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降临,雍州兵马在岸边巡逻也开始紧密起来。只是再观察的仔细一点,又能发现这一队队巡逻的士兵精神并不好。
他们已经接连好几天被凉州兵骚扰,困乏在所难免。
一直到夜半时分,有雍州巡逻兵果然又发现不少船只在漆黑的河中央慢悠悠地飘荡过来。不过这种事,第一次发现是惊慌第二次是恼怒,等到了第三次第四次早就习以为常。
“都别慌,不过是骚扰之举罢了。”巡逻的主将快速将士兵安排好,而后开始几轮箭雨攻击。
当然比起第一次不要命地发射弓箭,如今则是歇一歇慢慢地来。如果凉州兵的船只不动,他们也就停止攻击。
虽然这次出兵,携带物资不少。可弓箭也是重要军资,白白消耗还便宜了凉州兵,这真是不值当。
果然在几轮稀稀落落的箭雨之后,对方船只的速度慢了下来。
岸边的雍州兵马愈发松懈。
可就在此时,对方的船只忽然加快了速度,以一种不管不顾的状态就朝他们这儿冲了过来。
巡逻的将领先是一愣,好一会儿才骤然发现,不对!
今晚有炸!
“快快,射箭射箭!”主将忍不住大吼,同时命人快速去传告郭傕。
那些雍州兵马这会儿才堪堪反应过来,猛然开始阻挡凉州船只靠岸。可问题是来不及了,今晚本来巡逻士兵就不多,而且白日间门刚刚还让一半晚上用棉花堵耳休息,甚至告诉他们天塌下来也不准出营帐。
现在动静大了起来,可出营帐来查看的士兵寥寥无几。
数十艘小船快速靠岸,后面则是几艘大船压阵,也是一轮轮的箭雨从大船上射向岸边。
谭德站在一艘小船跟前,高大的身躯看着对面嘿嘿一笑。
“今晚给你们尝点新鲜的!”谭德当即一挥手,几个亲信拿了几包东西给他。
这东西可得小心。
谭德亲眼看过这东西的威力,是这小几年来四方书院武器班的发明了。
当初主公让吴期的那个师父南真子还有他的一个朋友陆元德研究什么火药,多少年了,终于弄出这东西。
第一次看到这东西轰炸开的时候,谭德都吓了一跳,声也太响了。
不过主公说这东西还得再研究,它的威力去炸城墙还是差点意思,炸不开。不过声大啊,如果是扔在骑兵里面,那些马匹再受过训练也得受惊。而且里面放了不少的铁碎片,一旦炸开,这些铁碎片迸溅出去也能要不少人的命。
最关键是今天晚上乌漆嘛黑,就算杀伤力还没有达到主公想要的程度,但是它吓人啊。
“我先来扔,你们让开一点。”谭德让几个护卫他的亲兵推开一些,然后就把那个□□包引线点燃。手上用力,直接就朝岸边甩了过去。
大概过了八/九秒,忽然轰地一声响动从岸边传来。
“成了,没想到第一包就炸响了。”谭德大笑一声。
这东西还有个缺点,那就是很容易哑炮。
这一炸之后是彻底了不得了,岸边直接哭爹喊娘声一片,原本稀稀落落的箭雨更是停了下来。
谭德知道到时间门了。
当下更是全力行船,一盏茶的工夫都没到,数十艘小船几乎都快要靠岸了。
“扔啊!”谭德也不管不顾,立即命令船上的人将携带的火药包全炸上去。
这动静是真闹大了,郭傕这几天一直在被李昀气,这两天也是睡不好。长久失眠,导致郭傕晚间门的时候头突突地疼。
好容易睡着,外面就传来了炸雷一样的声音。
当即郭傕从船上一跃而起。
七星龙渊就在他身侧,他一手握住,都顾不得套上甲胄就出了中帐,“发生了何事!?”
守在外面的亲兵将他围住,然后就看到不少士兵急匆匆赶来呼喊道:“主公主公,凉州兵使了妖法,他们在岸边施法攻营!”
夜晚冷风一吹,郭傕只觉得头疼之中更有一股闷气涌上心头。
当即他高举七星龙渊怒道:“何为妖法!?纵有鬼神之能,我数万将士热血煞气也早就冲破鬼神邪道!这必然是凉州使得计策,休要胡言乱语!”
士兵被吓到,再不敢胡言乱语。
郭傕喘着粗气又吩咐道:“快去营帐之中,将士兵都叫起来!”
轰鸣之声不断,郭傕本来想自己冲过去,可赶来的奉稷等人还有亲兵牢牢架住了他。
奉稷更是急道:“主公,凉州兵马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您一去要是伤了怎么办!?雍州可以损失的起几万兵马,可唯独您不能有事!”
“还请主公暂且避让!”奉稷话音落下后,其他几个谋士、将军皆是如此急道。
郭傕恼怒地一挥手,却也知道他真要是出事就糟糕了。
只能在奉稷的安排下,抓紧收拢几千士兵暂时退让,剩下的人马则让孙亚领兵,且去阻挡凉州兵。
这孙亚家中原来就小有资产,自小弓马娴熟。长大后,他投身当时的雍州牧。可惜当时的雍州跟凉州一样,兵事糜烂,孙亚也没有用武之地。是后来郭傕入雍州,从小兵中发现了孙亚的才能,一直提拔到如今。
孙亚感念郭傕的知遇之恩,忠心自然不必说。
当下也不顾危险,只能嘱托奉稷等人照顾好郭傕,自己转身领兵而去。
郭傕急匆匆避险,而谭德那边在把火药扔完之后,这会儿已经从船上跳下直冲入岸边。
“杀啊!!”谭德一马当先,浑身须发飞扬。
今晚大功,就在眼前了。
凉州兵马从不畏战,加上之前有火药开路,那些雍州兵早就被炸得七荤八素。很多人又是睡到一半被人从营帐之中叫出,好多甲胄都还没穿戴整齐。
谭德一路带人砍杀上去,谷水泽岸边早就尸横遍野,一股股的血水从岸边飘香河中心,看得让人心惊胆战。
张玉在身后的大船上掠阵。
他负责带人用弓箭压阵,防止雍州兵趁着小船没人就下河夺船。就着微弱的光亮,他隐约看到谭德状若疯魔的模样。
主公跟范公这些人脑子就是好用啊,随随便便的一条计策,竟然活生生把郭傕这些兵马打崩了。
来时,主公还说今晚能成则成,不成还是以骚扰为上。
可见主公是真谦虚。
果然,张玉就看到谭德带着人一路往里杀,根本没多少雍州兵马能阻挡他。而且他们还随身携带了不少鱼油,但凡遇到栅栏、帐篷等地,随后就把鱼油往上扔。
酣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雍州屯兵之地早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中,倒是蹿出一支兵马跟谭德对上,死死咬住了谭德,没让他彻底把雍州兵被凿穿。
张玉估算了下,立即发出了收兵的信号。
郭傕所带战兵大概有三万多人,加上之前派兵攻打宋继折损的几千人跟护送郭傕离开的几千人,此刻汇聚起来的兵马多少也有万人左右。
谭德所带兵马只有四五千,人数上不占优势。
这支雍州兵显然已经被组织起来了,不像是一开始那样乱成一团。这领兵之人应该有些真本事,拖得久了,谭德容易被包围陷进去。
今晚功劳已经很大,不必过多折损士兵。
听到收兵鼓声,谭德其实比张玉要冷静,他是粗中有细的人,当下就带领兵马撤退。
李昀也是一夜未眠,天色稍亮,就听到有士兵来禀告说大胜,对岸起火,火烧大营如今还没灭绝。
“当真!?”那自然是真的,战情谁敢乱传。
李昀不等这士兵回答,直接就往外走。在赵越等人护持下,走了没多久就看到浑身血水的谭德等人联袂而来。
看到李昀,几人赶紧行礼,“主公,我等有失仪态,还望恕罪。”
李昀哪里管这些,赶紧让他们洗把脸过来说说昨晚的事,顺便让人把范旭、赵戎都给叫过来。
李昀那儿一大早上就是好消息,而郭傕那边就不是了。
郭傕昨晚从谷水泽离开,跑了半夜的路才稍作休息。等天色大亮,郭傕吃了奉稷送来的一点饭食才稍好一些。
众人也不再走,只等孙亚的消息。
一直到中午时分,愈发焦急的郭傕部落终于等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孙亚。
“主公!”连夜奋战,孙亚也是面色倦怠,而且他手臂还负伤了。是昨晚跟他对阵的凉州大将,领走之前朝他扔出了飞戟,要不是他避让得快,怕是要当场身死。
下马跪拜后,孙亚才面有愧色道:“主公,大营各处多数被烧毁,战死者约有四千,重伤轻伤者无数,是我有愧主公,还请主公责罚。”
郭傕抬眼看去。
三万多兵马带出来,如今折损了一半之多,众人更是流露出惶惶不安之色。
他竟然大败至此!?
郭傕觉得昨晚胸闷之处愈发憋闷,他走了几步,竟然发现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
“主公?”奉稷发现了他的不对,当即要去扶。
郭傕用七星龙渊撑住身体,勉强道:“我无事,快快,收拢兵马跟可用之物,先退兵至略阳。不过小败,有何惧之。”
众人听郭傕如此说,这才松了口气,当即往略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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