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柯学入殓师 > 17、落椿之局(11)
    一座不知名的深山中,雪渐渐停了,天才刚蒙蒙亮,密林中一处小木屋掩映在晨曦的雪光中,与世隔绝。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个这么隐蔽的屋子……”枪田郁美环视了木屋外一周,遮天蔽日的雪松将这里团团包围,并且还在避风处,如果扒开丛丛树林并机缘巧合之下,外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而狼狈的两人就这么幸运地在翻下山坡后,抬头就看见了这里藏在树梢中的屋顶。


    雪浦晴生背着行村的尸身,累得有些气喘,小心翼翼地将尸身平放在地,才敢在一旁的松树下瘫坐着休息。


    他也抬头目无波澜地发出了有些惊讶的声音:“枪田小姐……该说你眼神好还是运气好,竟然发现了这么个木屋。”


    枪田郁美回头露出柔美的微笑:“各占一半吧,我不太相信命这种虚无的概念,所以我的幸运不是我发现了这里,而是你救下我的地方离这里正好不远。”


    雪浦晴生面色没变,平静地回视,心里却莫名有些发虚……真是直觉敏锐的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算好了跳车的位置,这里距离陈放唐田和治的棺木的地方很近,既隐蔽又能避开追踪。


    他敢保证“铜门”那几个走狗已经发现自己被骗了,所谓的“大成”突然带着重要的“代罪羊”跳车跑了,化工仓库并没有继续发生爆炸,可怕的泄露不复存在,不过是个半漏的油桶爆炸了……


    而现在他们肯定已经气急败坏的回到了山上的仓库处,在后门锅炉房发现两个被绑住的赤身裸体躺在灶台边的大成和小弟。


    雪浦晴生没有正面回应枪田郁美的暗示,而是正经道:“只不过这里也并不安全,等他们察觉不对找过来发现这里也是有可能的。”


    枪田郁美一边从窗口查看着木屋内的情况,一边试着开被锁住的门,心不在焉地回答:“其实在被他们逮住的时候我就报了警,我身上有信号发射器,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带上车后,信号好像就失灵了……所以警方才一直没有找到。”


    她抬起手,手腕处一个普通的银手链镶嵌着一枚绿松石,那里就是信号发射器。


    “因为那个特制的卫星电话吧,”雪浦晴生回忆道,在短暂化身为“大成”的时候他有看到一个特殊的大哥大似的的电话在光头手上,“信号屏蔽了手机等无线设备和基站的联系,但屏蔽不了卫星,那部电话作为他们和幕后联系的保障。”


    虽然现在信号应该正常了,但枪田郁美却开心不起来,眉心越皱越紧:“那说明光头那些人也只是被人威胁利用的走狗,真正的凶手还……”


    雪浦晴生早已发觉,但这种隐蔽又可怖的手段他一时间不知道会是谁的手笔,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真是越想头越疼,当然更多是物理上的头痛,他后脑勺被开瓢了都还没查看,倒也不着急。


    他转移话题道:“话说枪田小姐准备得很齐全啊,有备而来?”


    只听“咔嗒”一声,枪田郁美已经用头发上的发卡将门上的锁捅开了,回眸笑不露齿:“委托机密,恕不奉告。”


    雪浦晴生心里暗暗点头,这才像真正的私家侦探啊,而不是像毛利大叔那样随意,真正接到的私活还是找出轨和跟踪。


    两人一边将行村的尸体搬进屋,一边环顾四周,一口硕大的黑色棺木躺在木屋深处,在窗口没看清,走进来才发现的枪田郁美愣住了,低声说了句“打扰了”,和雪浦晴生一起将尸身平放在了地上。


    观察了下木屋情况,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枪田郁美略松了口气,抬眸颇为礼貌地对雪浦晴生笑了笑:“真是够意思啊雪浦先生,一直没告诉我这里居然是往生者的安眠之地,存心想给我个惊喜吗?非常感谢。”


    雪浦晴生当然明白枪田郁美指不定在怎么腹诽自己,他厚着脸皮点了点头:“很抱歉是我的疏忽给忘了,可能是因为我脑子被敲了的缘故,不过我觉得像枪田小姐这么勇敢无畏的女士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吧?”


    两人互相致意礼貌的微笑对视了许久,直到苹果肌发酸才放下了嘴角。


    “看你也丝毫不忌讳这些,也是验尸官?”枪田郁美敏锐地盯着他,“入殓师?”


    雪浦晴生直接在一旁靠着黑棺木席地而坐,疲惫地苦笑道:“一个‘倒霉’的入殓师罢了,和枪田小姐你的同行一起入住这边的滑雪场酒店,然后被卷了进来……”


    随后,他将这天在酒店发生了事情捡重点告诉了枪田郁美:“……事情就是这样,我选择将它告诉你是觉得枪田小姐的委托可能与之有关,没事,我不收取任何情报费,这是给女士的特例。”


    枪田郁美完全沉入了思考,丝毫没有在意他末句的玩笑,她思考时总会用指尖缠绕酒红色的卷曲发尾。


    而此时她左手上熟悉的银色钻戒格外显眼,此时也如同当初箍在行村手指上一般逐渐收紧,圈出了一个发红的痕迹。


    但她却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幽深又明亮的目光泛着思索的意味,随后也定定地观察起了这枚戒指。


    “原来你是跟‘死神’一起旅行,”枪田郁美调侃了一句,“该说你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见她的状态一直维持得很好,不像海生的未婚妻山泽那样处于亢奋时常的状态,也没有像行村死得不明不白,好像就只是戴着个普通的戒指。


    “枪田小姐,你真的没有不适感吗?”雪浦晴生很是疑惑,他不知道这枚异常的戒指为什么没有在枪田郁美身上起效。


    枪田郁美也显得有些恍惚,靠在一旁注视着面色青白的行村,飘忽地说道:“昨天夜里我是在一处山坳里发现她的,并不是偶然,我的雇主有这个女孩的实时定位,我不能透露太多,但她的位置从傍晚八点后就不对劲了,突然离开了酒店,所以我不得不冒着风雪去找她。”


    “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断气了,没有致命外伤痕迹,只有从山坡上摔下来的擦伤,环境太差,我只进行了简单的尸检,并没有冻死的征兆,最大可能是突发心源性猝死,因为雇主告诉过我她有遗传心脏病史,所以我一开始以为只是环境或摔倒引发的,但是她手指上的戒指却让我觉得不对劲……”


    她伸出手放在雪浦晴生的面前,抬头示意他道:“你用衣服隔着触碰下就知道了。”


    雪浦晴生依言照做,果然摸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常理说戒指此时的温度应该比人体体温更低才对,而此时这枚戒指却明显高于人的体温,摸起来微微发热,与枪田郁美冰凉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枪田郁美仔细端详着戒指:“可能我现在体温略高的缘故,当时我发现戒指的问题,这枚戒指已经很松动了,轻易就从她手上掉了下来,我正想检查,就听到了有人找了过来,躲起来时发现正是那位‘大成’,而他似乎一直在她身上寻找戒指,从两只手一直找遍了全身,还在念叨‘要是不见了就糟了,绝对不能低于体温,会爆炸的’……”


    “爆炸?”雪浦晴生终于抓住了关键词。


    这枚小小的戒指即使爆炸也只能炸断一根手指,明显没有令人忌惮的威能,但若这个戒指是个引爆器……很有这种可能,用体温操纵维持着□□,一旦低于某个温度就会引爆另一头的炸弹。


    能做出这种精细引爆器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一开始是以海生的未婚妻山泽作为胁迫的诱饵,随后令真正的被挟持者行村进入圈套,让她不得不带着戒指逃离酒店,以求寻找出路。


    试想昨夜独自呆在酒店房间的行村,在被扣上偷窃的帽子后心情极为低落,但面对手上这如同定时炸弹的戒指,她恍惚间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不能让海生哥为难,也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软肋,那目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雪浦晴生没法想象行村是抱着怎样的决心独自走入雪夜,还未成年的女孩瘦弱而害怕得瑟瑟发抖,但她战胜了自己的畏惧,毅然走向她仅剩的出路。


    即使这条路并没有给她带来光明的未来,一步一步让她在风雪交加的夜晚忍受着精神和心脏的强烈摧折,在不堪重负的那一刻摔进了深渊。


    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雪浦晴生有预感,即使警方解决了这个案件,也还会有一层暗纱遮住真正的谋划者……


    枪田郁美终于染上了丝苦恼的情绪,捂着额头叹了口气:“我当时为了和那家伙争夺这枚戒指,不得不戴在了自己手上,没想到真取不下来……这可能真是我这侦探生涯最糟糕的选择!”


    说着她狠狠在地上锤了一下,懊丧至极的样子。


    雪浦晴生猛地抬眼注视着她:“枪田小姐?”


    “呼——”枪田郁美似乎很燥热,松开了领口的扣子,试图站起来往屋外走,“抱歉,我有些热了,想出去透透气。”


    果然来了。


    雪浦晴生对这种熟悉的症状反而稍微放下心,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现在已经有异常反应了,没发现吗?”


    枪田郁美眼睛莫名发红,愣在原地半晌才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靠在瘸腿木桌旁抱着双臂闭着眼,吐出了一口颤抖的呼吸,惨笑道:“原来我不是例外,只是有些延迟……我现在感觉越来越热,这是不正常的症状,我明白,但是……要是接下来我控制不住自己,你把我打晕吧。”


    雪浦晴生摊了摊手,很为难的样子:“我怎么可能对女士出手呢?”


    “现在不是体现绅士风度的时候!”枪田郁美精神异常时语气极为严厉,直勾勾地瞪着对面不正经的年轻男人,“我怀疑这戒指有强烈的影响交感神经的物质,最好祈祷它没有成瘾性……真是可恶!被摆了一道!”


    雪浦晴生看着她还能有部分理智去分析药物影响,直觉意志力惊人,但这毕竟能导致行村猝死的致命之毒,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杀伤力惊人,若是继续下去症状更严重,他不敢保证枪田郁美会不会被自己不受控制的神经折磨死。


    “警察应该还有段时间才能找到这里……雪浦先生,你把我打晕吧,或者把我绑起来,给我个体面。”枪田郁美竭力控制住想要扒掉自己衣服的手,嘴唇咬得发白。


    虽然她理智上知道现在很冷温度几乎要到零下,但身体给予的信号就是要被烧到融化般的炽热。


    雪浦晴生没有点头也没有绑她,而是起身在木屋内翻找了起来,他记得这里应该有那个东西的,他之前为了将唐田和治的棺木组装好,用到了它。


    “找到了。”他从木桌后摸出来一瓶黑乎乎的液体,对枪田郁美晃了晃,“总之,先看看能不能取下来吧。”


    枪田郁美勉强问道:“这是?”


    “机油,有很强润滑作用,工业级别的,有点伤手,但相信我,”雪浦晴生没有去解释自己怎么知道这木屋有这种东西,也更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位置了如指掌,只是理所当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枪田郁美真觉得自己是被药物影响到了智商,也没想到正巧有润滑剂,毫不犹豫地把手伸给他,任凭刺鼻的机油滴在了手上。


    可五分钟后,事与愿违,雪浦晴生只觉得这戒指是越咬越紧,强行去取绝对会把手指弄骨折,并且还不一定有用。


    看来只有一种办法了……


    “枪田小姐,你说在找到行村的时候戒指自然脱落,但起先这枚戒指同样咬得很近,”雪浦晴生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沉稳道,“那是否说明,低于体温会使它松开,虽然可能会引发爆炸,但至少不是马上,不然他们不会找‘替罪羊’。”


    枪田郁美懂了:“你想用极低温让手低于戒指温度的某个限度?”


    “让手在雪地里冻僵,可能还需要绑住手腕减缓血液流动,委屈你的纤纤玉手了,我去烧水。”雪浦晴生惋惜地叹了口气,但行动迅速,说干就干。


    即使起身的时候头晕到眩了一下,他还是立即稳住了身形,以常年执行任务培养的野外求生技巧,在屋外找到了一捆柴火。


    接下来只要委屈枪田小姐把手冻僵取下戒指,迅速丢入热水中,万事大吉。


    就是可怜那只秀美纤细的手指,维持着没留指甲没有美甲的习惯,却并不显得单调,是能操起手术刀的巧手。


    可是以后……希望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雪浦晴生正在木屋外搭火堆,屋里有口小破锅,煮雪是没问题的。


    就在火堆刚刚燃起,专心致志烧火的雪浦晴生就被一个不小的力道拉了起来。


    “快灭火,有人靠近了!”枪田郁美低声急促道,她极好的眼神在密密匝匝的树林里发现了不寻常的异动。


    雪浦晴生赶紧将雪一盖,掩埋了生火的痕迹跟着枪田郁美躲进了木屋。


    “是警察?”雪浦晴生看了眼枪田郁美已经冻得乌青是左手,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白皙了,“还是那帮人?”


    枪田郁美已经没什么力气回答他了,双眼紧闭绷紧全身抵抗着精神深处的烦躁和混沌。


    其实要真是那帮人,雪浦晴生也不介意真敲晕枪田郁美一个人出去撂翻那几个喽啰,虽然有些困难毕竟身上有伤,但现在最危急的情况不是自己,而是处于失控边缘的枪田郁美。


    戒指不能再戴在她身上了,要不然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大美女,转头被药傻了就得不偿失了。


    并且,枪田这个姓氏……自己还有很多问题要留着问她,可不能就这么断了线索。


    “冒犯了,枪田小姐,”意识模糊的枪田郁美最后只听到了雪浦晴生的这句话,“你醒来别忘了,我有些疑惑必须你来回答,活下去。”


    随后,雪浦晴生一个手刀利落地击晕了她,扶着靠在了棺木边,将她冻得青紫僵硬的手再次涂抹上机油,略施巧劲儿——悄无声息,这枚致命戒指就这么滑到了他的手心。


    果然将手冻僵了,低于体表温度的某个限度,戒指就会渐渐松开。


    然后他立即将戒指擦了擦,揣进了怀中最贴身的内兜,顺手摸了摸棺木下的缝隙,拖出来了一个黑色手提箱,走出了木屋,潜伏在屋外的灌木丛中。


    “……大哥!这里有个木屋!”


    “这附近有人踩踏的痕迹……他们绝对藏在这里没错!快!”


    好吧,自己的运气果然不怎么好,这帮人比警察更先找到了他们。


    打开了黑色手提箱,里面武器琳琅满目,从vp9半自动手|枪到小型手榴|弹,放平常白皮诺去执行酒厂任务,他能凭借这些撂翻一个排的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曾经谁不是寄人篱下被迫生计,如今本可以放下束缚却不得不摸出了曾经的家当。


    数了数脚步声,敌我力量八比一,雪浦晴生第一次有些遗憾自己为了接下里在“支柱”面前维持正面形象,只能选择放弃枪|支这一杀伤力武器,即使不用来灭口紧是击伤。


    “好人不好做,正确的好人更不好做啊……”雪浦晴生叹息着摇了摇头,抽出了手提箱里最弱的甩棍,唰的一下甩开卡住,拉了紧兜帽了,鬼魅般出现了这帮人的身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


    冲在最前面探路的小弟隐约看见了木屋里正躺着人,立即像献宝似的回头想去禀报大哥,就看见自己身后一个影子都没了,方才浩浩荡荡七八个人,猝不及防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大……大哥?”小弟吓得不由得□□一紧,一只手直往裤腰摸,那里的手|枪摸了好几次才抽出来,抖抖嗖嗖地抓在手里握都握不稳。


    四周一片死寂,连一丝风声也没有,雪花将一切声音吸收殆尽,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山里的鬼魅,趴在人背上吸髓的女妖,满口獠牙的裂口女……


    无数恐怖的幻想充斥在脑海中,正当他看见自己脚下一片漆黑的阴影时,才猛然发现——自己身后正静静地站着个人,但却没听到任何呼吸的声音。


    没来得及出声叫出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恐惧,他就觉得后脑一声闷响,眼前天地倒置,一个穿着兜帽的身影拿着一个长棍,如同俯视蛆虫般漠然地睨视了自己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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