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还留着。”穆云毅道。


    “你大伯父身边的其他人呢?”齐王道,“总不可能就她一个婆子知道吧。”


    “大伯父当时上战场,且男子到底有些不方便,应当是没有让他们太过靠近。”穆云毅道,“大伯父该是让那婆子照顾未来的大伯母,那婆子才知道的。”


    “大伯母?”齐王挑眉,“也对,当真要是有孩子,你大伯父也该把人娶进门。好歹让那个孩子有个嫡出的身份。”


    人都没有了,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哪怕这孩子就算是庶出的也跟嫡出差不多,府里的人都会疼那个孩子。但是在外头的人眼里,嫡出和庶出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婚嫁也不同。


    “只不过你们现在这么去找,那也是大海捞针。”齐王道。


    “便是大海捞针也得找。”穆云毅道,“若不去找,便是什么都不可能找到。”


    穆云毅打算去安平镇待一段时间,女子不同于男子,女子基本没有到处乱跑的,基本都是在家的附近。那个女子应该就是住在安平镇附近,他们可以把范围扩大到附近的乡村。


    要是再找不到,也许就还得扩大范围,再扩大……基本就是找不到了。


    穆云毅倒也不担心真找到一个堂兄来,堂兄生长在西北,便是读书了,也不像他得到了很好的培养。他父亲是世子,他是他父亲的继承人,这一点不可能改变。


    他总不能觉得堂兄可能是一个威胁,就要弄死堂兄吧。他听他父亲说,父亲和大伯父的关系也是十分好的。


    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要查是真不好查。他们不知道那个女子是未婚先孕没有成亲就生孩子,还是落了胎再嫁。


    难哪!


    像这种事情别人也都是藏着掖着的,哪里可能让别人知道。


    他们能做的就是去那女子以前住的地方,问问周边的人。周边应该还有邻居住着吧,那些人不至于那么快就搬走吧。


    只不过那女子原本也是住在别的地方的,只是穆云毅的大伯父安排她住在那儿。


    “确实。”齐王听了穆云毅的话,也觉得他们是该去找找。


    那个背主的婆子就不该留着,别说那个婆子是为了保护女子,又或者是原先的主子不让说的,人都死了,还不说,这就是大问题。


    安平镇,刘大舅来铺子里,说是秋菊要认姜夫人当干娘了,认亲宴就在两日后办。认亲宴是在姜家那边办的,刘婆子的意思是想让春兰过去参加认亲演。


    “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刘大舅道,“娘说了的。”


    “去啊,秋菊表姐认亲是一件好事情。”春兰笑着道,“怎么是大舅你来说?”


    秋菊是刘二舅的女儿,按理也该是刘二舅来通知,而且,刘二舅还在镇子上工作。


    “你姥姥让我来的。”刘大舅道,刘婆子总是让大儿子去做这去做那儿。


    谁让刘大舅的脑子不如刘二舅的好用,刘二舅在镇子上当账房也就不用回去种地。刘大舅被刘婆子指使得团团转,每天都要做很多活,他只希望农忙过后,能少干一点,实在是太累了。


    “你二舅要忙,也不好请假。”刘大舅道,“我们来这边也就是一个多月都还没到两个月,都还没有站稳脚。还得去请不曾见过面的亲戚,你姥姥亲自去。”


    刘婆子原先是觉得自家落魄了,不够风光,不好去找他们。但她现在又认为秋菊认姜夫人为干娘是一件大喜事,应该让那些亲戚知道。


    她也不多找人,就是找几个比较亲近一点的,比如她的兄弟姐妹。


    刘婆子还是十分看重姜家,若非姜夫人认秋菊当干女儿,她也下定不了决心去找他们。


    “你……”刘大舅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春兰疑惑。


    刘大舅知道春兰不是刘婆子的亲生孙女,春兰是刘婆子妹妹的女儿生的孩子。


    “许是你嫡亲姥姥要过来。”刘大舅道,这也是刘婆子让他跟春兰说的话,“你姥姥说,就是我娘说,说你地亲的姥姥也是没有办法,你娘未婚先孕,又不肯落胎,也不肯嫁给别人,这才让她京城投奔我们。”


    刘大舅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如何,但他也知道一个女人未婚先孕会有很多麻烦事情。娘家也会被牵累,那些姑娘的名声也会跟着不好,这女子要么死,要么被送到庙里……


    总之,娘家人很难留着那个女子,当爹娘和当兄弟的不说,那些叔叔伯伯、堂姐堂妹呢?


    “你来京城的时候也有一岁多了。”刘大舅道,“养得还是比较好的。应当是表妹把你照顾得很好,你嫡亲的姥姥也不算迫害了你们。只不过……让你们继续留在家里到底是不大好的。”


    刘大舅不大懂得劝慰人,偏偏刘婆子又要让他说。他不大明白,为什么刘婆子不自己过来说这些话。


    刘大舅不明白,春兰却是懂得的。刘婆子认为春兰逼迫姜家认秋菊当义女,她认为春兰变了,春兰不如以前乖巧懂事。刘婆子甚至想春兰是不是瞧见姜家落魄不再是侯府,春兰对姜家就不甚在意,或许还想要踩上两脚。


    有的人当了下人,当他翻身之后,身份地位比以前的主人好,他们就想着为难以前的主人,也能满足内心的虚荣心。


    刘婆子便觉得春兰有点这样的感觉,她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她,春兰应当不是那样的人。刘婆子内心矛盾,干脆就让刘大舅过来说,刘大舅到底是男的,心比较粗,春兰也不大可能在刘大舅的面前说尖锐的话。


    “知道了。”春兰道,“那些人真要是来的话,我不说什么。”


    他们都是陌生人,彼此都不了解,她冲到那些人的面前做什么,让他们用长辈的身份压着她吗?


    “那个……他们这些年也不是不管不顾的,而是西北距离京城远,写信送信都不容易。”刘大舅差点把舌头咬掉,哎呦,他娘为什么要让他跟春兰说这话,“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让我别怪他们是吧。”春兰道,“我的出生到底影响到了他们家的名声,懂,明白了。”


    古代的规矩就是那样,春兰不抱有希望,人家没有弄死她,她就得谢天谢地了。至于那些人是不是多么冷漠无情,他们没有多照顾她,这都不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春兰的娘也是在去京城后的几年去世的,春兰也不能把自己娘的死,都归结到西北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


    “就当是陌生人。”春兰道,“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说这么多,不用担心。我懂得分寸,我过我的日子,他们过他们的日子。”


    “嗯。”刘大舅点头。


    刘婆子去了春兰嫡亲姥姥那边,她年轻的时候跟这个妹妹的关系还不错。当刘婆子的妹妹见到她还不大敢相认,相认之后,两个人还红着眼睛哭了几下。


    当年就是刘婆子的妹妹让自己的女儿去投奔刘婆子的,女儿一直待在家里必定会被外头的人说,孩子的叔叔伯伯也都不高兴。就算自家愿意让女儿留下来,女儿的嫂子也不开心。


    “春兰呢?”李银花,也就是刘婆子的妹妹问,“她是不是跟你们一起过来了?”


    “是,是跟着我们一起来了。”刘婆子道,“侯府被抄家了,她又是侯府出去的丫鬟,我们又都回来西北。她一个人在京城也是独木难支,便跟我们一起来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这……”李银花迟疑。


    “她已经定亲了。”刘婆子道,“我是打算把彩礼都给她当嫁妆,也是她自己收的彩礼,没放我那儿。”


    “我们也没有养大她,她的彩礼跟我们也没有干系的。”李银花道。


    他们当年问了女儿很多遍,女儿就是不肯说男人是谁,只说男人可能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她就是要生下女儿。女儿还把男人留给她的房子给卖了,又给家里置办了几亩地,家里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一些。


    李银花的儿媳妇也就闭上嘴巴,让未婚先孕的小姑子在家里生下孩子。可孩子生下来以后,外面又有闲言碎语,春兰的亲娘当心女儿懂事后听到会伤心,李银花便提议让女儿去京城找刘婆子。


    当娘的也知道女儿想去寻找外孙女的亲爹,寻找外孙女的爷爷奶奶他们,可是京城那一带也不小啊。要找人,那也不容易。


    在女儿临死之前,还是没有找到。


    “她既然叫你姥姥,你就是她的亲姥姥。”李银花又道。


    屋外,李银花的儿媳妇正躲在那边偷听,那个女娃子要成亲了啊。婆母是那孩子亲姥姥,怎么就不能拿点彩礼呢。婆母就是傻,婆母他们当年还让小姑子带着大把的银子去京城,也不知道让小姑子多交出来一些银子。


    真是可恶!


    那个女子眼珠子转溜一下,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总得想法子从那个女娃子手里抠到一点钱,让那个女娃子逢年过节孝顺一下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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