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乐曲在舞会厅上空飘扬着,亲王握着那双白皙微凉的手,心脏犹如漂浮在半空中,他的嘴角扬起完全不受掌控的弧度,一双眼睛专注地凝视着神父,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住了神父,在旋转中挡住众人窥探的视线,叫别人不去发觉那双绿眼睛的异常。
亲王只顾着留意神父不被旁人发现,却不知道自己面上的柔情蜜意是多么显著。
舞曲响起来后,男男女女们纷纷加入,他们按捺不住自己好奇的视线,不断地去偷窥亲王与他搂着的女人。
这是个对众人来说极其陌生的女人。
她看上去个子十分高挑,黑色的长裙将她优美修长的身形勾勒得线条极为分明,腰后弯曲的弧度实在太美了,当他们与她擦肩而过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不像任何一种香水,时间太短,叫人分辨不出而愈加心痒难耐。
“所有人都在看你,”亲王靠在神父耳边低声道,“你猜他们能认出你的身份么?亲爱的神父。”
亲王的语气带着一种恶劣的兴奋,他的性情中原本就有这种不安分的因素,在遇上神父之后,他越来越被神父所吸引,以至于他身体内的这种有些疯狂的东西也跟着冒头了。
神父嘴角轻轻上扬,他嘴唇上涂了一点口红,玫瑰的香气,同样与亲王贴面回道:“我猜他们正忙着嫉妒您,没空去揣测我到底是谁。”
亲王手掌用力将神父的躯体更近地拉到自己怀中,他的嘴唇直接贴在了神父耳朵上,那种露骨的亲密叫旁人看了都止不住的脸红心跳,“别挑逗我,我知道你今天很迷人。”
神父笑了笑,仰头在亲王面颊上轻轻一吻。
这一举动叫所有偷窥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王都中竟存在那样一位大胆的贵族小姐,众人的舞步全乱了,舞会厅内此起彼伏地传来抱歉与惊呼声。
听着四周混乱的动静,神父在亲王耳边轻轻笑了,亲王也笑了。
乐师们已经演奏到了该交换舞伴的乐章,在一片混乱中,绅士们拥着自己的舞伴和就近的绅士交换,飞扬的裙摆在舞会厅里交织成绸缎的海洋,然而亲王却是反叛地拥着自己的舞伴回避了交换,让他附近等待的人落了空,茫然地站在原地看向拥着佳人远离的亲王。
亲王自顾自地拥着神父向角落旋转,头顶的水晶吊灯射下璀璨光芒,盘起的金发上那朵雪白的蔷薇花轻轻颤动着,亲王额头抵着神父的额头,嘴角向上扬起个极快乐的弧度,如果神父能看见,他就会发现此时此刻他有多么全心全意地爱他。
“尤金,”亲王低喃道,“嫁给我。”
自然而然的,这句话便说了出来,就像是他已在心里演练过千万次那样。
神父的气息微微一滞,随后便温热地喷洒在亲王脸上,“不可能。”
“为什么?”
“请您记住是您臣服了我,在我面前下了跪,向我作出了信仰的承诺。”
亲王仍在微笑,“你难道不明白我请求你嫁给我这正代表我向你臣服么?”
音乐优美而昂扬,背上已渗出了薄薄的汗,神父手掌被亲王握得很紧。
自然人对性别的界限其实是很模糊的,他们的欲望极低,男女差异对他们来说几乎不存在。
对自然人来说,无论穿着男装还是穿着女装,这都不算什么。
他反倒是很诧异亲王竟能如此准确地捉住他那种邪恶的心理。
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这样的恶作剧,怎能不令他感到愉悦?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更何况这与他自己的谋划也有交集,这样一举两得的事,他当然愿意。
可是结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毫不有趣的事情,他不会去考虑的,而且很奇怪的是他隐隐感觉到有些恐慌。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也从来不欺骗自己。
他感到慌张,对于兰德斯的求婚。
“我爱你。”
亲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私语声道:“我从未爱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叫我爱上的,起初对你的爱叫我感到害怕,因我是个自高自大的人,我讨厌别人去控制我的感觉,所以我用我那高傲的本性压制住了我对爱的感觉,我欺骗自己只是对你产生了肉-体上的欲望,所以才会用那样的方式去胁迫你,我不是要为自己辩解,我那么做绝对是错误的,而且大错特错,你要怎样惩罚我,我都该受。”
“我只是想要向你澄清,从始至终我都在爱着你,那份爱是真挚的,绝不轻佻的,同样的,向你求婚也是我极为慎重的选择。”
“这场舞会为你而办,除了向你求婚,我什么也不想做。”
亲王的告白是那么热切,充满了激情与勇气,他不怕叫他伤害,他只想将自己所有的心意都诚实地表达出来,他认为只有诚实能换来诚实,他要先展示自己的爱,才能够期待神父的回应。
“可我早说过了,”神父的语气仍然很冷淡,“我不爱您。”
他们已经来到了角落,尽管是在角落,众人的目光仍聚集在两人身上。
深色的窗帘完全挡住了那位神秘的小姐,亲王的身形有一半也被遮住了,他们看到两人在亲密地贴近私语,那赤-裸的爱意已完全流露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那必定是亲王的挚爱,除了这位黑衣美人,谁都不会再博得亲王的欢心了。
“那么,”亲王的语气依旧沉稳而激昂,胸膛因为跳舞而微微起伏着,“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您的爱呢?”
神父背靠在窗前,他的胸膛也在缓缓起伏,脖颈上的丝带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滚动,“您永远也得不到。”
不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被得到呢?
气氛有些僵持,亲王放下紧握住神父的手掌,神父掌心微微出了点汗,亲王那火热的手掌放开他时,他轻轻呼了口气,随后亲王放开的手掌却又紧握住了他的腰肢。
亲王吻了他,在窗帘的遮蔽下,深深地吻了他。
“那么,我会一直去想办法的,像西西弗斯一样,每天都去推动那块巨石,”亲王注视着神父的绿眼睛,盲眼空洞,那正是一块石头,“直到我耗尽我的时间。”
神父微微眯了眯眼,“为什么呢?我的爱,值得您这么去做吗?”
“当然。”
“哪怕您永远也得不到。”
“哪怕我永远也得不到。”
经历过两个世界,自然人早已明白对于非自然人来说,爱恨情仇这些在自然人眼中看来很没用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可是为什么呢?自然人甚至愿意在心中承认他已经向非自然人靠拢了一些,他会想起大漠下的夕阳,城里的篝火,漫天的黄沙……甚至那两个跟随他下坠的身影,可他还是不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如此重要。
他们为它可以痛苦万分,也可以因它而喜不自胜。
这样做一个被感情所左右的人,真的可以称得上是走向进化的方向吗?
神父抬手贴在亲王受伤的脸颊上,“您如果这样固执,西西弗斯的命运就是你的命运。”
“他的坚持也会是我的坚持。”
两人私语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议论,亲王不想神父真的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他搂着神父的腰试图离开舞会厅,他宁愿去换个地方与神父痛快地共舞,再向他诉说爱意。
神父一言不发,表情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他低着头,脸上的黑色羽毛面具也黑压压地低下来,像面纱一样,亲王看着他,觉得他一天之内可以叫他心动无数次,就像是沉睡的灵魂被叫醒,遇到个新的灵魂,发觉对方与他是如此契合,就紧紧抓着一点也不想放手了。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嘭——”
一声枪响划破了悠扬的舞曲!
开枪的人枪法很准,一枪就打在了舞会厅正中间的水晶吊灯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砸了下来,众人尖叫着四散逃开。
亲王在听到枪响的一瞬立刻就把神父藏到了身后,同时单手去摸了腰间的枪,大声喊道:“侍卫——”
警戒的侍卫长已带领侍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枪紧张地跑到亲王身边,“兰德斯?!”他看到亲王安然无恙地护着个高个子女人,一颗心才落了下来,刚才他听到枪响,生怕是有人要暗杀兰德斯。
水晶吊灯砸在了地上,整个舞会厅都暗了不少,贵族们都被吓坏了,蜷缩地往墙边和桌下躲。
侍卫们将整个舞会厅都给塞满了,他们手里拿着枪环视四周,试图找出那胆敢在王宫中开枪的歹徒。
歹徒不用他们找,自己出来了。
舞会厅的二楼,原本是一群修士们在吃喝闲谈,他们也觉得很愉快,因为亲王提供了很好的食物和酒,苦修得久了,偶尔放松一次,甚至都有些放纵了,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其中有个人会突然拔出枪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里发生的事情,修士们也全都吓得躲到了椅子下面,布尼尔在惊慌中认出了人,是安东尼!是那位安东尼神父!
更可怕的是安东尼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居然还有了位人质!
夏尔曼咬着牙忍着惧意被人挟持着,那人将开过的枪好的不一样,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只能忍耐。
“看看这群吓坏的小羊羔,”阿奇尔挟持着王太子往前一靠,夏尔曼肚子碰到了栏杆上,因为害怕,又是一哆嗦,“嘿,那位奥斯亲王,瞧瞧,你的兄弟正在我手里,想看看他的脑浆是什么颜色么?”
侍卫们全都将枪对准了楼上的歹徒,然而那歹徒躲在一把大胡子后面笑得十分嚣张,继续说出惊人之语,“你这该遭天谴的罪人,杀害希伯来主教的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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