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当黑猫警官的同事接到了通知也赶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副人间炼狱,或者是要有激烈的枪械冲击。
结果,他们只看到了一群呆立,仿佛失去了灵魂的人。
不,这么说可能有些不恰当。
如果凑近了,还是可以看到他们瞳孔扩散,露出惊恐眼神的。
这些人都还有自己的意识,但他们却无法控制住自己。
甚至有人的眼中你还能看到一些痛苦和懊悔,可除了眼神外,看不出任何的不对地方。
有些人只需要将眼眸低垂,不让人看清楚这些,就不会发现任何的问题。
当这些警官认识到这一点时都不由的觉得背脊发凉,还不等他们胸腔中的恐惧积蓄,就听到了黑猫警官那慢条斯理中又带着几分警告的语气。
“你们还在这里发什么愣?还不快些进去调查?!还有哪些可怜的人,你要看着他们在被解救的时候都还要和残害了他们的人一起吗?”
“是!”一群种族不同的人都冲了进去,动作娴熟而快速。
第一步,先把所有人都分开。
那些疑似受害者的分到一堆,挨个做统计登记,看他们的失踪是否有上报。
坐在沙发上,捧着脸看着那些警官的九彦偷偷的搓了下手指。
这些警官都好可爱哟。
除了几个人类面孔的以外,还有身材娇小的兔子,一看就很狡猾的狐狸,还有灵巧的猴子,以及凶猛的狮子。
全都是,标准的福瑞!
类人50%左右的程度,有着兽的特征,又有人形方便动作的优势。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毛茸茸看起来超级好rua!
有时候,只要看着毛茸茸就会让人身心愉快,特别这些可爱的毛茸茸还在一本正经的做事,看起来就会更可爱些。
这么想着,九彦无意识的捏着手里的什么东西,等捏了两下之后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在捏什么东西!
当低头看到那被自己那在手心里把玩的小爱心时,九彦的心底忍不住的呐喊了起来。
这究竟是我遭的孽还是他主动把尾巴给我玩的啊!
“心情好点了吗?”尤里卡见他看过来这么询问道。
“啊?我没有心情不好。”还以为是对方误会了什么,才给他这种福利的九彦连忙解释。
又很小心的把那似乎过分活跃的尾巴给绕到了尤里卡的腰间,确保尾巴不会有自我的意识自己蹦出来之后,九彦才板起脸。
“你尾巴被我抓住了怎么不说一声,就这么随便让我捏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诱惑到我了吗?!
是的,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但我绝对不会承认!
“很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金发的骑士微微垂下头颅,眼眸中盛放着做不得假的情谊。
他想要帮助对方些什么,但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份资格。
身为骑士,如果连帮助他人,保护他人都做不到的话,那似乎也太失败了一些。
“你安慰我做什么,我说了,我并没有心情不好,这些家伙死了之后我压根都不会记住他们。”九彦这么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我很擅长遗忘这些东西的。”
这话听起来没心没肺,但尤里卡能够感受到其中的重量。
“其实,你可以更任性一点的。”
九彦震惊的看着尤里卡,你怎么还教人做坏事呢?
他已经觉得自己够任性了,要是再任性点,那不得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所有干坏事的家伙全都杀死啊?
似乎是看懂了九彦的眼神,尤里卡无奈的笑了下。
“我说的不是这个,嗯,我是说,如果你想的话其实可以摸摸他们的。”
这么说着,尤里卡又有点沮丧。
“可惜我并没有这么柔软的毛皮,无法讨你欢喜。”
“这些小警官都在忙活,我做这种事不合适,而且——你不要什么事情都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去啊!”
“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满足你的一切罢了。”尤里卡这么说道。
九彦抬手拍了下脑门,“我觉得你的爱情观也有问题!哪里有可以满足一切的这种说法啊!
你不要想着自我奉献,这种看起来就很没用必要的请求啊。”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去那种专门店,喝类似复方汤剂的魔药,那在三个小时之内我就可以变成你所喜欢的毛茸茸,到时候,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金发的骑士这么说着,他柔和的眉眼仿佛在说完全不重要的事情。
可听到他这话的九彦差点脸色涨红。
你这个做什么都可以,他正经吗?!
休想诱惑我!
你为什么可以一本正经,用如此温和无害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啊!
还有!你这个也叫做自我奉献啊!不要以为稍微的偷换了概念就和我刚才说的东西不一样了。
我都说了,你的骑士精神践行的有些过于刻板了。
九彦很想谴责对方,但对上尤里卡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九彦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想多了,脑子里灌进了不该有废料的人。
仿佛对方就是很简单的在说,你可以在我的身上尝试撸毛茸茸哟。
……不,就算是这种单纯的理解感觉也很涩。
九彦有些头疼,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些正在忙碌的警官们。
“尤里卡,就算你对我有滤镜,我也不得不打破这些,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如果你要选择我为恋爱对象的话,那我想我会叫你失望,并且在某个时候抽身离去,我就是一个这么自私又自我的家伙。”
“所以,你为什么不愿意尝试一下呢?提出这件事的人是我,我甘愿去承担这一切,好也好,坏也罢,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所以,你的拒绝是否也代表了什么呢?
为什么不敢稍微的迈开腿去尝试一次?
“我是一个很花心的人哟,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海曼的颜值给吸引走,或者觉得莱茵可爱。”
“那说明我没有能够吸引你的魅力,你会这么选择再正常不过。”
尤里卡这么回答道,仿佛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九彦感觉自己的耳朵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那很早以前就控制着,不会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在对方的一句句话语中被撬开了一道小口子。
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远处的一点,九彦感觉大脑的运转似乎变得困难了,一些很容易就找到的借口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都不太好用。
尝试吗?
踏出第一步去体验一下那些?
不,那些对我来说不是必须品。
这种不必要的东西可以削减到最低,只要这样,就能够活的更简单些。
只要不去触碰,就不好受伤。
即使,那看起来无比的美好。
可玫瑰是带刺的,月亮沉于水底,一旦伸手,一旦增加沉没成本,那就很难抽身了。
“轰隆!”一阵剧烈的爆响打断了两人的之间的气氛,他们也没有继续之前谈话的打算,两人都迅速的出现在了那声音的来源地。
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坑洞,在那地下,还有无数的牢笼。
“是监牢。”黑猫警官脸色难看的说道。
之前看到有大量黑色的丝线从地下冒出来,他们就围绕着这里转了好几圈,结果这里居然还有个隐藏着的地下室。
在表面上,是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里面有诸如棋牌室、宴会厅、拍卖场等一系列该有的地方。
下面则是被铁笼子分割而成的一个个监牢。
九彦的视线落在了那挂在墙面上一排排类似于调/教的工具,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这种变态,可真的该自己对着玩!
“这里怎么会塌?”九彦好奇的询问了一句,他觉得这些警官行事都很小心啊。
他们做事情很不得都伸出自己的肉垫来,小心翼翼的碰触,怎么会直接把一个地板都给……
九彦的视线转移,看到了站在旁边一副跪坐认错模样的猫鼠鱼。
长长的叹息声响起,九彦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好的,不需要问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海曼颤巍巍的举起了手,似乎想要辩驳什么,但对上了九彦的眼睛又委屈的闭了嘴。
他低下头,狠狠的拽了下两只的尾巴,“都怪你们!要在这么个地方还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啊?我们哪里有!我们只是上房揭瓦,抱着吊灯一阵摇晃,看到吊灯掉下来之后,又在地上戳了几个孔罢了!”
两个人彼此间推卸着责任,比如如果不是你跑的太快,那我就不会荡到吊灯上面去,比如如果不是你把某个看不懂的武器丢到我嘴里,我就不会莫名的开炮。
“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猫可以把东西吃下去,猫是液体难道不是一句调侃吗?还是这是你的某种天赋?可以把东西吃下去并且原封不动的发挥出其功效?”
海曼真心的觉得,自己的造作和他们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他们之间的交谈,听的周围的警官们头顶都忍不住的蹦出了好几个十字。
黑猫警官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很是平等的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
“你们的破坏现场罪,我之后会和你们一一清算!”
“等一下!我们有冤屈!”鼠侦探这个时候无比的靠谱,他头顶圆圆的耳朵抖动着,拿出了一卷被他紧紧捏住的纸。“这个,是我们刚才调查到的东西!是这条产业链上所有与之相关的人的信息!
还有被从这里卖走的人的登记消息!”
黑猫警官听到这话,抬起头又环视了一圈他的好同事们。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们,又没发现?
又被侦探抢先解决了?
第92章
认错态度良好,加上确实立了功,黑猫警官不得不承认,功过相抵,对方所造成的破坏确实可以稍微减轻些。
鼠侦探捏着自己红棕色的头发,露出认真又严肃的表情,“下次一定。”
反正下次一定之后还会有新的下次一定!
“警长!你快下来!”
听到有人喊他,黑猫警官这才不再思考这些问题,转而跳到了底下暗室。
猫咪的脚灵巧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刚落地,就看到了同样站在下面的同伴以及无论在何处都无比显眼的圣骑士。
对方那金子般闪亮的发丝和这里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但却会给一些人太阳照射进来了的感觉。
对于这里的人,九彦并没有过多的约束,最多不叫他们到处乱跑再又一次的伤到自己罢了。他们依旧可以保持自己的思想与动作,只是被约束在了一定的范围内。
对此最有感触的九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人除了哭以外,第一个反应最多的居然是“自杀”。
他们渴求着死亡。
这里的人没有瘦骨嶙峋的,他们都被迫保持在了一个最好的身材。
白皙、瘦弱,甚至还看起来很好欺负。
这一切的标签组合成了他们,哦,对了,还有顺从、温驯,以及乖巧。
警官们安抚着他们,但他们却只能露出茫然和无措的神色,只有当看起来说话很管用的黑猫警官下来,看了他们一眼之后直接抬起手。
“所有人,按照种族、体型排队,按个等级!每个人都向登记的警官说出自己的名字。
是到这里之前,你们的名字,以及你们是否还有和你们同族一起被抓来的朋友、亲人……”
黑猫警官说了许多的话,他上一次处理过了海曼的事情。
虽然这次是端窝,上次是打杂兵,但黑猫警官还是专门的去学习了该如何对待这些人。
对于这些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的人,安抚以及温情是没有用的,你要用命令的语气去安排他们做任何事情。
至于之后……只能慢慢的让其他擅长这方面的人去做了。
或许是偷走他们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或许是催眠。
果不其然,在黑猫警官的话落下之后,那个打开了笼子,还一副迷茫表情的人都找到了方向,纷纷开始动作起来。
看着这些人,黑猫警官的眼眸中闪动着稍许的悲哀。
一群人在这里翻找起来,进展并不大。
其实按照黑猫警官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他们先进行伪装,然后将那些精灵暂时交付出去,彼此间相互合作以获取到更多的消息。
毕竟……这里的许多东西都是有各种魔法隔绝的。
像是有生命的还好一些,按照九彦那明显的黑色丝线的方向去找寻,还是可以找到的。
可像是能够给这些家伙定罪的资料,就要更麻烦一些。
鼠侦探之前找到的大概都是这一批的资料,黑猫警官可不相信,这里只有这么点。
但黑猫警官也没有说些什么。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对于那些折辱极其的厌恶,从一开始就不想带精灵过来。
如果这些家伙还只是要把精灵们关押起来,做一些不太过分的事情的话,或许九彦也就忍了。
可听那个礼服男的意思,所有被送入其中的孩子都会被直接下药。
无一例外。
而这里会喂的药,黑猫警官想也不用去想,都知道绝对是违禁药品。
同样的,观察仔细的他并没有错过,那男人说着些将这些精灵当作物品一样的话语,甩动鞭子时海曼以及那些精灵们都紧张的下意识抖动。
他们在害怕。
而作为警官,他们不能看着对方如此恐惧还要让他们去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这么想着,黑猫警官看了眼周围,那些精灵们,还有正在和鼠侦探嘀嘀咕咕的海曼,都在为了这次的事情而努力。
……等等!海曼你又想要做什么?!
突然惊觉的黑猫警官快走几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用犀利的眼神扫视着他们。
“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当然是在讨论怎么找到东西啊,而且这里的密室应该不止这里,还有其他的小隔间。”
黑猫警官听到海曼这话,下意识的就进入了审问模式准备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
但很快,他的瞳孔闪动,咽下了自己的话。
“你说的对,我会安排几个警官跟着你,你指挥他们去调查。”这么说着,黑猫警官招手叫来了一只兔子和一只狐狸,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完成这项艰巨的工作,并且再三强调。“不允许让那猫鼠鱼动手去调查!”
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太信任了。
黑猫警官想起每一次完美完成案件,还会顺便损毁的建筑物就觉得眼前一黑。
接下来的调查工作不管是九彦还是尤里卡都不擅长,他们对于这种精细的活都比眼前的这些调查警员要差上不少,是以也不再多捣乱。
尤里卡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安静排队的人,这些人都无一例外都表现出了服从性。
他眉头紧皱,不自觉的开始思考。
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人吗?
“尤利娅收养的那些孩子。”九彦很自然的回答道。
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关联,就和自己以前知道的那些该死的,对人性反复打压的天龙人一般,直接将人当成了物件。
不允许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只能顺从讨好主人,并且还要露出甜美的笑容来。
只不过是一具活着的木偶罢了。
说实话,除了有些种族有着其特殊性以外,其他的所有外貌特征不都可以通过魔法造物炼成吗?
那些富贵人家想要享受,想要漂亮的、稀奇的,去专门定制不香吗?
魔法造物没有灵魂,都只会按照固定的程序去做那些事情,可只要有一个专研此道的魔法师,就完全可以把魔法造物调/教的和人类一样智能。
甚至你有钱,日抛都没有问题啊!
如果穷一点的,去人偶工坊找类似风俗店总能行吧?
越想,九彦越是觉得生气。
面前的金发男人同样如此,他的手握成拳,放置在唇边思考着些什么。
“在我知道历史中,在几千年前就立下过这样的法律,当时的一些异世界勇者在拯救了世界之后就大力的推行所谓义务教育以及废除奴隶法。”
在神明与信仰都存在的世界,不少人都会对此多有收敛。
但似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现象又开始了复燃。
义务教育全都交给了教堂的夜间学校,而教育资源更是大规模的被魔法学院垄断,甚至只有一个巨头,其他的都是些不入门的杂牌学校。
奴隶虽然依旧不被允许存在,但要是身为战败的一方被俘虏,那获胜方就有资格决定是否将对方划为奴隶。
这些事情好像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并且缓慢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很细微,但这样的变化让尤里卡感觉很不妙。
尤里卡看向九彦,“询问些事情吧。”
希望是他敏感了。
警官中这方面的专家有不少,立刻就有几个占卜的专家通过星盘占卜、梦中占卜之类的方法获得了更为清晰的情报。
这里的人许多都是所谓的‘客人’,也就是参与竞拍的。
他们会在拍卖会上拍下合适的喜欢的小家伙,放在这里由这里的人调/教。
有时候也会和别人交换心爱的玩具。
“等一下,他们为什么不带回家去?”
即使这是一个有暴露风险的事情,但只要弄点假证,或着编造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毛病的借口,就能够很自然的将无辜的人当作有罪的奴隶带回家。
“不知道,似乎是这里的规矩。”负责占卜的警官也感觉到了奇怪,这里的规矩未免也太多了些。
如果不是这群偷盗者很明显是和这里有长期联系,建立了信任关系,他们想要混到目的地还挺难的。
可这里的客人就是真的比混入邪/教组织还要难了,不仅是推荐制度,还有各种奇怪的考验。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阵轰隆声再次响起。
九彦迅速抬手,用黑色的丝线支撑其了一片地方,好避免他们这里被建筑垃圾给直接活埋。
同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默默的转向了海曼那边。
你们……就是来着当拆迁大队的?
别的不提,光是地面上的建筑,都被他们给拆的七七八八。
这里如果想要有什么比较隐蔽的密室,拆迁大法确实是最好用的,但问题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啊!
海曼坐在地上,烟尘都扑撒到了他的脸上。
而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穿着荷官制服的男人。
他的身上也有着一根线牵连着,对方正低着头,看着他面前的海曼。
见到这,九彦的眉头微皱。
他感觉到了海曼身上散发而出的一种绝望与悲哀。
海曼认识这个男人?
跟过来的莱茵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之前一只都和旁边的天使安静的站在外围,保证自己不会打扰到大家。
莱茵直接出现在了海曼的身侧,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担忧的看着他。
奥维斯也同样用自己宽大的翅膀抱住了海曼的脑袋,想要安抚一二。
“……那个,奥维斯,你能不能考虑下自己翅膀的大小,我要怀疑你是不是想要谋杀我。”海曼的声音停顿了几秒才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可这正是最大的问题。
从进入到这里开始,莱茵就能够感觉到海曼的紧绷。
他想要劝说对方不要这样,但海曼却表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因为九彦察觉到了他的恐惧才这么做的。
他自然要帮着弥补一二。
九彦也走了过来,他看向那眼神中露出了少许疑惑的男人。
抬手,指尖在空中快速的跳动。
那刚才还是静止的男人这才有所动作,像是被放开了束缚一般。
他倒是没有逃跑或者其他的什么举动,只是疑惑的看着海曼。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海曼的不自然早就尽数收敛,他就像是往常那样带着不着调的笑容。
“哈?你是在骂我吗?”
“不,他已经死了,我只是觉得你们的眼睛有些像。”
“你这家伙果然是在骂我!你们做过些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不知道吗?!还骂我像个已经死掉的烂人?!”海曼咄咄逼人的用手指戳这对方的衣服,仿佛在点名,对方的打扮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受害者,而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我不会否认自己有多么的糟糕,但你也不该说他的坏话。”荷官的脸上也露出了少许的怒火,不过很淡,紧接着他又恢复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几位是准备查封这里吧,有什么我能够帮助你们的吗?”
荷官这个反应,看得黑猫警官直皱眉。
他甚至都无暇指责他们又造成了破坏的事情,而是思索的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是这里的人?”
“您觉得我是那我就是。”
“你是什么种族的。”
荷官咧嘴笑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些,露出了森白的锯齿状牙齿,“虎鲨目人鱼。”
黑猫警官的尾巴原本还在空中摇晃着,听到这话直接停止了。
他看了眼对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你有什么要举报给我们的吗?有关于这里的事情?将功赎罪可以减刑。”
似乎是想要提醒对方什么,黑猫警官最后几个字说的格外的重。
“那这要说的东西可就多了——不如我慢慢的给你们介绍过去?”
“最后,你叫什么名字?”黑猫警官的笔在本子上飞速的记录着消息。
“海曼。”荷官依旧维持着那有几分浮夸的笑容,“我叫海曼,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如果您非要用名字来称呼的话可以这么叫我。”
第93章
海曼?
莱茵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手上的力度一把抓住海曼的手。
奥维斯也是一样很像说些什么,不过被眼疾手快的海曼给一把捂住了嘴。
他就像在和什么重要的友人说悄悄话一般,把自己的嘴凑近到了奥维斯的耳朵边。
当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荷官依旧维持着那微妙的笑容,他看向了海曼,“这位让我觉得熟悉的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莱茵!”海曼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荡气回肠。
旁边还准备安慰或者表现出别的情绪的莱茵听到这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荷官听到这话,很自然的点了点头。
“那么,几位跟我一起走吧,我从入门开始给大家介绍,啊,虽然现在这里已经没有门了。”
总觉得这家伙的话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九彦也上前了一步站在对方身侧。
虽然放开了对这家伙的掌控,但只要九彦愿意,连半秒都不需要,对方又会变成他手中的玩偶。
“这位先生其实不用如此,在下就是那最好的最听话的玩具,完全不需要牵线的那种。”荷官依旧笑眯眯的,但他说出来的话让九彦皱眉。
如果说这家伙曾经是这些受害者的一员,那他现在的所为就更加叫人厌恶。
可对于这样的家伙,他无法评价什么。
即使只是从简单的话语中听闻,只是从残留的痕迹中猜测,这些人身上曾经遭受痛苦想来会比他们所猜测的还要再阴暗恐怖数倍。
尤里卡走到了两人的中间,他那双蓝眼睛看着对方,无悲无喜,只是倒映着对方的面容。
就像是照妖镜一般,看着那双眼睛里的自己,荷官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些。
尤里卡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不会对苦难的人说出什么劝告的话,他们已经遭受的痛苦也不会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够挽回的。
“几位请跟我来。”这么说着,荷官站到了残垣废墟中的一处边界。“这里,是进门的地方,一进来大家可以看到正处于发/情期但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会露出让人厌烦表情的兔子小姐,她们的尾巴摇晃着,希望进门的客人可以揪上一下。”
荷官的讲述很清晰,甚至连那些人会做出些什么样的反应都能够讲述出来。
九彦听着他的讲述,脸色一点点的变差,对方还恍若未觉。
“这里拐过去是有一间小屋子的,而在那里,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是能够蹲守到一些犯错的孩子的。
你们可以对那些孩子做任何的事情,即使——将他们的四肢都切开也是允许的。
当然,不能砍掉他们的脑袋,或者是将他们的整个身躯都直接搅碎成肉泥,那就太过分了些。
毕竟根据科学研究,尸体的肥料可没有精灵出品的肥料效果好。”
听着对方的话,在场的警员们甚至都要不认识‘过分’这两个字了,这家伙怎么可以用这样轻松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呢?
“哦,对了,那里——那里是新到的孩子接受调/教的房间,大家会给那里的孩子喂一种特殊的药剂。
等到消化之后,即使是痛苦也会变成欢愉,脑子的处理和传达会自动将那样的意识转变。”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荷官的表情变得有些迷茫,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带着笑容的表情。
“说道这里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听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荷官一个人却能够自顾自的说起来。
“在多久以前呢?呀,我也不记得了,应该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吧,还有些人想要反抗,想要不吃那些药物,觉得那些东西是会让脑子都变得奇怪的东西。
明明那是能够叫人看到天国的好东西,他却不屑一顾,还觉得那是什么害他的东西。
因为不曾吃下药,他被鞭子抽打的时候丝毫没有感觉到愉快,叫的那叫一个惨。
为了惩罚他,没有人给他喂水,看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吃下药物,自我逃避才是正确的选择。”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又补充解释了一句,“因为鱼离开了水活不了啊,哈哈,道理永远是那么的朴实不是吗?”
莱茵的手不自觉的紧握,如果不是这人还有用,而且在主动的为他们介绍这里,那莱茵想要做的第一件事绝对是直接杀死他!
即使不是那么的确定,莱茵也觉得,那些人说的傻子很有可能就是海曼。
不管海曼到底是不是海曼,这条作死的鱼如今所拥有的实力和魅力都远不是眼前这个家伙所能够诋毁的。
你逃避现实没有人责怪你什么,但你因此而嘲笑那些直面痛苦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海曼抓住了莱茵的手,一副看不懂事小孩子的表情。
顺手揪了一根奥威斯的羽毛贴在莱茵的掌心为其治疗,由于他这再寻常不过的顺手动作,让刚才还升腾起了些愤怒情绪的莱茵瞬间被他打断了全部的情绪。
这个家伙……
之前海曼的种种态度让他觉得,对方一定和这里有关系,但现在……不对!
如果真的没有关系的话,那就他之前那面对骑士先生中药的态度,一定会咋咋唬唬的发表许多其他的看法!
这么想着,莱茵也就咬着下唇,准备听听看眼前的这个人还能说些什么。
由于占卜得来的结果永远是不确定的,拥有被欺瞒可能的。
有高位阶的存在可以通过反占卜来达成误导。
所以在遇到严重,必须小心对待的事情时,活人比死人要好用,当死亡的时候,占卜得来的消息也会出现一部分的来流失。
没有人再发出多余的声音,九彦、尤里卡,还有黑猫警官他们都安静的看着。
而被他们三人注视的荷官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反倒脸上泛起些许潮红。
九彦感觉,这或许是被训练出来的,毕竟……这变化很是自然,而且看起来很好看。
仿佛单纯的就是为了挑起情/欲,而让身体记住的自然反应。
这细微的反应九彦注意到了,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看到这的其他警官有人发出了很细微的叹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叹息些什么。
或许是惋惜于自己居然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吧?
如果他们能够更早的发现这些罪恶就好了。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他们所能够做的也只有阻止悲剧继续发生。
收起了全部的情绪,大家接着听那些光是简单的描述就让人心底不痛快的话语。
一些美好的词汇被他们冠以暗话,要是没有解释,警官们完全无法想象到这些家伙的产业链居然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满足各类人都需求,他们将本该生活于阳光下的人彻底摧毁。
通篇停下来,九彦只有一个感觉。
变态,都该去死。
旁边的尤里卡同样如此。
九彦能够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他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那双剔透的眼眸中翻涌着浓重如墨的杀意,只要他放下那束缚着他的枷锁那他就会将这里化作坟场,所有的人都不会有活下去,甚至转换成幽灵的可能。
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
作为骑士,他该守护他人,该化身盾牌与尖刀,但,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他可以做到自己所能够做到的一切。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黑猫警官,“资料你应该都记下来了,接下来,以我的名义发布给委员会的所有成员,我不允许任何罪恶,以及破坏种族之间关系的事情继续在这片大陆之上!”
尤里卡的声音干脆利落,不含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对杀意敏/感的黑猫警官则是汗毛竖立,耳朵都向后靠着变成了飞机耳。
“好的。”
面对盛怒的勇者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自然是全盘接受了。
委员会的成员比他们这些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还要高上很多个阶层,如果是黑猫警官自己的话,估计还要往上递交申请等个两三天才能有结果。
以勇者的名义来递交的话自然是要方便快速许多的。
委员会的成员大多是各个种族或者教廷大司教以上的退休人员组成的,除了像尤里卡这样异军突起的人族,其他全都是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的老家伙。
他们的存在并不显眼,甚至平时机会觉察不到。
除了像之前的十年战争之类的大事,就是像现在这样,危害于各个种族之间关系的恶劣案件。
而他们通过的法案,完全不需要再由各地各族审理,直接硬性下发。
是真正的特权。
荷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依旧面带笑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
或许是对方刚才为他们全面的解答同时,顺便还说出了不少大人物的线索,按照其中的部分内容,他们完全可以锁定对象。
黑猫警官的尾巴在空中摇晃了下,开口,“一天之内,你们所有人都将接受审判。不管你曾经是不是受害者,只要你参与了其中,那就是犯罪。”
“是的呢,您说的对。”荷官依旧是那么一副表情,看的黑猫警官焦躁的尾巴直晃。
他倒不是对眼前的这个家伙有什么恻隐之心,做错了事情就该接受惩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了。
可……他觉得,对方或许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这么想着,黑猫警官的视线余光撇向了旁边的海曼。
他看到,那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难形容的落寞神情。
就像是看到了死去的,值得纪念的存在一般。
在海曼转身的刹那,黑猫警官看到了一颗圆滚滚的珠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
猫咪的尾巴落到了地上,他的耳朵也同样动了动。
一声叹息响起。
不知道该献给谁。
“九彦先生。”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坐在一颗石头上的九彦回头看了眼。
只见海曼抿着嘴走了过来。
“有事?”
九彦见对方走了过来,也很自然的让出了旁边的位置让其坐下。
“没事,只是想要过来撒娇。”这么说着,但海曼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反而带着压制不住的沉重。
“哦?那你要怎么撒娇?”九彦侧头看着他。
不远处正在和黑猫警官交代着什么的尤里卡也看了过来,他点点头,没有过来打搅。
海曼看向远方,眼神有些飘忽涣散,“我也不知道,九彦先生,你觉得我活着是一件好事吗?”
看他这幅模样,九彦抬手狠狠的揉乱了对方的头发,那被他之前生气剪短了的头发此刻已经长到了胸口的位置,用力揉搓之下更是变成了一大团。
“那你觉得认识我们是一件好事吗?”
第94章
如果说,这个问题是要海曼回答,他活下来是否有意义,那海曼或许还会迟疑,还会思考。
他活着有做什么帮助他人的事情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有其他的替代。
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一切的发展都会不一样。
就像是康纳德、奥古尼斯他们讨厌自己一样。
他们始终觉得,战场不该有那么多的变动。
而自己的出现,就是给战局带来不可预料发展的那一个。
即使事实证明了,他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战局要被拉长,说不定死亡的人数要更多。
有些人依旧不喜欢他,海曼可以无视这些,并为之争辩。
但他清楚,自己其实很在意这些看法。
如果不是尤里卡一直都如同不可撼动的盾牌一般矗立于前,那海曼说不定早就被这些打败了。
他自己都不是那么相信自己的小聪明。
自己钻了海族立下契约的空子,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成为了海王。
除非他死亡,不然不会出现下一任的海王。
即使三叉戟不喜欢他,却也不会再认新的主人。
这一切都是海曼曾经洋洋得意的东西,但实际上,他有不安,有内疚。
他想要做到一些事情,所以需要这些,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卑鄙呢?
九彦的手指点在海曼的额头,就和鸟类的喙啄树一样疯狂的戳击着。
“我说你啊,我就只是问了一个问题而已,有那么难回答吗?还是说——你其实不喜欢我们?表面上把我们当朋友,实际上心里骂骂咧咧?”
“没有!绝对没有!”对于这个问题,海曼迅速而干脆的回答。
生怕慢了一步叫对方真的误会些什么。
他没有敢去看九彦的脸,只是紧张到有些不安的捏着自己的衣袖,“我从没有这么想过,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遇到这么闪闪发光的人实在是太幸运了些。”
海曼很清楚,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不管是骑士先生从战场上救下了自己,带着他一次次的在战场之上活了下来。
还是帮助他剿灭了海上偷猎者的黑猫警官。
许许多多的人帮助了他。
“我有时候会想,自己真的配得到这么好的对待吗?”
“如果你只知道作死和捣乱,那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九彦这么回答道。
听着九彦的回答,海曼低下头看着脚边茂森生长的杂草。
“其实,他之前说的那个笨蛋是他自己。”
九彦挑眉,他猜海曼口中这次说的那个人是那位荷官。
这么想着,九彦又扭头看了一眼,有几分好奇那位已经完成了全部‘任务’的荷官又会做些什么。
他依旧站在那里,摆出一副看起来不会太过媚俗却依旧好看的姿态。
脸上带着那种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管即将面临些什么,他都安然的等待着。
荷官身上所带着的自毁情绪和那些笼子里的人相差无几,差别只在于,那些人还有自/杀的冲动欲/望,可对方已经只会安然的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命运降临到他的身上。
海曼的眼睛放空,他看向远方。
“他曾经,是我的英雄。”
“和当初将我从尸骸之中捞出的圣骑士是一样的,他带我见到了光。”
十年战争时期,由于战况胶着,绝大部分的人都参与了那场战斗。
除了幼童以及实力实在是弱小,或者在其他地方更有天赋能够发挥自身本领的人,绝大部分实力在中阶以上的存在都参与了那一场战斗。
当然,也是有怕死的家伙,一直都压抑着实力叫自己只能够绘制三级魔法,迟迟不选择突破的。
对于这样情愿浪费自己天赋也要苟命的家伙,大家虽然不会强制要求些什么,不过一切福利待遇都和对方不沾边了。
海曼当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只感觉到了茫然。
所以即使那个时候的自己实力也没有到达中阶,也选择了去当后勤的一员。
不管是送物资,还是其他的什么工作,只要让他忙起来就好了。
“我一直都笨手笨脚的,十年前我逃出来的时候,除了露出讨好他人的笑容,以及跪在地上擦地板以外什么都不会。”
海曼回忆起了过去,那些曾经的记忆被他下意识的埋葬,但当翻涌而起的时候,依旧如同尖刺,要扎穿心脏。
“而我能够逃出来……”海曼的眸子闪动了几下,一个身影仿佛出现在了他的瞳孔中。
深蓝色如同海藻一般的卷曲头发,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总是做出些奇怪的事情来逗乐大家。
他很厉害很厉害,就像是黑暗中盛开的花,让一切的苦难都仿佛不再是问题。
好像只要撑过去,那就有机会见到太阳一般。
他曾经很强,拥有着不弱的实力,即使被强制的灌下了药物,他曾经的高阶实力也让他的身体能够比其他人更抗打也更能够支撑。
在所有人浑噩的时候,他还能够凭借着身体的抗药性获得少许的清醒,在那些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呕出那被灌下的药物。
即使只是少上一些,获得部分的清醒与理智也是好的。
“在大海的深处有一座海神殿,那里供奉着伟大的,至高无上的神明雕像,每三十年海族都会举办一次祭典,大家聚集过去,在祭典上有许多好吃的东西,父母抱着孩子在珊瑚丛和水藻间穿梭着……”
那人经常会在无人看管他们的时候向周围的人讲述着一些他记忆中的故事,或许是听来的,或许是他自己编的。
总之听起来是无比的美好。
而这些,会给那本来就冰冷的心多出几丝温暖。
“太阳会照射下来,即使在深海之下,我们也能够看到明媚的光。”
那个人是这么说着的。
“真的可以看到光吗?”有年幼的孩子这么询问道。
她看起来太小了些,可能只有几岁大,完全都是还不记事的年纪。
在年幼的孩子心中,阳光是什么,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
她只知道,刺眼的白织灯会恍的她眼花,但她不能被刺眼的灯光照射哭出来,因为那样,她会被狠狠的抽一顿。
似乎,那样子哭是被大家所不喜欢的。
只有那些大人们让她哭的时候,才可以流眼泪。
“是啊,温暖的、金灿灿的阳光,还有带着花香的草地,以及很多的东西。大人们会带着孩子去庆典上玩乐,孩子可以吃到甜甜的棉花糖,会穿上新的漂亮的衣服。”这么描绘着,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这样暴露的衣服,是穿起来软乎乎,很舒服的那种。”
年幼的孩子还不太能够理解这究竟是什么,但只是这简单的描述就足够让他们心生向往。
不过很快的,他们不曾吃药的事情就被发现了。
而作为带头者,他被吊了起来。
狠狠的教训鞭打以及其他更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那点曾经在黑暗中燃烧的微弱火苗摇摇晃晃,几乎要彻底的熄灭。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海曼闭上了眼,似乎有些不愿意去回想。
看他这幅模样,九彦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法定,“如果是什么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可以不用去强迫自己的。”
“不,不是什么不愿回忆的事,好与坏,对与错都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因为那些过去才组成了我,如果我一味的逃避那岂不是在否认我自己?”
海曼抬手,抓住了九彦的衣袖。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不安的孩子,恐惧身周的一切。
“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鞭子,每次被抽打的时候我都会瑟瑟发抖,根本没办法坦然的去面对。
即使是笑,也笑的很难看。”
海曼这么说着,他的嘴角下意识的勾起,露出了一个有些浮夸的笑容。
“我时常在想,我应该死掉的。”
海曼这么说着,九彦也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有了猜测。
越是探究,九彦越是感觉心底沉甸甸的。
难受吗?
失望吗?
还是有些遗憾。
屠龙者终成为巨龙。
向阳花死于黎明之前。
似乎总是有着这么多的遗憾让人叹息。
“你可以为他而叹息,但你没有必要因此而否认自己。”九彦这么说道。
听到了这个故事,他会为那位荷官感到悲哀,也会有些许的惋惜。
但错误与正确总是如此。
他在挣扎中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模样。
即使这一切非他本意。
“我知道,我清楚的知道这些。”海曼这么说着。
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固然他性格的一部分有对方的影响,他也曾经想过要成为对方那样的‘光’。
但海曼不会因为这些而否定掉什么。
只是,会有几分内疚。
如果他更强大一些,如果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那需要他人保护的弱者就好了。
“哈,不过,我到现在也还是弱者啊,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晋升了。”
于弱小时,就获得了海王之位,站在这么个位置上他的体悟与眼界都比寻常人要高上太多。
可就算是他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只能够使用六级魔法的他和其他人的距离也只会越来越远。
“你会认命吗?”
“当然不会,只要我还没有死就会不提的向上爬。”海曼这么说着,他咧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只是在对那些埋没了光芒的人感到厌恶而已。”
他曾经的光,被那些人一手埋没,甚至将那燃烧着微弱火苗的光束彻底掐灭。
不管是那曾经的‘海曼’还是那将自己从尸堆中拉扯出来的圣骑士,这些人组成了海曼的光。
因为看到了这些人还在前行,所以他也在坚持着。
在为止而付出努力。
但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将那些光熄灭呢?
甚至就连骑士先生也是如此。
海曼的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他看向旁边的九彦,嘴唇蠕动,过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感谢你的帮助。
不曾让那耀眼的光芒熄灭。
也感谢你,又在我的生命中点燃了一束柔和的月光。
第95章
海曼并不需要别人开导他什么,或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这些年他都这么走了过来,即使在他的心底,把那些光芒当作了信仰一样的存在。
他也不至于为了那光而抛弃一切。
有些东西,是‘光’教会给他的啊。
海曼仰头看天,温暖的阳光照射而下,扑撒在了他的脸上。
这就是他当年不提的告诉自己的阳光,可惜,被对方拯救的自己见到了那些。
而他却落入了无边的黑暗。
“如果可以,能够不审判他吗?我是说,不向世界昭告他的事迹。”海曼这么说道。
如果把他的经历说出去,或许对于一部分的人,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这么一个身份的转变,比一开始就罪无可恕的人要更加的具有话题度。
海曼可以想象,在部分的报刊杂志和酒馆的话题之中,对方会是一个什么形象。
“如果这是你的请求,我想大家不会拒绝。”
并不是为这人求情,而是想要隐瞒下他的部分经历,这没什么。
这里的典型足够的多。
不过……
九彦停顿了一瞬开口询问,“你记忆中,这里其实有很多的小孩子吗?”
“是的,毕竟幼崽比较好找。最为珍惜的是人鱼以及精灵,因为足够有特色以及漂亮,其次就是人数最多的人类小孩,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抓的那么多人族,但毫无疑问,人族的孩子是最多也最不值钱的。”
听到了海曼的回答,九彦略做思考后起身。
他拍了拍海曼的肩膀,“希望你也能成为自己记忆中的蜡烛。”
微弱的火光虽然不显眼,但在黑暗之中,却足以给人带来希望。
即使海曼不曾说明,他也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选择叫这个名字。
而那位荷官大抵也是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说,他自己已经死掉了。
因为已经死去,所以那代表着微弱光明,象征着希望的‘海曼’才不复存在。
“委员会那边发来了通知,一切都已准备好了。”就在他们闲聊的这么几十分钟里,黑猫警官已经完成了报告,甚至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黑猫警官刚想安排自己的队员做些什么,就看到了满脸兴奋,而且动作极其一致的猫鼠侦探原地蹦起,将一枚巨大的晶石丢到了天上。
那泛着红色光彩的石头微微的闪烁了几下,投射而下了浅浅的光。
认识出了这是某种直播类的魔法道具,九彦也轻笑了一声,他抬起手,像是在操纵着一场无声的歌剧。
在他的手抬起的刹那,那些被判定为有罪的客人以及工作人员也都齐齐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和害怕,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并不想听他们叫嚷来污染耳朵的九彦很自然的将这一切定义为了无声的剧场。
鲜血喷涌,如同下雨一般溅落于地。
而这却无法洗刷掉这里曾经浓重到难以洗刷掉的污痕。
在九彦的手落下的刹那,莱茵身后的翅膀也瞬间生长而出,银发的魔王五指张开,周遭的所有鬼魅魍魉都被牵引而出。
曾经在这里死去的灵魂仿佛自地底升起,带着扭曲和哀嚎。
伴随着黑色的羽翼降落的是纯净无暇的光泽,洁白的光芒自天使的身后升起。
奥维斯头顶的光圈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那一片片的羽毛落于扭曲的灵魂之上,仿佛引渡的天桥,将那些可怜的灵魂都引至主的神国。
在那柔和的光芒消散的刹那,尤里卡高举起手中的圣剑,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一击。
如同雷霆。
爆裂乍响。
将那些罪恶的,想要攀附上无辜者,手染罪孽的灵魂尽数审判。
甚至在圣光的照耀之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人惊恐的表情。
灰飞烟灭。
保证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转生的机会。
“大家可以看到,圣骑士的魔力操控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保证不会错漏丝毫,甚至可以在那些受害者的灵魂被引渡进化之前,让他们见识到这些人的死状……”所有大型的聚集地此刻都在播报着这么一则新闻,在天空之上浮现了立体化的大荧幕。
确保不管在哪个角度,不管在何处,只要抬头,就能够清晰看到的画面。
而负责解说的精灵族小姐,额头上不自觉的落下了一滴汗珠。
因为是比较高级的魔法材料,所以即使相隔很远,即使只是直播的画面,可他们依旧可以感觉到其中的震撼,以及其中所蕴含的破坏力。
王城的人仰头看着天空,甚至有人吓到直接躺在地上在看,腿软到根本站不起来。
这是什么操作啊?
挫骨扬灰?
不,这是连灵魂都给你扬咯。
由于这画面太过震撼,即使是手头还有事的人都连忙停下了该作的事情,仰头看着天空,等待着负责解说的精灵小姐告诉他们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看刚才的表情,这里似乎有很多的人都死了。
不只是刚才那被/操纵,互相残杀的人。
真正的亡灵数量可要比那些人多上不只多少倍。
那些泛着浅色光晕的灵魂升入天空,天使的羽翼伴随着他们,仿佛是庇佑于身侧,好叫他们转生能够不再受苦的美好祝愿。
“大、大家可以看到,这位天使是那么的温柔,居然一路相随。”精灵小姐已经出现蚊香眼了,她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天使出现!
算了,忽略原因,直接夸!
反正天使是神明的代行者,不管这位天使是那位神明的,夸就完事了!
在短暂的吹了一波之后,精灵小姐正了脸色,拿起手中自己刚看过一遍的新闻稿,酝酿好了情绪开始为所有的人讲述这次事情的起因。
精灵那独有的空灵嗓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因为刚才那富有冲击力的画面而安静下来的城市也越发的安静。
平民区中,曾被九彦送回家的孩子仰头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屏幕,兴奋的开口,“是当初送我回家还给了我糖果吃的大哥哥!大哥哥好厉害!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她的父母听着那精灵说出的一桩桩罪行,以及那里曾经发生的丑恶,都忍不住的抱住了自己怀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的孩子。
曾经,他们以为自己的孩子被拐走最坏的情况大概就是变成某些富贵人的奴隶,或者是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某种邪神献祭。
生活在底层的他们对于世界的恶了解只在于此,他们所知道最恶劣的事情就是不久前所发生的贵族杀害家中女仆,将其埋骨于花园。
可似乎,他们想的都太美好了些。
有许多的罪恶,比他们所能够想象出的东西要恶心数倍。
身体上的痛苦或许忍忍就过去了,甚至死亡也会是一种解脱。
可精神上的呢?
想死却死不了,甚至要将濒临死亡的绝望当成一种欢愉。
他们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
他们也听到了那位精灵所说起的,这产业链和部分诱拐孩童有关。
偷猎、诱拐,这一切都是数千年前禁止了的事情。
可在最近却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时代是在进步的,大家所向往的也一直都是一个和平安定的美好世界,或许我们会有争斗,或许我们会有矛盾,但一切都该圈定在一个范围之中。
这样丑恶的,泯灭人性的事情,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允许!
是以,委员会发布最新通报,全力打击此类事件!
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都将接受惩戒,你们不要以为自己不曾出现在此次事件之中就可以逃过一劫,相信各位传奇阶的人物吧,他们的强大,超乎你们的想象!”
精灵小姐的声音消失,出现在天上的虚拟画面也随之消失。
但所有的人却像是炸了锅一般的讨论了起来。
“这些古老的习俗被废除本来就有其道理,那些家伙是想要回到远古的混乱事情吗?!”
“虽然奴隶和这些产业听起来稍微的会让人有点心痒痒,但谁会这么泯灭良知啊。”
“折磨和虐杀,这本身应该属于神经病吧?!有没有心理学的大佬能够解释一下?”
“你们有没有看到里面有不少人类……”
“说这话的要不要考虑一下人族在整个大陆的占比?你没看这次事情的主导者就是那位圣骑士大人?”
“不过最近还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啊,不久前那位十六王子的事可还没过去呢。”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炸裂了些。
对大家的冲击力不下于上一次的十六王子事件。
而且那几位出现在直播画面中的人也是所有人讨论的焦点,里面的犯罪者都会被整理成册,由官方书写其身份及所做过的所有事情。
除了让人鄙夷的以外,行刑者更叫人关注。
圣骑士大家已经说烂了,吹牛逼就完事。
至于天使……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还是“居然真的有天使这个种族存在啊!还是第一次见到!”
紧接着就是讨论起了九彦和莱茵。
这两人都表现出了让人震撼的实力,不过莱茵的面孔还是有些人认识的,再加上那漆黑的大翅膀和天使的相对照,更具有冲击力。
可众人一讨论,发现居然完全没有人知道那像是指挥家一样的黑发男人。
捏碎了手中酒杯的康纳德痴呆的盯着天空在看,他刚喝下去的酒差点直接喷了出来。
“团长,没事吧?”刚从震撼情绪中走出的圣殿骑士担忧的看着自家团长,对方那招眼的红色发丝此刻又似乎要燃烧起来。
“尤里卡——那个混蛋!”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的康纳德气的直接用脑袋撞树,直接帮大家解决了晚上的柴火问题。
“有人知道团长为什么生气吗?”所有人都迷茫的看着,不明所以。
“不知道,反正大概是和圣骑士阁下有关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
此刻的九彦抬手,接住了那自天际而落下的点点星辰。
很细小的点滴,但汇聚于他的指尖却散发着柔和的光。
“这……”九彦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力量。
这源于那些人的感谢,同时,九彦还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仿佛他和这片大陆有了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一般。
耳边也能够听到浅淡的答谢声以及赞美。
这片大陆认可了自己。
“我并没有做什么。”九彦仰头看着那已经消失的半透明身影,那些人死后恢复了理智,即使有仇恨与怨毒,也不曾牵连他人。
在转生之前,留下了最为真挚的感谢。
“他们认可了你,那就是你应得的。”尤里卡走到了九彦的身侧,这么随意的说道。
撇了他一眼,九彦察觉到了对方在不经意间为自己做配。
所以所有人的感谢和赞扬都是集中到自己这里的。
“我并不是很需要这个。”九彦这么说道,以他的实力并不会被这里所排斥。
“但你想要更进一步,得到信仰无疑会方便许多。”尤里卡嘴角带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无需纠结。
信仰是锚,是能够稳定自身的工具。
当你在帮助他人的时候,那些人也同样在帮助你。
看着指尖的那一粒光点,九彦无奈的摇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要推辞谦让吗?好像并没有这个意义。
不管是尤里卡还是其他人,他们对这个的需求都不像自己这样迫切。
“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警官他们去完成就好。”
海曼上前了一步,从已经被烟尘和灰烬堆积而成的土地上捡起了一枚纽扣,金灿灿的纽扣正面带着浮夸的花纹,是那位荷官身上掉落的东西。
他将这枚纽扣弹起,又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希望转生的他可以过上他口中简单却幸福的日子。”
第96章
【亲爱的古板无趣先生,我和大祭司在遥远的地方也看到了你们的出色表现哟,那绚烂的光简直是最好的送葬曲。
(我和我的小牧师都是这么觉得的)
兴奋到让我们都想,从已经准备好的棺材里跳出来赞美一句的程度。
原本我们是准备无声息和大家告别的,不过我注意到了尤里卡的小心思,就当是我们两个老家伙的祝愿吧。
这个东西送给你。
如果想要表达感谢的话,就在来年的这个时候为我们准备一束鲜艳的玫瑰吧,我喜欢明亮的颜色。】
回到家里,九彦就注意到在尤里卡门前的信箱里塞着这么一封信。
顺便的,九彦和尤里卡还在信封里面看到了厚厚一叠的照片。
足有数百张。
里面正灿烂笑着的男女甚至还会对着照片外的人招手,光是看着,九彦就能够估算出其中的价值。
除了那些不知道是炫耀,还是想要留一份念想的照片,还有一枚金色的怀表。
那怀表泛着金灿灿的光,表盘的每一次转动,周围都会出现很淡的光芒碎屑。
“这……”刚一拿到手上,九彦就感觉到了这东西的特殊。
“应该是大祭司原本想要送给魔女的东西,还专门的将自己的所有气运都注入其中。”尤里卡也看了一眼,忍不住的叹息。
“我总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看着那明显是女士的精致怀表,九彦无奈的摇摇头。
这其中不仅是大祭司作为苦修士救助他人的功德,还有他精心雕刻的,送给魔女保命用的东西。
“那就把怀表送回去好了。”尤里卡这么说道。
他们并不需要这个东西,其中的附带功能更是如此,还不如让怀表本身就化作他们之间的一个象征归还回去。
“顺便可以再刻录一些其他的魔法,避免他们被人打搅。”
这么说着,尤里卡准备好工具对怀表进行了加工。
九彦则是捏着那一团从怀表中溢散而出的金色光点,总觉得这里的人都在帮助他啊。
是错觉吗?
“一切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必然,看来我或许不需要带你辛苦跑遍所有的教廷了。”尤里卡这么说着,顺手拿出了召唤信使的工具。
虽然他们回来的很快,但不知道魔女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
对方选择了以寄信的方式传达消息自然就意味着对方不希望自己的埋骨之地被打搅,而对方通过魔法签订的信使如果时间再长些,怕是再也联系不到。
九彦看到,一个浑身都是呆呆大眼珠子的生物从虚空中走出,张开嘴,嗷呜一口咬下了尤里卡递过去的东西。
对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尤里卡的手都包到了嘴里。
直到他发现自己走不了的时候,才砸巴了下嘴,把尤里卡的手给吐了出来。
九彦刚才还有点淡淡悲伤的情绪,在看到这场面的时候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可真是物似主人。
和魔女一样,看起来逼格挺高,可实际上一处,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离合悲欢习惯了就好。”尤里卡的声音很轻,仿佛要直接飘散于空气中。
听着他这么说,九彦轻笑一声,“你不会又在安慰我吧,这方面我可是再习惯不过的。”
比起尤里卡这或许要相处一阵子的寿命论,九彦之前所处的地方可死的比他们快多了。
上一秒在和你说话打招呼的人,下一秒可能就被嘎了。
所以……他才讨厌和人接触啊。
闭眼叹息一声,九彦把不必要的情绪都尽数排空。
他看到尤里卡家里的管家凑了过来,似乎要和他报告些什么。
见此,九彦很自然的起身离开。
“大人,您今天要不要去看看比赛?”管家忧心忡忡的询问,如果不是知道尤里卡的性格不会去参与这事,他提出的大概就不是去围观了。
“今天有比赛?”尤里卡恍然,这几天一直在到处跑,都忘记了尤利娅和暴君的比赛。
“是的,今天是第三场,现在的比分是一胜一负。”
“那我就不去看了,一会直接去酒馆等消息好了。”尤里卡潇洒起身,大迈步走向外面。
他不会对比赛做出任何的干扰,而且,他相信尤利娅。
或许是也知道这次的比赛要出结果了,等尤里卡叫上人来到酒馆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喝酒走神的康纳德。
对方一看尤里卡进门就想要拍桌子,不过尤里卡的动作比他要快上些,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咧嘴笑着,“怎么这么一幅表情?该不会清扫任务都让你心力交瘁吧?”
被他这么问,康纳德的嘴角抽搐的厉害,他直接拽住尤里卡冲着他大吼。
“你是不是白痴——”
“诶诶诶?你又骂我做什么啊?”
见尤里卡这幅模样,康纳德更生气了。
他瞪了一眼九彦,低声的哼了一句,“傻逼恋爱脑。”
康纳德觉得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说明为什么尤里卡要主动作配,突出对方了。
“别瞎说。”拍了拍康纳德的肩膀,尤里卡的声音平淡,“这会给人带来不必要困扰的。”
康纳德面露疑惑,“怎么,你和他……不是那个关系?”
“我们是朋友,而且他对我有恩,起码现在是这样。
万一遇到喜欢八卦的,把这种话传出去,会遭天谴的。”
尤里卡认真的说道,也顺便的提醒了一句康纳德。
对方有些直肠子,说话的时候往往不会太注意分寸。
有些话可以说,但有些话却不能随便说。
康纳德的眉心一跳,听出了对方的劝告。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看向那边似乎正盯着酒在发呆的九彦,“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希望能够得到您的谅解。”
“……啊,有没有人说过,如果你这么郑重道歉也有点尴尬啊。”被那双眼睛盯着,九彦有些无奈。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类八卦,随便说几句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不过对方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倒是让他觉得有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岂料,听到九彦这么回答,康纳德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虚心请教,“那请问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道歉才会比较自然呢?”
我的人际交往水平超级低,请不要问我!
海曼磨磨唧唧的蹭到了旁边,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这个我擅长!我来教你!”
“……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可能不是那么需要。”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头顶的钟声再一次被敲响。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结果。
“第三场——尤利娅女王胜!”
听到这句话,康纳德兴奋的一拍桌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厉害!”
在听到声音的刹那,九彦他们都彼此对视了一样,齐齐走出酒馆。
身着红裙,头戴纯金皇冠的尤利娅悬浮于半空,她高高的举起手中镶嵌有红宝石的权杖。
而站在她身后的暴君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神忽明忽暗,半晌,将自己的王冠碾碎成渣,很是潇洒的扬起自己的披风向尤利娅行了一礼。
“女王陛下,以后请多指教了。”
其实这动作是有些不妥的,按照正常的态度应该半跪而下表示臣服。
而不是这样鞠躬行礼。
不过尤利娅不在乎这些小事,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尤利娅明白,眼前这家伙是面子大于一切的类型。
甚至有时你夸他都能夸出毛病来,对这位暴君的赞美仅限于对方是实力,甚至对对方来说,你说他残暴都是对他的一种夸奖。
可你要是说一句他可爱、善良、是个好人,这位都能恼羞成怒的暴起杀人。
尤利娅回想起不久之前对方帮助他们度过魔兽暴/乱时,他那位被清算了一波几乎变成平民的大哥好死不死的凑过来,阴阳怪气暴君也成为了她的入幕之宾。
这话刚开始说的时候,暴君还没什么反应,只是嗤笑嘲讽。
结果她的好大哥发了一张好人卡,这位就差点把她的大哥脑袋给剁了。
如果不是尤利娅手疾眼快推了对方一把,那她的好大哥就不会只丢一只手臂了。
尤利娅的嘴角轻轻上扬,将手递到了眼前暴君的手中。
暴君鎏金的瞳孔直视着眼前张扬明亮的女子,垂眸,在对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愿您的旗帜插满整片大陆。”
尤利娅刚才还得意的笑容突然一僵,回想起自己的工作量莫名感觉眼前一黑。
征服大陆?
你是不是想我过劳死?!
我是想过要扩展领土,但我没想一口气统一大陆啊!
人族有那么多人呢!
我现在统治自己的国家都觉得头发快要秃了!
第97章
赶过来的几人也听到了暴君这话,康纳德第一个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尤利娅有多能干他当然知道,但同样的,他也知道对方这段时间对于治理国家发了多大的牢骚。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他甚至都想要说上两句满含戏谑的话了。
似乎是听到了康纳德的笑声,尤利娅僵硬着脑袋转过来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满是威胁的意思,不过康纳德完全不带怕的,怎么?
我可是光明教廷的圣殿骑士团团长,你还能指挥的动我?你还能让我陪你一起加班?
嘿!我就算加班也不用去面对那些让人看了就觉得眼花缭乱的文件!
似乎是看出了康纳德内心的想法,尤利娅偏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更加烦躁的表情。
可恶啊!
这边完全没有可以拉过来当壮丁的家伙!
全都是武力派!
这么想着,尤利娅的眼睛微微发光,落到了九彦的身上。
虽然这位先生对尤利娅来说很陌生,但就冲他这张脸,尤利娅都要赌对方是个聪明的!
尤里卡往旁边移动了一步,挡住了尤利娅的视线。
“恭喜,你的登基大典准备什么时候举办?”
之前,尤利娅一直未曾登基,就是觉得麻烦。
如果她输了,那就直接不用办理了。
如果她赢了,那就一起办理,免得折腾两次。
说起这个,尤利娅的脸就垮了下来,刚才露出的矜持与骄傲也散了个干净。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吧,刚好也需要昭告天下,邀请部分国家过来。”
一想到这个邀请,她就觉得的头疼。
自己是不可能糊弄过去这件事的,即使没有赢了暴君这茬,她的登基也绝不可能太过随意。
她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家的王城,还有圣骑士。
不能丢了小伙伴的脸啊。
尤利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恩!我到时候在叫上最为心灵手巧的绣娘来为我准备衣服!”
不管怎么样!这次她可以穿那种超级豪华,超级漂亮的衣服了!
想到这里,尤利娅又觉得的有点开心。
比起那些费脑子的公文,果然还是这种耍酷的时刻更合她的心意,恩,就是…礼仪可能还要稍微突击训练一下。
她平日里随意过头了,对于礼仪什么的完全不讲究,如果单是为了代表她自己的话她或许还不会在意这些,但她还是尤里卡所守护的王国代表。
“你还没有制作衣服?”暴君眉头一皱表达了自己的不渝。
于是他直接把自己王国里的人给叫了过来,告诉他们,如果不能做出满意的衣服就可以直接把脑袋剁下来丢掉了。
听到对方这无礼的话,尤利娅无奈的按了下脑袋,总是很难理解对方的想法啊。
不过,尤利娅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
如果换以前,对方怎么着都会出手威胁一下,现在只是口头威胁,看来这位对于契约之类的,很是看重。
“奥赛格拉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喜。”海曼也啧了一声,顺便还和莱茵以及奥维斯嘀咕着这位暴君的种种不靠谱行为。
站在旁边的九彦顺便的听了一耳朵,奥赛格拉是这位暴君……名字的简称,如果要叫全名还不带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中间名的话,那得十个字往上走。
九彦很自信,他一定会记错。
复杂的人名在一定程度上可是要比背枯燥的史料还要麻烦。
不过半个月后的登基大典啊,还真是叫人期待。
尤利娅还有事情要忙,他们也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先告辞了。
海曼用手指戳了下莱茵,“其实你要是不怕苦的话可以去和尤利娅女王说说,你去帮忙。”
“啊?我帮什么忙。”莱茵不解的询问。
“你不是一直都想起到一些作用吗,这里就是一个好的锻炼场所,尤利娅肯定是要大改革的,她之前不方便出手的事情,现在都可以由暴君来解决。
因为他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而那些贵族们不可能不服从,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服从或着死。
当然,尤利娅是不会那么直白的表现出要他们去死的态度,很大概率会和对大王子的处罚一样,贬为庶民。”
只不过,这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来说,可能比死还要叫他们难受。
莱茵若有所思,虽然立场和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太一样,但这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不小的借鉴作用。
这么想着,他点了点头,“我会去问问的!希望尤利娅小姐愿意接纳我。”
听他这么说,海曼捂嘴偷笑,就尤利娅忙成那个鬼样子,还能拒绝?他不信。
再说有骑士先生这么一重关系,更是不可能……
诶,等一下,骑士先生人呢?
海曼左右摇晃着脑袋,没有看到那金灿灿的头发。
“奥维斯,你看到骑士先生和九彦先生了吗?”
“没有哦。”奥维斯摇摇头,嗷呜一口吃下了捧在手中热腾腾的爆浆巧克力熔岩蛋糕,嘴巴边上都沾满了巧克力。
见他头顶呆毛摇晃的频率,海曼就知道对方现在是根本顾不上其他了。
而此刻被海曼念叨的人正躲在人群熙攘的小巷之中,如果不是巷子门口丢了个魔法当作遮掩,怕是早就有人不明所以的走进来了。
听着耳边的喘息声,九彦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淦,之前光想着药物的副作用解除就完事了,可我忘记了魅魔本身的问题啊!
“好饿。”尤里卡的发丝蹭在九彦的脖颈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那低哑的嗓音让九彦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劝对方忍一忍?
药效的副作用都解除了,还说这种话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但是——
你不要面对我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啊!
你以为我会心软吗?
呵,太天真了!
我会。
鼻腔里充斥着那甜而不腻的香气,在闻到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想要凑到香气的发源地再去闻个清楚。
九彦感觉到那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的人身体有些发软,甚至还有几分颤抖。
在几次犹豫之后,九彦还是无奈的扶住了对方的腰。
“你准备怎么办?”九彦不抱任何希望的这么询问道。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明显停顿了一瞬,似乎有些紧张。
“我可以吃一口你吗?”那原本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抬起头来,他的眼眸柔和看着他。
仿佛只要说出拒绝的话,对方就会离开远离。
但那双眼睛中还带着几分的期待,渴求着他。
啊,我就知道。
九彦苦恼的挠着后脑勺,很想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举起手腕让对方用另一种方式解决。
但看出了他这个意图的尤里卡睫毛颤动,抬起手,将腹部的衣服掀开。
九彦看到,那腹部的淫纹中间那空荡荡的爱心,显眼的过分了。
即使是想要移开视线假装无视这些的九彦,都有那么一丝丝的心虚。
他在使用这具身体的时候貌似就是贯彻一个原则,能忍尽忍。
但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如果一直强忍下去反而会出事。
这一点他有经验。
轻咳一声,九彦想说些什么。
“如果让你觉得困扰的话,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话吧,也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了些,未曾照顾到你的感受。”金发的骑士眼中流露出落寞的神情,他又上前了一步,将本来就靠在墙边的九彦堵的死死的。
尤里卡微微低头,额头相触,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我的喜欢对你来说,或许是一种不必要的负担吧,我为自己之前的傲慢感到抱歉,我太自以为是了些,以为自己能够获得你的倾慕。”
看着对方那双眼眸,九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是狡猾啊,你知道我吃软不吃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软了吗?”
那双蓝眼睛中流露出了少许的失落,仿佛之前盛放于其中的星子都尽数熄灭了。
他稍微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唇角依旧带着那浅淡的笑意。
等距离拉开之后,他闭上眼,收敛起了全部的情绪,单膝跪地。
头颅下垂,金发滑落,露出了那白皙的脖颈,由衷的忏悔。
“我为我的想法而感到真诚的抱歉,如果有让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我会为自己的不妥当而赎罪。”
看着对方那副模样,九彦是真的很难分辨出对方偶尔的那些试探究竟是他的小心思还是偶然。
这家伙的性格仿佛本就是如此。
视线落在那落在地上的尾巴,以及那垂下头颅等待着他宣判的骑士。
九彦无奈的抬手,按住了对方那似乎一夜间长成的角。
在额头两侧打了一个旋向下的角。
看起来格外的无害。
甚至有点像狗狗那耷拉下来的耳朵一般。
手指在角上摸索着,九彦注意到,这角似乎也和尾巴一样是正常的身体器官,在他触碰,摩挲的时候,尤里卡的身体都会轻微的颤抖。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可以压制住这种自然的反应,但奈何现在的他或许过于敏/感了些。
“起来吧,我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不是吗?”九彦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而刚才还低垂着头颅,等待着宣判的尤里卡则是猛的抬起头来,仰视着面前的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如同将阳光洒落,照耀周遭。
“感谢您的恩赐。”
“……”不是,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要说!
恩赐什么的,听起来既糟糕又微妙!
九彦还想要提醒他什么,就对上了那双期待又欣喜的眼眸。
他捧起九彦刚揉着他角角的手,从指尖吻到掌心。
那双眼眸中燃烧着火焰,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阳光是温暖的,也是炽热的。
在看到那炽热眼眸,以及对方那克制却又逐渐大胆起来的动作时,九彦突然的想起了一件很要命的问题。
尤里卡……饿了多久了?
之前那些吸取精气好像都是一成饱或者垫个肚子的程度……?
我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这么想着,九彦的脚又不自觉的向旁边挪动了一下。
刚才的那一刹那心动他决定重新咽回肚子里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九彦又想要逃避,这次的尤里卡并没有保持他一如既往风度,而是选择直接伸手抱住了对方。
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金发骑士的手指把玩着对方的发丝,“要喂饱我哟。”
“……你不觉得你这话是一句威胁吗?”九彦咬牙。
“怎么会,我只是提出了这么个愿望而已。”尤里卡这么说着,又询问了一句,“那么,你喜欢家还是旅馆,或者……外面?”
在关系混乱,每个宴会都能见识到奇妙偷情史的王城,尤里卡还是下意识的将地点的选择交给了对方。
万一九彦这方面的爱好有些与众不同呢?
“回家——你不要这种问题都问我啊!”
“也就是,以后可以由我来选择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扭曲我的话啊!”这么说着,九彦又一次的往身后一抓,又把那曾经作怪的尾巴抓到了手中。
他将这颤巍巍被他捏的在抖的尾巴拿到了尤里卡的面前,“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上一次你的尾巴似乎就在自作主张的乱动!”
上一次还只是小小的将尾巴拉长了一点,九彦还能接受对方尾巴不受控制这个说法。
可现在?
看那小爱心的尾巴尖,原本扁扁的,可现在居然被拉长成为了更加圆润的质感。
虽然依旧捏起来很有弹性,可这已经完全无法用一句‘控制不好’来解释了。
尤里卡羞涩一笑,“放心,这段时间我对魅魔的各种都有所涉猎研究。”
“……你研究了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研究了一些以前从未关注过的东西,放心,我的学习能力向来不错,恩,除了魔药方面的天赋确实不好以外。”
随着尤里卡的这声话语落下,九彦察觉到周围的空间一阵变换。
视线的余光也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九彦不自觉的放松了少许。
回家了啊。
“还请不要这么捏着我的尾巴,会让我觉得稍微有点刺/激。”尤里卡这么说着,九彦敏锐的发现对方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手中的尾巴依旧在空中摇晃着。
而面前人的眼神则是从那祈求和温和,变成了仿佛在捕猎中的猎豹。
九彦的手指还是放松了些,不过依旧没有放任这尾巴从自己的手心里逃脱。
手掌攥住那变得饱满圆润的尾巴尖,总觉得事情似乎距离原本的发展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偏移?
最开始尤里卡是不是只想要吃一口来着的?!
现在我提醒他初心还来得及吗?
这么想着,九彦的手指动了下,有点想要把人先给控制住,向上次那样任我施为的话也不是不行。
“请不要这样,我会弄伤你的。”尤里卡感觉到了九彦的动作,俯身将人抱的更紧了些。
柔和细碎的吻在眼角落下,尤里卡的声音温和,仿佛想要安抚对方。
在肢体相触碰的时候,九彦也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对劲,那柔和的安抚仿佛源自心灵一般。
能够叫人感觉到满足和放松,甚至还能让他的情绪也不由自主的被调动起来。
有些昏沉的大脑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当初,他给尤里卡选择的淫纹效果似乎就是【安心】。
而这个效果是双方接触时,爱意越明显,实力越强大,那效果就会开始成倍叠加的。
他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会坑到自己?!
第98章
当日光升起,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抱着抱枕趴在床上的九彦依旧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开始不是说只吃一口吗?!
可恶!
自己刚上前走了一步,这家伙就褪去了那可怜又祈求的模样。
直接把他给吃了个干净好吗?
呸!就会装!
耳边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九彦干脆坐直了身子抬手按着脖颈。
都怪他大意了。
他没有想到这淫纹居然对他也有影响,一旦被带入状态,他想喊停都做不到。
“怎么了?不休息一会吗?”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响起,尤里卡那依旧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九彦很是顺手的揪住了对方那下意识缠过来的尾巴,没有了尤里卡特意的变形,扁扁的小爱心依旧灵活的摇晃着。
将尾巴尖塞到嘴边,九彦张嘴轻轻咬着爱心的边缘,很是愤恨的开口,“休息个什么?这都第二天早上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如此的浪费时间?!
“抱歉,你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吗?是我打扰到了你的计划?”
“……倒也没有,算了,事情都发生了我在这里气个什么。”抬手将有些泛红的脸遮住,九彦依旧觉得有些气不顺。“你这次吃饱了吧。”
吃饱了那我就先撤。
大不了把这当成一夜/情。
这么安慰着自己,九彦已经开始琢磨接下来的跑路安排,是自己一个人去呢,还是带上其他人一起呢?
是去大海呢,还是去森林呢?
尤里卡眨了眨眼,又凑近了些,手指覆盖在九彦的手背上,从他的指缝间穿过。
带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腹部的位置,压低了嗓音询问道。
“只有半饱呢,所以……你是想要一次性喂饱我吗?”
“???”你等会儿!
我刚才这话是这个意思吗?
你的体质是有多变态,洗个澡就当中场休息?
“你给我在床边坐好,别凑过来,该死的!”
“可我只是在执行你的命令啊,你说要喂饱我的不是吗?”
“那你怎么不检讨一下你一开始说只想吃一口的!”
被提起这个问题,尤里卡沉默了一瞬,决定做事要专心,不能随便分散精力。
如果对方不满意,那一定是自己的服侍不够周到。
……
有时候,鸡同鸭讲不是你们在跨服聊天,而是对方故意为之。
坐在客厅的餐桌上,九彦咬着后槽牙愤恨不已。
他多久没有被人这么拿捏了?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而坐在他对面的人还是那么一副无辜的模样,仿佛是以为他的心情不好是身体不舒服或者吃的东西不满意。
“我现在不想听到你说话。”九彦侧头,这么说道。
在不久前,他的耳边满满的都是对方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说出来总会让人误会的话。
九彦之前还会稍微的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污了一点,联想能力过于天马行空。
可现在?呵,全都是他的错!
他就不该以为一个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人听不懂情话,甚至对方说出些更露骨的话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惊讶!
“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闭嘴,你现在就算跟我道歉我也不会接受!”
“那……那要不然你捏捏我的尾巴来出气?”
“……”让后我再为自己的手欠而付出代价吗?
九彦嘴角抽搐,很有毅力的拒绝了这个听起来有点诱惑力的建议。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不如我们去那种售卖专门魔药的店铺,我变成毛茸茸让你玩?”
“……”这个家伙,真的好会啊!
我是想拒绝的,但他给的太多了。
两人没有耽搁,直接出门到了那知名的店铺中,九彦还专门的听店员解释了下魔药的用途。
在三个小时之内,喝下魔药之后会就随机具有一部分的动物特征。
为了照顾使用者的感受,专门分为20%,50%,以及完全性的变成动物几个档次。
虽然对这么个元素还挺感兴趣,不过不管是九彦还是尤里卡都没有去尝试变成动物的那种场景。
毕竟……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这是一种情/趣。
由于完全无法预料到自己变成动物会是那一种,所以也会有开盲盒的刺/激感。
尤里卡没有任何的犹豫,在进入到单独的房间之后就直接仰头将魔药灌入口中。
所以九彦就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的变化。
身材似乎稍微的膨胀了些,变得更加健硕。
头发也同样变得更长了些,原本及胸的金色发丝垂落到了腰部的位置。
不对。
九彦伸手摸了一下,质感和头发略有不同。
那新长出来的向下垂的角也变成了垂落在耳边的耳朵。
身后更是有一双毛茸茸的尾巴在摇晃着。
是金毛。
由于他们选择的是20%的基础款,除了头顶长出了耳朵,以及过分活跃摇晃的尾巴以外其他的特征只有很细微的变化。
而大多数想要玩这种play的也只看重耳朵和尾巴之类的。
九彦伸手摸了下对方的手掌,手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手掌摸起来肉感更足了一些以外几乎无差别。
腿部倒是稍微有变化,九彦伸手摸了下那自小腿处开始变形的脚。
上面还呈现v字型开始有了金黄色的毛发。
“九彦。”喝下了魔药的尤里卡似乎变得更粘人了一点,他凑近了正在研究自己腿的人,鼻尖在脖颈处轻轻蹭着。“我也想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于这个要求,九彦倒也没有拒绝,拿起那位店员发给他们的魔药。
随着那带着些绚烂色彩的魔药灌入肚中,九彦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先是抬手摸了摸头顶,抖动的耳朵在被触碰到的时候微微颤动了下,不过耳朵尖上柔软的毛发让九彦很快就猜到了自己是什么动物。
微微侧头,正好可以看到黑色的猫尾在空中晃动着。
是猫咪呢。
尤里卡清楚的看到了九彦的眼睛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眼型变得更加圆润了一些,瞳孔同样如此,在看向他的时候还会变成竖瞳。
那看起来没有多少情感的眼眸让尤里卡的心中一惊,眼前的人性格上本就是若即若离的。
对方喝下了魔药后,那感觉就更明显了些。
或许是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他在看到对方这变化的时候直接把自己最开始说好的,自己喝下魔药变成毛茸茸让对方随便玩的话给忘到了脑后。
反而直接扑到了对方的身上,想要将眼前的人抱的紧紧的。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想要蹭蹭而已。
——个鬼啊!
等药效消失,九彦双手撑着脑袋坐在房间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已经超时很久了。
而身侧的人则是仿佛无师自通一般,乖巧的跪坐在了旁边,很坦然的承认了错误。
“是我太缺乏意志力了!我下次一定会经受住诱惑,不再这么没有分寸。”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九彦不耐烦的撇了他一眼,越看越生气。
直接抬脚往他的肚子上踹,刚好脚掌落在了那粉色的纹路之上,那被填满的爱心纹路只要看上一眼,九彦就觉得心情更加糟糕。
“你在怪我吗?”
“没有,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品的怪到你的头上。”这么说着,九彦干脆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既然你也吃饱了,那我也不用和你待在一起了,就算是魅魔,也不至于经常肚子饿吧?”
从九彦的话语中听出了些微妙的意思,尤里卡的脸色变了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跟你说一声,我过段时间准备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反正之前我也只是想要见证下尤利娅的比赛罢了。”这么说着,九彦直接扭头不准备去看尤里卡的表情。
他怕自己对上那双眼睛会忍不住被对方劝的留下来。
把话丢了下来,九彦就准备直接离开,刚迈开脚步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脚踝。
眉头轻簇,九彦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尤里卡,你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一夜/情不好吗?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弄复杂了。
如果你还有需要再联系我就是了。
你我之间的关系也该划分的清楚些,就像我完全不需要你的信仰,也不需要你把自己放在一个更低的位置上……”
“我不许。”男人的声音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那一直温和的带着几分笑意的语调突然变得愤怒。
这声音甚至把九彦都吓了一跳。
而尤里卡由于愤怒,没有丝毫的遮掩,空气轻微的震动着,房间内的其他东西也都颤动了好一阵子。
门被人敲响,店员的声音有些紧张,“请问发生了什么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听到店员这紧张的声音,九彦就知道,对方以为他们发生了什么暴力事件。
感觉头疼的更厉害了,九彦揉着太阳穴走向门口的方向。
这次,尤里卡没有阻拦,他落下的手垂落在地上,看起来有些落寞和委屈。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吗?”将门打开,九彦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那位店员。
那人先是紧张的看了眼九彦,又探头看了眼里面那似乎有些委屈的人,迟疑询问,“那个,你们没事吧?”
“我们刚才讨论了点东西,语气有些激烈了,抱歉。”
“没事没事,你们没有吵架就好!”这么说着,店员又抬头看了眼时间,“那个,两位还需要续房吗?”
“不,不用了,我们直接结账,超出的时间怎么算?”
“每超出一个小时价钱加10%,你们付1.5倍的价钱就好啦!”
“……”九彦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营业式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从昨天到今天,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第99章
由于之前的讨论被打断,尤里卡也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九彦的身侧。
九彦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和对方翻脸。
两个人沉默的走回了家,在路上九彦还顺便的整理了一下思路,确保自己不会说出什么太伤人的话。
刚走到院子里,九彦就听到了海曼的叫嚷声,“你们两个终于回来啦!”
随着海曼的声音落下,还在天上瞎飞的奥维斯也落了地,他的手里还拿着管家专门给他做的枫糖饼干。
“要吃吗?”天使头顶的呆毛摇晃,将盛放饼干的餐盘高高举起。
摆手拒绝掉了奥维斯的好意,九彦环视了一圈周围,没有看到小魔王的身影。
“莱茵不在?”
“他去尤利娅那边实习啦,准备学习下如何当一个好的主君。”
九彦觉得对方就算过去也只会是当成一个社畜,还是007的那一种。
不过他也清楚尤利娅的性子,她虽然会压榨人,但是给好处也是格外的大方,莱茵要是有所求,大概会尽力满足。
他还准备和人说几句,似乎很生气的尤里卡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想要将他拉到屋子里。
不过向前走了一步之后他又生生忍耐住了,扭头看向九彦透彻的眼眸直视着他询问道,“我们可以谈谈吗?”
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海曼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摸着下巴露出了沉思的模样。
被这么询问的九彦也根本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他的视线落在了尤里卡的另一只手上。
那只手已然被他攥的极紧,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手背上的青筋。
而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却只是轻轻的握着,只需要自己甩一下就能将其抛开。
对方又一次的将选择权递了过来,让他做选择。
是甩开,还是接受?
九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拉扯着他进了房间。
由于刚才的气氛太过微妙,而且还有些叫人看不懂的东西,天使奥维斯艰难的咽下差点噎到自己的饼干,凑到海曼的耳边低声询问。“刚才怎么一回事?”
“恩,有猫腻,我感觉我该搞点事情了。”
“你不要乱来啊,我刚才觉得他们要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不至于吧,他们俩又不是康纳德那种行动比脑子要快的,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打起来。”
“但我还是觉得好危险哦。”
“行吧。”对于天使的直觉,海曼还是相信的。
两人一路走回房间,九彦看着地面上被自己蹬到地上的毛毯,又感觉脸有些发烫。
“你要说什么?”
“能不能不离开?我可以保证——”尤里卡似乎有些焦急的想要证明些什么,他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少许的祈求。
“我并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哦。”九彦一眼就看出了对方下意识的在做自我检讨。“我并不讨厌你,或者说确实有些喜欢,这点我并不否认。”
听到九彦的话,尤里卡稍微镇定了些,他看向眼前的人,等待着九彦的宣判。
“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愿意深陷进去,被你喜欢着我很高兴。
但因为我不相信这些,也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
九彦的手揉着尤里卡那柔软的发丝,他清楚,眼前的人此刻看起来很是顺从甚至表现出了尊重他的态度。
可就之前对方的那激烈的反应,让九彦怀疑如果自己是个没长嘴,不喜欢万事都解释两句的,对方怕是会搞点什么囚禁之类的糟糕内容。
“我并不是要逃跑或者逃避什么,你让我不得不正视你,向前走了一步,那你能否也退一步,将我们的关系从亲密的爱人拉开些距离?
我不适应那样黏腻的关系,你也该更为潇洒些。”
尤里卡垂眸思索了一会,很干脆的摇摇头。
“我是骑士,如果真的要到那样选择的时候,我会为你浴血而战,哪怕身死。
但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不会拒绝。”
对于这个回答,九彦并不满意,但对方的话倒是也给了一个承诺。
算是退了半步?
只希望他退后的这半步不是在蓄力冲刺。
“不过——”尤里卡话音一转,眼眸微微眯起,露出那灿烂的笑容来,“离开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要去外面住旅馆的话还要花费不必要的钱财,我承诺不会在非发/情期的时候打搅你,我会克制住自己那不由自主沉溺向你的心。”
“那,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当然,你随意。我难不成还会抓住你不让你走吗?”尤里卡这么说着,很自然的点了点头,“我可能还真会。”
注意到九彦那不由自主瞪大的眼神,尤里卡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大了些。
“如果不是你也这么强大,我甚至可能想要将我们彼此的生命都建立共享,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用很自然的语气和和煦的笑容说出了超级可怕和病态的话啊。”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我都无法保护的东西的话,那或许一起死亡也是好事。”尤里卡这么说着,声音很低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他清楚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太妥当,甚至有些违背了贯彻守护这个意义的骑士精神。
但他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和他所想要用心保护的人永远的在一起。
哪怕死亡,也无法使他们分离。
听到尤里卡的话,九彦若有所思。
他,好像稍微可以理解对方的一些想法了?
不过他的态度还是不会变的,如果这么步步退下去岂不是又被对方拿捏了?
等等,自己现在好像就是在跟着对方的步调走?
九彦眉头一皱,感觉自己可能又一次的被套路了。
这两天虽然看起来是自己在做选择,但貌似自己一直被对方带着走。
……
坐在酒馆里一口又一口的灌着烈酒,红龙族长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尤里卡,抬手招了招。
“你怎么回事?我昨天就在这等你了,放我鸽子这么长时间?”
“发生了一点事情。”尤里卡坐到了红龙族长的对面,盯着桌子上透亮的酒液看了一会儿,仰头将其喝下。
“嗯?怎么,你不高兴?居然开始喝酒了。”红龙族长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尤里卡是个贯彻骑士精神的家伙,哪怕再不舒服也不会借酒消愁。
尤里卡很少喝酒,红龙族长喝的那些烈酒对他来说有些刺激了,他激烈的咳嗽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
刚才还准备调侃下对方鸽了自己这事的红龙族长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对方这模样,不管怎么看都是有问题啊。
“我没事。”尤里卡摇摇头,脸上泛着浅淡的红,“我们继续之前的问题,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尤里卡的话音落下,红龙族长的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毕竟……这片大陆上能够随意使用陨石天降魔法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但我也要辩解一句!
我知道我大概率是和这事摆不脱关系,可真的不是我啊!
我、我就是可能卖出了那魔法卷轴……”
尤里卡了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经常没事了就卖点魔法卷轴。”
作为红龙族长,他卖一份卷轴就能愉快的换到不少亮闪闪的金币。
“所以你能把最近卖出去的所有卷轴下落调查清楚吗?”
“呃……可能可以把近一百年的给调查清楚,我应该卖出去了十三张卷轴。”
“把近五百年的下落都调查下,消息尽量准确些。”
听到尤里卡这话,红龙族长的脸直接垮了下来。
他不就卖了点东西吗?怎么就那么难呢。诶——
“你就没怀疑过其他人?”
“有,不过是已经死掉了的人族强者,很难调查到对方卖出去过什么,其他人……很少可以看到擅长火系魔法的人还会卖魔法卷轴的。”
特别还是擅长陨石天降这样九级魔法的人。
除非是特别缺钱,或者是和其他人做交换,不然最大的嫌疑还是要到龙族的身上。
他们,是真的花钱了啥都能买到。
红龙族长仰头又喝了好几口酒,“行,就按你说的来,老子就待在王城不乱跑,安排火山口的那些个小家伙去调查。”
红龙族长也清楚,即使尤里卡只是将他定义为了卖出去卷轴的无辜者,可他身上依旧有那个嫌疑。
他必须要做出态度来,并且积极的配合其他种族。
尤里卡点头。
“啊,对了,你还喝不喝酒?我这可是珍藏的好久,嗝儿,从精灵之森捞的顶级猴儿酒。”
“……那我再尝一口。”
嗯,就一口。
……
“这就是你大半夜钻我被子的理由吗?”九彦觉得自己的额头青筋直炸,这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尤里卡的蓝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他眨了眨眼,“抱歉,我只是有些怀念你的味道。”
见他这幅模样,九彦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
很明显,这是没喝过酒,直接把自己给喝迷糊了的。
抬手揉搓着那柔软的发丝,把那金灿灿的头发揉乱,九彦才继续开口,“喝多了的话不准发酒疯,也必须要先用魔法把自己弄干净。”
“嗯,我会乖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九彦又一次的仰起头。
可恶啊,你装的这么可爱,岂不是让我根本没办法狠下心丢你了吗?
九彦从金发骑士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很难描述的孤独。
很难想象,这么一位被大家拥簇着的勇者居然会感觉到孤独。
他是大家的太阳,是拯救了许多人的光,但偶尔他也会害怕自己无法做到对方的期待。
他不能够表现出丝毫的迟疑,必须比所有人都要更快的冲向前方,挥舞起手中的剑刃,只有这样才符合大家对于勇者的期待。
这是他的职责。
他肩负着周围人的希望。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催促着自己前行。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对向他伸出了手的九彦越发执着。
想到这里,九彦也不自觉的柔和了目光,手指穿过那柔软的金发,“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么说着,九彦轻柔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九彦。”
“嗯?”
“你说的哟。”
九彦莫名的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就感觉到了一股带着淡淡果香的酒气。
那刚才还被自己抱着安抚的家伙直接就翻身跨坐到了他的身上,而且那被他三番两次抓住的尾巴也钻到了他的衣服里。
狗东西!
九彦挑眉,果然是太放肆了些吗?
手指捏住那尾巴,直接将纤细的尾巴缠绕在了手指上,九彦也抬起手来将那跨坐在身上的人给直接吊起,手指抹过对方的唇角。
“虽然我不讨厌相拥与更深的接触,但是你如果选了我的话,那我才是主导的那一个。”
手指从对方的唇角划到了喉结,九彦俯身凑到他的耳边,“乖孩子才会有糖吃,而且我向来吝啬糖果。”
“没关系,经过忍耐后采摘的果实才会越发甜美。”尤里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驯的低下头,仿佛要将自己的脖子上带上枷锁并将绳子送给眼前的人。
“我只要能够呆在你身侧就安心了。”
第100章
被吊在天花板上,头朝下的尤里卡艰难的想要活动一下都有些僵直的身子,结果刚动了一下就对上了九彦那带着几分打量的视线。
“我、怎么会,呃,我是说,抱歉。”
见对方似乎酒醒了,九彦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被吊了一个晚上也真是难为他了。
“是嘛,我还以为你最近脑子出了点什么问题,居然成天就只想着这么些东西了呢。”
最开始九彦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魅魔的天性,可你后面那算什么?
哼,还想诱惑我摸毛茸茸?
除非你给我真的变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刚出生的小金毛。
对于九彦的这句质问,酒醒了但尤里卡也觉得有两分尴尬。
白天刚答应了对方,不会在非发/情期的时候去打扰他,结果转头就钻被子,简直是太没有契约精神了。
“我能够祈求你的原谅吗?”
金发的骑士身上都缠绕着黑色的丝线,他的身体被包裹成了蚕蛹,倒吊在房间里。
九彦撑着脑袋看着这个样子的他,不自觉的想到了许多‘惩罚’的方式,不过下一秒他就飞速的摇头。
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比起那个,不如说说正事吧,你和红龙族长的交谈结果如何?”
说道正事,尤里卡也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我不知道,我无法肯定他没有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九彦并不奇怪。
对方本来就是个不太会怀疑他人的人,特别现在还没有任何明显的证据指向对方。
而九彦对这里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尤里卡,要让他从对方那或许夹杂了滤镜或者其他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中分析出有用的元素还是比较麻烦的。
“你帮我办理一张魔法学院的借书证吧,我想我也该对这里有更多的了解。”这么说着,九彦又想到了似乎对什么都懂一点,还有着不小情报来源的海曼。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带着海曼在附近探寻下,看看是否能发现什么线索。”
尤里卡轻轻的抿了下唇角,收敛了内心的少许嫉妒。
他清楚,莱茵和海曼都对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点喜欢,即使这喜欢是夹杂着很多其他情感的。
或许是情感的寄托,当成长辈的崇拜,对于强者的憧憬以及少量的绮靡遐思。
那是很复杂的感情,超越了喜欢,但又可能会变质成其他的东西。
比如九彦之前的引导,莱茵此刻更将他们当成了父亲一般的人物,崇拜敬仰依恋。
海曼更接近于逐光者,他想要抓到自己看到的‘希望’,也渴求着强大的力量。
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爱情的组成本来就不是完全纯粹的,因为彼此间相合,才会有更多的激烈碰撞。
九彦之前想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引导为合作者、朋友,但他拒绝了,向前迈了一大步才到了如今的相处方式。
“好的,我会去安排好学校的事宜。”
九彦奇怪的看了尤里卡一眼,总觉得对方刚才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过既然尤里卡不说,那他就当一律不存在。
要是什么事都要想一想思考一下,那也太累了些。
尤里卡的承诺是有效的,自那晚之后,他不曾再做出什么莫名的事情。
最多是在偶尔的相处中多照顾一些,主打一个舒适,避免对方又一次升起离开的想法。
如果外面所能够获得的快乐更多一些,对方的驻足只不过是因为心中的怜悯,那尤里卡也做的太失败了些。
“我给校长打过招呼了,你们会获得特殊助教的身份,图书馆或者教室都可以随便去,也不会受到什么约束。”尤里卡这么说道,他引着三人一起往魔法学院的方向走去。
又从兜里掏出了另外一张卡片塞到了海曼的手里,“这张是莱茵的,如果他结束了工作之后还想去的话也方便些。”
“哇!居然全都有耶!”
飞在天上的奥维斯也颇为期待的看着,头顶的呆毛左右摇晃。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学生们一起上课呀!”
“呃,可能会不太方便?”海曼看了眼奥维斯那显眼的过分的翅膀,以及头顶的光环。
这么一个天使进入课堂,怕是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讲课了吧?
以前最多担心有天赋比较好的杠精学生会把学识渊博的老师给杠到下不来台,可…天使从某个方面来说就是权威啊。
“为什么?”并不能理解这一点的奥维斯好奇的询问。
“唔。”海曼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突然头顶上biu起了一个小电灯泡。“不如你让我试试改造一下你?嘿嘿,由我海王来给你一个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
看着他们似乎又要胡闹,九彦无奈的按了下太阳穴,“你们不要做出太奇怪的事情,不然就算你们俩身份特殊,大家不好惩罚,我也会出手的哟。”
“好~”
看着两个状似乖巧的家伙同频率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九彦感觉头疼的更厉害了。
他们看起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啊!
不过他倒是没有太关注这俩人,海曼虽然闹腾,但感觉上还是属于那种小范围的作死。
奥维斯就算不谙世事,可不会闯祸道德水准高这一点还是不需要怀疑的。
没怎么关注他们,一头钻进图书馆的九彦翻看了不少的书,对于这里的历史和各个种族也有了不少的了解。
有些野史的记载更是让九彦感觉看到了不少有趣的八卦。
而这些八卦也是可以直接去询问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人。
不管是海底活了三万年的古鳖,还是精灵族的一些活了很久的树人,都是亲身经历者。
有些用其他的古语写的书籍九彦倒是需要拿着字典来对照着翻看,上面记载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在好几个月以前他曾经陪着海曼莱茵他们一起去的,有关于死神的传承之地。
有关这个死神的记载是有些很有趣的东西的。
他成神的时间并不久,但他认为罪是需要审判的,收缴引导灵魂,并降下神罚惩戒罪孽。
听说这个死神是想要还原出在一些异界传闻中的幽冥轮回路,想要创造出一个完整的地府体系。
在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灵魂转生都是按照神明法则固定的程序在完成的。
一视同仁。
除非是专门泯灭其灵魂,或者是有着一切特殊的强者祝福,不然下辈子会是什么样没人能清楚。
死亡之后灵魂升入天空,进入神明行走的神国,在神明气息的冲击之下,灵魂会被直接洗涤,忘却一切失去一切,复归大地。
这个程序一直运行着,倒也不能说有错,只不过会多少感觉有那么点遗憾。
不过死神自己的实力差了些,他想要构筑的幽冥又只有一个空壳,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事上面,一个运气不好也就死在了神战之中。
“还蛮有意思的。”比起那所谓的武器和魔法的传承,九彦对于这个所谓的‘幽冥’更感兴趣。
不过这种审判和接引,要构筑出一个体系来还是比较麻烦的。
更多的时候,这些任务都是由教堂来完成。
他们为逝去的人念诵的经文不仅是表面的功夫,还是将亡者的魂灵送去更高的地方的仪式。
这么想着,九彦拉扯了下衣服上以及变成不过手指粗细的死神锁链,这按照道理来说很厉害的武器此刻直接被他当成了装饰品。
这东西在尤里卡的身上除了玩个捆绑毫无作用,反而会拖累他的实力。
“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个锁链占卜到对方藏起来的‘空壳’,应该还在这片大陆上吧?按照当初神明还行走于大地的规则……”
这么念叨着,九彦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给他打手势的海曼。
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九彦走出了图书馆,“怎么了?”
“来提醒一下你,明天是登基典礼,你应该不想错过吧?”海曼这么说道。
听到他这话,九彦才恍惚发觉自己居然已经在图书馆里泡了好久。
他点点头直接和海曼一起走了出去,“这里的学生也都挺用功的,我晚上的时候还看到了好几个偷跑到禁书区想要看些危险魔法的孩子。”
“……”海曼沉默了一会,开口询问,“这就是最近学校里违法校规夜游的人被抓的人数增多的原因吗?”
他和奥维斯没事了就喜欢做一些便装,然后跑到各个年级的教室里去。
最近几天学校里最大的传言就是,老师里可能引进了一只幽灵,只要他们去图书馆准备偷看他们这个年纪不能看的书,就会被抓个正着。
这个传言之广泛,海曼他们只要随便的跑到一个地方都能听到。
看了海曼一眼,九彦的眉梢挑起,“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有关于学生在学校里探险做危险实验,结果无一例外都造成了影响不小的爆炸这个传闻。”
学生,不管多大年纪都是一群不那么靠谱的存在。
特别在这里,十二岁到一百二十岁的学生都有,就更叫人无奈了。
闯禁书区想要看一些不符合他们这个实力学习的东西,在学校不知名的角落里进行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的实验,这都再正常不过。
听说再早几年的时候,如今已经拥有了自己魔法塔,堪称魔法天才的二王子在刚入学的时候。
就通过一个比较简易基础的魔法实验进行了修改,最后导致他把一整栋教学楼都给炸上天了。
“嘿嘿,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单纯就是凭借着一股子冲进在做尝试,我当然要叫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危险啦。”
海曼倒不是在故意做破坏,奈何那些学生的实验都是不稳定,或者完全错误的。
按照魔法学院经营了这么久的模式,除了那种新入学的,其他真的靠谱有天赋的,早就被各个老师招到自己手下的各种社团里去了。
有完善的魔法防御措施,真的炸房子了都不怕的那种。
听着他们的谈话,奥维斯咬着自己的手指头陷入了迷茫。
总觉得他们在说什么很厉害的东西,但有点听不懂。
次日。
阳光正好。
仰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海曼捏了下下巴,“你们说这个天气在过几个小时会不会有点热了?要不要再加点风降温?”
“你考虑的问题其他人当然也会考虑到,周围会有魔法保证今天的温度都极其适宜的。”这么说着,康纳德从不远处走来。
他穿着一身银白的铠甲,郑重庄严。
尤里卡也同样的换上了一身铠甲,黑金的色泽削弱了他身上的温和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冷冽。
似乎是注意到了九彦的视线,他抬手将头盔摘下,对他笑了下。
“走吧,一起过去。”
九彦也迈步向前。
他身上穿的据说是艾薇儿让手巧的精灵帮忙制作的衣服。
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的丝织物编织而成,以黑为底色的衣服上仿佛可以看到璀璨的星河在其中流淌。
细长的靴子踩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仿佛还有鎏金的碎屑停留。
对于这个设计,九彦严重怀疑是那没事就喜欢洒点花粉的花精灵添加的。
海曼抬手拍了拍脸,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会露出一些过于滑稽的模样。
他也抬手让飞在天上的奥维斯落地,今天的主角是要登基的尤利娅,他们可不能给对方添乱。
几人缓步往那边走去,天空之上,一直有着各色绚烂的礼炮交替响起。
由于尤里卡是王国的守护神,他站的位置自然和康纳德这类外宾不同。
刚到地方,九彦就看到了精神萎靡,但眼睛闪亮的莱茵。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九彦看到了穿着繁复长裙的尤利娅。
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更加夸张,就像是一朵正在盛开的蔷薇花。
热烈、绚烂,如同燃烧着的火焰。
她手中的权杖也换上了更加繁复华丽的类型,其上更是有着一颗无比精美的红色宝石。
尤利娅举起了手中的权杖,一只火红的鸟就自她的宝石中冲了出来,在飞行中逐渐变大。
那鸟儿最初是如同红色的小火球一般的大小,等之后就变成了蓝绿的色彩。
紧接着尤利娅的脚轻轻一蹬,她便踩踏上了那张开翅膀有几十米的鸟儿背上。
迎面而来的风将她的卷发吹拂而起,她勾起红唇露出灿烂的笑容。
扶摇直上,势不可挡。
“是不死鸟,尤利娅什么时候居然征服了这样的宠物。”海曼的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采,又有点羡慕的看了眼趴在莱茵肩膀上的冰灵。
收敛了眼中的羡慕,他垫着脚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群人,低声和旁边的人介绍,“这次尤利娅的登基确实来了不少人,你看,咱们斜前方的是矮人以及半身人,我怀疑他们是要讨论些后续的合作事宜的……”
听着海曼的介绍,九彦把注意力从尤利娅的身上移开。
大胡子的矮人和半身人的身高都很明显,不过半身人看起来就像是年幼的孩子,辨识度要更低一些。
他们是天生的盗贼,身体灵巧,能够适应各种地形。
同样擅长探索遗迹和墓穴。
“精灵那边咱们都认识,带队的是艾薇儿……诶?龙族居然也来人了?”说道龙族的时候海曼的表情很困惑,像这样的老家伙哪里会对一个人类的城邦更替感兴趣呢?就算要和尤里卡打好关系,光是在城内的红龙族长就足够了。
“搞不懂。”海曼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理解,并且决定一会去那边打听些情报,视线继续转动,他直接扑哧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我去,克劳德怎么还在啊!”
海曼在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小声,九彦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了一脸苦像的克劳德。
他现在这模样,看起来不比曾经遇到他和尤里卡的时候要好多少,难看的一批。
而在克劳德的旁边……
九彦正好和一位金发的妩媚美人对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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