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回答时相当笃定:“没有。”
如果之前见过,她早就动手了,还等到被卷来枫丹才把剑架在散兵脖子上?
“那就是在此之前你曾经落到过其他地方。”前方的散兵回头,他没有错过荧口中最重要的信息,“既然想要回去,至少先坦白一下你之前的经历。”
这些似乎并非是需要刻意隐瞒的事情,所以荧也没有多想:“我是从稻妻踏鞴砂前往鸣神岛的途中掉进枫丹的……”
她看向眼中划过若有所思的散兵突然住嘴,然后问对面的人:“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
他又拿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他:“这么好奇我的私事?”
现在回想起来散兵身上似乎处处都是异常,荧面色不显,掌心却已经蜷曲起来,那是准备随时握剑的姿势。
“我想先跟你确定一件事。”荧看着散兵回想起世界树下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我们在掉进世界树前你问了我什么?”
即使无法从散兵脸上捕捉到丝毫异样,但荧依旧非常笃定一件事:“你不知道。”
“你确实是散兵,却不是跟我一起掉进来那个。”荧无法确定这是哪里的过去,但能确定站在面前的人是谁,“所以我现在想请你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可还没有忘记少年在一开始见面时候最先叫出的是她的名字这件事。
散兵似乎是认真将荧说出的话听完,他一只手撑在下颌上,摆出的态度相当不配合:“荧这么聪明,大可以自己猜。”
少年的目光停在荧不停活动指尖的右手上:“不如放下你的剑,看样子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你嘴里那个丧家之犬。”
荧可以分辨出来面前的散兵身上没有杀意,但是少年身上恍如实质的恶意浓重到令人无法置之不理。
这是位居愚人众第六席的人,哪怕除却此前数次见面交锋留下的印象不谈,在这个未知的时间节点散兵本人必然是个非常危险的角色。
从这个人嘴里得知的信息本就不够安全,至于这个人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
她曾经掉落在四百年前的踏鞴砂,在那个地方做了一回时空过客:“你记得踏鞴砂的事情?”
在问题脱口的同时荧就在观察散兵的反应,少年眼中掀起波澜,但与她所想可能对不上。
“你不用诈我,虽然我现在也非常好奇你为什么能在我面前精准念出这个名字。”散兵紫色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正因为已经摸清楚现如今的情况,所以他才越发惊讶,“不过我现在突然有个绝佳的主意,你来帮我实施怎么样?”
荧当即便退后一步拔剑斩碎面前的雷光,她抬头朝前方望过去,见到站在原地的少年身边无端浮现出一枚法器。
隔着数尺距离,荧看到他唇角勾起。
散兵伸手托住悬空的法器:“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既然你很好奇,那我现在就送你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虽然旅行者的日常就是打架,但是打架并非荧的爱好,她在旅行中磨炼出的剑艺最开始用途是保护。
她无法判定现在所在究竟是什么时间节点,但面前的散兵无疑正处于实力全盛时期。
站在原地的少年没有闭上嘴:“你看上去很狼狈的样子。”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荧现在狼狈的模样是由他造成的事实,他能够感受到对面少女身上的愤怒,但这并不是她一见面就能把他当做出气筒的理由,正好他的气愤还没地方发呢。
那就打一架,痛痛快快的。
散兵没有留手,那荧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与招式中明显带了许多发泄意味的散兵不同,荧现在相当理智,她甚至还有空在对敌的时候稍微分出些心思尝试理清这件事。
她还没骂人呢,凭什么散兵先生气了。
压下心底的不安,荧尝试从露出异样情绪的散兵身上抽丝剥茧,可是那些仅有的信息实在太过稀少,她知道真相此时就隐匿与其中,可却怎样都拨不开面前萦绕的迷雾。
“还敢出神?”
散兵漂亮的眼尾勾起,一道被雷属性浸染的光刃即刻便擦着荧耳畔划过。
荧握紧了手中的剑,她看向散兵手中的法器:“你在踏鞴砂一开始学的是剑,为什么会改用法器?”
随之而来的雷刃铺天盖地,正彰显了主人的的愤怒。
这对散兵而言似乎是个不能提及的秘密,稍许被人窥伺便足够他心生杀意。
但与荧想象中的不同,散兵似乎非但没有恼羞成怒,他的脸色反而愈发平静。
她一直都猜不透这个人。
少年握住法器的指尖微动:“这么关心我?”
荧身上还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些与他身为倾奇者待在踏鞴砂那段时间显然有无法分割的关系,可他遍寻自己的记忆都无法从中找出丝毫端倪。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究的时候,他迟早会知道这些,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看着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散兵,荧心中的疑虑越发深重,但现在显然不是深入思考的好时候,面前的人也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那就将烦恼都暂时放下,且战一场。
借着些许微弱的优势,又或者是身下的少年试图给她放水,荧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剑尖抵在散兵耳畔。长剑错过少年齐耳的短发插入泥土之中,荧这才认真看向被她按在地上的人。
散兵头顶的帽子早就在战斗中掉落在地上,他漂亮的脸蛋上还多出几丝剑痕。
少年相当大方,甚至对眼中的愉悦不再做出丝毫掩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听这话。
要是想杀他早就动手了,还等着打一架之后听他搁这儿将悉听尊便呢。
好在荧并不是轻易便会被影响的存在:“我问,你答。”
她的手还钳制在散兵肩上,一个使力便能听到少年深重的呼吸声。
他眯起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你问,我会看心情回答。”
荧并不急着对这话发表意见,她的重点自始至终都在散兵见面之后异样的情绪上:“我们之前见过。”
散兵没有否认,他大方的承认:“对。”
意料之中的答案,荧想。
她又回忆起最初少年似乎毫不设防的状态,于是紧接着问:“我们关系……很好?”
“犹豫了?”这回散兵没有给她答案,少年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探寻,但很快转为玩味,“怎么不大胆些猜,还是你想到了,但是在害怕?”
被戳中心思的人当即便恼羞成怒:“你好好说话!我问你这些了吗,不要答非所问!”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她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荧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她足够坚强,她可能要被自己凭空构建的所谓真相搞崩心态。
散兵依旧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那你继续。”
荧很快将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无意揭别人伤疤,于是跳过武器的事情不提:“我们在哪里见过面?”
身下的少年语气中丝毫没有停滞:“踏鞴砂啊,你不是说了吗?”
荧再度收紧手下的力道:“你老实点。”
“我还不够老实吗?还是说你想体验点别的。”剑锋的寒意就在耳边,他的左肩也被少女按在地上,但是这并不影响散兵的嘴上功夫,“我确实不介意,但是你……”
荧顺着散兵的视线低头,这才发现她们之间正处在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上,若是从稍微远些的地方看,大概会看到她整个人将散兵压在身下的画面。
“……”
荧当即便翻身从散兵身上下来,她紧绷着一张脸,手下的力气却丝毫未曾放松片刻。
散兵对荧的动作倒是没有做出太大反应,他似乎并不意外少女应激的动作:“这么防备吗?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面色凝重的荧并没有立即回答散兵的问题,她也不打算回答。
荧加重手下的力气,很快收到散兵反馈似的闷哼声。
“我不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关心你的想法。”她毫不犹豫给未来的自己挖了个大坑,“如果你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的嘴赌上。”
反正只要摇头或者点头她也能判断自己需要的信息。
散兵并不关心荧说的话,事实上他大部分心思都被回忆所占据。
身体上的疼痛从来不会给他带来过多的影响,他只是想起了恋人上次见面时候手足无措的样子,然后突然觉得那时的场景与现在格外相仿。
荧还在等散兵做出反应。
她的注意力格外集中,于是没有错过散兵接下来细微的反应。
少年如负释重一般轻笑,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好疼啊,荧。”
注意到少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表情扭曲立在原地,散兵明显感觉到她手下的力度也跟着一起僵硬,他稍微抬起头轻轻蹭了蹭荧的耳朵,然后唇角停在刚刚层过的耳畔:“你不亲亲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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