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不停地用爪子拍打地面,崖边碎石滚落,隆隆震动。
长青沉浸在宴浮光的鼓励中,半身酥麻,心好像浸在蜜糖里,泡得麻麻痒痒。她心中平添一股勇气,终于明白英雄拔剑为红颜是什么感觉。
美人在身侧,轻言软语,最难消受。
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长青:“浮光,看我为你宰了它!”
凶兽似乎听懂她的话,爪子狠狠拍在地面上,惊起碎石飞溅。
“咔嚓”。
长青蹙眉,仿佛听见奇怪声响。
“咔嚓咔嚓”。
声音越来越多,在她们前方,一道道裂缝绽开,连成细密的蛛网。
长青瞪大眼睛,揽住宴浮光的腰,往前面跑。
快要跑过裂缝时,凶兽张开嘴,吐出一道腥臭的飓风。
长青脚步一顿。
“咔嚓”声连成一片,她脚下山石陷落,跌了下去,跌落时,只记得将宴浮光紧紧抱在怀里。
这只凶兽根本就不想和她打,一直用爪子拍打地面,是让断崖裂开,好让她们掉下去。
长青脑中瞬间想通,震惊地看向凶兽,心想,它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两人飞速下坠,耳畔风声飒飒。
忽然,崖边传来一声“小心”。
白虎纵身跳下山崖,飞跃到她们身下,接住了长青。
长青搂住宴浮光,看向崖边的少女,大声道:“谢谢!”
衣留仙:“哼,快上来。”
白虎飞得摇摇晃晃,两个翅膀艰难地扇动着。
长青小声说:“浮光,我很重吗?”
宴浮光莞尔,轻声回:“它只是还没长大,载不起两个人。”
话音刚落,白虎的翅膀一抖,骤然消散,两人一虎跟着掉了下去。上面的衣留仙一跺脚,也跟着跳了下来。
白虎身形变小,四脚朝天往下摔。
长青一把把它揽在怀里,一把抱住宴浮光,在快要落地时,踩着飞溅的碎石,几次纵跃缓冲,稳稳落在了地面。
“浮光,我厉害吧!”
刚松开手,宴浮光身子踉跄一下,扶住她的手臂。
她头上带着的帷帽早就在坠落时落下,一张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垂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长青担忧问:“浮光,你还好吗?”
宴浮光抬眸,墨玉般的寒眸水雾氤氲,波光粼粼。
她看了眼长青,虚弱地笑了笑,“不碍事,休息一下便好。”
长青连忙扶着她,找个干净地方坐下,等宴浮光休息好,她才想起一起掉下来的白虎,跑到原来位置,把白虎捞了上来。
白虎变成小猫大小,翻着肚皮,晕晕乎乎地躺在她怀里。
长青跑到宴浮光身边,抬头看眼高峭的悬崖,说:“我可以再爬上去,浮光,我背你上去吧。”
宴浮光扶了下额头,“松松,你没有剑吗?”
长青回头,垂眸看她,说道:“有是有的,可是不在这里。”
宴浮光轻叹一声,“真可惜。若是会御剑,我们便能冲云而上了。”
长青脱口而出:“其实我爬得也很快的!”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怔怔看着宴浮光,委屈地说:“你嫌弃我爬得慢嘛?”
宴浮光:“不是的。”
长青眼里噙泪,又轻声说:“你不喜欢我抱你?”
她的声音轻软,一双漂亮的眼睛浸在春水里,定定望向女人。
宴浮光又叹息:“不是的,松松。我只是……”她的目光落在长青的指尖,轻声问:“手疼不疼?”
长青顿时破涕为笑,“你放心!就爬个山,不疼的!”
她俯身,戳了戳旁边的小白虎,奇怪道:“这只虎子为什么晕过去了?掉下来的时候我抱着它,也没让它摔地上呀。”
宴浮光瞥眼白虎,眼里透出几分同病相怜。
“也许是灵力耗尽吧。它还只是个小孩子,累了,自然就睡着了。”
长青把白虎往怀里一塞,举目四望,没有看见衣留仙,“我刚才好像看见她跳下来了。”
宴浮光颔首,“她确实跳下来了。”
长青:“算了,到高处再说吧,等跳到高处,我就能看见她身上的白点了,之前我还看错,以为那是灵气。”
宴浮光:“确实是灵气。”
长青好学地望着她。
宴浮光温声道:“修士身体之内,便储存灵气,有的灵气稀薄,如潺潺小溪,有的灵气浩瀚,似大江大河。调用天地灵力,为己所用,便是修行。”
长青:“奥,原来如此。”
宴浮光黑眸幽沉,“难道修魔并非如此吗?”
长青心中一凛,怀疑她在试探自己,咬了下唇,硬着头皮说:“修魔,当然不是如此!”
“哦?”宴浮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长青:“这是我们魔修间的秘密!”
宴浮光低头,掩住面上不经意露出的浅笑。她轻声说:“松松,就在这里布阵吧。”
长青心中有疑惑,但还是在附近布阵好简单的陷阱法阵。
不过在法阵中心,放置引诱神兽的“饵”时,她陷入了沉思,摸了摸全身,只摸出一块灵石。
长青心想,我真是个穷酸的尊主。
她把小心灵石放在法阵中心,灵石散发微弱的光,天空的鸟儿歪头看了眼,直接振翅飞走,飞过的时候,啪叽掉下来一滩鸟屎。
长青神情复杂地盯着灵石,想给自己的法阵起个名字,就叫【鸟不理】法阵。
如果仙缉令上的灵兽,放弃灵泉,来她这鸟不理法阵……
想必它一定很有自己的想法,慧眼识珠,品味独特。
宴浮光走到她身边,扫了眼鸟不理法阵,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她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薄薄的石头,说道:“其实,所谓的饵,并不需要太多灵石灵丹,人与天地相通,钟灵毓秀,天道钟爱。”
她突然将石头凸起处划向手腕剑痕,鲜血顷刻涌出,滴在乱石疏草上。
鲜红液体流过苍白的手腕,鲜艳又颓靡,凄艳绝伦。
长青眯了眯眼,好像被那点红灼伤,往后面退了一步。
等她回过神,宴浮光已经用血,在石上画了道血符,“嗯,这样便好了。”
“你……”长青跑过去,不敢看她手上的血,“你怎么这样?”
透明液体滴在宴浮光的手腕,一滴又一滴,冲淡了血痕,宴浮光手微微瑟缩一下,被她紧紧握住。
长青以为是下雨,抬头一看,晴空万里。
她后知后觉,摸了摸脸,一手都是泪。
她胡乱擦了把泪,心里发堵,泪珠无声滚落,在空中坠下,变成脚下石板上点点湿痕。
宴浮光微笑,走上前想为长青拭泪,“尊主这样,让人看去多不好。”
长青又退了两步,躲开了她,垂下通红的眼睛,望向地上的血符。
宴浮光解释:“这叫聚灵符,以修士精血,聚天地灵气,何况修士血肉,本就蕴含灵气。”
长青打断她,低声说:“你不是没有修为了吗?你的血有用?”
宴浮光莞尔,“想必还是有点用的。”
长青没有说话,无色液体打湿她的面颊,顺着她尖尖下颚坠落。
宴浮光:“松松?”
长青偏开头,低声说:“下次再要这样,你用我的血就好了嘛,我的血多,修为也比你高。哪有你这样做侍妾的?都不和本尊商量一下。”
宴浮光微微一怔,顷刻,蛾眉微展,轻轻笑道:“我记住了,尊主。”
长青这才委委屈屈望了她一眼,见宴浮光面色苍白,寒眸如星,手上血痕凄艳。她朝长青微笑,明净的日光透过树影,细碎落在她的面容。
长青拿出一块丝帕,仔细替宴浮光拭去血痕,包扎伤口。
“真的有用吗?”她抽抽搭搭地问。
若是没有用,不白砍自己一刀,白流这么多血?
宴浮光抬头,望向湛湛青天。
碧空如洗,天空颜色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不再像最开始一般灰暗,显得明净蔚蓝,一尘不染。
仿佛下了一场春雨,濯尽世间的尘埃。
“松松。”
长青闷闷生气时,忽然听见宴浮光喊自己,“什么?”
“你心有遗憾后悔吗?”
长青仔细想了想,回忆是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什么,便回:“应该没有吧。”
不过,脑中掠过了骨惊飞的青灰面孔,和他血泪斑斑的悲惨遭遇。
魔尊那么剥削一个死人,可真不是人啊!
她忽然生了一点点的内疚。
宴浮光点头,“那就好。松松,还有一事。比起缉令上那头灵兽,法阵运转,最先吸引的,应是这附近的凶兽。”
长青:“凶兽,哪有凶……”
“呼呼——”
喘气声从上空传来。
她猛地抬起头,便见追了她们很久的巨熊双目赤红,连滚带翻,从陡峭的悬崖跑了下来。
碎石翻飞,滚落如雨。
凶兽死死盯着她们,口水直流。
宴浮光:“松松,别让它靠近,弄乱我的符。”
长青心想,你说得倒容易!
凶兽步步逼近,长青挡在宴浮光身前,尝试调动身体的本能,迎接战斗。
然后她发现,笑死,根本调动不起来。
长青转身,抓住宴浮光的手,慌张解释:“浮光,要不我们暂且避一下锋芒吧,它看起来比刚才更疯了,我又没有带剑……”
宴浮光回握她,语气温和信任,“我相信,松松单手就能把它打倒。”
长青眼里噙泪,转向红目癫狂的凶兽,硬着头皮说:“对,你说得不错!本座单手就能把它打倒!”
宴浮光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将五指攥紧,带着她的手,指向前方呼哧喘气的凶兽,在她耳畔柔声说:“这对松松,自然很简单,只要将身体中流淌的气,调转到手上,然后朝它轰出一拳,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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