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江边，微风细拂，吹起陆霁风眼前的头发。
漆黑的眸中，倒映着江清月错愕的神情。她的红唇微微张开，双眸微怔。
刚才的头饰还在她手里，但她已经摆在原位，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再拿起。
谁能想到，陆霁风居然有兴致带这玩意儿。
“不是说适合我？”陆霁风挑眉问道。
不得不说陆霁风的气质真好，即便弯腰的动作，也被他做得端正优雅，一下吸引不少人往这边看。
还有人过来假装买东西，实则是在围观陆霁风。
周围一下多出许多探究的目光，江清月感到不自在，忘了手上的动作。
最后还是摊主反应过来，提醒江清月：“小姑娘，快给你男朋友戴上吧。”
江清月回过神，在陆霁风的注视下替他把头饰戴上。
别说，这款还真挺适合陆霁风。他气质高冷，更冷血恶魔挺像。
不过这个头饰有闪光灯，成功让高冷恶魔变成高萌。
江清月没忍住，笑出声。
陆霁风慢条斯理地站直身子，眼神询问江清月在笑什么。
江清月视若无睹，侧身询问摊主价格。
在热闹的江边，这对俊男靓女引起不小的瞩目。好在大家的心思都在玩乐上，所以没造成多大困扰。
走到小吃摊的范围，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气，江清月的馋虫被勾起。
刚才她吃的东西不多，这会儿走了一段路，肚子又空了。
“想吃什么尽管挑。”江清月对身旁的陆霁风说道。
结果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吓得她立即回头查看，看到陆霁风站得远远的。
他脸色不大好，每每有人拿着小吃从他身旁经过，他就会蹙眉掩鼻。
也是，陆霁风是高岭之花，自然不习惯这种路边小吃。
更何况，离他最近的摊位是卖臭豆腐的，一般人接受不了。
鲜少看到陆霁风吃瘪的模样，江清月没过去安抚，反而自在的在小吃摊前穿梭，看到想吃的就买下。
陆霁风越退越后，最后抵在江边围栏才停下。
望着江清月自由自在的身影，像挣脱束缚的兔子，他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
后来他神情慵懒的靠在石柱上，寒潭般清冷的眸子中多了罕见的笑意。
江清月捧了一大堆小吃回来，眼睛笑成月牙形。
她心情好，对陆霁风的态度也热情许多。
“这家的东西还不错，尝尝？”
“这个也好吃，少油味道也不大，试一试？”
“你好像不爱吃甜的，这个糕点不适合你。”
江清月自言自语嘀咕好一会，就差把所有东西都塞到陆霁风手上。
说着，看到陆霁风里面那件扣的一丝不苟的白衬衫，江清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默默把东西往自己这边揽。
那么洁白的衣服，可不能被污染。
见她往回收的动作，陆霁风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起来。
“怎么，我请你吃西餐，你却连这点东西都不舍得请我？”陆霁风难得说这么长的话。
江清月都惊了，所以美食能让人变得话多？
她拿了份鸡蛋仔，这个不油腻不会弄脏衣服，递到陆霁风面前。
焦香的味道在鼻尖萦绕，陆霁风指尖微动，从江清月手中接过。
两人的手交叠触碰，江清月的肌肤滑嫩，而她手背温度微凉，触感犹如果冻。
陆霁风握着包装的纸袋，很快鸡蛋仔的热度将刚才冰凉的触感覆盖。
他的指尖摩挲着，无意识地回味刚才的触感。
江清月对此没感觉，正享受刚才的战果。
不远处传来音乐声，是有人在江边驻唱。
江清月远眺，看到围在一起的人们：“那边好热闹，过去看看。”
不等陆霁风答应，她就拉着他的衣袖往人多的地方去。
陆霁风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浑身上下透着雀跃灵动，长发被风吹向身后，有发丝从他脸颊拂过。
黄底白花的连衣裙也随风摆动，纤细的双脚相互交叠向前，白皙的肤色引人注目。
陆霁风没见过这样的江清月，以前她美丽乖巧，是依附他的金丝雀。后来她是张扬明艳，对他毫不在意的慵懒孔雀。
可这些都是她在他面前的表现，像是演给他看的。
而此刻的江清月，自由灵动，像在自己的天空中飞翔的百灵鸟。
想起当初柳余时跟他说过的话：“钱我会想办法还你，你放江清月走。你这样困着她，她不会开心的。”
不开心吗？陆霁风回忆着江清月在顶层套房时的模样，她脸上总有笑容，无论他做什么她不会反抗，还会软着声音撒娇。
陆霁风不愿意承认江清月的笑不是发自内心。
后来他心软，决定放江清月走。可当他在路边看到狼狈的江清月时，忽然改变主意。
不能，他不能让江清月离开。
不是江清月需要她，而是他需要江清月。
可后来，江清月还是走了。
音乐声越来越大，歌手低沉的嗓音从话筒传出蔓延到周围。
江清月费力挤到前排，还给陆霁风留了位置。
台上的年轻人们捧着乐器跟随音乐唱跳，活力四射。闪耀的灯光仿佛也有了节奏，跟着音乐闪烁。台下的人被影响，情不自禁地跟着跳起来。
还有人拿着荧光棒，或者拿着发光的头饰挥舞，仿佛这是场演唱会。
台上的歌手们被观众热情感动，唱得越发卖力。
歌曲结束，观众们意犹未尽，一个年轻羞涩的小姑娘被同伴们推上舞台，在大家的鼓励下开口唱歌。
可还没唱完，就有人往台上扔东西。
“唱的什么玩意，还不如下来陪哥哥我喝酒。”
易拉罐在女生脚下翻滚，里面的啤酒洒了一地，还把女生的鞋子弄脏。
刚才唱歌的男生们一拥而上把女生护在身后，其余人下台把扔东西的人拦住。
扔东西的人还有同伴，一个个面红耳赤，显然喝了不少酒。他们也跟着起哄：“唱歌哪有陪酒赚钱，你们都来，哥有的是钱。”
“装什么小白花，不就是个卖唱卖笑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乱搞呢。”
“给老子滚开，再拦着，老子不客气了。”
那些人就在江清月不远处，推搡间其他人纷纷散开，生怕自己被连累。
江清月也拉着陆霁风往后退，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人，肯定没见过这样的事。
唱歌的毕竟都是小女生小男生，应对这种撒酒疯的老男人不了，很快就无计可施。老男人们得寸进尺，拉住其中一个女生要上下其手，年轻气盛的男孩子们沉不住气，挥起拳头砸向对方。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抄起酒瓶动手。
场面顿时混乱，男生们不忘保护身边的女生，女生们也尽可能让男生避免危险。
江清月咽下嘴里的东西，直接对旁边的陆霁风说：“快，拍视频留证据。”
说完，她自己拿出手机直接报警。
“啧啧，社会险恶。”报完警，江清月忍不住感慨。
她没打算上前帮忙，毕竟她只是个弱女子，上去只会添乱。
可忽然间，她在那群小年轻中看到柳余时的脸。此刻柳余时因为护着一个女生，后背已经被砸了几下。其他人手忙脚乱，没能顾得上柳余时。
江清月忽然暴起，扔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冲过去。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江清月猛地推开在打柳余时的人。
对方被推得踉跄摔倒在地，懵了一瞬。回过神来见是个柔弱的女生，觉得脸面全无，恼羞成怒地站起来。
“妈的，臭女人居然敢推我，去死吧。”男人一脚踢向江清月。
江清月反应快，险险躲开。
可也因为这样没站稳，摔倒在地。
“姐！”柳余时蹲下来护住江清月。
江清月看到柳余时苍白的脸，心里被揪了一下：“让开。”她不能让柳余时受伤。
柳余时被推开，男人的脚直接踹向江清月。
然而男人的脚并没有落在江清月身上，反而被人踢中小腿，疼得在地上打滚。
陆霁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黑色皮鞋的一端有些凹陷，是刚才踢人踢的。他手上还拿着手机在录像，姿态不慌不乱，像置身事外的路人。
可他眸子里的冷意又说明他在管这件事，而且很生气。
之后他大拇指微动，关闭录像。下一秒，又一脚踹在男人的身上。
“啊！”男人疼得直冒冷汗，脸色惨白。
“别动她。”陆霁风的声音犹如尖锐的冰箭，能把人射穿。
*
警局。
秦旭斌带了律师过来交涉，江清月和陆霁风以及柳余时等人做完笔录就可以回家。
年轻人们被陆霁风当时的举动震慑，对他很是崇拜，纷纷询问柳余时是怎么认识陆霁风的。
柳余时对陆霁风没好感，被问得烦了干脆不出声。
陆霁风有视频会议，回车上开会。
他一走，江清月一巴掌拍在柳余时肩上。
“你凑什么热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英雄救美是不是？”江清月双眼通红，有泪水在眼眶打转，声音都是颤抖的。
见柳余时不吭声，又一巴掌下去：“说话！”
当时被柳余时护着的女生齐婧愉此刻坐不住，挡在柳余时面前，她吵江清月吼：“你谁啊，干嘛打人？”
“她是我姐。”柳余时终于出声。
齐婧愉愣了下，脸上的敌意立即变成尴尬的笑意，“姐姐你好，我是柳余时的同学，叫齐婧愉。”
她替柳余时解释：“当时我被吓坏了，余时怕我受伤才冲出来的，你别怪他。我们第一次出来唱歌赚钱，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这会儿江清月的气消了些，听到“赚钱”，就知道柳余时的目的。
他是想让她离开陆家。
从始至终，柳余时的目标只有一个：赚足够的钱，让江清月摆脱陆霁风。
江清月呼出一口气，坐在柳余时身边。
这次没打他，而是轻拍他的肩膀。
“别这样，没用的。”
江清月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很重。
她说：“我不想离开陆霁风。”
从外面进来的陆霁风，恰好听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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