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与反派同床异梦的日子 > 11、狠戾帝王爱上我(11)
    当日,崔珑只差一点就死在那儿了,姜澧也几乎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彼时的场面太混乱,他心里装的事儿又太多,已不大记得一应细节和姜澧的种种反应,只记得很长一段持久的静默中唯有火焰燃烧的声音,直到姜澧无端端变了脸色,厉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崔珑!”


    他心头一惊,总算思维迅敏,按捺住没给任何反应。


    姜澧的反应可大了,一迭声朝外面呼喝,着人进来灭火,宫人刚用被子勉强扑出道狭小的口子,姜澧就直接冲进来将他抓了出去。这下崔珑是真被这人的行径给骇住了,怎么也想不到姜澧竟如此不要命的,要是入主紫宫的第一天就和他视为仇雠的太子一起被烧死在奉天殿?——传出去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后来姜澧又屏退了所有人,殿内又一次只剩下二人,姜澧在他耳后摸索了一阵,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


    他端详了崔珑的脸良久,倏然冷笑了起来。


    再后来……姜澧将他从奉天殿里偷偷带了出来,事后殿内却还是出现了一具面目被焚毁的焦尸。


    姜澧指认其是怀仁太子姜垣,不日将这具尸身埋进了玉泉山的王陵中。


    起初崔珑一直被关在后宫里一处偏僻宫室,姜澧大业初成,尚需稳定朝中局势,忙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机会来见他——只怕也并不是那么想来见他。偶尔来的那几次,姜澧并不与他言语,神态冷漠,难得开一回尊口,也是逼问他姜垣的下落。


    他与这样的姜澧自然是无话可说。


    两个月后,姜澧令锦衣卫将他秘密押进了诏狱。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


    崔珑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仍躺在榻上,但身下的床显然换了一张,此身所在似乎也与昏迷前的教坊司不同,只是他无暇他顾,第一时间思索起昏迷前目睹的异状。


    ——姜澧身后那个鬼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他从里面不止看到了因姜澧而死的人,还有那些分明还活在世上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往上追溯,大抵从很早的时候起,他便知道九皇子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目标”。但他会与姜澧结识并非因这一点,起初他只是作为一个接受过的教育和思想与古人截然不同的成年人,看不惯宫中捧高踩低,恃强凌弱,霸凌一个早早没了娘的稚子。于是对姜澧多了几分关注,暗地里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也尽可能去护持他一些。姜澧自小敏锐,察觉到他的动作后主动来接近他探究他……才有了二人后来的熟识与亲近。


    没过几年,他感应到自己可以对姜澧使用他心通,才知道原来这个朋友就是他的目标——可目标,是什么?


    他全然不记得,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求甚解,一直以来任由一切顺其自然发展。


    到头来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


    如今想来,或许从一开始他便错了。他本该一早就对姜澧使用他心通。


    崔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姜澧背后那个古怪的漩涡与他的目标有关。


    那玩意儿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东西,煞气与怨气极重,若他是能力高超的法师或阴阳师,就应该一个法术或一道符咒拍过去清剿了它——谈何容易?仅仅是从中观测姜澧的想法,他就遭受一番重创,这会儿全身上下还像被一架五匹马拉的马车狠狠碾过,大脑里像被劈开了一道裂缝,疼痛不已。


    若他一早观测到这东西的存在,也好早做准备,不至于沦落到这般被动这般势弱……


    可这东西和姜澧又是什么关系?它缠绕姜澧遍体,一定对他有极坏的影响,自姜澧做了皇帝后行事手段愈发酷烈,是否有受此物影响甚至控制?但姜澧的五蕴在其中又像是绝对主宰的存在……奇怪……想不明白。


    只是想了这一阵,他的大脑又开始作痛,这一疼起来牵连浑身的隐痛,咽喉里泛起股血腥气,禁不住咳嗽起来。


    室外有人匆匆走近,下一刻,姜澧掀开床幔走进来,伸开手臂将他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背心,一下下轻拍,为他顺气。


    等崔珑不再咳嗽了,只觉得浑身乏力,就这么靠在姜澧身上有个攀附还挺舒服的,一时之间舍不得抽离。


    姜澧问道:“你已昏睡了一天一夜,无论是之前膳食还是熏香里的药效,按理说都该失效了,身体怎还会羸弱至此?”


    崔珑默默腹诽:陛下,还不是全拜你所赐……


    他抬眼看去,姜澧眉心微凝,低头专注地望着他,崔珑正对上那双眼睛,心下微动,兼之二人此时的姿态也不大像是仇敌,于朋友来说也有些暧昧了,气氛难得平和,有些话这时正好可以不吐不快。


    他瞅见姜澧衣袂上有一团精致出挑的团鹤绣样,伸手去轻轻捏了一下,“我知道……你为何说恨我了。”


    “哦?”


    “你这个人……也不必将什么都憋在心里。”


    “此事,我承认是我不大对得住你。”


    姜澧眸光微闪,垂下眼睫,“你指什么?”


    “当日……在奉天殿,我扮作怀仁太子的样子,点了一把火。”


    姜澧的声音霎时冷下来:“在此之前,我还不知崔家二公子是这等愚忠之人。”


    “当时是太子的生死关头,而我知道,他一旦落入你手里,九成只有一死。”


    “我只记挂着太子的性命,认定了你我的立场,全然抛下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回头想来,筹谋此局时我确实没有想过,事后你若认出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作为朋友又会是何种感受。”


    姜澧似无甚感触,淡淡道:“如今与我说这些,有何意义?”


    他也知道无甚意义,但他一向是个愿意承认错处的人,有了愧对的地方,也一定要当面致歉。


    崔珑面露讪讪,“我以为,你不会认出我……”


    “纵然当下我没有认出你,真当你是姜垣,你以为那便好过了?”姜澧反问道,“从此之后,天下之大,你一人杳无音讯,生死茫茫,我又要去哪里找你?”


    “你为什么……”要找我……他下意识抛出问话,还没说完自己又想起了答案,怔忡间欲言又止。


    姜澧却径直给了回答:“只因你不是别人。”


    “朋友、至交?不对……”


    “从玉,你是我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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