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爹就是霸气。
宁粟将瓶子交给宁二, 让他跑一次腿,亲手将丹药交到长孙金山手中,除了瓶子之外, 还有一封她手写的亲笔信, 信上写明了这枚丹药的效用, 并且她还向他报了一个平安,表示她现在过得很好, 外祖父无须担心。
做完这一切, 宁粟的心头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 她之前跟着美人爹一起离开的举动都伤到了那个老人的心。得益于外祖父的庇佑, 她穿越以来的三年才会过得如此安逸,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对外祖父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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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蓝城刚巧在丹宗的管辖范围内, 属于丹宗的势力范围, 因此, 炼丹大赛就在珈蓝城举办。丹药炼制成功后,呈交丹药一事, 宁寂本人自然是不出面的。带着一瓶三品续命丹去参加第一轮比试的,正是傀儡宁一。而宁寂和宁粟父女则是待在客栈里静候佳音。
趁着这点空闲, 宁粟干脆用新锅子烧了一大锅爆炒蛤蜊。上次, 她卖给“灵石多到花不完”的就是爆炒蛤蜊,既然想发现她烹饪的食物的特殊之处, 那她自然得控制变量。菜肴保持一致就显得很关键了。
没一会儿,锅内就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霸道鲜香味。满月呲溜呲溜,圆脸上满是期待, “小姐, 蛤蜊!蛤蜊!”
爆炒蛤蜊出锅后, 宁粟特意将之分成了三盆,他们父女主仆三人各一份。宁寂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蛤蜊肉。这一尝,他就尝出了特异之处。
味美就不说了,重要的是蛤蜊肉入口之后,随之会出现一道温和的灵气,灵气不分属性,不会和修士的灵根相冲,温和又无害。要知道,就算是最顶级的补灵丹,也会有微弱的残渣残余,经年累月下来,这些残余会成为不可控的因素。
但这抹灵气就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
宁寂很快就明白了问题的严峻,他清俊的眉眼微皱,“粟儿,以后不要让外人尝到你烹饪的东西。”
宁粟啊了一声,“知道了,爹。”
怕宁粟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美人爹细细解释了一番,“你烹饪的美食太过于特别,会惹来他人觊觎。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别人发现这件事。”
宁粟板着小脸,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爹。”
宁寂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还有他这个老父亲给她兜底。她烹饪的美食功效奇异,倒是方便她本人的修炼。
父女俩说着话的功夫,街头传来了热闹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第一轮比试中,有人拿出了三品续命丹。”
“这谁没听说,这可是珈蓝城近日以来最大的新闻了。”
“三品续命丹啊,听说是上等品质,一颗就能续命三十年。”
“三十年?炼丹师是哪个啊?这么牛逼?”
“听说是个散修,叫宁一。”
“没听说过。”
“没听过很正常。以后你肯定就记住了。”
半个时辰之后,丹宗张贴了进入第二轮的选手名单,宁一的名字郝然在列。宁一能进入第二轮比试,完全在宁寂的预料之内。
数日之后,五十名选手同台比试,而比试的内容是炼制一枚丹药。评委会根据丹药的品级,药效,成本,炼制难易程度,综合考虑选手的名次。
比试这一天,宁粟跟着宁寂出现在了赛场附近,父女俩选了一个不引人瞩目的位置。因为三品上等续命丹的事,不少大能都闻风赶来了。宁粟听着一个又一个唱名,内心惴惴,她轻声道,“爹。”他们该不会发现你就是傀儡的操控者吧?后面这句话宁粟没有说出口,但她的未尽之意宁寂接收到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宁粟稚嫩的肩膀,“好好看比试。”放心就好。
美人爹的暗语,宁粟也成功接收到了。父女俩打了一番哑谜,一旁的满月听得一脸迷糊,他们好像在聊什么很高端的天,但是她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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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位炼丹师一出场,场下就是一阵骚动。
“哪个是宁一?”
“大佬不愧是大佬,叫着最普通的名字,干着最不普通的事。”
“得了吧,三品续命丹是不是他炼制的还有待商榷,别舔的这么快。”
“拜托,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正常人没人会干这种自毁长城的事。”
场下的大部分修士都不知道哪个是宁一,但观赏台上的大能,以及丹宗、炼丹协会的高层都是知晓的。那个最沉默寡言,低调到近乎如同透明人一般的选手就是宁一。今日,但凡换一个选手,都不可能做到宁一这般淡定和坦然。他看着不太像是一个炼丹师,倒更像是一个路人甲。
观赏台上的某个元婴修士紧紧盯着宁一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她眼型妩媚的眼底流露出一抹兴味,“哦?有点意思。”
与她相熟的男修眉梢微挑,“怎么,符歆,看上他了?”
名为符歆的合欢宗女修用那只染了大红色丹蔻的食指轻抚过薄唇,嗓音清魅,“闻铁蛋,你没发现吗?”
被符歆喊了幼时小名的男修也不动气,“发现什么?”他边说,边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宁一身上,这一看,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宁一分明没有了生命气息,一举一动都带着僵硬感,已经完全称不上是人了!“他……”
符歆的传音入耳,“是傀儡。”
没想到真被某个路人说中了,炼制三品续命丹的,还真不是宁一,而是宁一的主人,也就是操控他的那个人。
闻屿眼神微凝,如此天衣无缝的傀儡术,一开始竟然成功骗过了他的眼睛。幕后之人,会是谁?他同样用了传音术,“能找出他的主人吗?”
符歆的食指轻点唇角,“不能。”说完,她娇笑一声,“闻铁蛋,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呀。”幕后之人是何等的轻狂与嚣张呀?他能没料到宁一的身份暴露吗?恰恰相反,他绝对预料到了。
但他不甚在意,无所畏惧,甚至大大方方地让傀儡现于人前。为什么呢?因为,他压根不怕被人发现。
就算有人发现又能怎么样呢?他这个主人稳坐钓鱼台,任他人方法想尽,也揪不出他这条大鱼。
是自信,也是挑衅。说不准,此时此刻,幕后之人就混迹于底下的修士中。可是,想要在那么多的修士里找出他,难于上青天。
符歆的食指慢慢划过唇瓣。
有意思,修真界何时出了个这般厉害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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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一开始炼丹的时候,宁寂正在品尝宁粟新做的点心。点心味道不甜不腻,外观做的极为精致,倒是老少皆宜,更别提它们可以转化成微弱的灵气。享受美食的同时,还能增进灵气,这种好事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这段时间里,【灵石多到花不完】给宁粟发了无数次消息,宁粟都当没看到,反正【灵石多到花不完】也找不出她来。
宁寂一心二用,姿态从容,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任谁都不会知道,正在悠闲享用下午茶的宁寂正是傀儡的操控者。场上的宁一,炼丹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一些丹师看到他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有的丹师则是皱紧了眉头。
“他用的药材都是最普通的,这是要炼制固本培元丹?”
“应该不是,他加了蒲火草,蒲火草是养魂丹的主料,固本培元丹用不到这个。”
“看不懂看不懂。”
几个时辰后,有些选手陆续丹成,他们收好丹药后,就开始观摩起竞争对手来。被同行的灼灼目光所注视,有些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选手开始手忙脚乱,忙中出错。全场唯一不受这些目光影响的,只有宁一。由此可见,丹道已经式微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有个老丹师摸着下巴,点评道,“不愧是炼制出三品续命丹的选手,就是稳得住。”
符歆噗嗤一声,直接笑出声来。要是连傀儡都稳不住,那还有谁能稳得住?
比试时间快到的时候,宁一的炼丹炉砰一声,终于丹成。
他的丹药一出来,识货的人脸色瞬变。
“上品筑基丹!”
“我没听错吧?”
“真的吗?!”
“筑基丹的丹方不是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吗?”
数千年前,修真界曾发生过一次剧烈的动荡,在那次动荡中,有个叛变之人篡改了无数珍稀的丹方,并将假的丹方流传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那些假的丹方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取代了真的丹方,到最后,真的丹方消失了很大一部分。
因为无数丹方遗失,所以丹道才会越来越落寞。而有些丹道世家手上还手握着真正的丹方,只不过他们手握丹方,轻易不展示于人,自然更不可能拿出来分享了。他们培养出一个又一个炼丹师,炼丹师却唯他们自己所用。普通人想要走丹道这条路,难上加难。
比试比到这里,最后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宁寂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了擦手,“粟儿,回去了。”
“啊,好。”
宁粟刚才听了一嘴周围人的科普,多少也知道丹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了。她眨了眨眼,“爹,你怎么会的?”民间的筑基丹丹方都消失很多年了,曾经会炼制筑基丹的炼丹师坐化的坐化,被世家收买的收买,她爹怎么会知道怎么炼制筑基丹呢?
美人爹语气温和,“前辈既然能发明丹方,那爹自然也能。”他不需要照着前辈的丹方来,因为他自己就能创造。
宁粟:!!!瑞思拜!
不愧是她的宁傲天爹,就是霸气!
第22章 爹想要这城主之位。
筑基丹一出, 半个珈蓝城都沸腾了。一直以来,筑基丹的丹方都被世家牢牢把控,偶尔, 世家也会如同施舍一般, 从手心里流出来几颗筑基丹, 这流出来的几颗丹药每每都被炒上天价,普通人就别想了, 不可能拍的起。就算是这样, 一群怨种也还是捧着世家, 如同哈巴狗一般刻意讨好他们。
若是不巴结奉承, 就连这偶尔的几颗筑基丹都甭想了。
世家一直高高在上。就连丹宗都被死死压制, 翻不起丁点浪花。丹宗的存在,已经形同虚设。而丹宗近日新上任的宗主满腹理想, 有追求, 有情怀, 她迫切地想要为丹宗博得一线生机,打破眼下这个局面。这也是这一次炼丹大会的由来。
筑基丹的出现, 让她看到了希望。而世家是最不期望看到变数出现的。
邢家。
现任家主身穿黑色外衫,长发逶迤, 一双狭长的眼带着几分阴翳, “丹方怎么流露出去的?”
邢家核心成员以及邢家的合作伙伴都在,一时之间没有人出声。
邢喃心底的暴戾无法克制, 那一股暴戾,如同火山的岩浆,即将喷涌而出。他努力压制, 阴着一张脸, 重复了一遍, “我再问一遍,丹方是怎么流露出去的?!”
邢喃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实则已经几百岁了。他是邢家的定海神针,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无论是邢家后辈,亦或者是与之合作的世家,都避其锋芒,不敢正面对上。
压抑到令修士窒息的气氛里,有个年轻的邢家后辈顶着巨大的压力,颤声开口道,“老祖,丹方没有流露出去。”
邢喃哈了一声,“没流露出去?那那个姓宁的是怎么炼制出筑基丹的?!”
有人开口后,其他人也有勇气出声了,“邢老,丹方确实没有流露出去,那人用到的药材,和丹方上的不一样。”
邢喃眯着眼,“什么意思?说清楚。”
最先开口的邢家后辈低着头,双手握成拳放于头顶,恭恭敬敬地回禀道,“老祖,他……似乎自创了筑基丹的丹方。”没有沿袭前辈的方子,而是自创了一个全新的丹方,完完全全走自己的路,并且,他还成功了。
这是何等的骄傲与魄力?!
作为修士,他们已经习惯了站在前辈的肩膀上,用着前辈的经验。多年下来,世家习惯了故步自封,不思进取,突然冒出来一个自创丹方的神人,不少修士都懵了。
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的修士,面色瞬时变得很难看。在场没有一个人的表情是轻松的。没人愿意听到这个回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的情况要比丹方流露出去都要严峻的多。
邢喃脸阴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那就把他抓来为我所用!”
“抓?抓来有什么用?”
来人大跨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他长相阴柔,是一种偏向女性化的美,他打开折扇,遮住了脸上兴味的表情,“那个露面的宁一,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什么?傀儡?”
“竟是如此?”
“我们竟连真正炼制出筑基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震得都忘记了言语。怎么……怎么会这样!
“你抓了一个宁一,还会有无数个张一,李一,赵一。”说完,他一把收起折扇,慢条斯理地说,“当务之急,是找出那个搅弄风云,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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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一被一大群修士包围着不让走的时候,他的主人正在客栈的房间里悠闲抚琴。
琴声悠扬,如同流水潺潺,奔涌不息,琴音里似乎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宁粟那颗容易不安的心安宁了下来。美人爹就是有这种魔力,为她扫清恐惧,涤荡心灵,只留下满心的安逸。
一曲毕,宁粟和满月捧场地鼓掌。满月星星眼,“老爷还会弹琴呢。”
宁粟对此也表示很惊讶,她以前一直以为她爹是个没有几两碎银的儒生,结果她爹表现得像是一个矜贵的世家公子。可是,她爹刚去长孙府接她的时候,明明就是一身朴实无华的装扮,全身最贵的,大概就是一个铜钱就能买到的布鞋。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会弹琴会炼丹会炼器,这不是龙傲天的基操吗?
她早就认为她爹是宁傲天了,这么一代入人设,简直毫无违和感!她爹会什么都是正常的!不会才不正常!这,就是龙傲天光环,她懂。
宁粟主动询问,“爹,宁一拿到丹方了吗?”
宁寂收回按在琴弦上的修长手指,眼底带上几分轻嘲,“没有。”丹宗和炼丹协会的那群老匹夫缠着宁一问东问西,最关键的上古丹方迟迟没有交出来。
满月歪了歪头,圆脸单纯,“老爷,他们要赖账?”
“那不至于。”宁寂没什么情绪地再次用手指拨动了几根琴弦,舒缓的琴音从他指尖流出,他不急不躁,语气平静,“他们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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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一被围得密不透风,完全脱不了身,但他似乎也没有想要脱身的打算。他在等。最后是丹宗的新任掌门帮他解了围。
“宁一是吧?我们进去聊。”
进了安静的房间,宁一终于不用面对一大群修士了,不过,他变成了要面对五个目光炯炯,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腹的丹修。
丹宗掌门寇意轻咳一声,“长老们收一收。”别吓到孩子。宁一作为暗杀堂的新秀,目前是筑基修为,年龄三十有余。这个年纪,放在寇意面前,确实还称得上是孩子。寇意是个一心向道的丹修,她的生活里,除了炼丹就是炼丹,这还是第一次,她为了丹方和一个修士促膝长谈。
寇意拿出那张上古丹方,“这是刻印件,原件会留在丹宗,你应该不介意吧?”
宁一坐姿端正,一板一眼道,“不介意。”
寇意没有第一时间将上古丹方交给宁一,而是问,“宁小兄弟,筑基丹的丹方,卖吗?”
“卖。”
有个丹修忍不住嘀咕,“这小子,比我还言简意赅。”殊不知,宁一不过是按照宁寂的指示行动罢了。言简意赅的不是宁一,而是他的主人。
寇意端正了几分神色,“那你出个价吧。”寇意设想过宁一会漫天喊价的画面,也设想过宁一心怀大义免费赠送的场景,但她唯独没料想到宁一会沉默。他既然选择了沉默,那么说明他要的,绝非仅仅是灵石。
筑基丹的丹方只有世家拥有,就连丹宗手上都是没有的。她虽然迫切地想要筑基丹的丹方,但也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在她心底,筑基丹丹方的价值已经有了大致的范围,超出那个范围,她就无力承受了。
作为前辈,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宁一,有时候,莫要过于贪心了。”作为修士,还是得以大道为重,不要过于沉迷于灵石和利益,而且,一时的得失,将来,也许他还会得到更多呢?比如说,她的好感。这难道不比灵石来的有用?
宁一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不言不语,压根没有领会到寇意的良苦用心。
寇意:……“你这……”
闭上眼,是不想谈的意思?为了筑基丹丹方,她愿意稍稍退让,“灵石方面,也不是不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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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寂暂时切断了和宁一的神识联系,他收起古琴,问一旁的主仆二人,“粟儿,要出去逛逛吗?”
宁粟眨了眨眼,问,“爹,事情解决了?”
宁寂语气淡淡,“没有。”他摸了摸宁粟毛绒绒的脑袋,唇角微杨,“这一场博弈,就看谁更有耐心了。”筑基丹的丹方背后,是巨大的利益市场。世家为了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偶尔才会施舍出几颗筑基丹,这也意味着市场远远没有达到饱和的状态。
他知道,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这份巨大的诱惑。
只是,他要的可不仅仅是灵石。灵石有用吗?自然有用。但光有灵石,又没什么意思。毕竟,他不缺赚取灵石的方法。
宁粟作为一条咸鱼,懒得动脑,既然她爹说要比耐心,就肯定没人比得过傀儡,神识一断,任他东西南北风,宁一自岿然不动。
他们一行三人慢吞吞地走在珈蓝城里。作为一个繁华的城镇,珈蓝城的凡人安居乐业,修士虽倨傲但也守礼,修士与凡人之间像是有一条线一般,泾渭分明,彼此谁也不影响谁。看的出来,珈蓝城治安优良,百姓富有且城市未来的潜力巨大。
珈蓝城整座城的占地面积不算大,但该有的都有。比如售卖各种灵器灵草的珍宝楼,比如贩卖各种消息的星辰阁,比如供修士交易的“修士一条街”,这里地处修真界的交通枢纽,因此外卖物流业格外发达。
宁寂平静出声,“粟儿,你看这珈蓝城如何?”
宁粟对珈蓝城好感度很高,听到美人爹的问题,她扬起那颗小脑袋,想也不想地说,“爹,珈蓝城自然是极好的。”她没有去过修真界的其他城市,但看珈蓝城内修士和凡人之间和谐相处,她就知道珈蓝城不一般。
宁寂微微颔首,“好。”
宁粟还在想美人爹问这个问题做什么的时候,宁寂继续道,“爹想要这城主之位,粟儿怎么看?”
宁粟:????
宁粟:!!!!
没有一点点防备。她爹一言不合就想要城主之位,她怎么看?她能怎么看?
她只能说,不愧是宁傲天,就是牛逼!
宁粟摸了摸鼻子,“爹,您开心就好。”不必管她死活!
作者有话说:
卷王爹:野心勃勃。
第23章 你的眼光,可以更挑剔一些。
可能是卷王爹那句话的缘故, 此时,珈蓝城落在宁粟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城了, 而是一颗桃, 一颗已经成熟了的, 散发着诱人香甜气味的蜜桃。而她爹,就是那个想要空手套白狼, 直接摘桃的人。只能说, 她爹是真的敢想。
事实上, 卷王爹不仅敢想, 他还敢做。
恰逢珈蓝城内珈蓝花开, 每年珈蓝花开之时,满城都是花香馥郁。为了彰显城主的仁义与爱民如子, 城主府特开放后花园, 所有普通百姓与修士在城主府门口登记身份后, 都可去后花园赏花。珈蓝花是珈蓝城的城花,象征着晴日与丰收, 寓意年年都有好日子,每到这个时候, 城主府的后花园都人满为患, 所有人都能一饱眼福。而城主的声望,则会在这段时间里显著提高。
不少普通百姓和修士都会夸赞他的盛举。
宁粟跟着美人爹, 慢悠悠地往城主府门口走去。与他们有着一样打算的不在少数,他们都不需要问路,顺着人群走即可。宁粟想了想, 还是觉得不对, 她轻声问, “爹,您不低调啦?”做城主的话,美人爹就要现身于人前了吧?他连炼丹大会都是派宁一去的,怎么现在就打算自己出面了?
宁寂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没多说什么,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个名字,“宁二。”
宁粟:……宁一被派去参加炼丹大会了,所以城主就让宁二当是吗?
她爹就好像是幕后黑手,在幕后看尽风云诡谲,遍历世间浮华,将所有人都轻轻松松的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的傀儡,则帮他吸引前排火力,他则端坐于云端之上,坐收渔翁之利。
某种既视感好像越来越强烈了。当然,她爹也有可能是另类的龙傲天。毕竟当爹和不当爹的区别还是不小的,说不准就是“爹”这个身份,让美人爹的某些方面,表现得不那么龙傲天。
在门口登记身份后,宁粟和满月就跟着美人爹跨进了城主府,一进城主府,宁粟就闻到了一股清雅的香味。在城外的时候,她偶尔也会闻到花香,但城主府内,这股花香就浓郁多了。
城主府占地面积不小,布局精巧,精致程度完全可以比拟电视剧里的皇宫。城主所在之地是不让靠近的,后花园以及一些偏殿,倒是可以让百姓和修士随意参观。偶尔,城主也会短暂现身,放下身段,与城内的观赏者交谈,收获一片赞美之声后,再翩然离去。
城主府内,四步一楼台,五步一水榭,就连一些装饰品,都是用上品灵石雕刻而成的,就差把“不缺灵石”刻在府内的一花一草一木上面了。
宁粟不知道别人,至少她这条咸鱼可耻地心动了。这么适合咸鱼摆烂养老的地方,谁不心动?
她摸了摸鼻子。城主府打造得这么好,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和精力的,她爹若是想要摘桃可不容易。人城主也不是吃白饭的,总不可能心甘情愿地主动送上城主之位。
满月一进来,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她边同手同脚,边轻声道,“小姐,我都不敢踩地了。”城主府内,就连供行人走路的小道,好像都透着不一般,她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损坏了什么。
宁寂姿态随意从容,单手背于身后,俊美的脸上神色平静,就如同逛自己家一般自在。偶尔看到令他不喜的布置时,他还会稍作停留,同一旁的宁粟谈论今后该如何改造。
宁粟:……卷王爹这是已经把城主府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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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寇意抛出的灵石诱惑,宁一的双眼自闭上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了,明显是一副不想谈的模样。有个急性子的丹修咋咋呼呼地站起来,“那你要什么,你说!”
寇意看了这名丹修一眼,“刘长老,你……”
刘长老苦笑一声,他家里有一个不成器的孙子,已经困在练气大圆满三十多年了,如今已经白头华发,垂垂老矣,看着比他都要苍老,若是再不能突破,就要直接坐化了。刘长老就剩这一个三辈之内的直系血亲了,就算他还有几个曾孙,但他们也都比不过孙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等不了了。就算世家于近日抛出几颗筑基丹,也不是他能买得起的。宁一手上的筑基丹,是他唯一的指望,更别说世家抛售的大多是二品筑基丹,而宁一炼制的,是三品筑基丹,光看品质,都知道这枚丹药效用不凡。
刘长老再次重复,“你要什么就直说吧,凡事都好商量。”
宁一这才睁眼,不紧不慢地用右手指了指北方。
一群丹修不明其意,皆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北方有什么?
刘长老小心翼翼地问,“您是指北域吗?北域有凝冰福地,落冰城,还有许多小宗门林立,您具体指什么呢?”
宁一不言,摆明了是要他们继续猜。
某个年轻的丹修先是皱眉苦思,接着一拍脑门,一脸“我肯定猜对了快夸我”的表情,“城主府就在北面,您是想要城主府?!”
宁寂就喜欢聪明人,尤其是没什么城府的聪明人,“你叫什么?”
小修士摸了摸脑门,憨笑一声,“我叫辛旭。”
“好。”
辛旭满足地笑了两声,他这是被宁一记住了吧?
寇意眉心紧皱,一脸不敢置信,“你要城主府?”
宁一,“具体来说,我要的,是珈蓝城的城主之位。”光要一个城主府又有何用?城主之位,才是珈蓝城内大权在握的象征。
“哈。”
“啊。”
“这……”
真听到宁一如此雄心勃勃的发言,一向没什么狼子野心的丹修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胃口不小啊。
寇意早在宁一摆出一副不想谈的架势时,就猜到了宁一野心不小,但她万万没想到宁一的野心会这么大,一开口就要城主之位。
寇意想也不想,“这不可能,你换一个要求提吧。”
宁一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下摆,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那就免谈。”说完,他看向寇意,幽深的黑瞳里没什么情绪,“现在,宗主可以把上古丹方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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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粟跟着美人爹观赏珈蓝花的时候,后花园门口人头攒动,喧嚷声一阵高过一阵。
满月一副想要吃瓜的表情,“小姐,门口怎么啦?”
这时,附近某个谈兴正浓的游客出声解释道,“大概是城主府的公子来了吧。”
满月眨了眨不算大的眯眯眼,“公子?”
“是啊,现任城主共有一儿一女,城主府公子目前在凝冰福地修炼。听说他和凝冰福地的少宗主交情甚笃。凝冰福地你们知道吧?这可是全修真界最富有的宗门,灵石多到花不完。听闻少宗主最近多了个未婚妻,未婚妻来头也不小,好像是什么化神真人的独女。”
所以,那天经过灵兽峰上空的豪华阵容,就是来自凝冰福地?那……那天的船型准仙器里,坐着的就是梁落语的未婚夫?
那天浅蓝色的拉风阵容给宁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跟着美人爹到问仙宗之后,一直居于逍遥峰很少外出,倒是连梁落语订婚的事都没有听闻。
这时,她脑海里有一帧帧画面快速闪过。
她重复做了三年的梦境,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开始,她只能在梦境中看清涂灭和宁粱的脸,但现在……好似玻璃被打碎,又好似迷雾被吹散,梦境里的画面又解锁了部分。她记起了一张疏离清冷的脸。这张脸英俊到如雕如琢,好似女娲的杰作,却过分冷漠了。
梦中,她被千夫所指的时候,那人就站在梁落语的身旁,恍若神祇看待蝼蚁般,垂眸看着她。
宁粟举起右手,轻轻捂住了胸口,胸腔处,心脏在疯狂跳动,有失落,有难过,也有愤怒。好像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全都这么对她?!就因为梦中的她无依无靠?!
察觉到她的动作,美人爹摸了摸她的脑袋,问,“粟儿,怎么了?”
宁粟摇了摇头,她放下右手,垂着一颗小脑袋,不欲多谈。
美人爹眸光微转,联想到刚才路人的那番话,他慢慢道,“粟儿,你年岁尚小,有些事不必过于着急。”
宁粟:???
爹想到哪里去了?他该不会以为她听到了刚才那个路人的话之后羡慕,以为她也想找个未婚夫吧?
不不不,她才十岁!她还是个未成年!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这种事好吗?
这时,不远处的喧哗声越发大了。城主府的公子陪着他的友人,漫步走了进来。他们俩人,很容易就能分清谁是谁,左边的华服少年,以一副主人的姿态招待身侧的友人。他们被众星拱月,初次出场,就惹来无数目光。
透过拥挤喧闹的人群,仅仅一眼,宁粟就看到了那张和梦境中相似的脸,不同的是,门口被众修士簇拥着的少年显然要比梦中之人青涩稚嫩不少。也对,梦境中,她都筑基中期了,至少也二十多岁了。
而现在,她不过十岁,梦中英俊疏离的青年,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眼见着宁粟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门口身穿紫衣的小子的脸上,美人爹一脸若有所思,“粟儿,虽然他已有未婚妻,但……只要是你想要的,爹都能帮你抢来。”
宁粟:???
虽然她对梁落语以及梁落语的未婚夫都没什么好感,但爹,你的想法好像越来越歪了?还有,什么叫做你帮我抢来?爹,你以为抢压寨夫君呢?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才十岁!十岁!
爹,大可不必如此!
宁粟小脸无语的时候,她爹这才微微叹息道,“粟儿,虽然他条件不错,但爹认为,你值得更好的。”对待自己唯一的女儿,宁寂总是格外有耐心,作为父亲,他不会强硬地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她之上,而是有商有量。
对对对,爹你说得对。宁粟刚想用力点头附和时,美人爹就语气淡淡道,“粟儿,爹以后的一切,都是由你来继承的。你的眼光,大可以更高一些。”嫁一个出生贵重,未来注定会位高权重的夫君,哪比得上自己大权在握,权倾天下?
以宁寂的眼光来看,这个所谓的凝冰福地少宗主,也不过如此。不管是这人,还是珈蓝城的公子,都配不上他宁寂的女儿。
宁粟:???
爹,虽然但是……您好像对咸鱼的要求过高了。
第24章 他要的东西,由不得别人不让。
尽管卷王爹的语气是淡然从容的, 但就算咸鱼如宁粟,也不由为之心潮澎湃,并开始畅想未来。今后, 她能继承到什么, 全看卷王爹在飞升之前能给她留下多少家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卷王爹站得越高,她的优势就会越明显, 随着卷王爹修为的提升, 她的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只要卷王爹不死, 那么她这条躺平咸鱼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只是, 梦中“宁粟”和“美人爹”的下场, 如同一把达利克摩斯之剑,一直高悬在宁粟的头顶, 也许哪一天, 这把利剑就会掉落。届时是无伤度过还是历史重演, 目前都不得而知。
梦中的信息都不算明朗,宁粟也说不出之所以然来。为了咸鱼今后的摆烂生活可以顺利进行, 宁粟考虑再三,还是准备向美人爹透露一点信息。她不够聪明没关系, 她爹够聪明就可以了。
宁粟装作不经意地开口, “爹,我在修真网上看了个还在连载的话本。”
美人爹安安静静地听着, 间或垂眸看她一眼,一脸若有所思,没有打断她说话。
宁粟硬着头皮继续说, “话本里的主角梦见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在未来的某一天都被害了。爹, 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做才是最优解?”
宁寂甚至都不需要多加考虑。他身姿挺立, 清冷从容中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给出了答案,“先下手为强。”将敌人直接扼杀于萌芽状态。这一刻,宁粟好似在她爹身上看到了一代枭雄的影子,那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既视感如出一辙。
她轻咳一声,“但是爹,话本主角的敌人可能有天道光环加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宁寂将手放在宁粟的脑袋上,语气悠远,“粟儿,你要记住,没有打不败的敌人。”世间之事,向来有舍有得,就算有天道光环又如何?其他地方,总会有所缺憾。而那缺憾,就会是突破口。
“那……如果不确定敌人是谁呢?”
宁寂轻笑一声,“你我之外,皆是仇敌。”
宁粟:……爹,那倒也不必。等等,她爹用的是“你我之外”?
父女谈话并未避着满月,满月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自己被老爷排除在外了。她疯狂摇头,脸上的肉肉一晃一晃的,“满月不是,满月不是仇敌。”
另一只靴子终于彻底落下,有些秘密,宁粟本就不想瞒着,现在美人爹这般说,她反倒可以彻底安心了。她安抚道,“好,满月不是。”
·
少城主和他的友人已经往珈蓝花开得最热烈的方向走了。宁粟看着凝冰福地少宗主的背影,洒脱一笑。她可是龙傲天的女儿,她和梦中的“宁粟”,注定是不一样的。她跟着美人爹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的时候,序辞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但他只看到一个稚嫩的背影。
陆竹问,“怎么了?”
序辞摇了摇头。
陆竹咧嘴露出了八颗牙齿,“好家伙,听说你和梁落语定下了婚约?这次怎么不带她一起来?”
序辞语气淡淡,“她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
陆竹挠了挠头,“她中的毒,还是不能解吗?”
具体情况序辞并不清楚,多说多错,他选择沉默。
陆竹,“那你怎么办?”序辞天赋高,家世好,未来的成就注定不低,若是娶了个病秧子媳妇,将来岂不是还得再娶?序辞这种出生,就算原配陨落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单下去,就算他愿意,他的家族也不会同意。
好友追问个不停,序辞只能敷衍道,“听说虚光真人对此已有头绪。”
陆竹,“当真?那没事了。”
·
在城主府后花园逛了一下午,满月都舍不得离开了。回客栈的时候,满月一步三回头,“小姐,这里真好。”
用无数灵石堆砌起来的城主府,怎么可能会不好呢。
宁粟对美人爹要做城主这件事,一直是保持中立态度的。现任城主要是没做什么错事,莫名其妙就被人抢位置,似乎也挺无辜的,但她也确实馋城主府的一草一木。反正宁傲天爹的事,她这个做女儿的就没必要插手了。
倒是满月,一下子就将宁寂说过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单纯的小眼睛眨呀眨,“老爷,你什么时候做城主啊。”
周围偶尔会经过几个普通百姓,他们对这对主仆的对话恍若未觉,宁粟知道,这是美人爹的隔音阵起作用了。
满月等不及宁寂回答,又接着问,“老爷,要是他们不愿意让位,那怎么办?”
宁寂清俊的眉微挑,“不让?”
他要的东西,可由不得别人不让。
他语气淡淡道,“不会的。”
满月哦了一声,已经开始幻想住进城主府后的美好生活了。
一行三人快到客栈的时候,附近围满了人,看架势,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还未靠近,宁粟就听到了叽叽喳喳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宁一没了!”
“什么?怎么会没了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啊,人还在朱雀街躺着呢!”
“谁动的手?”
“这谁知道?反正他今日出的风头太过,可能是招谁的眼了。”
“那上古丹方呢?”
“不清楚,丹方好像已经被销毁了。”
“那筑基丹怎么办?!”
“这谁知道啊!”
宁粟微微愣神。宁一没了?她倒也不是为宁一可惜。
宁一还没改名叫宁一之前,是来刺杀他们父女的暗杀堂杀手,早在他成为宁寂傀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算不上是活人了。她只是有些惊讶,宁一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美人爹的四个傀儡,一下子就少了一个。
“爹?”
宁寂八风不动,“粟儿,进去说。”
宁一出事,宁寂作为傀儡的主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不过是对付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罢了,对方就派出了足足两个筑基后期修士。这架势是不把宁一带走就不罢休。
看来,宁一确实是挡谁的道了。也是,宁一炼制的筑基丹背后,可是一个大有可为的市场。那么巨大的利益,谁不眼红?谁不心动?若是得不到,那就只能毁掉。设身处地,宁寂也会这般做。
只是被毁的是宁寂的傀儡,他就不这么想了。
宁寂嘴角扬起一抹轻嘲。傀儡被毁,自然要找新的傀儡顶上。
傀儡这种玩意儿,当然是越多越好。
城主之位,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荣誉,也不仅仅是一个象征,而是切切实实的利益。想要得到城主之位,自然不是那般容易的,既然如此,那不妨彻底将珈蓝城的这一池水搅浑。
一到房间,宁粟就开口问,“爹,发生了什么?”
宁寂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清茶,这才不急不缓地说,“宁一拿到了上古丹方,一离开丹方设立的比试场地,就被两个筑基后期修士围攻了。”
宁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微微皱眉,“爹,会是谁?”
宁寂用勺子轻轻拍了下她的脑门,“多大点事?小小年纪,别皱眉。”
宁粟哦了一声,松开眉头。
宁寂解释道,“有很多种可能。世家,城主一方的势力,丹宗,或者……他们其中某几个的结盟。”
宁粟再一次意识到了修真界的危险。从宁一炼制筑基丹,到他拿到上古丹方,再到他离开比试地点,最后到他丧命,一共也不过几个时辰罢了。但就在这几个时辰里,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得不说,某些势力的反应速度极快,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做出了反应。
宁粟双手捧着茶杯,“爹,那丹方?”
“丹方爹已经记住了,丹宗宗主给的那个方子已经销毁,宁一炼制的三颗筑基丹也已经销毁。”当时宁寂无法操控宁一做出更多反应,原本可以卖出高价的筑基丹只能销毁。就算销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宁寂走出房门的时候,回头说,“粟儿,这几天珈蓝城不会安宁,你就留在房间里好好修炼,满月在边上照顾你。”
宁粟摸了摸鼻子,“好。”美人爹踏出房门,即将关门的时候,宁粟开口道,“爹,注意安全。”
美人爹唇角微微扬起,“爹知道了。”
·
宁一出事,震惊了不少人。
寇意眉心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确定了?”
丹宗的小弟子辛旭此时都还没能回过神来,朱雀街上一片狼藉,他这个热爱和平的丹修哪见识过这种场面。此刻,他还隐隐有些反胃。那如同噩梦般地面,好似将整片天都染红了,不久前还在宗主这寸步不让的人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宁一……居然就这么没了。
辛旭一脸悲痛地点了点头,“确定了。”说完,他一脸小心翼翼地看向宗主,“寇宗主,他……无人给他敛尸,我给他埋城外了。”
寇意长叹一声,“辛旭,如此敏感的时期,连城主府专门负责城内治安的珈蓝巡使都没出面,你却……”说到最后,寇意终究是不忍责备纯善的辛旭。
“也罢。你也是一片好意。只是可惜……”可惜什么,寇意却没继续说下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宁一败就败在太过于高调,却又没有相匹配的实力和背景。有这结局,也算是在她的预料之内。
刘长老得知这一消息后,一脸悲痛欲绝。
“我盼了那么久的筑基丹!”如果早知道宁一会出事,他说什么都要先从宁一手上买一颗筑基丹,而不是想着徐徐图之。可惜,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缓不过神来的丹宗众人心事重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他们眼底带着浓重的淤青。
辛旭和刘长老依旧没从宁一的噩耗中走出来的时候,门房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宁二来了。
辛旭,刘长老:???
作者有话说:
得知真相的辛旭,刘长老:白难过了。
第25章 这是挑衅,更是明晃晃的宣战!
闻讯赶来的寇意等人看着站在门口的宁二, 脸上都是止不住的讶异。他和宁一长得并不相似,甚至可以说,他们俩没一点相近的地方, 但偏偏, 他给人的感觉, 和宁一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就好像死去了的宁一再次出现一般。
清晨的阳光透过枝丫落下,洒在他冷白的, 不带什么血色的脸上, 照亮了他沉静的神色。他如同青柏一般, 姿态笔挺地站立着, 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可以令人窥探, 眼神沉如深潭。
很奇怪,他们往往会忽略掉他平凡的长相, 单纯只被他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最先开口的是辛旭。他小心翼翼, 就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开口道,“你是……宁一的弟弟吗?”
宁二跨步走进, 难得开了个玩笑,“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他俩都是同一个主人, 如此算来, 确实也算得上是兄弟。
辛旭心头那股微妙感越发明显。长相不同,身高不同, 但气质,语气,甚至是神态, 可以说的上是一模一样。这是为什么?
寇意到底见多识广一些, 昨日她心头琐事繁多, 再加上被筑基丹吸引了注意力,倒是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宁一本人身上,如今,她一番观察下来,这才察觉到了不同。
与其说宁一和宁二的气质神态相似,倒不如说是操控他们的灵魂是同一个。
寇意语气艰涩,“傀儡。”
宁二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淡然往前走去。反倒是辛旭和刘长老大惊失色,刘长老胡子乱颤,“宗主,你说什么?什么傀儡?”
寇意扭头看向往内走去的宁二,语气复杂,“不管是宁一还是宁二,都是傀儡。”
宁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几人在昨天的位置上坐下后,寇意等人的心态明显有了变化,刘长老不在乎其他,只在乎筑基丹,他一脸迫不及待,“筑基丹,你还有吗?”
宁二坐下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袍下摆,“筑基丹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刘长老因为激动而呼吸微微急促,“你……您报个价。”原本稍显随意的称谓,也从你变成了您。
宁二轻轻瞥了一眼寇意,“那就得看贵宗的诚意了。”
寇意心情沉重,“城主之位……是真的不行。”
宁二也不急,事实上,他今日来此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城主之位,他轻声笑了下,“贵宗若是哪天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联系我。”考虑到宁二同样可能命不久矣的情况,他又加了一句,“在门口挂一面旗帜即可。”
宁二没有在此停留很久,说了几句,他就打算离去了。
辛旭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迟迟没有说话。宁二即将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鼓励,又似认可。辛旭的茫然无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大佬就算换了个壳子,也还是记得他的!
宁二离开后,刘长老才一头雾水地问,“他来做什么的?”来了都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他是真的猜不透对方的意图。
寇意面色凝重,“他是来走个过场的。”表示死了一个宁一,还有宁二。至于后面还有没有,寇意不清楚,但她猜,大概率是有的。
操控宁一宁二的人压根不在乎死了一个宁一。他今日的举动就是明晃晃的反击了。
围攻宁一?想要毁掉筑基丹的丹方?
可以。
毁了一个宁一,今日就让宁二出个场。有本事就继续。
寇意长叹一口气,“这位,不是个能忍的。”甚至,他的做法嚣张随性,就连打脸都是如此高调张扬。
辛旭有些担心大佬,他搓了搓手,“宗主,那个……他会被发现吗?”
寇意摇了摇头,“傀儡术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这里。你能把傀儡术发挥到何种程度,和修为无关,和灵根无关,只和天赋有关。傀儡术神之又神,归根结底,它依靠的是神识的链接,但偏偏,最天衣无缝的神识链接是不能被捕捉的,就算是大乘修士来了,也不能顺着傀儡找到他的主人。
但是怎么才能做到天衣无缝呢?话题又回到了最初。依靠天赋。”
正因为宁一表现得太自然,太像个活人了,她才没有立马就联想到傀儡术。
越听,辛旭的双眼就越亮。
傀儡术,也太酷了吧?岂不是鲨修士越货必备?
知道小弟子动了心思,刘长老好心提醒道,“傀儡术门槛不低,就算能踏入这道门,五成人无法灵活操控傀儡,剩下的四成九,操控者做不到不被人察觉。唯有剩下的极少数,才能将傀儡术运用到极致。”
刘长老越是说,辛旭双眼就越发明亮。大佬不愧是大佬,就是牛!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有小弟子上前通禀,“宗主,宁二离开这里后,一直在朱雀街上闲逛。”姿态随意,风流潇洒,甚至还有心情在茶楼里喝一盏茶。
朱雀街上,宁一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清扫干净,但距离宁一出事只过去了一个晚上,不少人都还在谈论这件性质恶劣的事件。
寇意:……
他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在宁一出事的朱雀街现身,意图已经很明确了。
何等嚣张!何等自信!何等张扬!这是明晃晃的挑衅!更是宣战!向那群朝宁一下手的人宣战!
她心累地摆摆手,“继续盯着。”
“是!”
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满脸惊慌,“宗主,朱雀街那边打起来了!”
此刻,寇意居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走逆天修炼这条路的修士,大多都会应战。若是这一次退了,不仅可能会影响到道心,还有可能影响到修炼的气运。
修士不信命,却又信玄之又玄的气运。
她摆摆手,“别急,你慢慢说。”
“有三个筑基修士围攻了宁二,宁二不敌之时,不知从何处涌出一群暗杀堂的人。”
寇意眉心紧皱,“你说什么?暗杀堂的人?”
“是。”那群人身穿黑红斗篷,确确实实就是暗杀堂的人,他不可能认错。
寇意凝眉思索,怎么暗杀堂的人也牵扯了进来?事情好似越来越复杂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珈蓝城这一池水,已经开始翻起涟漪了,接下去,可能会越来越浑,直至翻滚沸腾。
·
此刻,搅浑珈蓝城这一池水的始作俑者正在使用玉牌,门口的议论声不断,而他本人却恍若未觉。等在修真网上看完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后,他的神识才彻底从玉牌中退出。
宁粟嘴里咬着青果,将储物戒里拿出来的吃食往他身前推了推,“爹,吃点心吗?”
宁寂姿态随意地捻起一块梅花糕品尝,外界的纷纷扰扰,好像与此处的世外桃源彻底无关,任外界已经闹翻了天,那些纷争都无法侵染这边一丝一毫。
咸鱼如宁粟,对美人爹的动态是不怎么好奇的,反倒是满月,因为一心惦记着城主之位,所以隔一段时间就会问一下美人爹最新进展。
“老爷,外面怎么了?”
宁寂随口解释了一下,顺便教宁粟,“粟儿,知道爹这次是怎么做的吗?”
宁粟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爹,您说。”
宁寂声音悠远,语气平淡,但说的内容,却和平淡没什么关系。
“借刀杀人,借力打力,祸水东引,浑水摸鱼。”
宁一宁二宁三成为他的傀儡后,依旧是暗杀堂的一员,甚至暗杀堂主事的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傀儡。被制成傀儡后,命灯不灭,唯有彻底死去,命灯才会熄灭。
他利用宁一的死,由宁二出面,联系了暗杀堂内的主事。他们接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宁寂用自己做饵,让宁二向主事的透露了“宁寂和不明势力结盟”的信息。而那股不明势力为了保下他,特意将宁一灭口。若是没有支援,另外的两个也会被灭口。
暗杀堂虽然坏事做尽,但办事极有信用。既然接了单,那自然得让单主满意。但现在宁寂及其女儿都安然无事,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必须派出支援。
暗杀堂这波极为大方,派出了三个筑基后期作为支援,大概是力求一举拿下他的命。至于为什么他本人都没出面,暗杀堂的杀手却还和那群来刺杀宁二的人打得难舍难分呢?
那自然是宁二在其中出了大作用。
宁寂淡淡笑了下,“粟儿,爹去扫一下尾,和爹一块去看热闹么?”
通过宁二,宁寂知道朱雀街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两方损伤惨重,这么好的扩充傀儡新鲜血液的机会,怎能错过?
这种热闹,咸鱼自然是不爱看的,但既然美人爹都这么说了,宁粟到底还是同意了。
在路上,宁寂慢条斯理地跟宁粟说了城主府的成员组成情况。如今的珈蓝城主共有两个儿子,只不过,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寇意是城主小儿子的小姨,所以,寇意和城主府的关系紧密。至于城主的第一任妻子,据说已经过世多年。
这些消息,都是宁二刚才闲逛时探听到的。城主府修建的如此阔绰,若说城主清清白白,那是绝不可能的。
想到寇意说了两次“要城主之位,不行”的话,他漫不经心地轻扫袖口。
不行?
若是城主出了什么意外,那么,不行也得行。
宁寂单手背于身后,走得闲庭信步,丝毫看不出他是准备去收新傀儡,干坏事的。
“粟儿,想要城主之位,得先让城主府乱起来。”
宁粟眨巴眨巴眼睛,“爹,怎么乱起来?”
宁寂唇角轻扬,话里带了几分淡漠和从容,“起乱,就先从兄弟阋墙开始。”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爹又是大反派的一天呢。
第26章 只管让你的主子来围剿我。
此时此刻的朱雀街上一片狼藉。管理着珈蓝城治安的珈蓝巡使连同她的手下, 如同上一次那般直接装死。朱雀街中间出现了一大块中空地带,除了宁二,暗杀堂的三位筑基修士, 以及被不明势力派去刺杀宁二的人之外, 再无他人。
普通凡人早就安安分分地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门窗紧闭,连热闹都不敢看。就连修士也只敢远远围观, 不敢掺和进这种复杂的事情里, 以免一不小心就丢掉了小命。
所以朱雀街就形成了这么一副奇异的景象:中间空了一大块地, 像是舞台, 街道两侧则围满了修为不一的修士, 如同观众。
围攻宁二的三个修士,一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两个受了重伤, 其中一个已经站不起来, 另一个还在死死硬撑,他用手捂着受伤的部位, 阴鸷的目光直视宁二,“主子很生气, 你确定要站在主子的对立面?”
宁二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他是那群修士主要的攻击对象,就算他一直尽力躲避, 也躲不过三个筑基后期修士不要命一般的打法。他们接到的指令,应该是不顾一切击杀他。
宁二用斑驳的墙面支撑着残破不堪的躯体,唇边却还有兴致轻轻扬起, 像是看淡了生死, 又像是尤有底牌, “确定如何,不确定又如何?”
修士像看死人一般看着宁二,“顺着主子,你还可能有一条活路,逆着主子,你就等死吧!”
宁二轻轻地笑起来,因为胸腔震动,带的他吐出了一大口血。明明是如此平凡到令人过目即忘的长相,但此刻,他的脸上偏偏带上了几分艳丽感,就好像濒临凋谢的牡丹,就算即将凋敝,也带着几分战损的美感,美到令世人惊叹。
宁二那双没什么情绪的黑眸不闪不必地回望向修士,唇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语气却冷静到了极点,“那就让你的主子来围剿我吧。”
“你们随意。”
围观的修士中,不乏修为高的。宁二的这番话,修为低的修士听不着,只能依据他的口型去猜测他说了什么,而修为高的,则是清清楚楚地将这句话落入了耳中。
【那就让你们的主子来围剿我吧。】
【你们随意。】
有修士因为这句话而激动到浑身颤栗,他压低嗓音,问一旁的同伴,“你听到了吗?”
同伴颔首,“听到了。”
“好嚣张。我好喜欢。”
同伴:……
“也不知道傀儡的主人是什么修为,我不管,反正我整个人都因为他的话燃起来了。”这名修士看一些世家不爽很久了,世家将丹方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压根不管普通修士的死活。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普通修士之光,下一秒就有修士去暗杀。派出杀手的,无外乎那么几个可能。
换成一般人被这般针对,可能早就陨落了,就算侥幸不死,道心也极大可能会有损。
好在这一回他们遇到了一个硬茬!
这样的硬茬,他真的爱了!
·
朱雀街两侧围满了修士,宁粟跟着美人爹走到外围就走不进去了。当然,他们也可以硬挤,只是那样做的话就太惹人注目了。
宁粟眨了眨眼,“爹?”
美人爹往一个小巷里走去,“粟儿,过来。”
宁粟还以为美人爹要抄近路,却没想到美人爹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两粒丹丸。
“易容丹,用了之后可以改变外貌和身形,有效时间十二个时辰。”
宁粟:……
她怎么感觉美人爹又要干坏事了?她面色麻木地从美人爹手中接过丹丸,看来龙傲天的女儿也不好当。龙傲天每天日天日地,想着怎么搞事情,而她这条咸鱼却只想躺平。
也不知道她爹是什么炼制的丹丸,估计早就准备好了。
“我们父女还是太扎眼了,粟儿,换一个形象。”
宁粟毫不犹豫地将丹药用下。下一秒,她的身形和容貌发生改变,她从一个长相甜美稚嫩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面瘫脸的小男生。
宁寂满意地点了点头,服下易容丹之后,形随心动。能变成什么样,全看自己的想法。宁粟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他同样服下丹药,从一个俊美风流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秀中年人。
“粟儿,记住,接下去的十二个时辰里,我们不是父女,而是父子。”
宁粟顶着那张面瘫脸点了点头,“知道了,爹。”
宁粟摸了摸她的脑袋。
等他们从巷子另一头出去,绕了一次远路,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场上的七个修士,有三个断了气,而另外四个,则成了宁寂的新傀儡。
宁二如同预料中的一般,说完那两句话之后就断了气。
虽然宁一宁二没了,但是有新的宁一宁二顶上,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宁四和宁五。
宁五在没有变成傀儡之前,一听到宁二那句“那就让你们的主子来围剿我吧”,就心头狂跳。这不是他认识的代号为元鸟的同伴,绝对不是。
他想将这个信息报告给暗杀堂的管事,可惜他到底晚了一步。他心神震荡之下,心防松懈,还没来得及发出消息就被宁寂的神识占据,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成为了宁五。
想要收服傀儡有两个必要因素:一:状态虚弱,二:精神受到打击。
以上两点,宁五全部符合。若是心志坚定之人,就算状态虚弱,也不容易变成傀儡。
新鲜出炉的宁一宁二被不明势力救走,而宁四宁五则是被暗杀堂派来的人救走了,双方的救援人员都没有过多纠缠,甚至连眼神接触都没有,就怕多生事端,救完人直接就撤离了。
这一场闹剧就这般草草收了场。唯有留下的三具尤带体温的修士残躯昭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修士唏嘘出声,“就这么结束了?”有点让人不敢置信。
“散了散了,回去了。”
“走走走,回去修炼了。”
“今天还没修炼过呢。”
事实证明,他们放松的还是太早了。
附近早已被姗姗来迟的珈蓝巡使及其手下包围起来,他们围成了一个包围圈,确保不让任何一个修士溜走。
英姿飒爽的珈蓝巡使骑在价值上千上品灵石的烈焰狮上,朝众人抱了抱拳,“诸位请慢,珈蓝城城主有请。”
诸修士面面相觑。有个修士甚至挠了挠耳朵。他没听错吧?珈蓝城城主有请?
“请我们去看珈蓝花吗?不用了,我们已经看过了。”
“我只是看热闹的,没什么事就让我离开吧。”
“我还要回去修炼呢。”
“咦咦咦,你们要做什么?!”
珈蓝巡使气定神闲地又重复了一遍,“珈蓝城城主有请。”
宁粟闻言一脸若有所思,她爹刚才拿出两粒易容丹,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将在这里围观的修士全部“请”去珈蓝城,这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珈蓝巡使气定神闲,今日的始作俑者比她还要气定神闲。宁寂将手放在宁粟的肩膀上,语气轻松,“走吧,栗儿,去城主府做客。”
既然是城主有请,想必他们今日就能进城主府主殿了。要知道,之前,珈蓝城只对外开放了后花园以及少数偏殿。偏殿和主殿,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他倒是想看看自己未来会拥有的地方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宁粟服用了易容丹,从小女生暂时变成了小男生,所以她的名字也从粟儿变成了栗儿。不得不说美人爹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连一些小细节都没放过。
听到这句淡然的话,珈蓝巡使下意识向目光放到了出声之人身上。看到那张属于中年男人的平凡脸后,她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是一对普通的父子罢了。
·
宁粟跟着美人爹再一次进了珈蓝城。除了他们“父子”之外,另外还有四十多位修士。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一次主城他们非走一趟不可。珈蓝巡使压根就没有给他们说不的权利。
第二次进珈蓝城,宁粟的心情有些复杂,上次她纯粹是来赏花的,这一次却是被“请”来的。
珈蓝城主长得白白胖胖,穿着富贵,不像是修士,倒像是凡人间的某个富商。他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就站在主殿前面了,他身边还跟着三个人,一个少年和两个修士。少年就是之前见过的陆竹,两个修士的话,其中一个是寇意,另外一个面生的可能是城主的谋士。
城主双手抱拳,表现得倒是很平易近人,“府内新进了一批好酒,特请诸位来赏酒。”
在场的没一个蠢人,他们知道赏酒是假,揪出傀儡操控者才是真。这一点,修士们心知肚明,只是没人会说穿。只是,城主怎么就能确信,那个幕后操控者就在他们这群人里面呢?
珈蓝城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四十六位修士带着各色心思,陆续往内走去。
他们往里走的时候,城主并他身边的三人就在边上看着。
等四十六位修士全部进了主殿之后,寇意才出声道,“姐夫,你太急了。”不由分说地将四十六位修士全部请来,虽说用了赏酒的名义,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陆值挺着一个大肚腩,面上的和善消失的无影无踪,“床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那人惦记的可是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想要虎口夺食,也得看那人有没有那本事!
他不在乎所谓的筑基丹,他只在乎自己的城主之位!
寇意还是觉得陆值的举动过于冒进。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尽量将事态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陆值问,“你和他接触过两次,刚才的四十六个人里,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比较大?”谋士和他分析了一通,他们判断,宁一和宁二的主子极有可能真身出现在朱雀街。
那群修士出现后,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这种修士的直觉,往往来自某种危机预警。他敢确定,宁一宁二的主子,确确实实就在那四十六个人里面!
这是何等的嚣张!
这是笃定他揪不出对方吗?!
进了他的地盘,可就他说了算了!他就不信他找不出那人来!
陆值的话,令寇意一脸为难。
刚才的四十六位修士,各有各的风姿,其中除了一部分练气筑基修士之外,甚至还有几个金丹修士,可惜,没有一个和宁一宁二相似。
这意味着,宁一宁二的主子不但将傀儡术运用到了极致,对方甚至就连伪装,都修到了极致。
第27章 享受与众生为敌。
如果可以的话, 寇意并不想和宁一宁二的主人对上。今日朱雀街上发生的事,她第一时间就耳闻了。
那一句“那就让你们的主子来围剿我吧”还有一层他未曾直接表明的含义,那就是——如果你们有本事的话, 你们就只管来。
寇意甚至能隐约地感受到这句话之下, 隐藏着的期盼和颤栗——期盼于“所谓的主子”自投罗网, 他们巅峰对决;战栗于每一次的挑衅与对抗。
或许,他是享受这种与众生为敌的状态的!
这个疯子!
一想到这个疯子就在里面, 而他们对他一无所知, 甚至连他到底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寇意就忍不住心尖发麻。作为一个丹修, 她安逸了太久, 修真界的风风雨雨一向与她无关。如果说剑修是在狂风暴雨里成长的野草,那么丹修就是躲在规则保护之下的娇花。所有的血雨腥风都被隔绝在外, 她平日里苦恼最多的事情, 是怎么改良现有的丹方。
但现在, 她和姐夫惹到了一个疯子!
陆值理了理着装,面上又恢复到了笑盈盈的和善模样, “进去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
城主进来的时候, 宁粟正在享用美食。这里共有四十六名修士, 即便权势大如珈蓝城城主,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查清每一个修士的底细, 想必他也没有一下子和四十六名不知详细底细的修士结仇的底气。
因此,他不可能在食物或者茶水里动手脚。
宁粟安安心心地品尝着城主府提供的各色美食。这段时间里,足够她大致了解到城主是一个怎样的人, 别的不提, 至少他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 美食独具风味就不提了,就连端茶倒水的男女修士,也各个貌美如花,善解人意,可见城主平日里过得日子有多美了。
宁粟品尝美食的时候,美人爹就在一旁给她挑螺蛳肉。城主府厨子烧的螺蛳简直是一绝,麻辣中带了一点甜味,格外符合宁粟的口味。没有人知道,宁寂一粒一粒挑着螺蛳肉的时候,神识却链接在新上任的宁一宁二身上,并正和一位高阶修士进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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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方宅。
方宅的当家主母端坐在太师椅上,她满头银发,法令纹明显,看上去年纪不轻了,她身后是方家的小辈。除了她是元婴修为之外,方家的几个小辈修为都不高,管中窥豹,可见方家式微,都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小辈了。
主母手边拄着拐杖,她嗓音苍老嘶哑,“我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你的傀儡。”
一时之间,针落可闻,无人说话,方家小辈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向你出手的,一共有两股势力。我们方家没有动过手,你大可放心。”
宁一慢条斯理地抬眸,平凡的容貌搭配顶级的气质,却丝毫不显得违和,方家主母丝毫不敢小瞧他。再平凡的皮囊,也遮不住他真正的灵魂,那是充满了野心与欲望的灵魂。
宁一挑了挑眉,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气氛凝滞,现场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有所求的方家主母先低了一头,“老身是来找你合作的。”
宁一唇角轻扬。事态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利益驱使之下,总有人会顶着风险,朝他抛出橄榄枝。就算陆值不愿意让出城主之位又何如?就算有人想要毁了筑基丹丹方以绝后患又如何?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事态总会在他的把控之下,朝他想要的方向既定地发展下去。
而他们,无力抵抗。除了臣服之外,他们倒是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到冥府往生。
宁一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没有看到贵府的诚意。”宁一话落,整个房间的空气流速都好似变慢了,空气变得粘稠,令人感到压抑和无措。
方家主母知道这是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除了孤注一掷之外,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举起满是褶皱的右手,庄严肃穆地发誓,“我,方遇在此发誓,只要您不向我们方家下黑手,并愿意扶持我们方家,我们方家上下将向您献上全部的忠诚,永不背叛!
您和我们合作,大可放心!若有违背,方家后辈,无一人可以修到元婴修为!”
“啪啪啪。”
这是宁一鼓掌的声音。方遇的这一段发誓,确实诚意满满,作为手持筑基丹具体丹方的人,他终于纡尊降贵开口道,“那我们来具体谈谈筑基丹未来的收益分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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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粟打了个咸鱼饱嗝,她放下筷子,说,“爹,我饱了。”
宁寂适时停下了挑螺蛳肉的动作。在场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正在一心三用,除了要应付方遇之外,宁五宁六那边也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宁粟大概猜到了一点,毕竟宁寂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出了这一点。但她这条咸鱼并不在意宁傲天老爹又在搞什么事情了。
有一个特别会搞事的老父亲,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很心累的。
城主白白胖胖的身子已经在主位坐下。他身边的三人分别在他下方一一落座。他看向坐成两列的诸多修士,端起酒杯,笑盈盈地介绍说,“这是珈蓝酒,以珈蓝花为主料,历经三十六天方酿制而成,诸位不妨尝尝。”
有修士开口,“尝过了,味道不错。”
城主也抿了一小口珈蓝酒,“诸位喜欢就好。珈蓝酒是烈酒,喝多了容易醉。”事实上,光是珈蓝酒散发的浓烈酒味,就足够让不善酒的人带上几分微醺了,而这几分微醺感,会恰到好处地令修士表现出真实的那一面来。
一番闲聊之后,陆值才进入了正题,“珈蓝城治安向来不错,近几日却接连发生了两起恶劣事故,作为城主,我心有惭愧。”
想要和珈蓝城城主打好关系的修士忙开口表态,“这和您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宁一太过于高调!招人眼了!”
“就是!枪打出头鸟,他就是那只鸟!”
“听说寇宗主问他卖不卖丹方,他一口拒绝说不卖!有此下场,也是他活该!”
“他死了不足为惜,就是可惜了筑基丹丹方!”
全程听完修士吐槽的宁粟顶着一张面瘫脸:……
而宁寂脸上带着的假面更是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全场唯有寇意浑身颤栗,手心冒汗。她真的很怕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宁三!天知道那人一共有多少个傀儡?若是宁三再一次若无其事地出现,大张旗鼓地朝他们挑衅,她大概会疯的。
好在宁三并没有出现。但她很清楚,这番话,宁一宁二的主人绝对听到了,也不知道他到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反击。这种未知,才更令她恐惧。
在这个过程中,陆值等人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下四十六位修士的面色变化,他们想要通过这细微的变化,锁定那个幕后黑手。
场上对于宁一的声讨声越来越响亮,宁寂顶着那张中年男人的面皮,如同一个儒雅书生,温润又没几分武力值的样子,就连他的话语,都显得如此温和且不惧威胁。
“听说他临死前毁了筑基丹……”他遗憾地叹息,让这句话留白,惹来更大一轮的讨伐。
宁粟能怎么办?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人生如戏,谁还没点演技了?她点头附和,“他真是太坏了!”
骂自己亲爹可还行?
美人爹淡淡地看了一眼宁粟,宁粟轻咳一声,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不知名修士一号,“对!太坏了!要是那粒筑基丹给我那有多好!”
不知名修士二号,“谁不缺筑基丹!老子也想要啊!”
不知名修士三号,“宁可毁掉也不便宜别人,这不是个善茬!好在他没了!”
善茬本茬老神在在地双手摆放于膝盖之上,儒雅的脸上是无懈可击的清雅笑容,他安静倾听,偶尔附和一两声。
这一场讨伐持续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珈蓝酒浓郁淳厚的酒香味慢慢散尽于空气之中,大部分修士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等酒香彻底消弭的那一刻,才有修士后知后觉,这酒酒劲真的很大,让他不知不觉中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喝过酒,又品尝过美食之后,珈蓝城城主也没久留这群修士,反倒是有修士,舍不得走了。
但他们来的时候,不想来也得来;轮到他们该走的时候,就算他们不想走,也只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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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全部离开后,城主府内,陆值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阴沉,“疑似幕后黑手的有哪几个?”
幕僚报出了几个座位号。刚才修士落座后,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坐的胡桃木椅子暗藏玄机,早在他们坐下的那一刻,他们就如同猪肉一般,被标上了独有的印记。
幕僚思索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对父子的座位号报上去。他们给他的感觉太无害了,尤其那个中年儒雅的父亲,一身毫无威胁的气质,与其说他是个修士,倒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教书先生。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更适合出现在私塾里为人传道受业解惑。他看上去学识渊博,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幕僚本身是没有灵根的,他的子女也没有灵根,若那人真是教书先生,他倒是很乐意将他的子女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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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城主府大门的那一刻,宁粟顶着那张面瘫脸,给自己刚才的演技打了99.9分,另外的0.1分,她怕自己骄傲。至于她爹……谁能想到宁傲天竟然还是个优秀的演员?
比龙傲天还要可怕的是什么?是卷王龙傲天,连演技都不落下的那种。
怕了怕了。
哦,忘了,他是亲爹。
那没事了。
作者有话说:
卷王爹不仅卷,他还疯,他不仅疯,他演技还一流。
第28章 不付出就能得到他好处的,只有他女儿。
离开珈蓝城之后, 那股扑鼻的珈蓝香就淡了不少。城主府内浓郁到几乎无处不在的珈蓝花香,总给宁粟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具体哪里违和,她说不上来。
她的玉牌再一次开始疯狂震动, 找她的依然是【灵石多到花不完】, 宁粟这一次依旧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她倒是也没打算拉黑对方, 也许以后有用得着这人的地方呢?
她跟着美人爹七扭八拐地走小巷,珈蓝城的小巷里住的大多都是普通的凡人, 隔一段距离就能见到几个青苔, 巷子里处处充满了潮湿的气息。阳光照不到这头, 倒是显得有些昏暗。走了一段时间, 宁粟才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回客栈的路。具体通向哪里, 她也不清楚。
她顶着那张面瘫脸,倒是也没多问什么。亲爹是龙傲天, 多问多错, 最好的保命手段就是“不要好奇”。宁粟一向知道“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 好在她这条咸鱼的好奇心不算重。
宁粟边走路边低头观察路边的杂草时,她耳边突然响起了来自美人爹低沉的提醒, “注意躲避。”
出于某种危机预警,她下意识顺着潮湿的巷子石壁蹲下, 抱头。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优先保护头部这个原则, 被她带到了修真界。下一秒,一个身穿黑色紧身夜行服的修士从天而降, “铿”一声,这是美人爹剑出鞘,与对方兵刃对上的声音。
兵刃相接, 发出的噪音犹如魔音入耳。眼前的刀光剑影避无可避, 眼花缭乱的剑术在她眼前一一上演。这是宁粟第一次直面堪比大制作仙侠剧特效的场景, 不是VR体验,也不是拍戏,而是真真实实的杀戮。
她蹲在巷子里,双手抱头,眼睁睁看着各种五颜六色的法诀在她眼前炸开。和满月之前说的一样,和烟花很像,绚烂又瑰丽,但是比烟花要危险多了!烟花可供欣赏,法术却是可以要人命的。
眼见着宁寂能以筑基初期的修为越阶挑战,刚筑基中期的黑衣人自知碰上了硬茬。他捂着受伤流血的胸口,边打边撤。但宁寂怎么可能给他回去通风报信的机会?
“你居然……”
宁粟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她下意识紧闭双眼,甚至原本用来保护头部的手都被她用来护着眼睛了。可能过去了一两秒钟,也可能过去了更久,她听到了美人爹剑收鞘,一声闷哼,以及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粟儿,好了。”
宁粟移开双手,慢慢睁开了眼,一睁眼,她就直直地对上了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黑衣人因为惊恐而大睁的眼角,甚至带了血泪,看着惊悚又诡异。
他就在离她不过一两米远的地方,永远停止了呼吸。
宁粟:……
这是宁粟第一次见到美人爹杀人,也是她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修真界。这不是她上辈子生活的安逸世界,而是充斥着尔虞我诈,血风腥雨的修真界。在这里,杀人夺宝是常态,一言不合即就拔剑更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即便是在梦中,她直面过的最大危机,也不过来自五品紫芝的守护灵兽罢了。
但这一次倒下的不是守护灵兽,而是人。
宁寂掏出帕子,将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他随手一挥,地上的修士就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被他收进了储物袋。他又整了一个净水决,刚才留下的打斗痕迹就被清洗了个干净。除了他们父女,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宁粟嗓子发紧,“爹……”
宁寂轻叹一声,他将手放在宁粟肩膀上,“没事,爹护得住你。”
不!咸鱼发出呐喊!按龙傲天爹的搞事能力,她这条小命不知道哪天就玩完了。她双眼发直,“爹,你知道我的梦想是做一条咸鱼吧?”
美人爹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这还是宁粟第一次和他这个老父亲谈及梦想,之前,她只说过她想做食修,但更多的,她就没有提及了。
宁粟抿抿唇,“爹,您看我还能咸的下去吗?”
宁寂第一次听到“咸的下去”这种说法,不过联想到咸鱼的特性,这句话倒是不难理解。他沉吟数秒,开口道,“当然。待爹的筑基丹在修真界落稳脚跟,爹就给你找几个高阶修士做护卫。”
“不必考虑他们的忠诚度,挑选到满意的护卫后,爹会为你找来蛊虫,你用母蛊,他们用子蛊,生杀大权全在于你。若是他们不听话,你随时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他们是生是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就是他们的掌控者,是他们的神!”
说到“随时可以取走他们的性命”时,美人爹的语气是淡漠又从容的,就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他认为用蛊虫控制他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宁粟被美人爹的这一口大饼砸懵了,一时之间倒是没注意到他的人设已经不太符合“龙傲天”了,而是在朝“反派”靠拢。
她呼出一口气,没再纠结于咸鱼这个话题,至于护卫一事,这不是还早吗?目前来说,这还是一口大饼罢了。“爹,他是谁派来的?”
宁寂望着城主府的方向,都不需要犹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陆值。”
宁粟耸然一惊,“他知道了?”
宁寂摇头,“不知道。若是他知道的话,来的就不会只是一个筑基中期修士了。”甚至于,若是陆值知道他就是傀儡的主人,他们父女俩根本就走不出城主府,想必是陆值无能狂怒,想要拿软柿子出口气。于是,看着“温和无害”的他们,就成了陆值的出气目标。
听到美人爹的解释后,宁粟小脸愤然,“一不开心就朝无辜的人下手,这是什么道理?”陆值压根就没将他们“父子”放在眼里,也压根不在意他们的死活,对他来说,他们不过是两只可以供他出气的蝼蚁罢了,“他难道不在意因果吗?”
美人爹失笑,“粟儿,你要知道,因果是化神以上修士才需要考虑的问题,但对大部分修士而言,究其一生,他们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在意是否沾染因果?
“爹,你早就猜到了?”不然怎么会特意带着她走小路?
“一半一半吧。”他意识到陆值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没想到陆值真的派人来了。
宁粟陷入了沉默。回客栈的路上,她一直在思索是不是该再修一门道法,用以保住自己这条珍贵的小命。毕竟傲天爹太能惹麻烦了。她目标不高,唯有二字而已,那就是“活着。”
活着才能继承她爹未来的一切,活着才能在继承她爹的宝贝后,做一条愉快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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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宁一和方家的谈判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什么?我们只能分到一成的利润?!”方家主母脸色铁青,握在龙头拐杖上的手青筋直冒,“这不行,这太少了!”
方家展现了他们的诚意,方家主母代表全体方家发了誓,在修真界,这样的誓言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而是会受约束的。宁一对方家算是满意,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地说,“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成利润已经不少了。”
方家主母还想争取,“可是一成实在是……”方家太需要灵石了。
“少?”宁一放下杯子,杯子碰到实木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咚”声,这一声像是响在方家小辈心头一般,他们手心发麻,浑身冒汗。这人到底是什么修为?怎么气场会比他们的当家主母还要强大?
全场的节奏全都把控在宁一手中。他漫不经心地抬眸,轻哂,“想要更多,也得你有这实力。”如今方家落寞,只剩下一个元婴修士苦苦挣扎,放眼他家小辈,连个天赋稍稍出众的都没有。在他这里,出多少力,就得到多少回报。
不用付出就能从他手上得到好处的,只有他的女儿。其他人,只能说还是不要心存妄想为妙。
宁一深谙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的道理,他姿态随意,“你们也不想做一把子买卖吧?”筑基丹只是他敲开修真界大门的敲门砖罢了,之后还有更多的稀有丹方。只放眼于眼前这点蝇营狗苟的话,方家也走不长远。若不是他手头无人可用,他也不会在方家这里花这么多时间。
好在,方家也有优点,那就是识趣,忠诚。
方家主母用力闭了闭眼,她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自己的,总之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点头,“好,一成就一成,老身听你的。”
谈完筑基丹的利益分配后,方家主母为表忠心,特意提起了刺杀宁一宁二的两批人,“第一批是邢家派出的,第二批是城主府派出的。”方家虽然式微,但也在珈蓝城经营多年,这点消息还是能打探出来的。
宁一一脸若有所思,“邢家和城主府?”
“邢家和城主府私下应该并无往来,城主府和丹宗结盟,世家只带世家玩。”说到这里,方家主母苦笑一声,曾几何时,他们方家也位于世家之列,那时是何等风光,他们方家跺一跺脚,半个珈蓝城都要抖三抖。如今却是落魄了。她若是陨落了,那他们方家……她勉强打起精神来,“你一下子就招惹到了两个实力强劲的敌人。”
宁一漫不经心道,“是吗。”
既然方家已经绑在了宁一这条船上,方家自然是期盼着对方能带领他们走的更远,她解释道,“邢家的实力,目前在中域世家中排第二,他家在此扎根多年,根深叶茂,势力遍布大半个中域,如今的你和他对上,和蜉蝣撼树无异。”
修真界之大,令世人难以想象,它一共划分为五域,东域西域南域北域,以及他们此刻身处的中域。问仙宗也属于中域,凝冰福地则是属于北域。
“陆值呢?”
“根基尚浅。”
宁一站起身,理了下衣袍,轻描淡写道,“那就先从陆值开刀。”他原本就想要珈蓝城的城主之位,再加上陆值主动派人来刺杀他们“父子”,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以陆值作为突破口是最为适宜的。
更别说他之前本就打算让陆值的两个儿子兄弟阋墙。
至于邢家……
他是个记仇的人。邢家派人毁去他傀儡宁一一事,他一直记在心里、虽说傀儡是消耗品,没了一个宁一,还有新的宁一顶上,但今后,该清算的,总是要清算清楚的。
第29章 玩弄人心。
宁一眼睑微掀, 平凡的脸上,是独特到令人过目难忘的寡淡表情,“关于城主府, 你知道多少?”
方家主母仔细回忆了一番, 她斟字酌句, 力求不出错,尽力给宁一反馈最真实的信息, “陆值是元婴修为, 他在元婴初期已经停留两百多年的时间了。他今年大概是四百岁出头的年纪。十年前, 上一任珈蓝城城主暴毙, 他作为上任城主唯一的血亲后辈, 顺理成章走马上任。
他共有两子。幼子陆竹,是他第二任妻子所生。他第一任妻子所生的长子……信息很少。听闻他长子自幼身子不好, 常年需要静养和服药, 轻易不现于人前。
我们方家在珈蓝城经营近三百年的时间, 我从没见过他长子。”
宁一拿起一边的茶盏,用茶盖拂去表层热度。他垂眸看着沉浮的茶叶, 意味不明,“这么说, 陆值天赋不佳。”在元婴初期连续两百多年寸步不前, 说明在修炼这条路上,他已经快走到头了。靠他自己的固有天赋, 他很难再有突破。或许到陆值陨落的那一天,他都是元婴初期修为。
方家主母:……
这话她不敢接。同为元婴初期修为,她的年龄是陆值的两倍, 若陆值都天赋不佳, 那她算什么?不过这也从侧面表明了, 她面前的这位,天赋必定不俗。不然他不会连陆值的修炼成就都看不上。
宁一也没继续谈论陆值,他转而道,“按你的说法,他长子很神秘。”
“是,他长子的年龄,身高,长相皆成迷,这些信息,除了他们城主府自己,估计没人知道。”方家主母想了下,还是决定说一个来源不明的小道消息,“关于陆值,有一个传闻。”
“哦?”宁一闻着鼻端的茶叶清香却不喝,他淡淡问,“是什么传闻?”
方家主母轻咳一声,显然不大适应在背后道人长短,“听说他克妻。他的两任妻子,都死于难产。”
这一点宁一记下了。这个信息目前看着不显,今后说不准会带来惊喜。他指尖轻扣桌面,似是在沉思,方家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打扰。他用手点了下方家主母,“你派人去调查他长子的信息,最好能找出他的下落。”
宁一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个神秘的城主府长子,或许能助他尽快取陆值而代之。
或许,兄弟阋墙,会比他想象中来得更轻易。
·
回客栈后,宁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决定用神识链接玉牌,想在修真网上找一些适合的保命手段。看来看去,她还是觉得“第二专业”选“医术”比较适宜。她上辈子读的本就是五年制现代医学,这辈子若是做医修,也能上手更快一些。
上辈子,网友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她也曾发誓,若能重来一次,她绝不学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穿到修真界之后,她还是决定走医修这条可攻可首的道路了。
当然,她名义上还是食修,一切,都只是为了今后能更好地咸鱼摆烂。
当务之急,是找一本医修入门手册。
宁粟的神识刚从玉牌退出,就察觉到美人爹的宗门牌在震动,她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宁寂,“爹?”
听到这一声嗓音稚嫩的“爹”,一心三用的宁寂收回了玉牌内的神识,“嗯?”
“宗门好像有事找你?”
宁寂漫不经心地拿出宗门牌看了一眼,看完后,他清俊的眉头微皱。
宁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问,“爹,怎么了?”
“宗门催我回去了。”一转眼,他们离开宗门也一个多月时间了,若是可以选择,宁寂自然是不愿意在这个时间点离开。他的筑基丹经营渠道还没有彻底铺陈开,赚钱之路才刚刚开始,城主之位也还在谋算阶段,只不过发他消息的宗门后勤部修士说,天澜秘境开放在即,筑基初期及以下修为的修士都可以进入。天澜秘境百年开放一次,许多修士,终其一生,可能都碰不上这个秘境。
因为秘境百年才开放一次,所以每一次开放,秘境内都不缺百年份的各种品阶的灵草,刚好秘境里有合灵丹需要的药材。因此,这一趟秘境非去不可。
并且,若是能在秘境中多加历练,今后他亲自击杀陆值的难度也会降低不少。
没错,陆值已经排在宁寂击杀榜的榜首了。不仅仅是陆值占着城主之位不肯让位,更是因为他派人来刺杀他和宁粟。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妄图伤害他的女儿。
既然敢来招惹他,那么他势必会让陆值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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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城主府。
陆值看了眼滴漏,心头不知为何,浮现起几分不安,“过去好几个时辰了,陆粥怎么还没回来?”不过是去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修士罢了,陆粥总不可能马失前蹄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小厮满脸惊慌地跑进来通报,“城主,陆护卫的命灯,灭了!”
“什么?!”陆值猛地从千年胡桃木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肚子上的肥肉都一愣一愣的。
陆粥是陆值看好的新人,他准备等陆粥再成长一点,就把他提拔成身边的城主府守卫队副统领,结果,他看中的人就这么没了?
陆值咆哮,“他的命灯怎么会灭的!是谁把他杀了?!”
他秉持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原则,特意派陆粥去扫尾。至于幕僚报的那几个座位号,他则是派出了更信任的人去处理。
不过是清除几个小虾米罢了,他并不认为这个任务有任何难度。在他看来百无一失的陆粥,居然失手了?
幕僚面色凝重,或许,宁一宁二的主人,不在那群被他报出座位号的修士里,而是在看似温和无害,被他忽视了的那群修士里。
只是那群被他忽视的修士人数不少,要确定陆粥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陆粥已失手,对方定会提高警惕,再想清除对方,难了。
·
数日后,宁寂父女启程回问仙宗。路上,美人爹递给宁粟一个储物袋,宁粟好奇地颠了颠储物袋,她将神识探入,接着吓了一大跳,“爹,好多灵石!”
美人爹失笑,“这就多了?”
从没拥有过这么多灵石的宁粟双眼晶亮,“这还不多吗?爹,都快有一万下品灵石了吧,哇,还有一百块中品灵石,爹,你是从哪弄来这么多灵石的?”
一万块下品灵石就是一百块中品灵石。她爹的月例是十块中品灵石,也就是说他爹得领二十个月的月例才能有储物袋里的灵石。
宁寂回,“卖筑基丹得的。”
离开前的这几天里,宁寂做了不少事,其中就包括交给方家两粒筑基丹,并让他们尽快出手一事。筑基丹目前一丹难求,售价极高,一颗就能拍出天价。方家在两天内就办妥了这件事,并且办得漂漂亮亮,为了嘉奖方家的超高执行力,他特意赠与方家主母两颗筑基丹。
不过两颗筑基丹罢了,方家主母就感恩戴德,老泪纵横。筑基丹的丹方,宁寂暂时不打算交出去。即便方家已经发了誓,但誓言终归是有漏洞可钻的,在不能百分百确定方家不会背叛之前,他不会将利润无限大的筑基丹丹方透露给方家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个隐患。
只有能掌控他人生与死的蛊虫,或者是主仆契约,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宁寂解释道,“一颗筑基丹售价200中品灵石,爹一共卖了两颗,爹自己留了两百块中品灵石,给你的两百中品灵石,爹特意将其中的一百中品灵石兑换成了一万的下品灵石,方便你修炼。”
宁粟星星眼,“爹,你太好了!”她爹赚的居然和她五五平分!她想了下,还是说,“爹,以后你不用给我这么多灵石的。”她爹明明比她更需要灵石。目前来说,她的灵石花销根本不大。
宁寂摸了摸她的脑袋,“爹心里有数。”
“你只要好好修炼即可,不需要担心灵石的事。”
等今后筑基丹丹方的售卖彻底铺开,他们父女根本就不会缺灵石花,可惜光靠方家一家,是守不住筑基丹的,所以离开之前,他只交给方家两颗筑基丹售卖。两颗的话,靠方家的本事,应该可以轻轻松松扫尾,不至于惹来麻烦。
他还需要更多的盟友。暗杀堂就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惜暗杀堂主事的闭关了,宁五、宁六连主事人的面都没能见到。目前,也只能继续等。
一切,等他从天澜秘境出来后再从长计议。
·
坐在飞行法宝里一整天后,宁粟揉了揉眼睛,问,“爹,我们还有多久回宗门?”
宁寂不急不慢道,“不急,爹先去见个人。”
宁粟哦了一声,至于美人爹去见什么人,她压根不好奇。但美人爹显然没避着她的意思,“半个时辰后就能到约定地点了,粟儿,你先把易容丹服下。”
一回生二回熟,宁粟这次易容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修士,她眨眨眼,一副乖乖求夸奖的模样,“爹,这样的话,就没人能将我们和城主府里的那对父子联系起来了吧?”
之前面瘫小男孩的形象用过了,出于谨慎考虑,宁粟还是决定近期内不再使用那个形象。
宁寂一脸无奈地刮了她的鼻子,“淘气。”说完,他同样服下易容丹。下一秒,仙气飘飘,容颜俊美的青年变身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老者满头华发,眉须皆白,但他身姿笔挺,气质清俊,从容中带着几分寡淡与清冷。
高山仰止的气息扑面而来。
宁粟看的叹为观止,果然,就算她爹有一天终会老去,那他也会是一个帅老头。
碰面的地点是在一处已经被弃用的路边茶摊,茶摊的草屋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一个大大的“茶”字,令人一目了然。曾经鲜明的旗帜已经褪色,很显然,这里已经被弃用很久了,里面被留下的桌椅大多瘸腿断脚,连乞丐都懒得偷。
满月依旧是留在飞行法宝上。
和美人爹碰面的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头发都打结的落魄青年。
在茶摊满是油渍的瘸腿椅子边站定后,青年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是……‘谷子爹’?”
宁寂在两只椅子上各铺了一层价值千金的锦绣,示意宁粟也坐之后,才姿态从容地坐下。他微微颔首,“你是‘玩虫’?”
青年局促道,“是……是我。”
“坐。”
“啊……好。”
宁粟先是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他们在对什么暗号,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什么。每一个用玉牌登录修真网的修士都能取一次昵称,之前她遇到的【灵石多到花不完】就是对方的昵称。所以,她爹行走修真网,用的是“谷子爹”这一称呼?
虽然粟=去壳小米=谷子,但是爹,谷子爹这个接地气的名字,真的和您仙气飘飘的外貌不大符合……
青年脚上穿的是破烂布鞋,脚趾都从里面露了出来,他局促地换了个坐姿,“您身边的……是谷子?”
“是。”
谷子本谷·宁粟:……
青年平时应该是不大和人打交道,他可能是不好意思直接进入今天的正题,所以努力找话题道,“您怎么还带着孩子呢。”
宁寂老神在在道,“孩子还小,留她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实际年龄十岁,服用易容丹后是五六十岁中年男人的宁粟:……
青年显然被宁寂这话噎到了,他看了眼宁粟,又看了眼,很快,他恍然大悟了。谷子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修为却还停留在练气一层,显然是天赋不行,怪不得老者到哪都不忘带着孩子,应该是真的放不下心。
没想到老者在修真网上表现的如此强硬又铁血,现实中却是一个宠爱孩子的老父亲。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青年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点。既然这么关心孩子,他本性应该不坏吧?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虽说他早就已经决定和老者做交易,但老者人品不坏对他总不是件坏事。
“您……真的看好我吗?”
宁寂唇角轻勾,“当然,我很看好你的未来。”
听到这句赞美,青年因为激动,面部微微涨红,“那您……真的愿意培养我吗?”
宁寂气定神闲道,“当然,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
青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鼓作气道,“好,那我答应你之前的要求了。”
宁寂眼底笑意加深,他嗓音压低,音调缓慢,如同世间最优雅的蛊惑,“做我的奴仆,我会提供你一流的资源,不计一切代价助你成长,而你只需要听我命令行事,为我献上你全部的忠诚,你看,多简单多划算的买卖?”
青年心底的犹豫彻底消弭了,“是,很简单,很划算。”
宁寂一锤定音,“那么,和我定下主仆契约吧。”
青年温顺地垂下头颅,露出了瘦骨伶仃的脖颈,并且心甘情愿地献上他的眉心血,“好,我的主人。”
一直在边上旁观的宁粟:???
这是什么大型收仆现场?
居然还有收仆人的龙傲天吗?而且,收仆人的过程还是如此的……如同某教?
宁粟深深自我反省。穿越之前,她看的男频修真升级流,到底还是太少了。不然怎么美人爹的一举一动,都和男频升级流文里的龙傲天不太相似呢?
龙傲天大多专注于升级,或是广开后宫,或是有仇必报,她爹自然也有仇必报,但她爹……似乎更喜欢玩弄人心。
没错,就是玩弄人心。
不管是之前操纵傀儡宁一宁二将丹宗以及其余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是现在让青年心甘情愿地做他的仆人,他都在操控人心。
她的宁傲天爹这是进化了?
宁粟抿了抿唇,想不明白,还是不想了。她这条咸鱼,只要顾好自己的小命就可以了,反正其他人或者其他事,都有她的美人爹顶着呢。不管怎么样,美人爹都不会害她,这不就结了?
何必想太多呢,想太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宁粟很会自我开导,这么一番自我开导下来,她觉得不管美人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件很寻常的事。对,美人爹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认主仪式之后,宁粟见到宁寂交给青年几个储物袋,“你先用,用完了我自会给你新的。”
青年恭顺地接过储物袋,全程,他都是一副卑微到了泥土里的模样,他认为直视主人双眼都是对主人的亵渎,所以他连抬头都不敢。他用那双纤细的一折就能断的双手接过储物袋,恭恭敬敬地说,“谢主人。”
宁寂语气平淡,“好好修炼,我要尽快看到你的成果。”
青年朝他跪下以示忠诚和恭敬,“知道了,主人。”
“退下吧。”
“是,主人。”青年即将离开的时候,宁寂淡淡提醒道,“你似乎忘了点什么?”
青年一头雾水地停下脚步,他忘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忘呀?他四下张望了一番,主人留下他,他到底是忘了什么呢?看到谷子的那一瞬,他才记起他竟然没向少主告别!
他吓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主子在修真网上的时候就提点过他,对谷子,要像对他一般恭敬。青年忙朝宁粟九十度鞠躬,“少主,对不起!我走了!”
宁粟:……
“嗯。”
青年离开后,宁粟才摸了摸鼻子,刚才那架势,她差点以为青年都要哭了,她都不知道该吐槽青年太爱哭,还是该吐槽她爹表现的太凶了。所以她爹在青年心里,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
宁寂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整套全新的茶壶,茶壶是紫砂壶,茶叶是碧螺春。他拿起茶壶,行云流水地给自己,还有宁粟各倒了一杯茶。储物戒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所以茶水倒出来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水雾弥漫之下,遮住了宁寂即便苍老也难掩清绝的眉眼。
趁着时间不赶,宁寂指点宁粟道,“粟儿,你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才,他们于微末之时是最好收买的。”他不过是给青年一点灵石,一点资源,青年就乐颠颠地愿意为他卖命了。
“我让他为我效力,我为他提供他需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想到刚才那个青年的能力,宁寂玩味地摩挲着紫砂茶杯,“我很看好他的潜力,希望他不会令我失望。”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大反派又在收买人心了。
第30章 又当爹又当师尊。
茶摊所处的荒芜之地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雨滴落入破败干涸的泥土,留下浸润的痕迹,青年离开之后, 这一块空旷且人烟罕至的地段, 就只剩宁寂父女俩了。宁寂不慌不忙地品着茶, 欣赏这难得的雨景。万事万物一一落入他的眼底,却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就像是隔离于这个世界之外, 淡然地看着花开花落, 人来人往。
宁粟眨巴了下双眼, “爹, 吃点心吗?”
听到这一声稚嫩天真的“爹”,宁寂眼底的凉薄淡了许多, 他收回看向野外的目光, 微微颔首, “好。”
几天之后,就是天澜秘境的开启时间, 他们还没有回问仙宗,时间算得上紧迫, 但看着美人爹从容不迫的架势, 咸鱼宁粟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反正她爹心里肯定是有成算的,不至于错过秘境。
她从储物戒里掏出来一些还热乎的点心, 边吃边和美人爹一起赏景。这一刻的岁月是宁静的,没有血雨腥风,没有尔虞我诈, 没有悬在头顶的危机, 也没有猜忌猜疑, 有的,只有父女间的温情时刻。
想到美人爹用蛊惑的密语,一步步诱导青年沉沦,让青年虔诚地为美人爹献上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血,他的肉,他的灵魂,他的一切,宁粟就有些好奇地问,“爹,刚才的主仆契约是什么?”她爹怎么总是学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宁寂放下手中的紫砂茶杯,唇角微勾,“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这是他无意间在修真网上看到的,初看以为是一个恶作剧,但细看,又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他不过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在青年身上试验了一番,没想到一试就成功了。于是,他多了一个忠诚的,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仆人。
他让青年往东,青年不敢往西,青年会是他近期内最乖的一条狗,努力甩尾巴讨好,只为了得到他这个主人的一点关注。修真界比之前的世界要有趣多了,不是吗?他用尽量简单的语言跟宁粟解释了这个契约,并告诉她每一个关键点,“粟儿,主仆契约成立的前提是,你看中的仆人对你的警惕心……降到了最低点,并且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情愿被打上仆人这个烙印的。”
宁粟:……这话的意思是,但凡有一点警惕,契约都不能成功咯?还有,什么叫情愿被打上仆人这个烙印,这世上还有这种傻子?
契约要达成的条件其实算得上是苛刻,但她爹却完成的轻轻松松。所以,她平时在修真网上就吃吃瓜看看戏,而她爹不但学会了主仆契约,还成功忽悠到了一个仆人?她能说什么?
她只能说,她爹蛊惑人心的手段一流!
想到修真网上良莠不齐的信息,宁寂摩挲着茶杯,出声道,“粟儿,你若是有想学的东西,不妨告诉爹。”修真网上不乏诱人犯错的贴。光是设置了陷阱让修士主动踩坑的贴,他今日就看到了一个。宁粟涉世未深,天真善良,他担心她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了。这些贴隐藏在浩如烟海的帖子里,轻易不被人发现,好在他今日察觉到了这个隐患。
听完美人爹的这番解释,宁粟难免后怕。坏心的修士简直有八百个心眼子!若是着了道,气息逆行算是轻的,重则走火入魔,或是直接暴毙!还好她太咸了,每天能用神识联网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倒是一直安安稳稳的。
“爹,就没修士管管吗?”
“管?”美人爹轻笑一声,“粟儿,你要知道,修士不但与天争,还要与人争。宝物只有那么多,想要争抢的修士却数不胜数。”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些修士在不择手段地减少竞争对手,至于大能,他们修炼都来不及,哪会在意底层修士的死活?
宁粟沉默了,美人爹叹息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带来一阵清新的碧螺春的香味,他爱喝茶,所以身上难免沾染几分茶香。“放心,爹会保护你的。”
宁粟自然相信自己的亲爹,也相信她爹有这个能力,但她爹的搞事本事无人能及,她还是决定给自己留点保命的手段,“爹,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找点医修的资料吧,我想着,技多不压身嘛。”
美人爹沉吟片刻,“也好。”
·
三日后,宁粟跟着美人爹回到了逍遥峰,时隔一个多月再回到这里,宁粟看着这里的花花草草都觉得亲切无比。
美人爹去见虚淮真人了,马上就是天澜秘境,美人爹的师尊想必也有不少需要嘱咐他的。宁粟则是准备多做点美食犒劳自己。她回来之后,发现小厨房门口放了几个类似榴莲的水果,榴莲边上还留了一张小纸条,“送给宁粟道友。”落款是修葺面包窑的小修士。
宁粟的脑海里一下子回想起了那个小修士的形象,单薄的身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显然在管事手底下活的不怎么好。当时她不过随手给了小修士一块下品灵石作为报酬,却被小修士记在了心里,还特意给她送来了榴莲。
宁粟再一次意识到了底层修士生存的艰难,好在,这一世她有宁傲天亲爹!亲爹拿龙傲天升级流剧本,那她就拿咸鱼躺赢剧本!
这些榴莲宁粟目前不打算使用。经历过梦境中的背刺后,除了美人爹之外,她大概很难再将自己的信任交付出去了。等她入了医道,学会辨识毒物后,她就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了。若是能确认榴莲没有问题,她也会收下小修士的这一份善意,今后若是有帮得上的地方,她也会顺手为之,结个善缘。
同一时间,虚淮真人的洞府内。
虚淮真人看着风姿清雅如明月的关门弟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你……筑基了?”这气息,确确实实是筑基修士无疑了。看得出来,他的修炼底子打得极为牢靠,不是虚浮无力的那种。
宁寂从容不迫,不骄不躁道,“是的,师尊。”
虚淮真人下嘴唇都有些哆嗦,白胡子都一颤一颤的,纯粹激动的。“你怎么就筑基了?!”他收关门弟子都还没半年吧,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弟子就筑基了?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他都还没做好准备!他这是收了个什么怪物徒弟呀!
宁寂语气淡然,“时机到了就筑基了。”
虚淮真人:……他怎么觉得他这个徒儿比他这个师尊还要沉稳呢?在徒儿的对比下,反倒显得他很不稳重似的。
虚淮真人轻咳一声,没话找话,“虽然筑基了,但也不要沾沾自喜,平日里还是要勤勉修炼。”他内心止不住地窃喜,明天他徒儿一登场,大概会惊呆不少人吧。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虚光真人假面破碎的模样了。
“弟子知道。”
说了几句关心弟子的话之后,虚淮真人就把话题转到了即将开放的天澜秘境身上,“明天秘境就开启了,你今天才回来,该说你什么才好呢?”他这个徒儿,心有成算,城府极深,将时间都把控的刚刚好,剩下的这点时间,刚好他就地休整。怎么,回宗门委屈他了?
宁寂没解释什么,好在虚淮真人也不在意这个,反正能赶上秘境就行,他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明天宗门一共会有三百名弟子进入秘境,加上其他大大小小门派的弟子,一共大概会有大几千名修士进秘境。秘境会持续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一到就会被踢出秘境。你今天回去早点休息,明早卯时集合。”
说完,虚淮真人就摆摆手打发人离开了,他迫不及待想和老友们分享这个好消息。但出乎意料的,宁寂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虚淮真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这是还有事?
宁寂确实有事,他开口道,“我要带我女儿一起。”他要离开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里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暗杀堂那边的隐患还没有彻底清除,只要宁五、宁六还没见到管事的,他和宁粟就会持续待在暗杀堂的暗杀名单上。留宁粟一个人在逍遥峰,他不放心。
虚淮真人:???
当初宁寂要把女儿带到问仙宗就算了,怎么连秘境都要带进去?
虚淮真人不得不提醒道,“你女儿没有拜入宗门任何一位金丹修士门下,你知道吧?”这意味着,他女儿其实和问仙宗没有任何关系,既然如此,她又能以什么名义得到一个进入秘境的名额?
“知道。”宁寂垂眸,语气平静地在虚淮真人心湖投下了一枚巨石,将虚淮真人的整个心绪都打乱了,“待我金丹,我自会收她为徒。”
虚淮真人:???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怎么,你这是又要当爹又要当师尊?
可能是见出了虚淮真人的疑惑,宁寂解释道,“修真界的师徒情分,和凡人间的至亲差不多。”凡人大多短寿,而修真之人,动辄百年寿命。所以,修真之人的亲缘大多单薄,当他们还风华依旧的时候,他们的直系血亲可能早就已经入土了。
因此,师尊在徒儿的心里,亦师亦父,或是亦师亦母。之前虚淮真人倒是向他推荐过某个金丹真人,并建议让宁粟拜入那位门下,一旦宁粟有了师尊,那她就能顺理成章地留在问仙宗,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尴不尬。但是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好不容易从长孙金山身边带走的女儿再多一个爹?
他绝对不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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