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行驶在夜色中,车厢里传来季宛低喃的声音,藏着几分不满,“不能喝还喝。”
靠在她肩上的银发女生微喘着气,嗓音低哑,虚弱像马上就要死了:“班长,还有多久到啊……”
季宛听出她声音不对,只见她蹙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十几分钟吧,有点堵。你怎么了?”
“晕车……”她又往季宛脖子里歪了一些。
季宛抬起一双手,无处安放,“要不让师傅靠边停……你想不想吐?”
她拒绝的嗯了一声凑过去靠在季宛肩上,低哑绵软的声音带着热流若有若无地喷在季宛耳后,“班长……可不可以就近帮我开个房啊……回宿舍的话,我怕打扰舍友。”
能感觉到季宛整个人是紧绷的,但说话仍是平静无波,给司机说过更改目的地之后,温声对她说:“好了,你休息会儿,马上就到汉廷了。”
得了应允的秦霄更加肆无忌惮地靠着季宛,任季宛这人平时看上去再冷淡,靠起来也是温软的。
不同体温一经接触便开始升温,连同车厢后座狭小的空间,热度逐渐攀升,却又不是秋季的干热,是令人出汗的闷。
季宛小幅度的调整呼吸,但任何一个细节也逃不过骨传导。
放慢吸气时鼻腔摩擦气流的沙沙声,酥酥痒痒的延伸进秦霄的耳蜗,上身随着呼吸舒展和收敛的幅度,宛如一场张弛有度又默不作声的引诱。
秦霄万分沉迷地闭上眼,暗自轻嗅……像某种从未听闻过名字的花,在炙暖的阳光下蒸腾芬芳。
车子猛地一刹,司机大骂前面闯红灯的学生。
季宛浑身僵住,身上另一个人的重压令她双耳中瞬间警铃大作。
“姑娘你没事儿吧?”司机骂完前头跑掉的学生转头关切的问。
季宛失去原本的声音,“没……”
刹车时秦霄毫无防备的从季宛肩上掉下去,这会儿精准的倒在季宛腿上。
车继续行驶,秦霄迷糊地闭着眼,说着抱歉,撑着胳膊要从季宛腿上爬起来坐好,却虚弱到爬也爬不起来。
季宛没碰她,但轻声说:“这样躺着是不是舒服一点?没事,你躺着吧。”
秦霄看上去很不好意思的躺回季宛腿上。
……
到酒店后秦霄没骨头似的靠着季宛,一进客房眼看着就要躺地上。
季宛拉住秦霄,连拖带抱把秦霄弄到床上。秦霄‘无意间’胳膊一带,季宛就这么和她一起摔到床上,被她压在下面。
突然的撞击,季宛防御性吸进一口气。
秦霄满意的闭上眼,趴在原处不再有动作,似是一种试探,又似是熟稔的把握着某种微妙的节奏。
身下传来那人急促的呼吸声,先把秦霄的胳膊挪开再把腿挪开,这才狼狈的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季宛立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人,上前把秦霄脚上的balenciaga运动鞋解开,再帮她把鞋脱掉在地上摆好,起身一抬眼,视线落在秦霄上身的外套上。
秋季衣物面料厚重,秦霄身上那件机车风外套有各种拉链,像这样套在身上睡一晚肯定是难受的。
季宛犹豫片刻,单膝跪上床,伸手一拉把秦霄翻过来。
实在算不上温柔,秦霄感觉自己像个煎蛋,被怕烫的厨房新手陡然翻了个面,力气要是再大点能把她从床上翻下去。
床头氛围灯是昏黄的暖色,银发在酒店白色床单上铺散开来,有种绸缎般的光泽,利落的额头线条急落山根,扬上鼻峰,又在两道下颌窄窄一收。
季宛看的呼吸凝滞,一双手有些挣扎的缓移到秦霄领口。
指尖捏住拉链,缓缓往下拉,拉锁滑过拉链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明显,让本是光明正大的事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正在拉锁经过某些不得了的部位时,秦霄睁开了眼。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季宛手中动作一滞,连带着忘了呼吸。
秦霄长眼半阖,睫羽在眼尾落下两片好看的阴影,正好半掩住眸色,“班长……”一出声便绵软低哑的不像话,“你干嘛脱我衣服?”
季宛双眸圆睁,这才想起呼吸似的急促吸进几口,手猛地收走。
她从床上迅速爬下去,一开口声音绷的发紧:“……你休息吧,我先回了,明早别忘了来上课。”
这人转身就逃,秦霄看的笑意越来越深。
大一在经管学院时秦霄就听说过人文学院有个混血班长,不仅一个人替导员带四五个班,各种活动策划的让校领导赞不绝口,关键是长得比明星还漂亮。
转专业过来之后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感觉就好像之前只是远远惦记一盘珍馐,这回近距离嗅到味儿,再不能忍。
听到走廊里的脚步声跑远了,秦霄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笑得就好像偷着肉的野狗,嘴角都能咧到耳朵跟,黑眸中隐隐有光。
家里厌弃秦霄的取向,早在一年前就停她的卡收她的车,但秦霄向来不是能让人拿捏的性子,跟家里闹掰后住到发小家,开了个广告设计工作室自己搞钱。
按时上课对秦霄来说意味着放弃才起步的事业,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做个乖学生。
又遇见个难搞的项目,秦霄又是一连忙了三天没去学校。
……
上课铃声响过后,锅盖头男生在座位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耷拉着浓眉趴在桌子上。
“估计又不来上课了,这都几天了发消息也不回。回我一下那么费劲么。”他划拉着手机,屏幕上全是他给秦霄发的消息。
一节课上完后,锅盖头第一时间跑去季宛身边。
“班长,秦霄什么情况?又这么多天不来上课。”
季宛低着头填着什么表,随口应付,几句话搪塞完没一句有用的,眼皮也没抬一下。
锅盖头听急了,上手拉季宛的袖子想再知道一些,季宛立即抽手,像是对什么脏东西避之不及。
锅盖头愣了一下,猜测班长反感男生碰她,但这也有点太敏感了,自己只是碰了下袖子。
锅盖头浓眉紧蹙,转身正要走就看到秦霄进门,惊喜的叫:“秦霄!”
秦霄一头蓬松微卷的黑色过肩狼尾发,自带攻击性的浓颜系五官,直视起来让人莫名犯怯,刘海细碎利落,有几处刚好微遮眉目,后面的头发随走动往后飘。
身上是还没来及换下来的页岩灰无领西装,内搭缎面黑衬衣,肘夹文件夹,另一只手在打电话,散发着一种商务精英的气质,可表情却阴沉地跟刚在哪儿火拼完似的,浑身戾气,正对着电话里骂着什么*他*的。
周围女生全都在看,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季宛也注意到秦霄的异常,但秦霄自始至终没和她接上视线,径自从她身边快步走过去,带起一股风。
……
秦霄找了个最后排的位置把文件夹一扔,坐下来开始跟发小发消息。
她前不久竞标一家投资集团新区宣传策划的项目,高层看上的原本是另一家广告公司,但嫌对方报价高,还是选择了秦霄的工作室。
之后他们提出让秦霄高度借鉴那家广告公司的设计,连文案都让照人家的改。
除了要求秦霄抄袭和洗稿,高层领导助理话里话外还要求秦霄再带几个同学一起陪着吃个饭,美其名曰说是到时候要合照,人多热闹好看。
锅盖头看到秦霄心情不好,脸上漾开一抹奇异的笑容,似乎感觉自己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上课后,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动笔写起来。
写完的纸条被他团成一个球,趁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写字,朝秦霄桌子上丢过去。
秦霄坐在最后排,这纸条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飞跃整个教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落在秦霄的桌面上。
顿时教室里响起一片暧昧的唏嘘声,各个看他俩的眼神都不对了,加上秦霄满脸烦躁,一屋子学文学的已经开始脑补文学了。
秦霄是真以为他有什么事,单手挫开纸条。
【你怎么了?这么多天没上课,是遇到什么事了?跟哥说说?】
她把纸条揉了个稀碎。
她现在想把这傻逼从楼上扔下去。
紧接着,又一个纸条在众目睽睽下朝自己飞过来,秦霄怒火中烧的钉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啪!正好打在秦霄手背上。
周围已经有人开始笑了,远处的锅盖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屁颠屁颠的抖着腿。
发小的消息响了。
【吃个饭么也没多大事,他也没别的权限,什么抄袭洗稿的后面我觉得都能沟通,反正他们也不懂设计。】
秦霄听发小这么分析,渐渐冷静下来。
对那几个油腻老管理来说,活儿都是给上头干的,沾点油水,跟清纯女大学生吃饭才是实打实的事。
想到这里秦霄气笑了,“咻!”又一个纸条飞过来,秦霄歪头躲过,指尖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
【行,不过你别忘了,人家可没看上咱俩,人家让助理说了,是想跟婉约清纯那一挂的女大学生吃饭,不是咱俩这种往那一站跟打手一样的。】
婉约,清纯,还得会说话会来事,上哪儿找去?
“啪!”纸条砸到秦霄脸上,从领口掉进去。
秦霄深呼吸,缓慢眨眼,胸口刺痒的异物极难忽视,手摁在桌檐上,用力到骨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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