要覆上少年的后脑勺。

    鹤见述却倏地挣脱开来,往后座一缩,把自己裹紧小毛毯里,只露出一双金眸。

    金眸眨了眨,无辜地跟金发男人对视。

    “透哥,快开车呀。”鹤见述说,“再不回家,我着凉了怎么办?”

    安室透:“……”

    ——猫崽子什么时候学会撩了就跑这一套?!

    鹤见述催促:“快点嘛,我要回家洗澡,好冷哦。”

    安室透气笑了,又拿他没办法。害怕耽搁太久真的会着凉,他又把暖风往上打了一挡,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冷笑问道:“刚刚那一招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鹤见述装傻:“什么?透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当然是谷歌上的网友们教的啦!也是他自己聪明,无师自通!

    安室透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你最好是永远不懂。”

    鹤见述大声哼歌,装听不见。

    安室透无奈地叹了口气,眸中闪过笑意。

    白色马自达逐渐驶远。

    过了一会儿,撑着伞的粉发男人从巷子里走出来,饶有趣味地望着轿车驶远的方向,手里还提着一把伞。

    他想来想去,还是担心那个男孩,所以赶来送伞。没想到来迟一步,却能看见这么有趣的事。

    他是狙击手,眼力极好,哪怕是大雨天也阻挡不了他看清车内发生的事。

    是接吻了吧。

    而且还是那个男孩主动的。

    没想到……

    原来他在等的人,就是安室透么?

    赤井秀一转身走回工藤家,心中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

    ——看起来又乖又可爱的男孩子,做什么想不开要和安室透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鹤鹤:撩了就跑,再继续总觉得会非常不妙!

    透子:(冷笑.jpg)

    ——

    崽,你别太过火,老房子着火可不是那么好受的(悲)

    我也啾咪大家一口!

    第70章 70 第 70 章

    你要罚我吗?

    马自达抵达公寓,安室透想了想,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没什么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后座里,鹤见猫猫正缩成毛毯里打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可爱。

    安室透微微勾唇,笑了笑,没有叫醒他。他先解开毛毯,不顾鹤见述身上湿透的衣裳,把人像抱小孩一样,托着小屁股抱起来,让少年的手臂环过他的脖颈,头枕在他的胸前。

    最后再把毛毯裹在外层。

    这样一只熟睡中的鹤见猫猫就落入了他的怀抱里。

    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怀里的是什么绝世大宝贝。

    安室透单臂抱着他的宝贝,稳稳地走进电梯,抬手摁了楼层。

    电梯门慢慢合拢,最后“哒”地一声,彻底关紧,不见一丝缝隙,流动的风都被阻隔在门后。

    鹤见述猛地惊醒。

    他反应极大,金眸尚未完全睁开,便挣扎地要跳下来。

    安室透没料到这一遭,好在反应够快,才没摔了鹤见述。他连忙抱紧少年,温声道:“阿鹤,别怕,是我。”

    鹤见述惊魂未定地搂住安室透的脖子,金眸茫然地扫视了一圈:“透哥,这是哪?”

    “进电梯了,马上到家。阿鹤做噩梦了么?”安室透仔细观察着少年的表情。

    鹤见述立刻回头看了眼电子显示屏中不断上升的楼层,他的视线扫过紧闭的电梯门,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

    “……没有。”少年的声音略微紧绷,他含糊道:“就是睡醒了嘛。”

    明亮的灯光稍稍安抚了鹤见述,他自以为不动声地缩进安室透怀里的样子,全都落入了男人的眼中。

    阿鹤在害怕?

    安室透皱着眉头,视线一寸寸地扫视任何可疑的物件。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合拢的电梯门。

    安室透心下了然。

    ——是幽闭恐惧症。

    阿鹤因为幼年被锁在小黑屋的经历,患有幽闭恐惧症。

    安室透突然记起,在酒店的时候,阿鹤从来没有使用过除了观光梯之外的电梯。唯一的那一次,他进电梯的脚步也很迟疑,越走越慢,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男人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少年揽得更紧。

    “叮。”

    电梯很快抵达了楼层,安室透大步走出,亲眼看见鹤见述隐晦地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盯着再度合拢的电梯金属门。

    “……到家了。”

    他听见鹤见述用气音自言自语地说道。

    安室透的一颗心越发沉重。

    他患有幽闭恐惧症,却毫无怨言地跟着自己坐了许多次电梯,什么都不说。

    唯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是自己的怀抱,还有两个人的家——他此前从未来过的陌生空间。

    说到底让他感到安全的,还是自己。

    安室透在入户前的玄关停下,迟迟没有掏钥匙。

    鹤见述不解地侧了侧脸,看见了金发男人紧绷的下颌。

    “怎么不开门?”鹤见述笑着调侃道,“难道是忘记带钥匙了么。”

    金发男人将他深深地望进眼里,眼神晦暗。

    安室透突然前倾。

    鹤见述眼睁睁看着男人朝自己压下来,目光锁定着自己的唇瓣,带着势在必得的雷霆之势。

    他没有躲,反而环住了安室透的脖颈,缠在男人腰上的两条腿情不自禁地收紧。

    结果落点偏了。

    安室透很克制,避开觊觎已久的猫猫唇,亲在脸颊上。

    鹤见述:“……”

    有点失望。

    “……对不起。”安室透低声道。

    鹤见述心想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

    难道是不行?

    刚闪过这个念头,鹤见述便是悚然一惊。

    ——不行!网上的人说这是对男人最恶毒的诅咒,他怎么能这么想透哥?!

    安室透哪里知道他克制的温柔,已经快要变成了“透哥是不是不行”。

    他还有点愧疚地又亲了一口。

    喜欢的人有幽闭恐惧症,自己在他身边这么久,却现在才知道。

    实在很不称职。

    鹤见述看清了现实,摆烂任亲。他还鼻尖蹭了蹭他的面颊,像一只黏人的猫。

    反正透哥胆子小,也只敢做到这一步。

    他是只成熟的大猫猫了,亲亲这种事,要由他来引导。

    这很合理。

    “亲亲也要先回家嘛。”鹤见述撒娇道,“一直抱着我,透哥不累?”

    安室透摇摇头:“你太轻了,以后要多吃点饭。”

    鹤见述一慌,立即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绝对没有挑食。”

    安室透掏钥匙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半秒,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有只猫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吱呀——”

    门打开了。

    安室透让鹤见述坐在玄关的柜子上,俯身帮他脱鞋。

    鹤见述紧张地缩了缩脚丫,嘴硬道:“哪只坏猫不听透哥的话?我去帮你教训他。”

    ——反正不是我,不管我的事。

    “哪只猫?”

    安室透把鞋子放在地上,上前一步,将挑食的坏猫抓起来,抵在墙上。

    他们靠的极近。

    安室透强硬地挤进鹤见述的两腿间,不让他合起腿。他的手掌擦过少年的发丝,撑在墙壁上,微微俯身。

    鹤见述的两只手撑着柜子,身后是墙,身前是安室透,避无可避。柜子又窄,他只能坐半个屁股,为了稳定,不得不将腿又一次缠上了男人的腰。

    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玄关顶上一盏小灯自动亮起,晦暗不清的光线,平添几分暧.昧。

    两人的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缠。

    “你说,是哪只坏猫?”

    安室透低低地问道,嗓音喑哑。

    要亲了么。

    鹤见述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

    “……我不知道。”

    鹤见述浑身都热了起来。

    两人都对这个答案明知故问,一个故意问,一个故意答错。

    “你要罚我吗?”鹤见述带着几分期待的小心思,仰起小脸。

    那是一个承受的姿势。

    安室透忍不住了。

    “挑食,要罚。”

    安室透眸色沉沉,他捧着少年的脸颊,眼看就要落下这个吻。

    鹤见述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某个异况——玄关的尽头,漂浮着三只目瞪口呆的男鬼。

    鹤见述:!!!

    鹤见述大惊失色,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安室透。

    安室透猝不及防被推开,踉跄了两步,一脸茫然:“阿鹤……?”

    是他太急了,时候还没到吗?

    可是,阿鹤刚刚明明就是邀请的姿态啊。没看错的话,他还挺期待的。

    是哪里搞错了吗?

    安室透正在怀疑人生和怀疑自己。

    黑发少年急急忙忙地从鞋柜上跳下,捡起地上的毛毯裹住自己。

    少年的脸色有些白,朝男人笑了笑,只是这个笑怎么看都很勉强。

    “透哥,我、我有点冷。”鹤见述胡乱找了个借口,他被那三只鬼吓了一跳。

    安室透却听进去了。

    他热血上头的大脑倏地冷静,甚至开始痛骂自己不是人。

    ——阿鹤淋了雨,还穿着湿衣服,他怎么能在这时候对他做这种事?

    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阿鹤吓坏了吧,脸都吓白了。

    安室透愧疚地想要摸摸鹤见述的脸颊,感受他的温度。少年条件反射地避开他的手,安室透一怔,随之更加愧疚。

    “对不起,吓到你了。”安室透郑重道歉:“下次在没得到你同意前,我不会再冒进了。”

    鹤见述满脑子都是“和透哥亲密被看到了”,一脸茫然地:“啊?”

    安室透摸了摸少年的头,温声道:“我先去给你放热水,等一下洗个澡,暖暖身体。”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冲去了浴室。

    徒留鹤见述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玩意。

    “透哥,我不是……”鹤见述悲愤欲绝地喃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要亲就亲,问他干嘛!

    都是这群鬼的错!透哥又退回到摸头的程度了!

    虽然摸头也很喜欢,但是……

    可恶啊啊啊!

    鹤见述雄赳赳气昂昂地踩着安室透留给他的拖鞋,进去找那三只鬼算账。

    他进到客厅,一个雪白的团子就“汪汪”叫着朝他扑过来。

    安室透的声音远远地从浴室传来:“阿鹤,那是我养的狗,叫哈罗。哈罗很乖,不咬人的。”

    哈罗配合地“汪”了一声,笑得像个小天使。

    “哈罗,你好哦。”

    鹤见述弯腰摸了摸哈罗的头,发现这个动作和安室透刚刚的摸头很像,更加悲愤。

    他直起腰,目光如炬,四处寻找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们排着队“站”在沙发旁,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没人敢跟鹤见述对视。

    鹤见述看清他们的脸,先是一愣,然后快速看了一眼房间的布局——重点看了看电视。

    随后便是大怒:“你们这群混蛋,竟敢——”

    安室透从浴室探头:“阿鹤,你说什么?水声有点大,我刚刚没听清。”

    鹤见述一秒变脸,笑靥如花地回头,乖巧地说:“没什么哦,我在跟哈罗玩呢。”

    哈罗疑惑歪头:“汪?”(我们没有在玩呀。)

    鹤见述低声安抚哈罗:“乖,这个锅你帮我背一下,回头请你吃好吃的。”

    哈罗一秒被收服,对安室透露出天使的笑脸:“汪汪!”(没错,我们玩得很开心!)

    安室透放心了,说:“水马上就好了,你再等等。”

    鹤见述很乖:“好哦。”

    安室透缩回了浴室,听不见他的三个同期正在哀嚎。

    “你别走啊!”

    “z……安室透,你快出来!”

    鹤见述抱臂冷笑:“透哥是听不见你们说话的,死心吧。”

    他还不忘压低音量,免得又被安室透听到。

    萩原:“……”

    诸伏:“……”

    松田:“……”

    鹤见述低声斥责道:“看到人类亲热,你们就不会避一避吗?做鬼也要有鬼德,怎么能盯着我们亲亲?!非礼勿视不懂吗!”

    三个男鬼:“……”

    ——这不是没来得及躲,就被你发现了么。

    他们心中也十分悲愤。

    谁能想到你们这么劲爆啊?!

    一进门就是抱在一起的姿势,换个鞋都能差一点亲上去……不对,那个姿势,亲多几下就会擦枪走火吧!

    你们不是还在暧昧期么?我看是热恋期还差不多!

    不过……没想到零私底下对恋人是这样的。

    还“坏猫”、“惩罚”。

    你们小两口玩挺花。

    三人齐齐看了一眼浴室,神情十分复杂。

    鹤见述沉声道:“胆敢骗我,害我白跑一趟、害我淋雨、害我和透哥……咳。”最后一句就算了。

    松田阵平警惕道:“你想怎样?”

    鹤见述做张牙舞爪状:“我要吃了你们!”

    萩原研二干笑:“刚刚是我们不对,打扰……打扰了你们亲热。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鹤见述:“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三个警察都被噎住了。

    萩原研二从背后撞了撞诸伏景光,示意他快说几句话,再不说话,他们就要被吃掉了。

    诸伏景光斟酌片刻,说:“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们呢?”

    鹤见述分外执著:“吃掉你们!”

    松田阵平:“你吃过鬼?”

    鹤见述:“没错!大鬼小鬼我吃过一箩筐,他们手牵手可以绕横滨三圈!怎么样,怕了吗?”

    三人:“……”

    一看就是在虚张声势说气话啊。

    他们的神经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一些。

    诸伏景光松开紧蹙的眉,是他想多了。也对,zero喜欢的人,怎么会是爱吃人的鬼怪。

    他该相信zero看人的眼光。

    诸伏景光竭力忘掉双方初见时的惊悚,回忆少年的一举一动,发现鹤见述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少年——除了从电视里往外爬真的很吓人。

    他温和地说:“你先去换掉湿衣服吧,我们就在这里,不会跑的。”

    少年的眉毛高高挑起,怀疑道:“我刚刚还在威胁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友善?有诈!”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

    松田阵平则直接了当道:“你是那家伙的恋人,我们当然不会跟你对着干啊。”

    脑子又没坏。

    萩原研二的面上挂起招牌的帅气笑容,准备接力劝说,表达他们的友善。

    却发现轮不到他了。

    在松田阵平那一句“恋人”脱口而出后,黑发少年便进入了奇异的状态。

    三人眼睁睁看着黑发少年的面色一点点染上绯红,最后连耳根都红透了。

    “恋人什么的……”

    鹤见述低着头,小小声地说:“我和透哥还不是恋人啦。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和透哥是这样的关系吗?”

    三人:“……”

    ——那不然呢!正常朋友会抱着抱着就亲起来吗?!

    鹤见述心情变好了,爽快道:“算啦,你们也不是故意的。这次就放你们一马。”

    三人:“…………”

    ——这也太好哄了吧!

    他们暗暗点头。

    记住了。

    以后要是再惹到小家伙,就把零/zero拿出来挡在前面,一定百试百灵。

    鹤见述还要说什么,却被从浴室出来的安室透打断了。

    “阿鹤,你怎么站在那里?快过来。”

    安室透回房间找了自己的一套衣服塞给少年,“没有合适的睡衣了,我找了一套小一点的运动服,你将就着用。水放好了,快去洗澡。”

    鹤见述被推进了浴室,浴缸里果然有雾气腾腾的热水等着他。

    浴室的门合上了。

    安室透又急急忙忙地进了小厨房,不知道要忙什么。

    鹤见述把干净的衣服放好,脱下都已经半干的衬衣和裤子,躺进浴缸里。

    他百无聊赖地躺了会儿,还玩了一会儿泡泡,最后对着光洁的瓷砖发呆。

    鹤见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是被我控制的,说不了谎啊。这里不是降谷零的公寓吗?”

    可透哥也说这是他家……

    “真奇怪……”

    鹤见述琢磨半天,说:“难道是降谷零把公寓租给了透哥?”

    作者有话说:

    鹤鹤:我的亲亲!!(哭哭)

    透子:是我太急了。(自我忏悔)

    ——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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