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簌摇头:“没有……也不知道怎样才算爱慕一个人,表姐以为呢?”


    魏瑶终于明白,为何沈云簌能和魏惜处得好,敢情都是没有开情窍的人,可她和魏惜又不一样,她什么都懂,也或是还没遇到那个让人心动之人吧,


    “怎样算爱慕,当然是见了他后心里砰砰乱跳,不见他又日思夜想,恨不得跟他天荒地老,这你都不明白。”


    “可娘亲说过,作为女子,不能满心满眼的都是男子,只有活出自己,男子才会爱惜你。”


    魏瑶转脸看沈云簌,第一次听到这一番谬论,从见了沈云簌,就是一副颌首低眉的样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谁不懂,竟也能说出活出自己的狂妄之言。


    “姑母就是这么教你的?”


    “她也是这么做的。”


    魏瑶被堵住了,也越发好奇,她的姑母是个怎样的女人,可惜人走到早。


    “表姐,你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说了这么多,魏瑶心情也不如之前那么烦躁,也冷静下来。


    魏府里的马车也来了,丫鬟鸢儿下了马车,哭着求魏瑶跟她上马车回府,说曹氏吓晕了过去,为了寻她,府里闹翻了天,还说魏老夫人会为她做主的。


    魏瑶以为家里人都不在意自己,可得知府里的人都在找,连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的四哥也来寻她,顿时也没有那么气了。


    魏临也走过来道:“赶紧回吧,别让祖母和三婶担心。”


    魏瑶上了马车,方想起沈云簌还在外面,她还披着沈云簌的披风,等她掀开车帘,叫人一起上马车时,见魏临把自己的披风披在沈云簌的身上。


    这一幕出现在谁身上都很正常,唯独魏临做出来诡异的很,他这个素来被人背地里叫做冷面阎王的四哥竟然在关心人?


    “姑娘,是要等表姑娘上来吗?”鸢儿问魏瑶。


    魏瑶放下车帘,觉得魏临对沈云簌的态度很不一样,想到今日极力维护她,心里油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莫不是冷面阎王情思萌动了。


    “不用了等他们,咱们先走吧。”


    河岸边,沈云簌由着魏临替自己披上披风,她想拒绝,奈何魏临的语气和动作如命令似的,只好站着不动配合他。


    “今日一直在忙,这会肚子饿了吧?”


    沈云簌看着魏瑶的马车离开,气的攥紧了手指,把她晾在这是何意,亏她还不计前嫌一直劝告。


    直到魏临问了句饿不饿,沈云簌才晃过神来,也顿觉的肚子饿了,今日忙坏了,她连晚膳还没来记得吃呢。


    “前面有一家面馆,我带你去?”魏临试探着问她。


    沈云簌看了一眼,街道对面的铺子前,几个大红灯笼格外耀眼,挂着的幌子上写着一个大大“面”字,与其和魏临一起吃面,不如早些回去。


    “四表哥,我们还是回去吧。”但见魏临温和的眼神冷了下来,想来他也是饿极了吧,于是又改口道:“那吃一碗面也行。”


    “我们走。”


    魏临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太大,几乎都要擦着地了,未免弄脏,沈云簌小心翼翼的走着。


    面馆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伙计和一个膳夫在守着,魏临要了两碗温面。


    沈云簌和魏临相对而坐,面馆的桌子不大,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沈云簌只把目光放在魏临下颌处,不去看他的眼睛,灯火通明的饭馆里面对面坐着,只觉的很尴尬。


    见魏临没说话,便又默默底下头,想到和魏临同骑一匹马时,心就止不住的狂跳,她坐在魏临的背后,马儿速度太快,她唯恐掉下来,不得已抱紧了他的后腰,此刻心里起了挣扎,心底里一个声音告诉她,今日所为十分不合规矩,又有另一个响起,事出有因,同骑一匹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魏临看着这个胆小的表妹,还有她那细微的表情,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


    今日她和魏瑶的那些话,他多少听到了一些,她说还不曾爱慕过谁,可也就是说,她对自己也没有一点的男女之情。


    任何事都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牵引他情丝的心上人,魏临决定慢慢的等她,等她萌动情思的那日,等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这温面上也快,只要将面煮好了再沥干,将提前熬制好的鸡肉、香蕈浓卤淋上即可。


    两碗温面送上,魏临亲手把第一晚面搁置到沈云簌的面前,又将筷箸给他摆放好。


    虽说很饿,但这一碗面远远超出她平时的量,沈云簌望着剩下的小半碗犯了难,若知道这样,应该早些告知店家给她用小碗就行。


    “吃不下了?”魏临问她。


    “嗯。”


    接着剩下的半碗就被魏临端过去,大口大口的吃掉,沈云簌惊愕,没想到魏临这般不顾及,竟然吃别人剩下的饭食。


    爱惜节约是好事,可堂堂镇北侯府的世子,吃的又是剩下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缠上心头。


    “四表哥,你若还饿,要不再叫一碗面吧。”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我只是不想浪费。”


    见沈云簌疑惑的目光,魏临当下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道:“就这样一碗面,若放在兵营,是只有打了胜仗才有的奖励,别把我看成堪称骄奢淫逸之人。”


    “阿簌没有。”沈云簌自觉有些惭愧。


    沈云簌年幼时也常被沈弘之教导珍惜粮食,可她想不到魏临把珍惜粮食做到如此极致的地步,一时竟然有些敬佩。


    出了面馆,魏临上了马,朝着沈云簌伸了手:“上来。”


    当时情况特殊,她没想这么多,后来上马后才缓过神来,觉得这样十分不妥,沈云簌迟疑了。


    见沈云簌迟迟没伸出手,魏临跳下马,直接把她给抱上了马,上马后的沈云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后上马的魏临从后面环住了腰,他拉动缰绳,马儿朝前肆意奔跑。


    早知道这样,她就识相的上了马,至少坐在后面她可以保持些距离。


    面对魏临,她坚守的矜持堤坝,总能被他如潮水般的攻势所击破,沈云簌也是纳闷,侯府的世子怎么这般没有分寸,难道他不知道男女大防的道理,等下马,她定要跟他提个醒,不能这般不知礼节。


    来时行疾如风,走时依旧如此,还是一些弯弯绕绕的小路,沈云簌侧着坐在马背上。


    为了不贴的太近,她刻意的歪着身体,直到在巷子口转弯的时候,魏临拉动缰绳,奔跑的马儿前蹄抬了起来,沈云簌也顺着这股力道一头扎进了魏临的胸口处。


    马儿转弯,又开始疾驰,沈云簌有些气恼的说道:“四表哥,你慢一点可行?”


    “我以为你想着早些回去,既然不急,那我们就慢些。”


    镇北侯府不远了,魏临停下来,从马上下来,把沈云簌也接下来。


    “这是要走着回去?”沈云簌又问。


    “不是你要慢一些吗?我的马只要骑上就慢不了。”魏临站定,伸出手整理沈云簌歪了的玉钗,顺带打趣的问她:“是不是没有坐过这么快的马?”


    她被兄长带着骑过几次马,是一匹小马,可比起魏临这匹差了一大截,方才一路疾驰,迎面都是凉风,可这会只觉的面颊发烫,说不出什么感觉,气氛也乖乖的。


    剩下一截路走着也行,被那些婆子和丫鬟们看到又该嚼舌根了,或许魏临也是为了避嫌,不是完全不知道男女大防,可这样也不行,他们人前人后两个样,这算什么道理。


    正在沈云簌纠结之时,魏临开口了:“阿簌,我想给你解释一下寻阳那晚的事情。”


    “嗯?”沈云簌不解的看着魏临。


    魏临忽然停下来,站定了说:“那晚,我是奉命抓捕一些劫匪,而这些劫匪和当地官府内的人有些牵连,所有的行动也是背着官府去做的,那些劫匪中大部分的都只是受伤,毕竟朝廷还要他们提供更多的线索,而那日劫持你的人并没有死,只是受了伤,所以不要把表哥想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表哥心中有大义,亦有家国。”


    沈云簌方觉得对魏临的误解挺深的,想到上次的话,她又忍不住问:“可是上一次你好像说知道的越好越少,表哥,你告诉这么多,会不会……”


    这句小命不保的话她不敢说出去。


    魏临抬手,鬼使神差的想触摸她一头柔软青丝,忽然又觉得不妥,伸出手后在空中变成了放松手臂,晃动一下后又把手收了回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若是这般,那她就十分放心了,想到秘密,沈云簌也想再提醒魏临一些事。


    魏临牵着马儿朝前走着,沈云簌追上他叮嘱:“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保密呀。”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秘密吧。”


    “当然有,我落水那次,是你把我拉下去的,你万不可告诉别人,否则,对你我都不好!”沈云簌一脸认真的叮嘱。


    “对我有什么不好?”魏临轻笑一声,对她不好是真的,可对自己还是威胁不到一点。


    “当然不好了,未来嫂嫂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是否……”怎么感觉越说越不对劲,沈云簌忙住了口,小心看了一眼魏临,见他盯正着自己看,眼神如今夜的星空,清澈且又深邃。


    沈云簌被魏临这么瞧的浑身不自在,尴尬一笑,指着上方的夜空道:“四表哥,今夜的星星好像挺多的,你看一眼呀。”


    星空璀璨,却不及眼前人。


    魏临靠近沈云簌一步,眼神也柔亮了许多:“你担心我未来的妻子会吃醋,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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