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你能不能别烦 > 2、红墙瓦
    「chapter2」


    谭斐妮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你不认识陈晼她表哥?”


    倒不是她觉得简静和陈晼的关系有多么深厚。


    而是像周晋辰这种,三五不时就要在聚会上被提起,追求者多到可以单拎出来,聊上一个大夜的公子哥儿,简静这种party生物不可能不知道。


    简静闭着眼睛点头,“眼拙了,刚才没能对得上号。”


    “人刚从旧金山回国,哈佛博士毕业,在p大教心理学呢。”


    谭斐妮拿出气垫补妆,她还要去赶下一个局。


    简静哇哦了一声,周晋辰这学历放在整个纨绔子弟届,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她突然有了个主意,“你说我跟他生一孩子,那智商的平均值,是不是也能拉高点儿?”


    谭斐妮伸出小指抹去唇角多出的口红,“那不一定。”


    简静大声起来,“怎么不一定了?”


    她把口红塞进手袋,“万一要是全随了你呢,咱说不好的事儿。”


    “......赶紧走。”


    谭斐妮扭着腰到了门口,又特好笑地转过头,“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简静一个字都不想听,“把你的屁话憋回去!”


    但她还是要说,“我有一主意,你不如印点小广告,满大街散去。上面就写,京城富家女,体貌端正,因苦于丈夫无法生育,花重金聘请青年男子代替。括号,酬金面议,非诚勿扰,括号毕。”


    刚说完一只瓷碟子就飞了过来。


    谭斐妮推上包间的门挡了。


    简静曾回忆过她从小到大干过的那些出格事。但和她这桩带了冒险意味的婚姻比起来,都算不了什么。


    因为简静只和周晋辰见了三次,就和他领了证。


    这是第一面,她看上了他貌美。


    简静当晚就梦见了他,那个夜晚属于周晋辰。


    再就是在gichen高尔夫球场。


    周晋辰远远看见她,就叫简静妹妹。他问于祗说,“简静长大了这么正点?”


    原来他还记得他们小时候在大院儿里见过。


    简静当时就在心里想,谣言果然信不得,他的确是管谁都叫妹妹。但多少有点故意为之的成分在。


    包括后来他教简静打高尔夫。他们身体虽然贴得近,但又很礼貌地保持着正常社交范围之内的距离,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


    他维持得很小心,比简静还要疏远。周晋辰这逼在很用力地演一个情种。


    看于祗的反应就知道。他演得还不赖。


    这是她见他第二面,相中他比例优越的体形时,得出的结论。


    简静给她爸电话,明了简洁地告诉他,她要嫁给周晋辰。她需要一个有演技的丈夫,全力以赴地配合她,来出演一场完美婚姻。


    接到女儿指示的简元让当时刚散会,全北京的金融机构,包括各大银行、证券公司、信托和保险机构的负责人都在。


    周澍也在其列。他见简元让接这个电话时,眼睛一直盯住他,一贯有眼力的周行长,脚步稳健地上前,围拢了刚在台上发完言的简元让。


    他谨慎地询问,“您找我有事儿?”


    简元让很擅于在无形中把复杂的事简单化。既然周澍开了口,他只好在挂电话的同时,用一种无奈的、临时被告知的口吻,跟他抱怨,“我这女儿,今天要星星明天要月亮的,还得马上就给。”


    周澍还当什么呢。简元让惯女儿那是出了名的。


    他笑着迎合,“我倒想有个女儿,没这福分呐。”


    “那正好——”


    简元让拍一下他的肩膀,“老周啊,我女儿刚说要嫁你儿子。”


    周澍的反应很快。


    从微觉吃惊,摸不到事情来龙去脉的失重感,到爽朗笑出声,中间一秒钟不自然的过渡都没有。


    他似极高兴,“晋辰这小子真有点运道。”


    “不要那么说,儿女亲家这回事讲投缘,”简元让素来在人前,也是穆穆如和风的,“你回去问问他的意见,这是尊重。”


    周澍当即就要拍板的样子,“问什么意见,他还有意见!”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在演一目了然。


    简元让微笑着,拿上文件和他告辞,“成与不成的,给我个信儿。”


    周澍耐着性子等简元让走远了。


    他立马给周晋辰打电话,“就是外面下刀子,你也给我回趟家!”


    周晋辰刚从球场回来,“我说过,那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那就去你姥爷家。”


    周晋辰哼道,“只要你好意思。我没问题。”


    “......”


    自从周澍和他妈妈离婚,到后来他爸身边的新人,换成他的前女友任小苑。父子俩结下的怨早已经深得解不开。


    周晋辰回国这些时日,除了去看望他姥爷外,一次都没有会过周澍。


    午后的大院是静悄悄的。那份静谧从红墙黄瓦里透出来,像水面上浮着一层蜡,时间都在这里凝滞住,总有种比在别处走得更慢些的错觉。


    但该是几点还是几点,又不会变。


    听见底下人回话,照顾叶老爷子多年的迟伯迎出来,他指一下里间,老人家正躺在卷着云头的黄花梨长榻上小睡,让周晋辰放轻脚步。


    迟伯招呼他到院子里坐,用山泉水泡上新茶。


    周晋辰在国外多年,早没了喝茶的习惯。他推了一下,“这几天没来看姥爷,他没念叨我?”


    “有哪天是不念的?你啊,没事多回来坐坐。”


    迟伯坐在他身边揩拭各式茶盏。


    周晋辰见他一件件擦得仔细,瞧得正入神,他爸周澍就气急败坏地来了。


    “你在哪儿撞上简静了?”周澍焦躁地开口。


    周晋辰抬起眼皮看他,“怎么,这种事也归你管呐?”


    “她跟她爸说要和你结婚!”


    周澍把他面前的茶端起来喝了。


    没等他儿子反应过来,周澍又分析起利弊,“你别看简家得势,你要娶了她,跟娶个祖宗没两样!”


    他一边说,一边围着这张石桌子转圈,食指上下晃动,指的全是周晋辰。


    周澍毕竟是过来人。虽然身上男人的劣根性难除,但总还是为儿子着想。


    他见过太多娶了这样人家女儿的、活生生的例子。周澍自己就是一个。


    周澍的原配夫人门楣太高,他半辈子也没在家里说上过话。他二十四岁娶了叶襄君,到生下周晋辰,只过了两三年安生日子。打那以后便满城风雨的闹离婚。


    这事人尽皆知。他们上一辈的谈论起叶家大小姐来,都不免问一句,“她还没和周澍办手续啊?”


    周澍又说,“尤其简元让这人,还那么宝贝他这个女儿,这就更麻烦一层了!”


    周晋辰笑得古怪,“听你这么说,我倒越想娶她了。”


    他原也是气一气周澍。这几年他爸因为觉得亏欠,对他处处避让,周晋辰已经很难惹他动怒。


    周澍撑着桌子,压低声音吼道,“你不要拿你的终身大事玩笑!抛开别的不提,爸爸总望你这辈子能过舒坦。”


    周晋辰轻慢地勾一下唇,“好像抛不开。”


    “.......”


    父子俩争执的动静吵醒了叶老爷子。


    他披好衣服起身,周晋辰站起来扶他姥爷坐下,“把您给惊着了吧?”


    叶公覆拍一拍外孙的手背,他喝口茶,没有理睬院子里站着的周澍,“在理论什么?”


    老爷子本不是个苛刻人,但这二十多年看着自家女婿胡闹过来,再宽宏的心也是没有了。


    尤其想到定居纽约不肯回国的女儿,叶公覆对着周澍实在难有好脸色。


    周晋辰回话说,“没什么,就是我的婚事。”


    叶公覆很迟缓的,轻喔一声,“你又肯结婚了?”


    他直接问,“您觉得简元让的女儿怎么样?”


    “简元让嘛,六十年代的人,吃了一番苦头过来的,”叶公覆卷起袖口,拈起杯茶喝了,“能到今天这位置,是他的才干,他女儿我倒真没见过。要紧的是你钟意,我有什么关系。”


    周晋辰的声儿特欠,“现在是人姑娘非要嫁给我。也是没办法,就您外孙子这长相吧,走哪儿都抢手货一个。”


    祖孙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把周澍隔绝在谈话范围之外。


    他站着也没趣儿,上了车就出了这院子,回到家就把公文包一摔,“以后这个逆子的事,我是再也不会管了。”


    任小苑听周澍提起周晋辰,她半句话都不敢接,只有坐到他身边,小意温柔地为他揉着太阳穴。平日无事的时候,周澍都还要试探她几遍,问跟着他委不委屈。这么直白的说起来,小苑就更不敢作声。


    周澍后来真没再干预过。


    因为叶老爷子那边,直接越过他,和简元让接上了头。


    简元让坐在办公室里,接到叶老爷子的电话,他直接站起来,“我是简元让,老先生您好。”


    叶公覆长话短说,“小简呐,这周六中午,在四方苑,咱们两家见一面吧。”


    “嗳,好。”


    简元让挂了电话,见面的事情,他先没告诉简静。只是吃饭,虽说婚事已经有了一撇,但能不能把那一捺写下去,谁也说不好。


    要是简静知道了,依她的性子,非高调打扮一番不可,反而落了下乘了。不如等到周六直接带她过去。


    但就在前一天,简静在陈晼的生日宴上第三次见到了周晋辰。


    她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规划人生大计,对party反倒不上心了,也没打扮得多隆重。何况今儿是陈晼唱主角,吵归吵,闹归闹,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不能真往脚下踹,非抢过人家的风头来。


    简静只穿了条素净的米黄色露肩茶歇裙,不对称的褶裥裙摆设计,她那满匣子水头碧汪汪的翡翠,一样也没戴。


    反而让周晋辰眼前一亮。小富婆明明其实更适合走冷淡风。


    但简静一副深沉样,光端着杯香槟靠在露台边吹风了,没见着周晋辰进来,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把婚一结,再生个孩子出来给冯瑜养,她的政治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去哪儿都不会有人管她。


    她的思维一贯跳跃性很强。这边刚想象完缩小版周晋辰的模样,一定可爱翻了。又策划着该撺掇章伯宁上哪儿玩,上次他们去了文莱,入境很丝滑,景点都很水。她好奇文莱人民平时都上哪儿消遣,根本无处可去啊。


    简小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五年计划里,只有生孩子这一项把周晋辰统筹在内。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副临风嗟叹的样儿,落在周晋辰的眼里,还以为是他太冷漠惹得小姑娘伤了心。


    这不得上前安慰两句?


    他步履平稳的,宽肩阔背的身形,走过一处,就带起一处的骚动。


    “陈晼的大漂亮表哥回来了?!”


    “周公子这个肩背线条真他妈绝,比我前天上手那个男明星都强。”


    “我以前真没觉得,loewe这件白衬衫这么好看啊?怎么穿周晋辰身上禁欲感那么烈!”


    简静擅长这种无意义的social,也容易被人群中的嘈杂吸引。一听身边对周晋辰都是这个评价,她的小脑袋也高高昂起。


    仿佛已经预见到日后的每一场聚会,她挽着周晋辰会是什么样的风光。


    被吹捧的程度,应该不亚于戴上她那串帝王绿福豆项链,甚至更见效。他毕竟是个活人呐。


    这个婚真的可以结。


    周晋辰已经走到她身边。冷白皮的肤色衬得他斯文隽雅,浑浊不清的夜色下也看得分明。


    只要不是瞎子都瞧得出来。


    周晋辰生来一副美人面。一双笑起来像藏纳了万千星辰的眼睛,薄而红润的嘴唇,鼻梁高挺,唇角上翘的弧度都像精心设计过,端的是温和儒雅。


    单从长相风度上论,这位的确是男人中的顶级货色。


    但这不是简静在乎的,男人只有被挂到墙上才会老实,所以这一点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反正她又不喜欢周晋辰。


    她只需要他足够拿得出手,她只要获得他的优良基因。


    周晋辰不知道她这一番考量。他问,“今天怎么一句话不说?”


    简静的转折在意料之外。她先嗯了声,然后冷静看着他,“跟我结婚吗?”


    周晋辰没见过这种野招数。闻所未闻。


    那样子不像在讨论婚嫁大事,连语气也是说不清的。祈使还是疑问?不知道。


    于是周晋辰把简静这种,在心急太想吃热豆腐的状态下,不知所云的情况,归结为她是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到语无伦次了都。


    周晋辰清了清嗓子,“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何必一定要娶你。”


    “知道。”


    简静说,“我知道追你的人一大把。”


    周晋辰刚要张嘴解释一下这个不科学的谣传。他人才刚回来,身边的关系早就断得一干二净,清白得很。


    她当发展备胎不要时间和精力的?


    但简静没让他开口。她严谨地跟他科普,“但科目四里明确规定了,备胎不可以当作正常轮胎来使用,更不可以当作正常轮胎长期使用。仅作为在应急情况下,短距离、短时间的,有限的行驶条件下使用。”


    “......”


    短时间?短距离?


    周晋辰的脑子里开起小黄差。


    他不自然地咳一下,“我的时间和距离,应该都不算短的那种。”


    简静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马黎也只是拉过她的手而已,大部分时间是给她当男佣使。倒个茶,推个行李箱这类的活儿。


    她没听懂从她脸上碾过去的车。反而真诚地建议他,“那更不能总用备胎。”


    周晋辰被她这种认真可爱到。他忍住捏她脸的冲动,采纳这个意见,“好,我不用。”


    也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和简静结婚,一定很有意思。


    周晋辰说,“再给我个和你结婚的理由。”


    “我一年有两百天都在外面疯,留给你作乱的时间比较富裕。”


    周晋辰更觉得看不懂她,“你知道我一定会干这事?”


    简静耸肩,“是男的都会干。”


    连马黎这种做小伏低的小开都会,何况是不被约束的大情种周公子。


    “......”


    周晋辰在她极度坦诚的目光下感到不自在。大概没有男人听了这种话会自在。


    他很快转身。


    简静在后面喊,“你这是答应了?”


    周晋辰的背影冲着她,伸出食指和拇指圈起来,比了个ok的手势。


    她门第高,性子天真懵懂,看事情却又比谁都达观,许给他自由,还这么喜欢他。已经三十好几的周晋辰,面对世俗的压力,他找不到不娶简静的理由。


    他的好哥们儿于祲,给他推过来杯酒,“这就把婚事定下了?”


    周晋辰闷着头,仰脖子灌下去,“定了。人对我一片深情呐。”


    于祲咽了咽。他没有提在这之前,简静也是这么突然看上他,说要和他结婚的,后来又不了了之。


    她挑丈夫就跟选名牌包差不多。没有感情,全看品质。


    那会儿周晋辰还没回国。


    他看了看简静,又望向周晋辰,疑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相信我,我从初中就开始收情书了,”周晋辰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女孩子这点心思,还能瞒得了我吗?”


    于祲一想也是,在这方面,他经验老道。何况人家都要结婚了,这些不利于家庭和睦的话,还是烂在肚里。


    而婚后的周晋辰,每次回想起这番话来,总隐隐觉得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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