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好像有些融化了,空气中都是甜味,稠稠地淌。
那一团软糖在糖爷爷的手中,几下便被捏出了形状。
小巧的喙,尖尖的羽,嘀嘀“叫”着,飞到小乖手中。
睿睿也获得了一只糖燕子,正美滋滋地啃着,身旁的小乖哥哥却一直没有吃。
祂问糖爷爷要了个纸包,趴在木桌上面,将糖燕子小心包起来。
见睿睿凑过脑袋来看,祂便解释说:“你们说这个糖很漂亮,也很好吃,我想带回去给小宋哥哥。”
“哇塞,”睿睿嚼着糖,口齿不清,“你想要给宋哥哥一个惊喜吗?”
小乖歪了歪头:“惊喜,那是什么?”
“什么啊,小乖哥哥,你怎么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又这么笨,真让人琢磨不透。”
睿睿手舞足蹈的:“惊喜,就是会让人很开心,哇!一声跳起来的礼物!”
那精心准备的“惊喜”,栩栩如生的糖燕子,却变成了一堆碎片。
“可是,惊喜碎掉了,”小乖垂着头,声音小小的,“就不能叫做惊喜了。”
宋长亭扑哧笑了:“谁说的。”
“摔碎的茶杯可以重新拼起,老旧的沉船可以钉上木板,你送给我的小燕子也是。”
他的声音很温柔。
轻轻地,落在耳畔。
“哪怕它碎掉了,融化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它仍旧是一个美丽的惊喜。”
“是你精心准备的,送给我的惊喜。”
宋长亭小心捧起那个纸包,仿佛里面的不是碎片,而是一只精巧、脆弱的工艺品。
“你看,这碎片亮晶晶的,是不是有点像小星星一样,闪着光?”
“星星…是什么?”
“就是能在天空中看到的,一闪一闪的小小光点。等到了晚上,我带你去看。”
小乖慢吞吞地抬起头,恰巧望见他低下头,黑色短发裁下几道淡淡的影,落在那一双带笑的眼睛里。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尝尝惊喜好不好?”
宋长亭弯了弯眉,从碎片中挑出一小块来,扔进嘴里。
“哇,好甜,”他睁大眼睛,语气有些夸张,“真的好好吃,我好喜欢!”
宋长亭一边说着,一边又挑出一块较大的碎片,递到了小乖嘴边:“你也尝尝看?”
小乖一下子愣住了,安静地看着宋长亭,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那块糖果。
直到宋长亭又问了一遍,祂才像是惊醒般回过神,小心地咬住那一小块糖片。
糖果该是什么味道?
小乖不知道。
祂没有味觉,也不需要进食,无论是什么食物落进身体,都是一模一样的寡淡无味。
金色的糖浸没在黑液中,不断下沉、不断融化,那一只怪物垂着头,分明“尝”到了什么。
软,甜的,裹着蜜。
如果糖果有味道,就该是这样。
。
悠闲的午休时间结束,节目组将众人喊出来,进行下一阶段的录制。
不用问,小乖又是第一个到的,而祂哥又是不见踪影,听温编导说,好像是去厨房偷东西吃了。
园丁无奈叹口气,已经习惯了某人一贯的不靠谱行径。
小乖背着个小书包,不吵也不闹,安安静静的样子,别提多让人怜爱了。
园丁询问:"小乖啊,你中午休息得怎么样?睡得香不香?"
小乖很直接:“我没有睡。”
园丁又问:“那你干了什么呀,有没有去找其他小朋友玩?”
小乖很自豪:“我把整间屋子都扫了一遍,扔掉了垃圾,还拖了地板。”
园丁:“……?”
扔垃圾,拖地板?
这是一个四五岁小孩会做的事情吗?园丁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恰好张歌手也抱着小胖墩到了,为小乖作证:
“你别说,这小家伙真弄了一中午的卫生。地板亮得哟,都快能反光了。”
小乖淡淡的:“为了哥哥,这是应该的。”
园丁:…………
宋长亭这家伙,都给小孩灌了什么迷魂汤?
现在立刻拨打警察局,举报有人滥用童工还来得及吗。
荣登警局黑名单的某人不负众望,又是嘉宾之中最后一个到的。
宋长亭换了身凉爽的衣服,和隔壁屋的赵主持说说笑笑,一路走来。
“小宋哥哥!”
小乖飞奔着跑过去,先是一把抱住宋长亭的腿,然后又拽住袖子,将他往旁边拉。
小眼神委屈巴巴的:“哥哥。”
宋长亭由着祂拽,戳了戳小乖鼓起的小脸蛋:“这是怎么了?”
小乖抿着唇不吭声,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正忿忿第盯着赵主持。
赵主持都乐了:“哟呵,小年糕这么大老远就跑来抢人了?看这模样,还吃醋了呢。”
小乖一边忙着抱紧哥哥小腿,一边探出头来,不解地问:“年糕是什么?”
“是赵叔叔给你起的外号,”赵主持逗祂说,“你整天粘着哥哥,可不就是一块小年糕吗。”
小乖眨眨眼,没吭声。
节目组招呼着嘉宾们站成一排,宋长亭揉揉小乖的头,赵主持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园丁换了一身青色布衣,头顶还戴着顶斗笠,向大家吹了个口哨:“宝贝们,我看起来像什么?”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捕鱼老爷爷!”“船夫!”“划船的叔叔!”“开核潜艇轰炸x国的!”
小乖也跟着喊了句:“好吃的。”
园丁哭笑不得:“我可不能吃,我也不会开潜艇。宝贝们猜得没错,这是船工会穿的衣服。”
“宝贝们下一站要去的地方,就是大家来时在大巴上看见过的,平静而美丽的淮南河。”
节目组给他们播放了一小段影片。
河水静静流淌着,倒映出岸边的亭台楼阁,一艘画舫悠悠划过,在水面漾开阵阵涟漪。
看着这诗情画意的画面,宋长亭的第一反应,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小声嘀咕:“完了,难不成要比赛划船?这种体力活我可不擅长,划两下人就废了。”
正在看时间表的编导们:“……”
真别说,第二项就是划船。
温编导好气又好笑:“这家伙真是一猜一个准,怎么干脆不来节目组应聘。”
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一语成谶,宋长亭之后还真“加入”了节目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宋长亭一看节目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对了,故意蒙着麦克风,和小乖说了几句悄悄话。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宋长亭叮嘱说,“你听懂了吗?”
小乖肯定点头:“听懂了。”
“听懂了还把我抱这么紧,”宋长亭哭笑不得,“待会见机行事,明白吗?”
小乖又点点头,却将他小腿抱得更紧一点,振振有词的:“因为我是年糕,所以不可以松手。”
宋长亭“扑哧”笑了:“你这小孩,脑袋转得倒挺快。”
。
淮南河距离他们所住的酒店,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算太近。
走路的话,起码得走上半个小时。
众人跟随着节目组的指引,一路走到停车场,却并没有看到来时的大巴。
大家正疑惑着,一辆看起来就十分拉风,豪气冲天的红色敞篷轿车驶入停车场。
司机带着一副大黑墨镜,脖子上还挂着金链,冲众人阔气地挥挥手,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那人正是之前的大白厨师,摇身一变,成了轿车司机:“宝贝们好啊!”
小乖有些疑惑:“你不是厨师吗?”
“没办法,之前被绑架时,钱都给坏蛋抢走了,”大白说,“咱也得赚钱养家啊。”
身为同样遭受资本家(系统)压迫,退休了还得做任务的倒霉打工人,宋长亭很能共情。
在豪华轿车入场的同时,工作人员也推上了三辆歪歪扭扭,嘎吱作响的老式双人自行车。
众人都惊呆了:“这东西真的能骑?”
张歌手扶着其中一辆,试着踩了踩踏板,只听“哐当”脆响,一块铁片被摇下来了。
张歌手:“……”
对比惨烈,尽在不言中。
“只有两位率先赢得游戏的宝贝,才可以和哥哥或爸爸坐在轿车里,吃着零食吹着空调。”
园丁故作惋惜:“而其余三名宝贝,可就只能和爸爸们一起踩自行车了哦。”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两边反差巨大,小孩们顿时就炸开了锅。
特别是小胖墩睿睿,一嗓子吼得震天响,震得人耳朵疼。
“堂哥堂哥堂哥!我要坐豪华轿车!我要吹空调!!!”
张歌手捂着耳朵,手忙脚乱地安慰:“好好好,堂哥答应你一定会赢的。”
赵小弟也拽着他爸衣角,嚷嚷道:“老爸您可得争气呀,可别给咱赵家老祖宗,丢人现眼儿啊!”
还老祖宗呢,赵主持都被气笑了。
现场一片混乱,在小孩们的吵闹声中,忽然悠悠传来一句,有点格格不入的声音。
“我也要坐豪华轿车,我也要吃零食。”
转头一看,只见宋长亭虚弱地倒在地上,面孔苍白,眉头紧蹙,仿佛马上就要死了。
他颤颤拽着小怪物的衣角,呼吸微弱,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小乖啊,你不会让你哥骑车的对吧?”
众人:……
弹幕:…………
这人躺得也太干脆利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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