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换场的音乐停顿一瞬，江清月清楚听到陆霁风的话。
怎么觉得他在吃醋？
江清月美目上扬，由上而下打量陆霁风。
双排扣的西装剪裁得，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和挺直的后背，整个人干脆利落。
陆霁风确实长了张容易让人心动的脸，当初江清月也是因为他的脸，才和他在一起。
可现在的陆霁风冷着脸，任谁见了都要敬而远之。
江清月双手环胸，摇头：“你不符合我的要求，我喜欢嫩点的。”
直截了当的拒绝。
两人靠得实在近，江清月的手肘碰到陆霁风的胸膛，硬硬的很结实。
陆霁风也不恼，气定神闲地继续看秀，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甚至，他还帮江清月挑人。
“这个还行。”他指着台上的模特。
这反转让江清月错愕，半晌才反应过来，再一次觉得陆霁风不愧是商界大佬，能屈能伸啊。
能被陆霁风看中的人不会差，江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看到那个模特后，江清月红唇抿了抿，很快又恢复如常的神色。
“确实不错，但看着有点小。”
陆霁风侧目：“不是说喜欢嫩的？”
“……”
这是拿她刚才的话堵她呢。
看不出来，陆霁风报复心挺强，随时等着她跳坑。
“正因为小，可塑造性强。你的工作室刚起步，可以同时培养自己的模特，这样更契合。”陆霁风不急不缓道。
江清月惊讶陆霁风居然知道工作室的事，还知道她今天是来挑模特。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目的，还故意装作以为她来找男人，假装争风吃醋。
“什么时候知道的？”江清月没有否认。
陆霁风：“酒会那晚，在书房看到了资料。”
工作室成立，所有的流程都是江清月亲力亲为，所以书房有很多资料。许是她没整理好，被陆霁风无意间看到了。
这件事她没跟任何人提过，想等一切稳定再公布。
江清月“哦”了声，随意道：“有点闲，随便找点事做。”
自从她变成江家小姐后，不愁吃喝，确实很咸鱼。后来嫁给陆霁风，日常都是聚会美容购物看秀这些，实在堕落。
“挺好。”陆霁风语气放轻，后一句几乎被场内音乐覆盖。
“这是你曾经的愿望。”
江清月的奶奶是裁缝，江清月耳濡目染很喜欢，后来学了设计。她说过自她的愿望是成为设计师，亲手为奶奶做旗袍。
成立时装设计工作室，也算实现愿望了。
“什么？”江清月撩起头发，耳朵贴向陆霁风，试图听清他刚才的话。
莹润冰凉的耳垂从陆霁风侧脸划过，陆霁风漆黑的眸子凝了凝。
“没什么。”
台上的模特已经走完一圈准备回后台，江清月注意力在那个模特身上，也不在意陆霁风到底说了什么。
过了会，江清月跟陆霁风说了句：“我有事。”然后窈窕婀娜的身影弯着腰从观众席离开。
*
后台乱成一片，换装的换装等上台等上台，还有经纪人喋喋不休的嘱咐和助理忙碌的身影。
江清月出现时，后台静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忙乱的模样。
有经纪人眼睛发亮迅速走过来递名片：“小姑娘，你很有大明星的潜质，跟我，我会让你红遍大江南北。”
“我们公司资源多，考虑一下。”其他人也递过来名片。
江清月礼貌地挡住所有名片，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终于找到要找的人。
她红唇上扬，笑容极具杀伤力。声音清甜：“我找人。”
“柳余时。”江清月喊出名字，怕对方听不见，她又喊了声：“柳余时！”
话音落下，刚才被陆霁风选中的模特下意识扭头看过来。
看清是江清月，他又赶紧别过头，假装没看到她。
江清月已经推开挡在前面的经纪人们，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柳余时面前。
十八九岁的男生，以为自己参与工作后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可在江清月面前，还是明显慌乱了。
江清月扳过柳余时的肩膀，让他和自己面对面。
“为什么没在学校？”江清月皱眉。
柳余时抿唇，倔强不出声。
江清月：“说话。”
“我要赚钱。”柳余时理直气壮，“我已经成年了，能自己赚钱。”
江清月气得血气上涌：“如果奶奶看到你这样该多难过！忘了她生前说的话吗？”
柳余时青涩的脸上露出挫败，垂着头有气无力道：“我没忘，她希望我身体健康好好生活好好念书。”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柳余时又不说话了。
叛逆期的孩子就是气人，江清月差点要动手了。
这时柳余时的经纪人跑过来催促：“下一场快开始了，你在这闲聊什么，快换装。”
“姐你先回去吧，等我忙完再找你。”柳余时说完这句，匆忙去换装了。
经纪人见江清月的衣着价值不菲，知道她不会和自己签约，也就没递名片。
他以为江清月是富婆，对柳余时有模特。
于是委婉表示，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安排饭局让两人好好接触，条件是投资到位。
江清月敛眸微抬下巴，比刚才多了几分好冷，声线平淡：“你们把人签了，就是为了让他们去服务富婆？”
“他们签了合同，公司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经纪人不以为然。
像他们这种小作坊，从不奢望能培养出大明星。
他们的操作是骗年轻人签约，无所不用其极地压榨他们的价值。等这些人没价值了，又会有一批新人。
“别说陪人吃饭，即便陪人睡觉，也没什么。”经纪人意味不明地看着江清月。
“要么，花大钱把他挖走，要么别多管闲事。”
江清月漫不经心地摸了下耳环，依旧一副高冷富家千金的姿态。
半晌，她“哦”了声，不急不慢地离开。
她慵懒的姿态与这里的忙碌格格不入，成为最惹眼的那个人。
这是站在外面的陆霁风的想法。
他看着她身上的宽松毛衣，身形并没有因为毛衣的宽大而臃肿，相反更让人遐想她衣服下不盈一握的细腰。
江清月在陆霁风身前停下，“陆总，求你一件事。”
*
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当晚回到家，江清月洗漱过后便换了条香槟色的真丝吊带裙，化淡妆涂裸色口红。
明艳张扬的美人自然招人喜欢，但江清月知道，陆霁风更喜欢清淡的。
他喜欢她软软的啜泣，看她柔若无骨地哀求。每每这时候江清月提出要求，他都会答应。
准备好一切，江清月推开书房的门。
黑檀木的书桌上摆着文件夹和笔记本电脑，陆霁风坐在桌前。
他换了套白色衬衣，双手交握抵在桌面上，眉头微皱地说话。
看样子，他在视频会议。
江清月识相的放轻动作，准备关门离去，却忽然改变主意。
她转身进门，从里面把门关上。
“嗒”一声关门声，引起陆霁风的注意。
他抬眸，目光越过屏幕看到江清月。
长度刚好遮住大腿的真丝睡裙，随着她的动作摇曳，随时遮不住春光。
当事人似乎没意识到这点，正猫着身子轻手轻脚走过来。
她弯腰，意味着身后的裙摆被拉起。
陆霁风的眸色越来越深，对镜头说了句：“稍等。”
话音刚落他就起身，高大帅气的身影来到江清月跟前。
江清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由于惯力，直接栽进陆霁风怀里。
淡雅的清香将她淹没。
下一秒，陆霁风搂住她的腰，手腕稍稍用力将她扶稳站定。
他的掌心犹如烙铁，让江清月觉得腰间发烫，呼吸急促几下。
“有事？”陆霁风低头问她。
忽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口，忍不住呼吸一顿。
宽大的领口本就没有遮掩，加上江清月刚才的动作，肩带不知何时滑落，半边青山无遮挡随时会露出山峰。
即便陆霁风是真的冷血动物，此刻也有热气上涌，喉咙发紧。
几秒后，他移开视线：“我很忙。”
“我知道。”江清月一脸无害，指了指书桌旁的沙发，“我坐那，绝对不打扰你。”
书房她平时也用，她懒散，所以让人加了舒服的沙发，这时候刚好派上用场。
她抬手的动作让滑落的肩带继续往下，每一下，都把人往深渊里勾引。
“嗯。”陆霁风平稳的声线有了波动。
大手从她腰间离开，快速将她的肩带勾回肩上。
江清月惊呼，双手慌乱的护在胸前，脸色顿时泛红。
陆霁风背过身去，听到江清月的脚步声在沙发旁停下，再过了会，他才回身。
江清月已经披上小毛毯，上面是盖得严严实实，细细的长腿白得晃眼。
“你继续，等你忙完有事跟你说。”江清月将长发随意盘起。
陆霁风颔首，继续视频会议。
江清月低头玩手机，实则余光在偷偷观察陆霁风。
他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大多时候是别人在说，他偶尔出声。
看了会，江清月觉得无聊，盘起双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玩手机，顺便思索一会儿该怎么跟陆霁风开口。
她不能让柳余时被压榨，即便他真的想当模特，也该去正规的公司。
陆霁风说的对，她的工作室以后会经常需要模特，大可以自己培养些。
只是现在工作室的事已经让她分身无术，再要分心签模特，怕是有心无力。
所以目前她的想法是先让柳余时解约。
她的钱全花在工作室上，给不出违约金，只能问陆霁风借。
其实她大可以直接用陆霁风的卡，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想当面问他。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她依旧自卑。
她还是当年那个走投无路的人，陆霁风依旧是她触碰不到的阶级的人。
思绪忽然回到那些年，江清月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梦见和奶奶还有柳余时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很苦却也开心。后来柳余时生病，接着奶奶也生病，日子只剩下苦。
债主追上门，他们打砸家里的东西。奶奶拼命阻止，却被一把推在地上。江清月冲出去想跟他们拼命，却被摁在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江清月拼命挣扎，发狠地用指甲挠所有要靠近她的人。
陆霁风听到江清月的梦话，和那晚的情形一样，他立即终止会议。
江清月表情痛苦，额角渗出细细的汗。
“清月。”陆霁风喊了几声，江清月没醒。
他抓住江清月的肩膀，摇她：“醒醒。”
“啊啊啊！别碰我！快滚开！”江清月尖叫，指甲划过陆霁风的手臂，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陆霁风蹙眉，下一秒抱住江清月。
任由江清月在他背上肩上抓扯，似乎没有痛觉。
“别怕，是我。”他在江清月耳边温声安抚。
“是我，我在这，别怕。”
梦中，江清月踢中对方要害挣脱桎梏。四周邻居发觉不对劲，进来帮忙，把那些人赶走。
江清月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奶奶身旁，奶奶抱住她，说：“我们阿月长大了，会保护奶奶了。”
江清月嚎啕大哭，如果可以，她情愿选择不长大。
江清月从梦中哭醒，发现自己被陆霁风抱着，忽然一惊。
“醒了？”陆霁风慢慢松开她。
江清月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痕，已经被抓皱的衬衣，顿时明白上一次是她误会他了。
她垂下眼帘，沾着泪珠的睫毛颤动：“对不起，谢谢。”
对不起上次的误会，谢谢他刚才的安抚。
此刻的她，无助的让人心生怜爱。
陆霁风放下袖口，触目惊心的抓痕被遮住。
轻描淡写道：“没事。”
江清月不想自己过往暴露在陆霁风面前，扯开肩上的毛毯：“我回房了。”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要回去平复心情。
只是刚站起就被陆霁风抓住手腕：“不是有事求我？”
她的手腕很细，轻而易举就被握住。白嫩的肌肤，让陆霁风不敢用力，怕不小心将她弄伤。
江清月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声音哽咽：“算了。”
她还是要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陆霁风却不让，用巧劲一拉，江清月直接坐在他腿上。
眼角未干的泪从他唇边略过，明明冰凉无味，却又让人甘之如饴。
陆霁风的自控力在此刻崩塌。
他低头吻上江清月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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