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这个凤傲天我当定了 > 35. 第三十五章 将军
    “妈的,什么公子哥儿,看着跟个小白脸似的,结果简直就是个暴力狂!打起人来比我阿爹还疼!”


    阿尔罕一边咒骂着一边揉了揉自己伤上加伤的腰背。


    手刚刚上去,原以为那伤口肯定裂开浸染出血迹来了,谁知绷带依旧干净如新。


    他一愣,又摸了一下。


    “……这什么药这么灵?”


    他也就吃了一颗,不仅不流血了,甚至也不怎么疼了。


    阿尔罕眼眸闪了闪,不着痕迹往里面马车方向瞥去。


    那车门虽破了,却又重新放了一道帘子下来,将里面的光景全部遮掩。


    看不到也就算了,为何会这般安静。


    他是习武之人,听觉敏锐,此时入夜,周围风声虫鸣不绝于耳,静可闻针。


    难不成是睡着了?


    也是,这么颠簸赶路肯定累极困极,他一个北戎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他们?


    阿尔罕琥珀色的眸子微眯,望着前面无尽的树林。


    从这里穿过去,不出意外隔日便能抵达云郡,也就是北戎南下刚拿下的云州三城之一。


    这一路他不会碰上什么中原人,顺着北境一直走应该能安全抵达仙居。


    而且他还受伤了,同行的伙伴和下属和他走散了,只能在目的地才能汇合。


    从如今的情形来看,那两个中原人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能这么蹭他们的马车坐也不错。


    可……中原人哪有可信的?


    保不准是看出了他的异常,想要从他身上套取更多的情报这才故意留他一命。


    阿尔罕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紧手中的绳子。


    要不趁着他们没发现逃走?


    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里面一记指风又“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身上。


    “嗷!”


    阿尔罕捂着头痛呼了一声,愤怒地扭头朝里面吼去。


    “奶奶的!你他妈又干什么?!”


    “不想要命你大可以逃跑试试。”


    少年冷冽的声音在夜色中森然,吓得阿尔罕一身冷汗。


    这人莫不是有读心术?


    他不敢再回嘴,在心里暗暗咒骂了几句,咬牙继续赶车。


    陆遥遥也觉得惊奇,“你怎么知道他想逃?”


    白十九活动了下酸涩的手腕,淡淡回答,“他刚才骂了我一路,突然不做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看着盘腿坐得歪歪斜斜的陆遥遥。


    别看她坐得不大规矩,却是一直都在默默运转周天,调息静修。


    白十九也觉察到了。


    “这么勤奋?连赶路都要修行?”


    陆遥遥也不想这样,主要是归墟境内气息污浊,灵力匮乏,白十九如何她是不清楚,她的修为低,加上这车又颠簸,若是不好好调息很容易出现不适的情况。


    不过她懒得解释这么多,抬眸瞥了一旁姿势比她更随意的少年。


    “路程这么远,我无聊打个坐怎么了?”


    陆遥遥不大喜欢这样没有边界感的相处,这种没有边界感不是白十九单方面的,还有她自己。


    她觉得自己绝对是被原主给影响了,好像对方和她认识不是一两日,而是好几年。这种失控感让陆遥遥觉得烦躁的同时又莫名的有些恐慌。


    好像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开始慢慢被原主给同化了。


    这很不妙。


    为了摆脱那种束缚感,陆遥遥生出了和他划分一点界限的想法,语气也不免冷了几分。


    对,就是这样陆遥遥。


    你和他就是个临时组队的伙伴,公事公办,没必要和他搞好关系。


    这么硬邦邦回了一句后,陆遥遥如此想着,竭力压制住心头那股心虚。


    白十九眼睫一动,“你心情不好?”


    陆遥遥不说话,闭着眼继续运转周天。


    一时之间车内静得厉害,除了外头夜风和虫鸣,便只有少年清浅的呼吸。


    嗯?睡着了?


    她莫名松了口气,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十九往她这边移了一些。


    车内的空间本就狭窄,这么一来,两人的距离咫尺之间,稍微一动都能擦到肩膀。


    陆遥遥猛地睁开眼,警惕道:“你干什么?”


    “陆遥,你有点奇怪。”


    对于陆遥遥突然的冷淡,白十九这般评价。


    他一顿,抿着唇试探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陆遥遥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正要摇头,而后一想——这不正是个套路他的好机会吗?


    他都快把她底裤都给扒了,她到现在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她板着脸,斜睨了他一眼。


    白十九这人太精了,开口反而容易让他看出破绽,说多错多,倒不如啥都不说。


    果不其然,少年那副自始至终都游刃有余的神情消失了。


    他少有的有些为难,眉宇之间折痕渐起。


    “不管你信不信,四年前自我离开后,我曾给你传过好几次灵讯,但是你都没回。”


    四年前,怎么又是四年前?


    难不成白十九在原主祖父八百大寿的时候也在?他们两人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不,好像不对,应该是比四年前更早……


    陆遥遥皱眉思索,这副模样落在白十九眼里还真像不满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回来找你?”


    陆遥遥:“……”


    这倒没有,我又不是原主,管你回不回来找我。


    不过你都把问题问我嘴边了,那我就勉强点个头吧。不然这话题也不好继续不是?


    她冷声质问:“你明知道我在陆家什么处境,为什么不带我走?”


    白十九叹了口气,柔声解释,“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没想到陆家那群人会如此过分,竟然还会派人追杀你……”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反应过来了什么。


    “不对,不是你自己说你祖父大限将至,你想留在他身边尽孝的吗?”


    糟了!


    陆遥遥心下慌乱,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半分,她抬眸注视着白十九。


    “我是问你为什么在我祖父去世之后,你没有再回来找我。”


    白十九沉默了一瞬,在陆遥遥以为对方是看出什么来的时候,他沉声回答。


    “当时正值九州大比,我没法离开。后来好不容易等大比结束了,我……”


    他似有些不自在,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


    “咳咳,我犯了点事,被我师尊给关起来了。”


    陆遥遥噎住了。


    还以为能套出什么来呢,结果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白十九也很尴尬,本来想着去找人,不想反倒是人先来找他了。


    “那个,既然误会解除了,此事就翻页吧。日后有兄长我在,我定然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你再教旁人欺负了去。”


    “兄长?”


    陆遥遥上下打量着白十九,扯了扯嘴角。


    “你姓白,我姓陆,我们算哪门子兄弟?”


    白十九耸了耸肩,“谁说不同姓就不能是兄弟了?异性兄弟啊。”


    “再说了你祖父对我有大恩,他担心自己去了之后你无人照顾,曾将你托付给我。哪怕你不认,我也会将你当亲弟弟对待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认真,外头月光从车帘外透进来,映照在他的眸子里,比世间最璀璨的宝石还要耀眼。


    少年的承诺重比千金,可惜那个他想要珍视对待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


    陆遥遥觉得喉咙有些发堵,移开了视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算了,不说这个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她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对了,你刚才提到九州大比,你们太乙除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和你年纪相当的女孩儿也参加了?”


    陆遥遥问的这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女主白苏苏。


    她倒不是因为多关注她才问。


    她想了解下她的行踪,毕竟她现在就在太乙地界,陆遥遥想尽可能避开她。


    白十九喃喃道:“和我年纪相当的女孩儿?”


    “你是说凤峦山那个灵族女修?”


    凤峦山?好熟悉的地方,好像原文中也有提到过。


    不过陆遥遥这时候也不方便当着白十九的面去搜索关键词查阅剧情。


    她压下疑惑,“不是,是你们剑宗的。”


    陆遥遥看白十九还是不解,索性直接挑明了。


    “就是你们剑祖出关收的那个异星女弟子。”


    这次轮到白十九不说话了。


    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月光将他的面容切割成了光影两面,神色晦涩明灭。


    “谁与你说的?”


    陆遥遥一愣,谁说的?这还用得着说吗,这么大的事情全修真都知道吧。


    只听白十九又道:“是不是尉迟家的那个疯女人?”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是不是她在你那儿乱嚼了舌根?”


    陆遥遥越听越糊涂了,“什么乱嚼舌根?”


    啊她明白了,女主白苏苏和尉迟雪有过节,这次大比她又被前者给压着打。作为太乙弟子,女主的同门,白十九肯定也知道两人交恶的事情。


    而她又是昆仑的,因此在听到她提起九州大比又提到女主,下意识以为尉迟雪说了什么坏话。


    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毕竟以《苏遍全修真》这本玛丽苏大女主文学来看,但凡是有点姿色的男配都会拜倒在女主的石榴裙下。


    其中同门师兄弟更是高危区。


    想到这里,陆遥遥看向白十九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揶揄。


    好哇,怪不得反应那么大,原来也是女主的追求者之一,在为她打抱不平呢。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陆遥遥露出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误会了。尉迟雪这女娃子虽然蛮横霸道,抠门儿不讲理了点儿,但是也还是个输得起的,并没有说你师妹什么坏话。”


    白十九一脸愠色,“没说?她要是真什么都没说怎么会传出我是女……?!”


    “砰!”


    少年话还没说完,马车不知遭受到了什么撞击骤然倾斜。


    “小心!”


    白十九顾不上其他,在马车快到翻倒之前伸手一把拽住陆遥遥。


    陆遥遥也反应了过来,反手扣住了白十九的手腕,护着他的后脑勺从里面滚了出去。


    她第一反应就是阿尔罕为了逃跑故意将马车弄翻,不想往前一看,发现少年也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结实,四仰八叉的狼狈得很不说,伤口也裂开了,疼得他脸色苍白。


    “阿尔罕,怎么回事?”


    长辫少年嗫嚅着嘴唇,手指向了一旁——一支羽箭划破了车帘,刺入了距离他半步之远的地面。


    她心下一凛,松手将白十九推开。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白十九还没从刚才被陆遥遥给反手抱出马车中回过神来,听到她这话一怔。


    不是,这角色对调了吧?怎么成她护他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说什么。


    陆遥遥不知道白十九在想什么。


    这完全是她本能的举动,她不可能站着什么也不做等着他来救。


    一方面是她脑子里根本没有要靠别人的想法,更何况,她对白十九并不信任。


    她走过去将地上的羽箭拔出,迎着月色反射的寒光,隐隐可以瞧见上面刻着一个“闻”字。


    “闻家军的箭。”


    白十九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陆遥遥的身后,瞥了一眼羽箭沉声说道。


    见她似没反应过来,解释道。


    “就是之前与你说的,被女帝派去北境御敌的骠骑大将军,闻人杰军营中的箭。”


    陆遥遥:“你怎么又知道?”


    白十九笑道:“你应该问我有什么不知道。”


    他动了动手指,那个动作和他引金蝶时候一样。


    陆遥遥立刻明白过来,这又是从金蝶那里得到的情报。


    她还想再问点儿什么,可顾及着在阿尔罕这里暴露修者身份,生生咽了回去。


    倒不是因为修者身份有多稀有,虽然仙门子弟大多很少出入其中,但靖国本土的修者也不少。


    只是白十九之前在马车内特意嘱咐过她,暂时不要暴露为好。


    她看了一眼翻倒的马车,车轱辘都裂开了,马也被一支羽箭射伤,挣扎着许久也没从地上爬起来。


    陆遥遥扭头问似还没惊吓中回神的阿尔罕。


    “现在到哪儿了?”


    阿尔罕盯着陆遥遥手中的羽箭半晌,沙哑着声音回答,“云郡附近。”


    “从这边直走,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城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支撑着身子起来。


    “反正现在马车也坏了,马也走不了了,你们要我这个赶车的也没用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陆遥遥不是个傻子,一眼就看出了少年的不对劲——他着急离开。


    她捏着手中的羽箭,掀了下眼皮看向白十九。


    这里有靖国的将士在,一个北戎人若是落在他们手中必然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陆遥遥用灵力传音,[要放他走吗?]


    虽然她很想要从阿尔罕身上挖掘有关北戎还有逍遥王的情报,但是她没自私到为了一个天命令不顾对方安危。


    白十九下意识想要摇头,他留下阿尔罕本来就是存了利用的心思。


    加上只要不是他们直接动手,其他任何间接引起的对他的伤害都不会于他们产生因果报应。


    他想,只要关键时刻保他一命即可。


    白十九并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什么问题,正如阿尔罕为了活命劫持他一样。世间道理,弱肉强食,皆是这般。


    可陆遥遥这么问了,说明她并不愿意如此。


    算了,左右就是再麻烦一些罢了。


    他叹了口气,朝着陆遥遥微微颔首。


    陆遥遥心头蓦得一松,正要放行。


    “嗖嗖嗖”,又是好几支羽箭毫无征兆地破风射来!


    她引木剑灵活一挡,阿尔罕翻身一跃,至于一棵大树之上往箭来的地方远眺。


    “怎么回事?”


    “有人。”


    这不废话吗?没人哪儿来的箭?


    阿尔罕神色骤沉,琥珀色的眸子隐隐闪烁着火光。


    “很多人。”


    几乎是少年话音刚落的瞬间,周遭鸟兽惊飞,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是马蹄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声响!


    陆遥遥一惊,也跟着跳上树去,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远处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火光摇曳漫山遍野。


    甲胄的士兵高举着火把,投石放火,朝着城门内扔去。


    人群最前头一个少年身穿银白盔甲,骑着雪色骏马持枪直破城门。


    “城门已破!弟兄们随我杀进去!杀尽贼寇,夺回云郡!”


    “杀尽贼寇!夺回云郡!”


    “杀——”


    喊声震耳欲聋,划破寂静的长夜。


    火光,铁骑,刀枪剑戟,冰与火在交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味。


    得亏是晚上,看不大真切。


    可一想到那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陆遥遥脸色难看至极。


    她压着胃里的不适,回头对白十九说道。


    “那边在攻城,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要不咱们再绕个路——”


    陆遥遥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一个士兵不知从哪个草丛里冒了出来,用剑劫持了白十九。


    梅开二度。


    陆遥遥无语了,“……不是,你到底怎么回事?被人劫持很好玩吗?”


    白十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很无奈好吧,他们一个两个的总逮着我不放呢?我看上去有那么好欺负吗?”


    “闭嘴!不许说话!”


    那士兵粗声粗气地朝着少年吼道,而后又恶狠狠威胁陆遥遥他们。


    “还有你们,也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先杀了他,再杀了你们!”


    陆遥遥故作惊慌,“别别别,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你杀了他,可就不能杀我了呀。”


    白十九难以置信地看向陆遥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十八,我白十九真是瞎了眼,竟然认了你这样的人做兄弟!”


    阿尔罕原本很紧张的,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给弄得没了情绪。


    尤其是在切身感知过白十九的异于常人的武力值后,他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压低声音问陆遥遥。


    “现在怎么办?”


    陆遥遥耸肩,“还能怎么办?陪他玩儿呗,他戏瘾大发,要是不彪几下一会儿估计也不会配合跟我走。”


    阿尔罕没大听懂陆遥遥的话什么意思他们又要玩什么,却很清楚的明白此时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他如果现在走,保不准会碰上靖国的士兵,反而容易打草惊蛇,难以逃脱。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解决了那士兵,换上盔甲再找机会离开。


    想到这里,他手不动声色放到了腰间的匕首上,正欲攻击。


    那士兵往草丛中大喝:“弟兄们!这里还有个北戎的漏网之鱼和两个叛徒!”


    话音刚落,又蹦出了两个彪形大汉。


    没过多久,三人都被刀架了脖子。


    就离谱。


    陆遥遥三人被他们给用绳子绑了手,骑马拖拽到了军营。


    她和白十九还好,毕竟是修行之人,被拖拽了一路除了手腕有些酸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可怜了阿尔罕,浑身上下都被石头树枝给擦伤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不说,腰腹处更是伤上加伤,整一个鲜血淋漓。


    他们被带到军营没多久,一个副将过来查看了一番皱眉诘问。


    “在云郡外发现的?怎么可能,为了这次夜袭攻城,将军派人和云郡内部的兄弟们里应外合,把云郡围得密不透风,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那士兵被对方气势镇压,慌忙回答。


    “回副将的话,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当时我和几个兄弟正在草丛蹲守,就是怕有漏网之鱼跑出来给北戎那群贼子通风报信。结果我看到两道人影跳上了树,然后……”


    他猛地指向陆遥遥他们。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们!”


    副将知道从那几个士兵身上问不出什么,将目光落在陆遥遥他们身上。


    “你们两个和这个北戎人什么关系?你们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他身材高大,光是站着什么也不做就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你们最好老实交代,若是有半句谎话……军营一百零八道刑具,我不介意一个一个给你们试个遍。”


    陆遥遥莫名,“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刚才被他们带走路上也说了,我和他就是路上碰上的,路人关系。”


    副将俨然不信,死死盯着陆遥遥半晌,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他冷笑了一声,“行,嘴硬是吧,一会儿可别疼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阿尔罕脸色一白,尽管他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些,却也是有所耳闻的。


    尤其是他们部落有不少落在闻家军手中,就算不死也脱层皮。


    虽然那个叫白十九的中原人对他又打又踹的,但是那个陆十八看着像个好人,还给他药给他包扎伤口……


    她救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害了她。


    阿尔罕咬了咬牙,打算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等等,与他无关,我是自己从北戎……”


    “大人,你真的误会了!”


    一直没吭声的白十九突然开口,打断了阿尔罕的话。


    “我们和他真的没关系!我们是良民,怎么可能会勾结北戎,出卖靖国呢!你这是污蔑!”


    瞧着白十九一副痛心疾首控诉的模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副将半信半疑,“那你们怎么混在一起的?”


    白十九板着脸纠正,“什么混在一起?是这人当时想逃,我们合力把他抓回来的。”


    陆遥遥愣了,阿尔罕也懵了。


    “所以我们非但没罪,还抓敌有功。”


    他说着扭头看向陆遥遥,问道。


    “十八,你说对不对?”


    陆遥遥恍然大悟,忙不迭点头,“啊对对对!”


    副将狐疑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可有证据证明你们并未通敌叛国?”


    白十九正在这里等着他,他勾了勾唇。


    “自然有。”


    “不信你可以看看他身上,上面还有我踹的鞋印呢。”


    副将给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连忙上前,“撕拉”,一把扯破了阿尔罕的衣服。


    在少年的胸口处,肌肉线条隐约中,印着一个红红的鞋印,清晰可见。


    卧槽,好大的胸肌,哦不,好大的鞋印。


    “还真有……”


    陆遥遥神情幽怨地看了过来,“既然你们都验了,疑心尽可消了吧。”


    副将眼神如炬,微眯着眼睛还想要再说什么,一个士兵突然急匆匆从侧门进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脸色骤变,正要抬脚离开,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人在。


    副将命令道:“你们两个,把这个北戎人给我关起来。”


    而后扭头盯着陆遥遥他们道,“还有你们。”


    “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在这儿待着。”


    陆遥遥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勉强笑了笑。


    “这是自然,草民肯定会好好配合的。只是我皮糙肉厚,就是被你们拖拽了一路,又威胁了一通,再盘问了一阵而已,无非是身心疲惫了些,问题不大。”


    副将:“……”


    问题可能不大,意见听上去挺大。


    她说着叹了口气,伸手搀扶着虚弱到随时快要晕倒过去的白十九。


    “唉,倒是我朋友,他自小体弱多病,你们这么折腾了一番,他可能有些撑不住了……”


    副将皱眉,不耐吩咐士兵,“去叫人给他瞧瞧。”


    少年无力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


    “不用,我这是娘胎自带的毛病,治不好的。不过可以缓解……”


    白十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虚握住副将的手,微微一笑。


    “我饿了。”


    ……


    军营之中没什么吃的,无非就是些粗粮面饼,配些清粥野菜。


    原本以为以白十九这个挑剔的性子,别说碰了,估计是看都不会看一眼。谁知道饭菜一上来,他吃得津津有味。


    反倒是陆遥遥没有一点儿胃口。


    她看着一旁吃着咸菜就粥喝的少年,眉心一跳。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也不怕里面有毒,什么都吃!”


    白十九扬眉,有些意外,“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怀疑那个副将在饭菜里下毒?”


    陆遥遥白了他一眼,“下不下毒我不知道,但是他绝对没信我们的说辞。”


    一个脚印就能证明清白了?人又不是个蠢的。


    白十九放下筷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出去打探一番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陆遥遥他们被关在一个营帐中,外面有士兵在看守,她说话的声音也不由放低了些。


    “你刚才没听到那个士兵与那个副将耳语的话吗?那什么闻将军好像出事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又道:“我想去瞧瞧那个闻将军。”


    白十九没说话,静静注视着她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既然对方已经知道闻浩然是她师兄,还知道他也是靖国人,其中关联只要是有些脑子的都能猜到了。


    她也不打算隐瞒,直接了当表明自己的想法。


    “归墟之内三百载,人间不过十来年。我怀疑那个闻人杰闻将军十有是我师兄的后代,我想与其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查清楚我们底细,证明清白,不若我先主动出击。”


    “我师兄既然也进了归墟,他十有也会去找那个闻人杰。”


    白十九听明白了陆遥遥的意思,“所以你是想去看看你师兄是不是已经出现在了军营之中,或是已经找到了闻人杰。”


    陆遥遥微微颔首。


    她想和闻浩然碰头并不是需要他帮助之类的,这个是她的机缘,越少人插手越好。主要是现在的情况有些难办。


    他们既想要留在军营中探听情报,可由于阿尔罕的原因,他们并不信任他们。


    主动暴露修者身份也不成。靖国本土的修者也不少,他们在各方势力下办事,除了让他们加更忌惮之外,并没什么卵用。


    思虑再三,陆遥遥决定从闻人杰那里入手。


    “我先找到他,告诉他我是他祖宗的师弟,是来帮助他们找出损害国运的贼人。他要是不信我就让他等等,等他祖宗来,他们来个祖孙相认,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误会解除,这样之后的事情就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


    陆遥遥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办法妙觉。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给我留两个窝头,我回来当宵夜。”


    说着也不管白十九什么反应,提剑打晕了门口的守卫,一个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闻人杰的营帐很好找,最大最居中位置的便是了。


    陆遥遥没有径直闯入,而是跳上了营帐旁的一棵树上,用一枝春破开了一道口子,隔着其中往里面观察。


    之前盘问他们的副将也在营帐里,还有一个鬓角发白的军医。


    两人围在床榻边,皆神色凝重。


    她眯了眯眼睛,许久才瞧见床榻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银白盔甲的少年。


    因为副将他们身体挡着,陆遥遥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瞧见他乌发散下,苍白的脸色染上斑驳的血迹。


    饶是如此痛苦却依旧脊背挺直,任由那大夫将他粘连在血肉的盔甲一片片取下。


    “怎,怎么会如此?!”


    那大夫不知看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一旁的副将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副将焦急询问:“将军,你这情况是多久出现的?!半月,还是一月前?”


    只听少年涩声说道:“……在陛下派我出兵没几日就有了,只是没有如今这样严重。”


    “?!出兵没几日?那不就是三月前吗?这,这么长时间里,您是怎么忍下来的,您为什么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说啊!”


    “对啊,要不是今日你意外受伤,这事你还要瞒到几时?”


    那大夫也看出了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短,却也没料想到会有三月。


    那是非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他竟忍了这么久,对少年既心惊又钦佩。


    “我若说了,乱了兵心不说,今日这云郡也收不回。”


    他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一旁的药碗仰脖子一饮而尽。


    “好苦,有饴糖吗?”


    此话一出,副将的眼眶霎时就红了。


    人人敬畏的骁勇将军闻人杰,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几岁,就连喝口药也嫌苦的少年罢了。


    “有的,你离开王城的时候夫人嘱咐了我,让我给你备着呢。”


    他笑着说道,背过身的时候抹了把脸。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陆遥遥这才真正瞧见了少年盔甲卸下后的模样。


    她本想第一时间看下对方的长什么样子,结果视线一落过去,便被少年裸.露的上半身给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他受伤有多严重,多鲜血淋漓,相反的,他没有什么深可见骨的伤。


    萦绕在他身体的是一团黑气,黑色的如蜘蛛网似的纹路蔓延到了上半身,在脖颈位置才堪堪停住。


    它们像是跳动的脉搏,蠕动的蛆虫,在少年的肌肤上颤巍鼓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咔嚓”!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声响,在静谧的黑夜显得格外清晰。


    副将大喝:“什么人?!”


    他上前将少年护在身后,死死盯着外面许久,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副将回头对少年说道:“将军,我出去看看。”


    他屏住呼吸,走到营帐门口挑开帐帘往外看去。


    “喵!”


    循声看去,只见一只黑色野猫从树上惊慌跳下,眨眼睛就窜进了对面的草丛里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


    副将松了口气,扭头回道:“没事,是只野猫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原来是猫啊。”


    少年淡淡瞥了外面一眼,“既无事那你便回来吧。”


    副将放下帐帘,转身刚往回走了几步。


    一直没有动作的少年猛地起身取下墙上的弯弓,他迅速搭上一支羽箭。


    “嗖”的一下,弓满箭出,势如破竹!


    陆遥遥微挑了挑眉,剑出破风,轻松挡住了那支羽箭。


    力道太大,剑风破开帐帘。


    月光皎洁,陆遥遥逆光站着,没了帘子的遮掩,整个人全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她手腕一动,羽箭在剑周转了一圈,而后她猛地用力。


    羽箭以更为迅猛的速度直往少年方向而去!


    “将军小心!”


    少年身形未动,那羽箭擦过他的面颊,划下一道殷红血痕。


    他眼眸转了转,目光落在陆遥遥身上。


    那凛冽的视线如鹰隼锁定着猎物。


    “当真是好大一只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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