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到刚刚那个女侍的脸,当真是好笑得很。”秦若兰笑着对秦允比划,把手指放在眼处,做出了一个掉眼珠子的表情,“觉得我们家妹妹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也要还价。”


    秦芷君本是托腮靠着窗的,心神恍惚,听到了姐姐的打趣,抬眼失笑着说道:“姐,哪儿有这么夸张!”


    “有的、有的。”秦如兰表情严肃点头,“当时妹妹你正在整理身上的丝绦,没有注意到女侍者的表情。我真的一丁点都没有夸张。”


    秦允兴致勃勃说道:“衣服的价格少了一些吗?”


    “少了。”秦如兰说道,“而且这一套衣服的价格很便宜,另一套永安侯府挂账的衣服要贵得多。”


    秦允笑着点头,“不错不错,就应当是这样。阿芷放聪明了。”


    秦芷君实在没什么心力,嘴角抬了抬,结果被一只手给罩住了脑袋,那是属于秦如兰的手。


    “不想笑就别笑了,怪不好看的。”秦如兰说道,“这般不中意那个周公子?不喜就不喜,我也不喜欢那个周家小姐,让人总觉得不舒服。”


    因为从纸扎铺出来以后,秦芷君直接和周家兄妹告辞,那种疏离的模样,让秦如兰心中就有了猜测,从霓裳阁出来以后,紧接着上了马车,秦芷君又是一封怏怏模样,让秦如兰确定秦芷君只怕是不喜周家公子。


    秦允说道:“咦,周家小姐还是挺热络的啊,我觉得笑起来很讨喜,再说了,我觉得周公子人还不错,他对妹妹似乎是一见钟情,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


    秦允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如兰妹妹瞪了一眼。


    秦允挠了挠头,没说话。


    他作为男子看得出周晋是对自家小妹一见钟情,那感情也是灼热、赤诚的。而且三伯确定周晋是好的,阿芷妹妹嫁给周晋应该错不了。


    但是阿芷妹妹倘若是不喜欢,那周晋赤诚也没什么用。


    成亲这事,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当然需要看父母长辈的意思,但是也需要男女双方都看得中才行。


    “阿芷不喜欢就算了,我就不说了。”秦允立即说道,“我们家阿芷天仙一般的美人,那一日小姑娘还不是喊我家阿芷神仙姐姐吗?想要嫁给谁都嫁的了。”


    秦芷君哭笑不得,女子嫁人又不是单单凭着容貌,哪儿有二哥说的那么简单,不过秦允这般逗她,加上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心情好了许多。


    秦芷君想明白的是,她不会嫁给周晋了。


    在茶楼里不管不顾的哭了一场,一开始觉得自己很丢脸,后来秦芷君觉得这样哭一场也有好处,她被那个预知梦弄得不得安宁,心中总是惶惶然,多少也是惧怕要嫁给周晋的,她怕谢绍还是会到周家,要请他们几人喝酒,然后还是被要求敬酒,之后被他带走。


    她总觉得嫁了周晋,就是万劫不复的开始,就要走梦里头的老路。


    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她彻底不用嫁给周晋,那如今的生活就和梦截然不同了。


    她定然可以做到佛前许愿,与谢绍桥归桥、路归路。


    “对了,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周家小姐?”秦芷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老追问着子郗先生,我们本来就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她的态度总让人觉得,好像是我们故意藏着掖着不想告诉她一样。”秦如兰说道。


    “有吗?”秦芷君有些迷茫,她可能当时心神大乱没注意到。


    秦允补充说道:“我也没留意。”


    “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秦如兰说道,“反正你不想嫁给周家公子,那位周家小姐就和咱们没有关系。”


    秦芷君点头。


    ·


    子郗先生告诉秦芷君的事情是大事,没等到秦檐回来,秦芷君便先和祖母章老夫人说了。


    章老夫人听得是怒火中烧,冷笑连连,“我就知道你爹爹的眼光不行,先是一个谢绍,当时在议亲的时候,谢绍跪了两跪,他想到了自己当年成亲,就应了谢绍,浑然没想到永安侯府的态度如何。现在又来了一个周晋。”


    章老夫人越说越气,拍了一下桌子。


    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


    秦檐自己和何盼巧的婚事就是秦檐主动争取到的,所以秦檐在谢绍求娶的时候,在谢绍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后来永安侯府趾高气昂,流露出要悔婚把秦芷君做妾,秦檐是最难受的。


    他以为自己成全了谢绍的一片真心,却不曾想把自己的女儿推入到了火坑里。


    先来了一个谢绍就算了,现在周晋又是这个鬼样子。


    不想和他们秦家结亲家,直说便是,或者找个不伤人和的法子,而不是这样利用一个懵懂孩童去给寺庙里的锦鲤投毒。


    周晋的做法看似完美不得罪人,实际上反应出此人的卑劣,还有为达目的、毫无敬畏之心!


    “祖母。”秦芷君偎依在章老夫人的怀中,“其实不是爹爹的错,爹爹也不知道会这般。老天爷垂怜,阿芷的运气当真是不坏,谢绍去了战场,阿芷与他没有了缘分,不用进永安侯府;现在又得到了那位子郗先生的指点,也避开了周家公子。倘若不是去了玉佛寺,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嫁给了周家公子,那才是不幸。”


    秦芷君也是听到了顾煊说的话后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叫做昭昭的女孩子应该算是他们几人救下的,倘若她没有因为噩梦去玉佛寺,昭昭淹死在池水里,子郗先生也不会勘破真相。


    毕竟在梦里听闻玉佛寺的锦鲤之死,还伴了一个消息,那便是听闻玉佛寺死了人。


    甚至还有一个更糟糕的可能性,昭昭的母亲也在梦里死掉了。


    秦芷君只要一想,自己既可以知道周晋的真面目,又救了人,便心中欢喜。


    老天爷给了她一个预知梦,老天爷给了她这个福气,她便也可以把这个福气赠与分享给他人。


    章老夫人不知道孙女儿的心理活动,无奈地说道,“你就向着你爹说话,这可是你的婚姻大事,你差点就被你爹爹推入火坑。”


    秦芷君笑了起来,“自从娘亲去世以后,小时候爹爹陪着阿芷玩耍,大了爹爹教阿芷学问,阿芷知道爹爹对阿芷的疼爱之心,自然要向着爹爹说话。”


    有秦芷君说话,老太太这会儿的火气是消了一些,不过等到见到了从工部衙门下值的儿子,老夫人又开始生气了。


    章老夫人没让秦檐先吃饭,直接把人“请”到她的房里,老夫人对着秦檐冷笑三声。


    秦檐还记得上次母亲这般动怒,是因为永安侯府在谢绍上了战场以后第一次登门,当时战场上传来了好消息,那位姓唐的将军对谢绍夸耀不断,觉得谢绍是难得一见的将才。


    永安侯府上门来说的就是,等到谢绍若是有了军功,秦芷君是八品小官之女,身份太低,实在是不堪为侯府世子的夫人,应当是做妾的。


    当时永安侯府的趾高气昂把章老夫人气得够呛,等到永安侯府的人一走,就看秦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秦檐见着母亲这般,连忙上前,“儿子见过母亲,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秦檐看到了屋子里只有秦芷君,向着女儿求助。


    而章老夫人啪得一下打了秦檐的手,“你还有脸看阿芷,你这次看中的周晋比上个谢绍还不是个东西!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根本就不想娶我们阿芷,他不直说不愿意和阿芷相看,只是暗地里他毒死了一池锦鲤,你第三次约时间相看,他又称病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儿阿芷在街上见到了他,他好生生的,什么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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