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尾声
陈予书沉沉看着她, 对视数秒,周遭的空气开始稀薄变凉,渗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许久。
陈予书偏过头, 开口:“陆微,你知道吗?当时我会选择云大, 是因为, 那是我们都能够得到的、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所以我毫不犹豫填了云大,我现在也不后悔!”陆微声音带了颤音,“我从来没后悔过!”
“我也没后悔过, 从未。”陈予书神情恳切,“陆微,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们各退一点, 无伤大雅。”
陆微眼睛泛红、倔强地看着她:“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
“因为现在,只有我如愿,这不叫两全, 这叫牺牲。”陈予书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我在网上看了看, 国外的那所学校确实不错, 很适合你,陆微,去吧。”
“果然, 我就知道是王芝芝告诉你的!”陆微牙齿打战,恨恨道, “她说不动我,就去找你!”
“是我自己去问阿姨的。”陈予书道, “微微,有时候你真的很不会伪装。”
闻言,陆微鼻翼极快地翕动了下,眼眶溢出泪花,蓦的破防:“我讨厌你,你跟王芝芝一样!”
陈予书伸手想替她擦泪,“因为我们都爱你呀。”
陆微偏头躲过:“我不明白,你们怎么都这样?为什么非得把我赶走!明明还有那么多种可能!”
“我们的未来是有无数种可能,但是,不能以你的牺牲为前提。”陈予书道。
陆微执拗道:“但我并不觉得是牺牲啊!”
“你可以这么觉得,但我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陈予书,你到底在拧巴什么?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跟你没关系!”陆微一下爆发,大口大口喘着气。
陈予书只是静静注视着她,陆微逐渐受不了,再开口,已裹上了浓浓的委屈,“你一定要把我推开吗?”
“如果是把你推进光明灿烂的前程里的话。”陈予书顿了顿,轻轻启唇,“我会。”
陆微抽噎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陈予书,我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我不要喜欢你了……”
陈予书看得心疼不已,张开双臂,却只抱了一团空气。
陆微蹲下,头埋在双膝间,肩膀细细密密地颤抖起来。
“可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欢你。”陈予书在她前面蹲下,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所以,我怎么能不盼着你好呢?哪怕分开后很痛苦。关于你的,我怎么敢松懈?”
“我不听!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不要听!”陆微捂住双耳,哭声越来越大,“我讨厌你,讨厌死你了……”
小女友越来越不讲理,陈予书只能无奈地停止劝说,将她环住,陪着她一起难过。
“微微,你忘了你小时候说过的话了吗?”等怀里的人稍微平静点后,陈予书轻声道,“你说你要超过王芝芝,成为最厉害的画家。”
陈予书:“这是你的理想,我一直记得。”
陈予书:“我知道,因为阿姨的缘故,你总是被冠上各种不属于自己的称呼,可那些都不是你想要的。所以,你更想证明自己,证明……”
“可是,陈予书。”陆微抬起头,泪眼朦胧,“你也是我的理想啊。”
陈予书一下哑然,喉咙发堵,好半晌才道:“微微,我在,我一直在这里。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来,我再也不推开你,我们永远永远在一起。”
陆微嘴巴一扁,眼圈完全红了,哭得难以自抑。
“好了好了,不哭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过是暂时分开三年……”
一说三年,陆微越发伤心:“三年!三年啊!三天我都受不了,三年……你要我怎么活啊?”
陈予书被逗笑:“又不可能整整三年不见,寒暑假还有节假日,我们都可以见面呀。”
“呜呜呜呜呜……”
“大学还有一年半呢!”
陆微摇头,悲痛的哭声令闻者伤心,陈予书安慰了好久,她才堪堪止住泪。
回去的路上,陆微眼睛一眨不眨,恨恨地盯着她,时不时抽一下,看着可怜又好笑。
陈予书则一直温温柔柔地看着她,让陆微有气都无处可发。
终于还是绷不住了,陆微猛地扑到她身上,委屈巴巴地喊她老婆。
“我在我在。”
“以后、以后我要天天缠着你,你不许嫌我。”
“缠,给你缠。”
没想到,陆微当真说到做到,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闭眼前,几乎一整天都黏在她身边。
这天,陈予书坐在客厅里给汤圆配饭,就听见有人敲门。
不用猜,就知道是对面那人。
她正准备起身开门,就见陈母从兜里掏了把钥匙出来,“拿去!一天要敲个七八百遍,耳朵都快被她震聋了!”
陈予书笑着接过:“妈,谢谢你。”
陈母垂头摸着腿上的汤圆,没说话。
陆微刚进屋就喜得一把钥匙,忙跑到陈母跟前,一脸感动地看着她,“谢谢你阿姨,你真好,那什么,我可以再要一把陈予书房间的钥匙吗?”
“什么?!”从未见过如此得寸进尺之人,陈母瞳孔一震,大惊。
“陆微!”陈予书从背后捂住她的嘴,赶忙将人拖进卧室,“当着我妈的面你都敢……你皮痒了是吧?想干什么呀你?”
陆微努努嘴:“当然是想爬你的床咯。”
“你!真不要脸!小心我妈把你腿打断!”
“是嘛?那我可就出不了国了,后半辈子也得你照顾我。”
“你个小流氓自找的,活该!”
*
开学就是大三下了。
虽然离毕业还有一年半,但这一年,除了学业,还有许许多多的现实问题摆在面前,可以说,是衔接未来和现在的分水岭。
至此,众人开始选择不同的道路,为接下的分别做铺垫。
陈予书拿到保研资格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便开始着手准备起了相关的资料。
而宿舍里的其他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不约而同都忙了起来。
陈予书偶尔回去,都很难见到全部的人。
众人各自奔赴着自己的前程,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大四。
陈予书确定了保研的学校,最终她还是没有留在本校,而是选择了华清。
一则,陆微走后,她不想留在这个充满回忆却没有她的地方,二则,相较于云大来说,华清综合实力更强,于她的个人发展也更加有益。
最后一学期,除了准备毕设外,其余大把时间都是自己的。
陈予书从大一就进实验室,跟着老师做了不少项目,毕设对她来说简简单单,论文也早已修改完毕,只需等待答辩那天的到来。
五月下旬,各院答辩有序进行。
隔天,整个学院的人在大学门口集合拍毕业照。
“好了,都别动啊,看镜头——”
陈予书穿着学士服,手捧一束花,站在中间,和三十几张熟悉的脸定格在一起。
大合照后,开始自由拍照。
几个老师被学生团团围住,配合拍照,陈予书混在其中,又和其他同学拍了许多照。
“好了,我们几个来一张吧。”江欲燃招呼着同寝的四人,将自拍杆拉长,“快来快来,都靠近点。”
陈予书对着镜头微笑,殊不知,镜头之外还有镜头。
咔嚓——
陈予书不经意一瞥,猝不及防撞进了陆微的眼眸里。
陆微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放下相机,朝她遥遥一笑,然后抱起脚边的花,向她走来。
她们同一天拍照,不约而同给对方送上了象征“毕业快乐”的鲜花。
“你怎么跑过来了?”陈予书问。
陆微:“我那边拍得差不多了,就想来找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可以帮我们拍照。”江欲燃凑过去,打断了两个小情侣的对话,“4008的编外人员不介意吧?”
“听说相机拍出来的人更加好看,这是真的吗?”叶迟晚眼睛一亮,也直勾勾地盯着放陆微手里的相机。
“行,没问题。”陆微欣然同意,“你们想在哪里拍?那个桥上可以吗?”
“没问题。”
桥下是一汪碧湖,杨柳垂枝,荡起水波一圈又一圈,远方粉橘晚霞遍布天际。
又转移了好几处地方,拍够后,众人挤在一起看刚拍好的照片。
“哇,这也太好看了!”叶迟晚惊叹不已,“陆微这技术可以啊,好羡慕书书,出门玩还可以拍这么多美照。”
闻言,陆微看向陈予书,有些得意地朝她挑挑眉。
陈予书眼珠上翻,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见状,陆微不满地撞撞她的肩,小声道:“你看你,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我,一点都不会发掘我身上的优点!”
“怎么会呢?”陈予书眨眨眼,“分明是我们微微身上优点太多,这些小优点都被掩盖了。”
“哦,是吗?那你详细说说。”
陈予书凝神,故意皱眉思考了好一阵,“脸皮厚?自恋?”
“陈、予、书!”
“你们俩!”江欲燃叉腰,大喊出声,“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陈予书后知后觉意识到在跟她们说话,忙问:“怎么了?”
江欲燃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加大音量道:“我说,你们俩要不要拍照?我帮你们拍。”
“好呀!”陆微欣喜道,连忙将相机递给江欲燃,回来同陈予书站在一起。
两人抱着同色系的花束,陈予书嘴角勾起一抹克制的笑,陆微紧紧挨着她,眉眼弯弯,笑得灿烂。
江欲燃边拍边酸溜溜地啧个不停,“我感觉不是在给你们拍毕业照,而是在给你们拍结婚证件照!那么下面,左边那位新娘笑一笑,右边的那位新娘,你头摆正点好不好?不要总去瞄左边的那位新娘,OK?”
陈予书被江欲燃说得浑身不自在,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诶,我发现,你们今天都穿的白裙子耶。”江欲燃道,“正好,今天顺带把你们的婚纱照也一起拍了。”
两人同时低下头,朝对方看去,只见学士服里果真都是一件白裙子。
“好耶!”陆微当即脱下学士服,又让陈予书脱,“老婆,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呀,不仅免费帮我们拍结婚证件照,还帮我们……”
陈予书瞪她:“你闭嘴吧你,小心江江用相机砸你。”
“我明明这是在感谢她好不好?要是结婚了,我一定请她坐主桌!”
江欲燃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好没好?赶紧的,从现在开始,我要收费了,一个小时五百!”
“那我来三十个小时的!”陆微豪气十足地叫价。
“行。”江欲燃立刻露出招牌似的职业假笑,“客官记得打我支付宝上,你要是没我账号的话,可以让您的爱人代劳。”
陈予书:“败家子儿!”
江欲燃:“OK,现在开始计时,新人看镜头,三、二、一——”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微猛地偏头,在陈予书脸上亲了口。
“我擦!我就不该接下这活!我真是招谁惹谁了?!”江欲燃没眼看地低下头,骂骂咧咧地举起相机。
根本不用刻意找角度,此刻夕阳残照,日光大道,投射在湖面,水光粼粼,光影婆娑。
燥热的风吹过,给脸颊涂上了一层胭脂色,画面中的两人,一个热烈似火,一个清辉如月。
江欲燃看着镜头中的人,一时间感慨万千,回忆纷纷涌上脑海。
那些旧日往事,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似的,一帧一帧闪过。
江欲燃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连拍了好几张:“好了,真受不了你们,都快毕业了还这么腻歪。”
“嘿嘿,能和老婆一起毕业真开心!”陆微吐吐舌头,亲热地抱住陈予书,桃花眼笑成了一弯月。
我杀陆微!
这一刀可是直接捅在了江欲燃的大动脉上,她拳头一下握紧了,咬牙切齿:“烦死了,老婆不在身边就算了,还要看你们这对狗情侣秀恩爱!”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清冷、微微含着笑意的声音,“江江。”
太过震惊,江欲燃怀疑自己幻听了,都没敢回头,直到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回头,清风映浮光,姜允析捧着一束鲜花,身后人群攒动,像极了那个她们对视上的下午。
心跳依旧,人潮亦不能阻隔。
“学姐!”
反应过来,江欲燃忙将相机塞回陆微手里,朝她飞奔过去。
姜允析单手将人抱住,在她耳边小声道:“毕业快乐。”
“你怎么还专门来了呀?”
“你毕业,我当然要来了。”姜允析又说了声毕业快乐,将花送到了她手上。
江欲燃开心接过,脸上陷进两个酒窝,甜美异常。
“天呐,这这这还是4008一霸的江欲燃吗?”叶迟晚看得咋舌,连连摇头,“太瘆人了!”
陆微想的却是,哦豁,任劳任怨的廉价劳动力没了,她和陈予书的婚纱照还没拍够呢!
“对了,你们刚刚是在拍照吗?”姜允析问。
提起这个,江欲燃怨念又起,娇娇弱弱地抱怨道:“姐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们是怎么欺负我的!特别是那个叫陆微的!!”
说到陆微这个名字,江欲燃特意加大了音量,“简直没把我当人看!使唤我就算了,还故意刺激我!”
注意到不远处杀来的眼刀,陆微无辜地转了转眼珠,见情况不对,拉着陈予书就想跑。
陈予书:“你要跑跑你的,别带我!”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陆微掷地有声。
“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陈予书使劲儿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不让我牵是吧?”陆微咬咬唇,泫然欲泣地看着她,“好,不牵就不牵吧,我也不是很想牵。哼,只是等我走了,你可想牵都牵不着了!”
又来!
这几乎成了陆微的近来包治百病的口头禅,一用一个准。
陈予书深吸口气,嘴角抽抽,无可奈何地应声:“牵,我牵还不行吗?”
接下来,几人又去了很多地方。
教室、图书馆、实验室……
偌大的校园里,几乎每个角落都有她们曾经的影子,入目所及,皆是回忆,牵出一段又一段的往事。
*
不同于高中,大学毕业典礼过后,从五湖四海而来的人们又逐渐散落于五湖四海,没有郑重的告别,唯余淡淡感伤。
以及此刻就已预想到的,多年以后,一定会怀念起的大学时光。
最后一天晚上,陈予书住在寝室,四个人和第一次相聚在这里时一样,聊天到深夜,谁也不舍得睡去。
翌日,收东西离去的动静几乎持续了一天。
陈予书还不急着走,便看着她们床上、桌上的东西渐渐减少、消失,然后与她们挥手、再见,直到最后,连走廊行李滚轮滑过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四人寝原本的面貌露了出来,干净、一尘不染,空荡荡的。
分明,前几日还能看见她们的身影。
在床上追剧哈哈大笑的叶迟晚、为了约会精心打扮的江欲燃、埋头学习与家人通话的夏可……
失落感一阵阵翻涌上心头。
在这之前,陈予书没有太多的感觉,还在恭贺着她们奔赴着下一个更好的前程。
可这一刻,不舍的情绪还是让心脏轻轻塌陷下去,原来,她根本没做好分别的准备。
相聚的所有时光,只能成为昨日回忆。
不知怎的,就拨通了陆微的电话:“陆微,她们……她们都走了。”
“你别哭,我马上过来。”
陆微的到来,总算让清冷的寝室有了点人气。
但陈予书还是有些怅然,“怎么就过得这么快?”
在灼灼夏日,最热烈的时候散场,离别让人格外难以忘却。
寝室的东西不多,收拾完,也不过一个麻袋。
终于还是轮到自己离开了,没有告别的人,陈予书回头,最后望了眼自己住了几年的寝室。
光亮的地板、还标着四人学号名字却空无一人的床铺、说了四年但四年都没安上的独立卫浴……
锁门,贴上封条,交还钥匙。
从宿舍楼出来,陈予书眼眶仍有些发酸,忍不住往陆微身上靠去,“早知道,我就不最后一个走了。”
“老婆别难过,你想想啊,虽然你最后一个走,但还有我陪着你。”陆微搂住她,“但若是你舍友的话,可能会更加难过。”
这么一说,陈予书确实好受了点,“嗯。”
校园的景致一路倒退,犹如前进的时光不可回溯,有种电视剧走到结尾的感觉。
将小屋的东西收拾完后,她们也该离开这座城市了。
飞机划过天际,从云城到南明,这条往返了四年的路,这一趟,是单程票。
*
到家,没想到陈思南也在,和陈母隔着老大一段距离坐着。
似乎又在争吵。
陈予书见怪不怪,把行李箱放下后,去唤汤圆。
之前为了少让汤圆在路上颠簸受罪,就把汤圆留在了家里。
“汤圆,汤——”陈予书声音蓦的卡在嗓子眼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圆墩墩的一坨,好半晌,才敢确认此猫确实是汤圆。
陈予书拧眉:“半年不见,汤圆,你怎么从一只小猫变成一辆大猫了?”
“喵!”汤圆靠坐在一个大大的毛绒玩具上,肚子上的肉瘫着,斜眼睨着她,似乎在说,大姐,这是你家吗?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陈予书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之前那么乖那么可爱的一只猫,怎么就……
试探着去摸它,立刻被凶了回来。
陈予书气得差点掐人中,再忍不住,冲出客厅问陈母:“妈,你怎么把汤圆喂那么肥啊?脾气也……”
陈母却无暇顾及她,仍在数落陈思南:“你们可真是行啊?背着我,在国外偷偷就把证领了!”
闻言,陈予书一惊,这又是什么事啊!
“我不是说了吗?当时一时兴起,想着来都来了,就顺便办了。”陈思南头疼地解释,“哪有背着你偷偷去领。”
“你说都不说一声,这还不叫偷偷?你领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声呢?”
陈思南:“一时兴起,哪想得到那么多!再说,我不是第一时间回来就告诉你了吗?”
陈母沉着脸,又问:“那许安她父母知道吗?”
陈思南:“你问这个干嘛?许安也才跟她父母说。”
陈母哼了声,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你们,简直是太不像话了,陈予书——”
“怎么了妈?”陈予书微惊,不是,怎么还扯上她了?
“你以后要是跟那谁领证不提前跟我说,我非得……”
陈予书立马举起手发誓,眼神坚定地跟要入党似的,“我保证,我跟陆微要干什么之前,我们一定都先告诉你!”
如此,陈母才算放过她,又继续去唠叨陈思南。
陈思南托腮撇嘴:果然跟某人待久了,也被腌入味儿了。
行,这家以后,就她一人讨嫌呗。
两天后,陈予书的行李到了,陈思南帮她一起提上来,正巧遇上睡醒来蹭饭的陆微。
这段时间,陆微父母都在外面出差,陆微一下成了“留守儿童”,一天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只能天天点外卖。
恰巧有天拿外卖被陈母碰见,陈母一边嫌她懒,一边让她滚进去吃饭。
此后,每次饭桌上都多了一双碗筷。
陈思南:“妈,你这菜有点咸啊,下次少放盐。”
顿时,陈母脸色瞬变,本来就看她来气,还挑三拣四的,正想开口骂她,就见陆微夹了一大筷塞嘴里,吃得那叫一个香。
“不咸不咸,刚好下饭,比起我妈做的来说,简直好吃到流泪!”
作为受过王芝芝荼毒的人,对此话,陈予书深表同意,竟也不觉得夸张。
肉眼可见的,陈母脸色好了不少,气鼓鼓地瞪了眼陈思南后,将那盘菜推到了陆微面前:“就你一天挑,不好吃别吃了,有的是人吃。”
陆微吃得愈加欢快,连连夸赞,硬是让陈母流露出好几分得意与慈爱。
陈思南深吸口气,本来就不招人待见,现在好了,家里多了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更是没她的地位了!
陈予书默默吃着碗里的菜,憋笑憋得一脸通红。
吃完饭,陈予书回房收拾行李,陆微屁颠屁颠地跟上,门一锁,更是软塌塌地瘫在了她身上。
“你一天天也不知道收敛点,小心哪天我姐暗杀你。”陈予书戳着她的脑门道。
“怕什么?”陆微有恃无恐,“阿姨喜欢我就行了。”
陈予书好笑不已,“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你是学会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老婆呢?”
“是呀,没准我以后还得在你的鼻息下讨生活呢。”
陆微哼了声,“你知道就好,还不快来讨好我。”
陈予书立马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快放开我,我把行李收拾一下。”
“嗯,我帮你一起。”
东西看着不多,但零零碎碎的,两个人一起,还是收拾了许久。
这时,太阳正要落下,余晖穿过枝丫,落在房间一角。
两人站在窗口往外眺望,谁也没说话,时光静谧悠然,只有夏日蝉鸣声。
就在这时,书柜上什么东西落下,给两人吓了一跳。
陈予书走过去弯腰捡起,是一个小本子,翻开,瞬间怔住。
下一秒,陆微也凑了上来,看清后,立马失声叫了起来,“啊啊啊这个本子!你还没给我解释呢!为什么要说我花心轻浮、冷漠虚伪……”
陈予书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呃,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废话!我当时看到这个东西,哭了一晚上,怕你跟我绝交,连夜想办法……”
陈予书静静听着,回忆一下跳转到了当时。
“太伤我的心了,你老实说,你当时,真觉得我这么不堪吗?”
“不是。”陈予书摇头,翻过小本本,一页又一页。
这上面,哪是什么缺点呢?
明明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心事,而编排出的一场欺骗自己的蹩脚伪装。
是她加了一层灰色滤镜,仍明闪闪的爱。
没骗过自己,却骗到了某个笨蛋。
笨蛋的爱扫尽阴霾,这份爱,终于再次赤.裸.裸地显于人前。
“那你为什么要写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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