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笼罩的周三。
意大利的都灵城, 德尔·阿尔卑球场。
卡尔斯鲁厄和准备与尤文图斯进行第二回合的较量。
在上回合的交手中，他们没与尤文图斯分出胜负，不能接受的却是圣日耳曼球迷。对圣日耳曼而言, 最希望看到其中一个强敌被双杀，这样一来，他们的出线几率才更大……
在赛前的新闻发布会上，埃德加依然信誓旦旦地表示会全力以赴, 争取小组头名。不过他在上回合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却贡献了寡然无味的比赛, 媒体都不再相信这番说辞。
所以当他看到稀稀落落的看台, 还以为意大利人被上次的1-1吓跑了。
现场观众还没有斯鲁厄预备队的比赛多！
这可是意甲豪门的欧洲冠军杯, 不是意大利丙级联赛啊！
难道努力了这么久，斯鲁厄的比赛还是这么没吸引力？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忍不住委婉地询问工作人员。
“今天的观众怎么这么少？场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对方一脸尴尬, 含糊其辞, “不用担心，先生。比赛会正常进行的……”
“老板！”卢克看不过眼，连忙把主教练拉走，“别为难人家了，阿尔卑的上座率一向是这样。”
埃德加闻言更吃惊了。
“一向这样！”
知道老板除了比赛, 什么也不关心，卢克低声解释，“都灵城里全是都灵球迷……”
都灵城里有两支球队，尤文图斯和都灵。
别看前者的名声响亮, 在本市的辐射范围却仅限于球场附近。他们得不到斯鲁厄的那种本地死忠, 但却有豪门特有的挑剔观众，要胜利, 要奖杯，还要漂亮足球。
“阿尔卑上一次满座，已经过去18个月了。”
“对手是都灵队？”
“是皇家马德里，欧冠半决赛的第二回合。”
埃德加失笑，“好吧，难怪意大利人不想来。”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球员从通道中出来，又惊讶一次。
之前在热身时看到没人，他们还以为是意大利人的进场速度比较慢呢！
两队教练握手寒暄，卡佩罗远远地便伸出手，迅速敷衍地碰了一下，马上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
近20CM的身高差，如果凑近就必须仰头说话，什么气势都没了。
“卡尔斯鲁厄在国内的联赛比较紧张啊，拜仁慕尼黑好像能随时追上？”
“尤文图斯的处境好像也不大好，想追上AC米兰还差4分呢！”
埃德加乐呵呵地转身。
比赛开始了，场面一直波澜不惊。
枯燥的20分钟过后，场边的意大利记者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所谓“进攻”果然是德国人的烟雾弹！
看台上的观众寥寥无几，本就缺乏激情气氛，这下更是昏昏欲睡。
阿尔卑愈发安静了。
甚至能偶尔听到皮球接触鞋面，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这什么傻X比赛啊！”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句咒骂，响亮无比。
埃德加连眼角都没动一下。
10%的上座率，掌声稀稀拉拉，每个人的嘘声倒是听得很清楚！
这叫“战略性保守”好不好……
像尤文图斯这样的球队，防守可以固若金汤，进攻也可以犀利无比，尤其是现在的内德维德已经完全痊愈。
可斯鲁厄却失去了卡纳瓦罗和切赫。
前者尚有席尔瓦頂着，棘手的是门将位置……
叫他如何相信，一个预备门将能抵挡正常状态的内德维德？
搞不好一个任意球就换一个进球！
为此，他给球员下了狠令，绝对不能被激怒，送出角球或威胁区域的任意球。
谁要是做出不理智的犯规，就等着被冷藏给脑子降降温！
老队员已经很难被鼓励挑起情绪，但是雪藏威胁无论何时都管用，尤其是当发话的教练在俱乐部一手遮天时。
今天的斯鲁厄，是战术纪律最高的一次。
后防线和中场球员联系紧密，通过精准的传球和协作，迅速压迫尤文图斯，以此限制对方的进攻机会。只有舍甫琴科和阿德可以游离于布置之外，一方面是勾|引，一方面是施加防守压力。
就像一台冰冷又精密的机器，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空间。
尤文图斯无法靠运动战打开局面，不敢减少防守兵力，制造不出任何威胁地带的任意球，角球更是一次机会也没有！
卡佩罗束手无策，心知对手是铁了心要保平。
但他反思过上回合的比赛，意识到自己轻视了埃德加，现在衡量过后，还是决定不冒险。
以他们这个小组来说，平局也是可以接受的……
归根到底，还是两队都有一种默契，不想和对方拼个筋疲力尽。
90分钟过去了，尤文图斯还是没找到球门。
补时阶段结束，哨声吹响，比分牌还是显示0-0。
卡尔斯鲁厄和尤文图斯第二回合又握手言和！
电视机前的圣日耳曼球门破口大骂，顿时感觉前途渺茫。
两大强敌竟然想相亲相爱携手出线！
太无耻了！
现在圣日耳曼要从中突围，就必须把卡尔斯鲁厄和尤文图斯都挑落，尚有一线生机，但万分艰难……
内德维德感受到一种无处使力的郁闷感，一脚踢飞了块草皮，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远处的斯鲁厄人。
居然在互相击掌，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他找到罗西基，拥抱过后，半真半假地抱怨。
“我说，你们今天踢得太没进取心了吧？号称德国攻势足球的代表，却用破坏进攻的方式保住平局！”
赛后，除了法国在批评埃德加变得功利，没有媒体苛求他们要全胜。
埃德加私下对这场比赛的评价是：压抑球员天分，只可偶尔为之。
也算是一种表态，安抚同样踢得不畅快的球队……
都灵战役的次日，全队开拔回斯鲁厄。
埃德加得到一个好消息，在整个医疗中心的精心呵护下，两个伤员的恢复情况都很理想。
切赫的炎症得到好转，已经可以进行轻度训练。按照更衣室的规矩，伤员经过长时间的修养后，都要下放到预备队找找状态，但是门将位置特殊，埃德加直接将他放回名单。
没过几天，一年一度的金球奖评选正式拉开帷幕。
进过初次评选，候选名单只剩下50人，异军突起的斯鲁厄成为最大赢家，共有7人入围：除了中场罗西基、后卫麦孔和门将切赫之外，4名前锋全都上榜！
因为今年是大赛年，按照惯例，欧洲杯上的表现会是评选的主要因素，但偏偏，今年的热门候选都没能在欧洲杯脱颖而出。
欧洲杯上表现好的，在冠军杯寂寂无名；在冠军杯大杀四方的，在欧洲杯又不够亮眼。
比如帮助希腊队夺冠的最大功臣查理斯特亚斯，在不莱梅只是替补射手，主力射手“球形闪电”埃尔顿又在巴西队排不上号。舍甫琴科在国家队和俱乐部都是王牌射手，但甚至没有机会参加欧洲杯！
今年的评选也因此多了不确定性，变得复杂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就是最终评选阶段，热闹无比，可以说所有的教练和俱乐部高层都在发声，为手下的球星帮腔。
这天，埃德加结束电视台的采访回到家，发现虚掩的房门泄露出一阵荡漾的笑。
“嘿嘿嘿……”
推门一看，小小罗专注地看着电脑。
他悄悄走近一看，屏幕上播放着上届金球奖得主内德维德的访谈。
“是的，我对他印象深刻，上次他进了尤文一个球，我认为他是一个天才少年。说起来，他在欧洲杯和冠军杯的表现都很好，可惜不是热门。不过他有的是时间，今年才18？哦，才19岁就已经成为欧洲足球先生的候选，这已经非常不容易……”
屏幕光映照，小小罗的脸莹莹发白，都快笑烂了。
埃德加暗笑，忽然坏心眼地大声咳嗽，“咳咳！”
小小罗浑身一震！
接着反应奇快地在鼠标上一点，切换成自己的比赛录像，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埃德加绷着脸弯下腰，一手撑在桌沿，将底下的人笼罩在身下。
另一只胳膊越过那人的肩头，伸向鼠标……
“你要干嘛？”
小小罗有点急，又不敢阻止，紧张地抬起头。
明显的喉结撞进视野里，他直勾勾地盯着，口干舌燥起来。
整个10月份都是一周双赛，埃迪也“修身养性”了一个月……
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氧气都被抢走了！”他迷迷糊糊地心想着，酡红着脸凑过去。
嘴唇覆在眼前的脖子上，一寸一寸地往上吮吻，一边含糊不清地低声问：“埃迪，你想不想我？”
同一时间，埃德加发话了。
“你才看了3分钟吗？”
小小罗立刻僵住了，迷蒙的眼睛也清醒了。
苦着脸看向屏幕。
果然，藏起来的笔记被找出来，上面就写了几个字：“前3分钟”。
这些录像都是摄影组的内部资料，而且为了节约时间，埃德加特意叮嘱过他们把不需要的都剪掉，一场比赛录像其实只剩下10分钟。
小小罗有些心虚。
不过，当他看清埃德加平淡的神色，脾气又上来了。
“离今天结束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会写完的！”
语气有些冲。
埃德加觉得奇怪，掰过他的脸，“怎么突然生气了？”
小小罗不肯回答，执拗地看着他，眼睛里有恼怒，还有他绝不肯承认的委屈。
他不服气呀！
这么近的距离，连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无可隐藏，更何况是明显红润的眼角。
埃德加一看就知道他动情了，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漏掉了他之前的问题，立即深深吻了下去。
“当然想你……”
火热的吻持续了很久，直至将怒火都平息，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又一路缱绻地吻到脸颊，耳际。
最后在小小罗耳边诱哄般地问：“你想不想将来成为热门候选？”
“想……”
“可是现在的阿德好像比你热门……”
语气依然温柔暧昧，却如魔鬼的低语。
小小罗浑身一激灵！
下一刻，埃德加被猛地推开。
之前还意乱情迷的人，已经火冒三丈地瞪着他。
他眨眨眼。
“哎呀，他才22岁，好年轻！”
“知道了！”小小罗立刻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那你出去，别让我看见！”
说完，转身关掉所有的金球奖新闻。
“我，要，做，作，业！”
第322章 克洛普来搅局
华灯初上, 埃德加与艾尔文低调现身斯鲁厄大酒店。
嘴上对萨默尔说着不在冬天做生意，背地里却准备重启夏天没谈妥的生意。
他还是没放弃撬温格的墙角，确切地说, 是更想要阿什利科尔了。
小小罗受了刺激，继定位球之后，又和阿德在候选票数上较上劲。为了打败巴西人，最讨厌的比赛录像也看得进去了, 每天都认真做总结, 昨天还和埃德加讨论到晚上10点。
可是内定的“侍卫”基耶利尼没有这种干劲, 他是意大利体系下成长的球员, 对现在的改造缺乏热情, 也不是很适应，要他进攻就只会进攻, 有点死板。
小小罗想寻求突破, 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需要结合实践去摸索，在这个在过程中难免会失误。无论是于公于私，埃德加都需要另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考虑到艾尔文的人脉有限，而且还没有在圈内闯出名堂，和豪门高层打交道时缺乏分量, 于是他辗转托人结识了经纪人教父扎哈维，打算今晚就去见个面。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将聘请对方作为俱乐部的经纪人，专门负责挖豪门的墙脚, 就从阿森纳开始！
随着冬歇期的逐渐临近, 各俱乐部的补强计划又开始提上议程，最近一直有英超的中游球队来报价, 而且目标都是清一色的替补小将。
转会费不高，全都是高薪引诱，艾尔文担心小将禁不住诱惑。
“老板，要不……你和替补球员们好好谈谈？”
“不用，聪明人不会走。要走的都是蠢蛋，我们不用留。”
“……”艾尔文差点被口水噎到。
“可是那些球队开的薪水是我们的两倍，而且去了就能做主力，那些小将能经受住诱惑吗？”
“难道在斯鲁厄五年都不提薪吗？只要升两个档就能实现翻倍了。再说了，去一些连欧联杯都要争取的球队，能给职业生涯带来什么好处？别的不说，我们至少能保住下赛季的欧冠名额。就算他们年轻，一时想不到这些……”
埃德加停顿了一下，“你忘了舍甫琴科是怎么留下来的吗？我想新人能想明白。”
艾尔文眼光一闪。
舍甫琴科当年为什么不走？难道真是因为相信他们的老板—— 一个没见过面的教练？
是因为他在一支中游球队度过了颗粒无收的三年。
刚惊艳欧冠就从欧洲舞台销声匿迹，这简直是在职业简历上打了个大大的红叉，豪门对这种疑似“陨落”的天才没有信心！
或许只有第二次的“留下”，才是真心实意的吧……
看艾尔文还是忧心忡忡，埃德加淡淡一笑。
“艾尔文，你应该改变想法了。我们已经不用砸钱求人，而且相比往年的欧冠冠军，我们有他们比不上的优势，那就是球员不用担心将来因为换帅而失去位置。”
艾尔文嘀咕了一句。
“我们现在不就是砸钱求人……”
埃德加不满，“‘请求’和‘求’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
“我们是花钱找中间商，是高贵的甲方。”
“我明白了，等会我们就使劲给扎哈维提要求，让他把人求回来。”
“没错。”
过了一会，中间商来了，与高贵的甲方在餐桌上交谈甚欢。
等埃德加回到家，小小罗已经呼呼大睡。
床头留了一盏灯，下面静静放着两页纸，上面写满了小小的字。
他站到床边，弯腰亲了亲沉睡的人，轻轻拿起那两张纸去了书房。
对着录像比对批注，全部做完才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你说什么？”
埃德加面色古怪。
他的克里斯，居然要去多洛雷斯那里住！
“只是一段时间，暂时的！”小小罗再三声明，“最多一周，一周肯定回来！”
埃德加还是面色古怪。
一向黏着自己的人居然提出分居，刚听到时，还有种突然放假的窃喜，但很快就开始感到失落。
最要命的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舍不得分开后，更加失落了——
开始同居生活，习惯同居生活，他都是后知后觉的被动。
“唉！”
埃德加仰天长叹。
“第二次了。”他有点纳闷，瞥了小小罗一眼，“看不住你还有点智慧。”
“什么意思？”
小小罗抬手想挠脸，手腕被一把抓住。
“脏，刚抓了面包。”
“你先说，什么智慧？”
“你是不是在偷偷改造我？”
“你在说什么啊！”
小小罗大声嚷嚷起来，瞪着眼，撅着嘴，气鼓鼓地看着他，仿佛受到污蔑。
他在装！
埃德加又叹了一口气。
看他难得闹脾气，小小罗反而憋不住，笑了。
两个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站起来。
想坐在他腿上，又觉得一点也不酷，改为用手推了推，“坐过去一点，给我位置。”
埃德加看了他一眼，依然牢牢坐在原位，张开双臂。
“过来。”
小小罗有点别扭，犹犹豫豫地侧身坐下。
刚被揽住腰，就立马蹦起身，抬起一条腿，改为面对面跨坐。
这下自然多了……
他笑嘻嘻地捧着埃德加的脸，像翻开新玩具一样轻轻摆动，“怎么不笑了？”
“傻子才会一直笑。”
“嘿嘿，嘴硬。”
埃德加面色恹恹，好像没什么精神讲话，两条胳膊穿过他的腰侧，手指无聊地叩着桌面。
“我不会偷懒的，每天晚上都给你发作业。”
“我不担心，我知道你说了就会做。”
“也会每天发晚安，打电话，就像在国家队。”
“你明明在这里，为什么要‘像在国家队’？”
“啊哈！被我抓到了！”小小罗忽然指着他大叫，手指几乎戳到他的鼻尖，“你舍不得我！”
一惊一乍的，埃德加被唬得呼吸一滞，回过神来后差点翻白眼。
小小罗背身抓住桌上的两只手，强行按在自己的腰上，紧紧盯着埃德加的眼睛。
“反正我会想你的。”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了闪，眼角果然勾出了漂亮的弧度，“我也会的。”
小小罗看着看着，忽然又扭捏起来，讷讷道：“那，怎么不问我原因？”
“你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说的。”埃德加一脸理所当然。
你根本忍不住。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但是显然，小小罗这回不想告诉他。
只是红着脸蹭了蹭他的大腿，“喂，我要早晨服务。”
……
就在两人分居的第一天，下起了小雨，斯鲁厄出征美因茨。
更衣室里一片欢声效益。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们在各项赛事都未尝败绩，德甲联赛也已狂揽八连胜，球队上下都其乐融融，小将们对这个良好的开端非常兴奋，对自己在球队的未来满怀憧憬。
回顾前两个赛季的夺冠历程，良好而且稳定的内部环境是最主要的因素。
这种稳定来自于近三四个赛季中不变的阵容，在日积月累的训练和比赛中，队员都熟悉彼此的跑位习惯、速度，甚至是顺逆足。
这种了解在团队作战中至关重要，比如阿德的左脚无敌，但是右脚稍逊，如果他的附近有防守球员，卡里克就不会从右侧传球，因为球可能会在阿德调整到左脚的途中被断。即使阿德选择不调整直接起脚，也可能会因为威力大减而浪费一次机会。
但是这种事急不来，新人们还需要磨合，除了在训练中着重培养团队默契，埃德加只能在比赛中见缝插针地寻找练兵机会。
这一次练兵，理所当然地被记者解读为胜券在握，不过埃德加不想球员也这么认为。
美因茨虽然初次征战德甲，但是表现并不弱，目前排在积分榜的中游。
“或许外界都说这场比赛很容易，但事实不是这样的。你们在我眼里并不比主力差多少，只是经验的不同，今天的对手也不是能轻易拿下，或许他们进不了下赛季的冠军杯，但完全有可能打败我们！”
雨水无法阻挡球迷的热情，穿着冲锋衣涌入布鲁赫路球场。
美因茨已经俘获球迷的心，自从升入德甲，不管主客场，不管对手强弱，都会凶猛地上去掰手腕，让现场的气氛宛如狂欢节，也因此得了个“狂欢节俱乐部”的称号。
对于热爱狂欢节的德国人来说，绝对是个很高的赞扬了。
主帅克洛普咧着大白牙走过来。
“嘿！谁能想到呢？我们真的又交手了！”
“我能想到。”
“哈哈哈！”
美因茨的球员资源有限，克洛普就是唯一的明星，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认为他们有胜算。
比赛开始后，斯鲁厄很快控制了局面，一切似乎都在按预想发展，但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克洛普出其不意地只设置一个边前卫，采用单飞翼打法，全场猛攻斯鲁厄的左路！
同时为避免被他们用反击打穿，前腰协负责防边路，保持了体系的均衡。虽然总体实力不强，但是防守时十分坚决，就算是前锋也心甘情愿干脏活累活。
充满速度和侵略性的进攻，很快点燃了全场。
而小小罗正在努力改变自己的习惯，还真的被这种低调务实的防守策略给冻结了。
场上热火朝天，场边冰火两重天。
不管有没有产生进球，克洛普总是投入地为球员鼓劲，只要有个漂亮的配合就会高兴得像赢了球，大声喝彩。
负责直播的导播心满意足。
还是这个教练给劲！而且因为他的存在，与旁边的埃德加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发笑。
埃德加始终冷着脸。
美因茨虽然进攻火力稍显不足，但是打出了高质量的压迫反抢。
反观斯鲁厄，小将们的发挥都不太好，被对手的生猛和速度冲乱了阵脚，一共打进3粒进球，结果全被吹越位，足以反映出急躁。
或许他们之前真的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才会被压制时失去了冷静……
细雨霏霏中，90分钟过去了，比分显示0-0。
小小罗的头发湿漉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郁闷地往更衣室走。
身边的队员也都垂头丧气。
“德甲联赛第12轮结束！升班马美因茨成为最大搅局者，继主场逼平不莱梅之后，又主场拖平了斯鲁厄！现在的积分榜已经重新洗牌，斯鲁厄丢掉了榜首位置，拜仁重新登顶！”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双方球迷仍旧喜爱着球队的表现。
能逼平领头羊，美因茨球迷自然是纯粹的欣喜，斯鲁厄球迷的满意更像是无可奈何的妥协。
克洛普笑得灿烂无比，远远地就伸过双手，包住埃德加的手用力地上下摇晃，
“Good game！Good game！”
埃德加随口祝贺了两句，迫不及待地转身。
他现在就要去骂人！
克洛普却一把拉住他，两眼放光，“骂完别忘了来我的办公室，我请你喝几杯！”
埃德加哭笑不得。
为了向球员传达出不满，他此刻并没有任何掩饰。
难道这人看不出来自己心情不好吗？
“好的……”
第323章 护崽的埃德加
斯鲁厄的八连胜被终结, 媒体热闹得就像提前过圣诞。
好好好，美因茨干得好！
这个争冠形势非常好，最好榜首位置轮流坐！
美因茨的士气也大为高涨, 克洛普高兴地表示，本赛季的目标是争取欧联杯！
客队更衣室。
年轻的斯鲁厄人被没放在心上的对手拖平，感到不服气之余，又会拿不莱梅作对比, 觉得没赢也情有可原。
不莱梅输了3个球, 他们好歹是平手……
当看到主教练走进来, 这些想法全都没了。球员们噤了声, 提心吊胆地站起来。
埃德加扫视一圈, 忽然一笑，双手下压。
“不用站起来, 坐……所有人坐下！”
他的笑容和煦, 语气也非常亲切, 可是小小罗、兹拉坦和切赫对视一眼，更加严肃了。
其他队友不明所以，又只好照做。
等到全部都坐好，埃德加才笑吟吟地开口。
“现在你们知道了，美因茨的确不弱。而我也可以把话说完了：美因茨也不强。不过, 好歹是一场平局，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不对？”
见没人说话，他又呵呵一笑。
“你们当中的许多人, 没有经历上个赛季, 但是很不幸，也重演了那段历史, 领先后没能守住榜首位置，而且更糟糕，只领先了3轮。这是怎么了？不喜欢一直领先的感觉吗？还是也想体验最后翻盘的刺激？”
“怎么表情都这么难看？笑一笑啊，就像赛前那样。又不是到了世界末日，我们还是有翻盘希望的。都打起精神来！让我们齐心协力，为卫冕继续努力！”
终于进入鼓励环节，球员们齐齐舒了一口气。
埃德加却忽然双手合十，朗声道：“现在，跟着我一起向上帝祈祷，请求祂把其他16支球队都变成美因茨……哦不，这还不够，我忘了你们只能和美因茨打成平手，这样吧，让我们祈求祂将16支球队都变得不如美因茨！”
球员们刚抬起的头，又被挤兑得低了下去。
今天没机会发挥的小小罗也很沮丧。
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美因茨就是冲着1分来的。
克洛普安排的右后卫，一定做了很多功课，熟悉得就像是他的队友，而那个后腰，宁可不助攻也要来协防。
这种“大家都别进球”的拖字诀，让人无计可施。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他心里明知道动作越多就越容易被追上，可多年的踢球习惯，难以一时改掉。
他在心里暗暗发狠，不能只找切赫练点球，还要找速度最快的康奈尔和麦孔……
忽然注意到马塞洛的动静。
这个年纪最小的队友，正一边呆呆看着主教练，一边迟疑地举起双手……
竟然真的想祈祷！
小小罗眼疾手快地将两只手打下去，气呼呼地用眼神骂他。
你是不是傻！
马塞洛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用眼神辩解。
我只是想让教练消气！
他头回见识埃德加的这一面，有点不知所措。
20个一线队队友，19个都是冲着拿冠军来的，唯独他还停留在成为职业球员的阶段，不听教练的话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不过，教练是不是被气疯了……
埃德加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瞥过来一眼，吓得他也当起了鸵鸟。
小小罗立马见缝插针地投去可怜眼神。
求安慰！
被他这么一打岔，埃德加酝酿好的情绪没了。
自觉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转身就走，“收拾收拾吧，准备上车！”
全程隐身的卢克这时追上来，低声问：“那采访怎么办？你不跟队了？”
“没有脸接受采访！”埃德加故意大声道。
“……”
他跑去和克洛普联络感情去了。
克洛普很耿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一点和萨默尔很像。但长得更好看，也更幽默风趣，让埃德加“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球员自然也只能在大巴上乖乖等。
斯鲁厄打客场时，出发和回来都必须是一个整体，任何球员不能擅自离队，更何况是头头不在。
直到埃德加上了车，大巴才启动。
其他人还在提心吊胆，兹拉坦已经把小小罗和切赫叫过去打牌了，还大声吆喝。
“还差一个！还有没有谁想玩？老板？要不你来吧！”
兹拉坦嘻嘻哈哈地，只是为了暗示新队友可以放松了。
小小罗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他们今天开始分居了！
也就是说，下了车就要各回各家。
这么一想，打牌的兴致顿时没了，还嫌弃地看了兹拉坦一眼。
自从瑞典人迷上打牌，这个原本被他霸占的后排就变得热闹无比，再也没机会和埃迪偷偷牵手……
前排，埃德加回绝了兹拉坦，继续和卢克低声交谈，商量着对策。
联赛很漫长，平局是难免的。
但这一场本该全取3分，却败在了心态上面，如果不及时把球员骂醒，他担心会失去更多的2分。
三个月的连场告捷，别说年轻球员了，连他都有些放松警惕。
最终，埃德加拍板了方案，现在的队伍太松散了，他们要进行为期一周的魔鬼集训！
俱乐部的后勤部门先行动起来，他们在黑森林有一个特训基地，偶尔会过去越野拉练。
毕竟天赋是天生的，技术定型后又难以突破，唯独体能是可以练出来的。
趁着最近赛程没那么紧张，进行封闭式训练，除了激励球队燃起斗志，也有顺便远离批评的意思。
媒体可算逮到机会了，一片冷嘲热讽。
《惊天大爆冷！斯鲁厄0-0升班马！》
虽然他们没有输，但之前打不莱梅、斯图加特、多特蒙德……个个都灌了不下于3个球，结果打不开美因茨的门！
美因茨依靠净胜球优势才惊险升级，而且夏天卖出的球员比买进的还多，就算队内再团结，气势再犀利，也不能掩盖实力上的差距。
有些缺德的媒体直接起名为《升班马大战软脚虾》
《图片报》的伯恩和埃德加关系不错，给了面子。
“当拜仁的威信正在逐渐崩塌，当已经第二次卫冕的斯鲁厄依然横扫德甲，人们开始怀疑，新王即将登基，新的垄断时代就要来临。小小的升班马为其他强队做了示范，展示了更加多元的竞争，找到了制约卫冕冠军的窍门……”
色彩斑斓的黑森林，宛如童话仙境。
没上场的主力提前一天抵达。
又过了一天，全员到齐，正式开始魔鬼训练。
小小罗别别扭扭地来通知埃德加，因为这个集训，所以分居时间也要跟着延长一周。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我都是为了维持新鲜感啊，天天看着就看腻了……”
埃德加叹了口气，摆摆手，“知道了，回去训练。”
小小罗逃之夭夭。
在另一边，阿德又接到传召，要去参加无关痛痒的表演赛。
自从在美洲杯横空出世，他跻身“准巨星”行列，和AC米兰的卡卡一起，作为“巴西队的未来”，屡屡被叫去参加表演性质的友谊赛。
当埃德加得知“外星人”罗纳尔多依然留在皇马，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把阿德叫过来，开门见山地表示，不接受这样的离队理由。
别看阿德的外表粗犷，球风也强硬，其实为人很重感情，拥有一套朴素淳朴的价值观。既然埃德加把他从平民窟里带出来，给他丰厚的薪水，让爸爸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疗，他就认准了死理要报恩。
加盟斯鲁厄快5年，从未得过一张牌，也从未想过“背叛”。
眼看半个赛程就要过去，需要在繁重比赛中合理分配体力，要他在这时放弃俱乐部比赛，经过数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只为在一场表演赛里出出风头，这不是傻子吗？
而且在球权不再集中的情况下，他也想拥有更多的表现机会。
在媒体口中，他和舍甫琴科、罗纳尔多、亨利是“当今公认的世界四大最强前锋”，可是这阵子，全世界的舆论都在讨论金球评选，舍甫琴科的名字简直无处不在，让第一次入选的他多少有些尴尬。
哪个天才会认为自己不如别人？
在被叫进小黑屋之前，阿德已经准备好腹稿，当下说了出来。
“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佩雷拉教练好好沟通，不会影响俱乐部的比赛，斯鲁厄的成绩是最重要的，球队利益高于一切！”
不用费口舌，埃德加感到一阵轻松，露出了笑容。
“你对球队很重要，如果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但我身为你的主教练，也要对你负责，不会让你在国家队中难做。所以接下来，我要你答应佩雷拉，然后立即前往医疗中心接受体检。”
阿德瞪着温和无害的牛眼睛，忽然精光一闪，领会了老板的意图。
可是紧接着又有些担心，不好意思地追问道：“那，比赛……”
“你要相信我们的医疗水平。”埃德加朝他眨眨眼，“绝对不会让你错过任何计划。”
就这样，教练和球员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合作。
艾尔文拿着开出的病假单，专门去找巴西队的教练佩雷拉。
哎呀，我们家的主力前锋突然感冒了！你们要他大老远赶回美洲也没用，搞不好还会因为得不到休息加重病情！
俱乐部一口咬定球员感冒，球员也配合地放出消息，佩雷拉只好接受了这个病假。
就在斯鲁厄结束集训的第一天，阿德奇迹般“康复”，及时进入下一场首发大名单。
巴西人在装病，国际足联知道，佩雷拉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到了后来，只要巴西队一叫阿德回去“充门面”，埃德加就让他“感冒”。
征召？生病了。
要上场？又康复了！
要是佩雷拉来电质疑，他就拿“外星人”来堵嘴，“既然这个比赛那么重要，我真诚建议您考虑皇马的罗纳尔多。”
再让加里去找沃菲尔德诉苦。
斯鲁厄的贡献与日俱增，提高联赛的收视率，吸引来转播商，在欧战抢积分……大大提高了德国足球的形象，和人们对06年世界杯的信心和期待。
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实实在在的利益，进入足协的口袋。
沃菲尔德现在看埃德加，真是哪哪都顺眼，恨不得他能再捧回一个大耳朵杯。
再说了，他本就和国际足联的主席不对付，反正被拒绝的又不是德国队，他乐得为斯鲁厄说话，拒绝调解。
埃德加像护崽的母鸡一样不放人，佩雷拉得不到国际足联的有效支持，也越来越不想拉锯。反正还有颜值和实力俱佳的卡卡能，巴西表演秀不至于没亮点，也就渐渐死了心。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现在，埃德加正给出关的球员鼓劲。
“上周是我们犯了错，丢掉榜首怪不了别人，也不要祈祷拜仁会犯第二次错，因为那是弱者才干的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到5月结束，我们都只有一个目标：把每个挡在面前的敌人都踩在脚下！”
动员结束后。
小小罗一把跳上麦孔的背，扯着他的耳朵大喊：“听到没有！一直到5月结束，你都要和我一起合练！”
“老板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小小罗笑嘻嘻地扭头，“老板，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也可以是这个意思。”埃德加一本正经。
麦孔哀嚎。
“老板，我也需要你的爱护……”
第324章 究竟饿不饿肚子
风水轮流转。
拜仁重新坐上榜首位置, 南大王的球迷非常快意，他们希望可以一直坐到赛季末，最好现在就结束德甲。
因为斯鲁厄就快要来慕尼黑作客了！
只有正面打败这个最讨厌的对手, 他们才能安心庆祝。不过在此之前，给竞争对手添添堵，他们还是很乐意干的。
比如给斯鲁厄最近的新闻增加点热度……
德甲第13轮开战之前。
“当然，一直都是。”
“他的小时候真那么悲惨吗？”
“我想他的童年应该算得上幸福。”
“饿肚子也算幸福吗？”
“他的家庭条件的确不算好, 但也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
“你认为现在的危机和他的家庭条件有关联吗？他对成功的渴望是否还和此前一样？你有没有对他的心理加以引导？”
“他是一个心理很正常的孩子, 一直渴望成功, 偶尔会遇到挫折, 但是从未想过放弃！现在的克里斯非常好,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扯上他的出身？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足球上。”
埃德加被问得一脸黑线。
克里斯的心态本来没问题，再这样下去, 都快被你们搞出问题了！
记者们理直气壮, 为了制造新闻呗！
现在的足球哪有新闻, 下一个对手是凯泽斯劳滕，排名和美因茨差不多，除非斯鲁厄再来个爆冷败北，否则什么结果都只是例行公事。
领头羊为什么忽然成了软脚虾？他们要找出病因。
两个前锋就是集火目标，但是在比赛刚结束就躲进了黑森林, 没有受到影响，现在出关了，舆论才又小小地掀起余波。
兹拉坦还好，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怼天怼地的狂人形象, 在红灯区事件时就已经被深挖过一次, 老调重弹没有意思，记者们的目光更多在克里斯身上。
这个最受期待的天才为什么突然哑火？他们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不需要真实准确。
比如，一个海中孤岛走出来的穷小子，横空出世，成了火爆欧洲的球星，却迷失在花花世界里！
这个理由非常合理，而且有讨论度。
为此，有记者前往马德拉，采访了克里斯的家乡人民，拍下了山上的铁皮破房，为了让穷小子迷失名利场的故事更让人唏嘘，他们在文章里添油加醋，说小小罗的童年既买不起鞋，也吃不起饭。
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让埃德加有点纠结。
诚然，克里斯的童年的确穷，一周才能吃一顿过期的鸡肉，但也没穷到要挨饿的地步；买不起耐克球鞋，但普通钉鞋还是有的。
这种具体的差别，既要帮忙澄清，又不能显得太了解，这个度实在难以把握。
而且克里斯的自尊心很强，说多了还怕惹他不高兴，也不敢多说……
离开新闻发布会后，埃德加放心不下克里斯，打算去找多洛雷斯了解情况。
知道他的来意后，多洛雷斯的心里非常熨帖。
“我也看到了那些新闻，还有记者想来采访，被我拒绝了。幸好克里斯一直在队里，不然肯定要发大脾气。”
埃德加一听就笑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说他这几天的表现没有异常？”
“没有！”多洛雷斯断然否认，可是下一秒，又面露犹豫。
“也不是完全没有异常……自从黑森林回来以后，他就不爱呆在家里，说是去看电影逛街，可是天天都空手回来！”
埃德加暗笑，真笨啊……
这时，多洛雷斯却特意看了他一眼，认真补充道：“不过每次都是10点之前就回家，穿着也很正常！”
“我知道……”埃德加有些赧然，全靠着脸皮厚才能看上去镇定。
“我担心他迷上玩乐，荒废了足球！埃迪，你要对他管教再严格点，可不要心软啊，一定要狠下心！要不，你还是把他接回去自己看着吧？反正他天天下午都来……”
“……”
多洛雷斯苦口婆心，埃德加却越听越觉得滑稽，好像在开家长会。
“啊！”多洛雷斯忽然惊呼一声，用手掩住嘴巴，“我想起一件事！”
她脸色一变，有些忧虑地看过来。
“就在昨天，我和他一起逛街，在珠宝店被记者认出来，那个人只是说了一句‘你们怎么在这’，他就臭着脸问那个记者为什么我们不能在那！我当时就觉得他有点反应过度，因为很明显那人只是惊讶会遇到我们。现在想想，不知道和那些新闻有没有关系？”
埃德加的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那后来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后来一直说说笑笑！”说到这里，多洛雷斯忍不住笑骂，“当时发了好大的火，把我都吓到了，结果把事情说清楚后，他道了个歉，事情就解决了。不过，你也别直接问他啊，他觉得丢脸，不让我提……”
……
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到了以前熟悉的感觉。
9点多的时候，话题的主角果然回了家。
“埃迪！ 你来了！”
他一脸惊喜，穿着黑色的飞行员夹克，衣领被规规矩矩地翻了下来。
多洛雷斯立刻起身，把空间让给小情侣。
克里斯张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住埃德加，下半张脸藏了起来，只从肩头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妈妈的背影。
一等对方离开，立刻拉开两人的距离，捧着他的脸。
“瞧你！才第二天就找上门来了，就这么离不开我？我不在家，很不习惯吧？”
说得眉飞色舞，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埃德加看得忍俊不禁，顺水推舟地配合道：“是啊，忍不住想来见见你。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多洛已经同意了。”
“你问过妈妈了？”克里斯睁大了眼睛，“难道我刚才都说中了？”
“是啊，全说中了。所以，跟我回去吧。”
克里斯流露出为难之色。
“这……说好陪妈妈一周，还没到时间呢。”
好像是怕埃德加再开口，说完就猛地搂紧他，高高仰起脸凑过来，“再等等，我很快就回去。现在不要浪费时间说话，吻我！”
埃德加从善如流地俯身。
两人唇齿相依，气息交缠，几分钟后，克里斯偏头逃离。
埃德加没有追过去，专心用唇舌挑弄起他的耳珠，不时蹭到来不及摘取的耳钉。
“呜……”克里斯攀着他的肩头，逸出几声难受的喘息，难耐地拉拉他的皮带，“上楼……”
埃德加顿时一僵，旖念像潮水般迅速退去，慢慢放开了人，仔细端详。
直到遍布红潮的脸变得疑惑，觉得欣赏够了，这才慢吞吞地道：“我该回去了。”
不出所料，肩膀立刻被用力捶了一下。
“怎么我刚回来你就要走！”
他心里叫苦，连忙搂着人低声解释。
“好克里斯，相信我。我非常，非常想留下！可这里不是园区，谁知道外面有没有记者。”
克里斯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该死，我忘了。”
可是坚持不肯回去的人是他，此时也不敢抱怨什么，“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带着谢里登？”
“带了谢里登，这样更保险一点。”
克里斯立刻又露出笑脸，“那你让他别开到家里来，我陪你走一段路。”
“好。”
克里斯拿来一条围巾，遮住他的大半张脸，自己也全副武装，高兴地挽住他的胳膊。
“出发！”
夜间的街道冷清，两边的窗户投出温暖的灯光。
两人并肩散步，低声交谈。
“克里斯，你看了这几天的新闻吗？”
“你指的是哪一条？”
“关于你的，他们说小时候经常饿肚子。”
“哦。这一点他们没说错，我小时候的确经常挨饿。”
他的老实承认，让埃德加大惊失色。
“你！你吃不饱饭？！”
克里斯双手插兜，看了他一眼，“吃不饱饭而已，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可，你是我的克里斯啊，怎么可以连饭都吃不饱……”
埃德加心里很难受。
原来他们之间存在认知差异？原来小孩真的在挨饿……
他之前在记者会上的发言，就好像“何不食肉糜”般可笑！
这时，衣袖被人拉了拉。
“你真的难过了？”克里斯紧张地看着他，“我只是逗你玩，说的是在你没把我接回家之前。”
家？
埃德加的心绪太混乱，这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问：“难道你到了德国还挨饿吗？”
这下，克里斯也愣住了。
他迅速低头，拉下帽沿，挡住有些狼狈的脸，含糊答道：“口误……我是指在里斯本的时候，你把我接过去一起住之前。”
埃德加回想了一下，那段时期好像很短，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可是克里斯接下来的话马上又让他难受起来。
“那个时候，我不是正在长个子嘛？每天都感觉吃不饱，夜里都是饿醒的，可是又没钱出去买吃的，就躺在床上，幻想自己在吃汉堡、牛奶、米饭……想一切吃过的食物。结果越想越饿，越饿越想。”
克里斯说完，没有得到回应。
又等了一会，埃德加还是不作声。
他后悔了，“哎呀，这些都过去好久了，我都快忘记了！后来有你给我做饭，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可幸福了。”
“不对，你想吃鳍鱼干和烧猪肠，我嫌麻烦没做。”
埃德加的表情更阴郁了。
“可是你后来学会了，就马上做给我吃了。”克里斯用胳膊撞了撞他，笑嘻嘻地把脸探过来，“为我特意学的，幸福加倍！好耶！”
充满活力的声音，和明亮的笑容，让埃德加的心情好了点，微微低了头，柔声道：“我不该那么早出来。不然的话，现在就可以抱抱你了。”
“就是，都怪你。”
“嗯，怪我。”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隐约的歌声。
两人迅速分开。
灯光点点，由远及近。
原来是成群的小孩子，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毛线帽，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可爱灯笼，欢快地大声唱着童谣。
“灯笼！灯笼！
太阳，月亮和星星！
把风关起来，把风关起来。
不要吹灭我的光……”
两个人站到了树影里，微笑着看着他们走过。
“哦，原来你们是这样庆祝圣马丁节的呀！”克里斯高兴地仰起头，“埃迪，我们这样算一起过节吗？”
“算！”
“哈哈！”葡萄牙人的笑脸在灯光中明明灭灭，活泼又淘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也要出去唱歌！”
埃德加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笑得很无奈。
“这个是真的没办法，你混进小孩堆里太显眼了。”
克里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下意识仰起脑袋蹭了蹭。
下一刻，又警觉地看看黑暗的四周，再度拉低帽檐，叹了一口气。
“都怪你！”
秋意渐浓的十一月，19岁的克里斯体验到了另一种成长烦恼。
突然变成欧洲球星，这中间的确有太多不适应……
第325章 不小心还是故意
遭遇滑铁卢战役的斯鲁厄, 经过一周的休整，精力充沛，磨刀霍霍, 急需一场大胜以安抚球迷。
在一个萧瑟的午后，冤大头来了：美因茨的同州兄弟，凯泽斯劳滕。
为了维持财政，凯泽在这个夏天杀鸡取卵, 一面把克洛泽在内的主力卖给其他德甲球队, 一面又从德乙球队填补空缺, 经过一轮换血之后, 实力已经和强队沾不上边, 排名比美因茨还靠后，已经接近降级区了。
这支全德甲最刻苦训练的球队, 上赛季倒数第5名, 现在倒数第7名。
面对这样的凯泽, 斯鲁厄要是还拿不下，那就干脆别踢了！
许多人都秉持着这种想法，门票被一抢而空。
球迷有老有少，身着蓝白球衣，说笑着涌进维尔德, 心态十分放松。
相比之下，凯泽的拥趸数量少得可怜，维尔德放出3000张客队票，居然被退回来400张。
虽然凯泽的本土球迷不是墙头草, 不会因球队的糟糕表现而改投阵营, 不代表愿意远赴外地见证屠杀。
地球人都能猜到斯鲁厄要祭旗，真是倒霉到家了！
更衣室外,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媒体的追捧和批评都没有意义，只有球场表现才是你应该在意的，我会给你上场的机会，但能不能让别人闭嘴，只能靠你自己。勇敢点，不要怕犯错，这是你必须克服的。”
小小罗正处在风口浪尖，埃德加不仅没有让他远离视线，反而让他连续两场进入首发。
“你会看着我，是吗？”
“是。”
“我知道了。”
小小罗认真地点点头，面色严肃，没有了以前的迫不及待。
看他变得这么沉稳，埃德加反倒有些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最近有压力，但我会陪着你，记住这一点，好吗？”
“好……”
小小罗终于笑开了，嘴里应着，眼神开始往四周瞟。
这副鬼祟的样子……
埃德加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索性大大方方地将他抱在怀里，又结结实实地在脸颊印下一吻。
“这是来自教练的鼓励！”
说完，还用力一拍他的臀部，“上场吧！”
小小罗下意识地听话照做，才走两步已经回头看了好几眼，疑惑地挠挠脸。
好像调情了，又好像没有……
比赛在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中开始了。
今天是切赫痊愈复出的第一场，也是阿隆索初次尝试指挥新的攻击群，有点紧张。
其实埃德加对他的期望值不高，只要别帮倒忙就行，主要目的是让新的攻击组尝试实战。
在阿隆索前方，是小小罗和罗西基在两翼齐飞，配合舍甫琴科和阿德发起进攻，五人组成一个端点倾斜的倒金字塔阵型。
这对小小罗和罗西基的要求较高，需要他们自己掌握插上时机，在第一进攻点和第二进攻点中间灵活转换。
比赛从一开始就被斯鲁厄带进快节奏，舍甫琴科和阿德不深入禁区，反而在两翼不断制造麻烦，迫使凯泽疯狂地在中后场围堵。
所有人都认为斯鲁厄要在对手身上找回场子，凯泽是带着恐慌而来的。
毕竟，舍甫琴科去年一人的进球数，就比他们整支球队都多！
眼看凯泽像惊弓之鸟，连基本阵型都没法维持，阿隆索心里有了底，慢慢褪去紧张。
有了四人在前场吸引火力，他可以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虽然没有惊艳的发挥，但是敢拿球传球，也敢调度前场的巨星。
小小罗也由于有三个大哥环绕在身侧，不再受到特殊关照，踢得游刃有余。
他这时也知道了埃迪为什么说“不要怕犯错”。
凯泽虽然整体防守不行，但是后卫的速度快，体能好，局部防守风格很像美因茨。
面对相似的对手，小小罗有了更多的观察思考的时间，并且一直进行着尝试，虽然没有取得进球，但是参与了两次进攻策应。
当比分变成3-0的时候，埃德加向阿隆索指了指手腕，提醒他可以放缓节奏了。
没办法，前锋太给力，阿隆索好像越踢越上头，已经进入兴奋状态！
但是长时间维持高压逼迫，对体能和精神的消耗都太大，到了后期反而容易注意力不集中。
3球的领先优势比较保险，不至于激得凯泽要拼命，万一真失误了也有重新进入状态的时间。
看见埃德加的手势，阿隆索发热的头脑才稍微冷静下来，更加从容地控制节奏。
足球从他的脚下开始降下速度，斯鲁厄的进攻姿态变得和缓。
哦，比赛进入垃圾时间了。
球迷们纷纷坐下来，开心地边吃热狗边聊天。
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阿隆索眼看时间所剩无几，骤然提速，一个妙传将球给到中圈弧顶的小小罗。
小小罗在左路长途奔袭，两名凯泽球员在高速追击。
接近禁区外缘时，第三个凯泽球员从正面扑上来，与队友三角夹击。
不愧是全德甲最勤奋的球队，起码体能是练出来了！
小小罗又一次陷入“满身大汉”的境地。
他冷静地将球扣向右侧，晃过了左侧逼抢的球员，又赶在右侧球员封堵之前轻轻一推，球从正面的球员两脚之间穿过！
接应的阿德及时出现，晃过出击的门将，一抬头，看到舍甫琴科在中路要球，于是再将球传出。
一个凯泽后卫立刻上前封堵，不让核弹头有发威的机会。
但这时候，核弹头的眼神却紧紧盯着球门方向，以为自己立功的凯泽人预感到不妙，也回头望去，立刻吓得头发倒竖！
1秒钟之前还在边线传球的葡萄牙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门前，俯冲冲顶！
在凯泽三名后卫中间，小小罗将球顶入网窝，势头之大，还将其中一个后卫撞翻在地。
4-0！
小小罗没有急着爬起来，依然趴在地上，额头上有个显眼的红印，心满意足地笑了。
机会来得有点迟，但终究还是来了！
埃德加也终于放下心来，微笑着鼓掌。
这一场是虐菜，胜利也只能说是正确的结果，没什么值得特别开心的。
就像科尼格为这场比赛作出的注解：“当一支球队可以像精密的仪器般自动运转，进球就是设定好的产品。”
新攻击群和克里斯的表现才是今天最大的惊喜。
哨声吹响，球场洋溢着欢声笑语。
埃德加张开双臂，稳稳托住跳上来的人。
小小罗单手搂着他，意气风发地高声喊：“你看到了吗？我今天表现好吗？谢谢你！”
摄像头追逐着他们，埃德加半点不回避，笑着大声回应道：“看到了！今天的表现真棒！”
这美好的一幕，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跟着笑。
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场普通联赛会让维尔德的BOSS和小王子那么激动……
维尔德现场，多洛雷斯也如释重负，看见才从埃德加身上下来的儿子，欢快地冲自己挥着手。
“傻小子……”
另一边，卢克呆呆地看着手机，“今天是愚人节吗？”
埃德加知道他的习惯，这时候肯定是订阅彩信，连忙问道：“有什么情况？”
“拜仁，被逼平了。”卢克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又TM是美因茨！”
埃德加慢慢张开了嘴巴。
德甲第13轮战罢，卡尔斯鲁厄4-0大胜凯泽斯劳滕。拜仁却因为再一次翻船，从领先1分变成落后1分，才坐了1轮的榜首宝座被拱手送出。
媒体翻脸比翻书还快，又把美因茨吹上了天。
每一轮都有新变化，他们真是爱死了这支升班马！
先在主场逼平斯鲁厄，让他们从榜首掉落，助拜仁登顶；又在客场战平拜仁，助斯鲁厄重新登顶！
就在人们以为争冠形势逐渐明朗的时候，美因茨凭一己之力，重新将它们搅成一团浑水。
而下一轮，就是斯鲁厄与拜仁的正面对抗！
记者们都在暗中祈祷。
拜仁，给力点啊，赢了斯鲁厄，就能把榜首抢回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本赛季的德甲就会出现连续三轮改变榜首排名，想想都刺激……
如此刺激，如此激烈，观众看得开心，讨论得热闹，从足协到电视台，也全都为此高兴：下一轮的收视率已经可以预见会爆！
一片喧闹中，唯独两边球迷静悄悄的。
因为他们怕了，不敢庆祝了，憋着一口气等天王山之战。
那3分，价值6分啊……
当天晚上，多洛雷斯没有立刻回东城区，而是出现在园区最深处。
厨房里灯光柔和，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
克里斯很忙碌，一边洗食材，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还要负责给埃德加递调料。
因为是招待多洛雷斯的，埃德加特别认真，专注地翻动煎铲，已经很久没有看男朋友一眼。
“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有有有，马塞洛摔断了半颗牙。”
“嘿嘿嘿……”克里斯傻笑几声，这才又低下头洗菜。
他其实根本没有生气，就是喜欢埃德加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外面，多洛雷斯偷偷观察许久，露出了微笑。
贵公子挽袖下厨，倔强好动的男孩，乖乖打下手。
温馨，和谐，而且很明显，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这一幕，比任何语言上的保证都让她放心。
待埃德加关了火，她笑眯眯地走进去。
“你们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你们看上去真恩爱，就像一个小家庭。”
“妈妈，你在说什么……”
克里斯的眼睛都快瞪出来，红潮肉眼可见地从脖子蔓延到脸上。
恩爱，家庭。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头顶都快冒烟了。
情不自禁看了一眼埃德加。
多洛雷斯掩住嘴，眼睛里全是笑意，“哎呀，我是不小心的，怎么说出来了！”
有意无意地，也看了眼埃德加。
顶着两道灼热的视线，埃德加淡定地脱下围裙。
“吃饭！”
第326章 小小罗学跳舞
热闹温馨的晚餐过后, 房子里只剩下埃德加一人。
他按部就班地喂鱼，洗漱，看书。
一室温暖, 夜风温柔，香樟树轻轻摇摆，送来清新的气味。
本来是十分适合阅读的环境，埃德加却静不下心, 总是拿起手机看一眼, 疑心错过了消息或来电。
眼看已经快要9点, 他主动拨通了电话。
很快被接通。
“埃迪？”
传来的声音有些喘, 埃德加觉得有些奇怪。
“你在做什么？不按时睡觉了吗？”
“嘿嘿！”那人发出两声怪笑, 然后又没了下文。
“你……”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重重推开, 砸在门档上轻轻震动, 又被一只手按住。
顺着那只手往上, 是一张神采飞扬的笑脸。
“铛铛铛！你最爱最帅的男人回来了！”
洪亮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卧室，克里斯一手举着手机，朝他眨了眨右眼。
埃德加从惊愕中回过神，笑着张开双臂，“怎么回事？你不是和多洛一起回东城了吗？”
“我临时改的主意！”克里斯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就飞身跳上来，整个床铺都弹了弹，他丝毫不担心，手脚并用地往埃德加身上爬。
“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 提前也无所谓, 可是我一天也等不了啦，埃迪！”
热烘烘的嘴唇贴上脖子, 留下一串湿漉漉的吻，“让我检查检查，有没有偷偷喝酒……”
毛茸茸的脑袋在下颌处磨蹭，急切又没有章法。
埃德加伸手抓住后脑勺的头发，微微用力，迫使他仰起头来。
低下头，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什么的最后一天？”
克里斯仰着头，眨巴着眼睛。
好半天才出声，“就是，分居的最后一天呀。”
“只是这样吗？”
饱满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埃德加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
“那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一周？”
看出他的心情其实很好，克里斯一点也不紧张，待下一个吻落下来时，嘟起嘴，用力亲了回去，“不告诉你！”
看埃德加不置可否，只是盯着自己，又不安起来，吭哧吭哧地解释，“你不会胡思乱想吧？其实，其实我……”
埃德加笑出声来，索性含住他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道：“不用害怕，我什么都知道。”
早在从黑森林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发现邮箱里塞了张舞蹈课程的账单，收费细目正是七天速成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但既然小孩想保有自己的秘密，他也就全程装作不知情了……
克里斯按着他的胸膛，惊疑地支起上半身，“你知道？”
“为了健身。”埃德加一脸笃定。
克里斯愣愣看着他。
“为了健身……是！为了健身！”
他越说越自信，又趴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好闻啊，埃迪。你身上好香，我喜欢。”
“不是我，是香樟树。”
“不是树，就是你。”
埃德加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是树，也不是我，是你。我身上有你的味道。”
克里斯偏过头，定定看着他，快速扑闪着睫毛，笑得有些羞涩甜蜜，却又靠得更近，直到能感受滚烫的呼吸。
“真的吗？我不确定，味道还不够……”
……
小别胜新婚，被折腾了很久。
待一切平息时，他湿漉漉地躺着，像条昏迷的鱼，被人从床上捞起来。
还挣扎着掀开眼帘，气若游丝地抗议，“我可以自己走。”
埃德加一脚踢开了浴室的门，这才低下头哄道：“你当然可以，但是我想抱你。”
“好吧！”
怀里的人满意地放弃了。
刚被放进浴缸，又忽然睁开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头发微微汗湿，有些凌乱，几缕头发垂在额角，平添了几分不羁。
很好看。
却越看得克里斯越来越悲愤，心里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还有力气？妈的！”
嘴巴马上被用力咬了一下。
“不许乱说话。”
“哼哼！太不公平了，踩单车，游泳，跑90……”
他不服气，哼哼唧唧地嘀咕着。
埃德加不理会，自顾自地帮他洗头。
越来越熟练的技术，没一会儿就让人闭上嘴巴，没了声音。
“感受不一样，有的比赛踢45分钟，比90分钟还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克里斯反应了一会，继而用力一拍水面。
“埃德加！”
哎呀，喊名字了……
埃德加连忙亲亲他的脸颊，“不说了不说了。”
不料，克里斯又吭哧吭哧地开了口。
“那，我，我也想感受……”
“不许想。”
“可是，你都没听我说完……”
“不许说。”
“妈的！”
“这句也不许说。”
“我不许你不许！”
“你今晚说两次了，想把它变成口头禅吗？”
“那又怎样？”
“我不喜欢这样的口头禅。”
克里斯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又小声辩解，“很多人都会这么说。”
真是孩子气的争辩。
埃德加在心里暗笑，没有继续下去。
身前的人安静了没一会，忽然抓住浴缸的边缘，回过头来。
埃德加抬眸，发现他的眼睛黏在自己脸上。
“怎么了？”
克里斯顶着一头泡沫，非常老实。
“我刚刚说了蠢话，不好意思承认。”
埃德加笑了起来。
“哦，上帝，多么诚实的孩子。”
克里斯却没理会他的调笑，伸长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又嘀咕着把头扭了回去，“别人关我什么事，我以后一定要注意……”
一个小时以后。
克里斯一身干爽地躺进被窝，已经昏昏欲睡。
埃德加在背后拥着他，看着窗外的树影绰绰，低声说着话。
“今年比较冷，到现在连个花苞都没有见着。”
“那今年冬天一定会有很漂亮的雪。”
埃德加笑了，捞起身他的一只手，放在掌心里把玩，“哪有必然的联系呢。”
克里斯闭上眼睛，慵懒地应道：“我感觉到的……”
埃德加不再说话了，只是低头看那只手。
乖乖地蜷缩在他的手心里，短短的，圆圆的，显得格外娇小无害，但又和柔软细腻没什么关系。
他笑着合拢手心，将它整个包起来，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真可爱。”
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入睡，但依然凑近耳边说了下去。
“天气变冷了，我要新的手套。”
克里斯的呼吸平稳，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微不可闻。
“嗯……”
“要最好的，不掉毛的。”
“嗯……”
“你太坏了，一点也不舍得为我花钱。”
安静了许久。
就在埃德加也准备入睡时，怀里的人忽然噗嗤噗嗤笑了，带着他的双手一起震动，接着是含糊不清的嘟囔。
埃德加凑近，只隐约听到一句“我说了算”。
过了一会，彻底没了声响。
搭在他腹部的手，感觉到规律而平稳的上下起伏。
看来是真的睡了。
埃德加这才闭上眼睛，陷入黑甜梦乡。
接下来的这几天，争冠集团都在祈祷拜仁能狙击斯鲁厄。
斯鲁厄的球迷没办法视若无睹，又为了攒人品不敢夸海口，除了披着马甲上论坛损拜仁出出气，只能数着日子盼比赛日快来。
不过在那之前，两队都还有一场德国杯赛要打。
1/8决赛，索默球场。
斯鲁厄比较幸运，抽到了德乙球队菲尔特，埃德加当然又是练兵。
不过这一回，他严肃警告了这些年轻的球员，应对赛场变化的心态调整能力还需要提高。
球员不敢掉以轻心，拿出十二分的重视，毕竟上轮挣回面子的是主力，他们仍然要证明自己。
菲尔特很高兴。
中彩票了！他们抽到了今年欧洲最红的球队！
虽然晋级前景不佳，但这是可以预料的，还不如多赚点钱，换几个好用点的球员，全力升级。
杯赛的关注度不及联赛，踢得多不代表挣的钱也多，但这回沾了斯鲁厄的光，不仅可以在收视分红上多挣点，连球场的票也全卖光了。
为了金灿灿的收益，菲尔特高层们笑脸相迎，他们的球迷可不欢迎。
总人数不到维尔德1/6的球场，发出震天的嘘声。
面对坚决防守的菲尔特，斯鲁厄主导创造了上半场的所有攻势，斯内德梅开二度，兹拉坦还贡献了一记世界波。
中场休息时间还未到，他们已经3-0客场领先。
下半场，埃德加没有收手，反而继续全力进攻，半点不浪费地让他们在实战找感觉。
进攻很生猛，可惜光开花不结果，不是开大脚就是偏门柱，90分钟过去了还是上半场的比分。
埃德加也不失望，他本来就是为了让这些小将们打出气势的。
这些新人没有经过冠军的洗礼，总有种“蹭奖杯”的小心翼翼。
最终，比分定格在3-0，兵不血刃地晋级下一轮。
“我对你们的表现都很满意，什么替补和主力？我们这里没有替补，以后杯赛就是你们的赛道，就算是冲进决赛。如果夺冠，你们的名字会刻在最上面，第一套班底在下！”
“决赛！”
“决赛！”
“决赛！”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年轻的球员们一蹦三尺高。
兹拉坦哼了一声，他本来就不是替补！
夏天说什么前锋太多了，只是存心气埃德加，两人都没当真。只要没有重大伤病，算上小小罗，四个前锋轮换起来刚刚好……
瑞典人高高抬起下巴，刚好与另一个昂首挺胸的葡萄牙人对上。
两人都被对方那副骄傲的样子震住，下一刻，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埃德加还在不吝溢美之词，逐个点名夸奖，尤其是对助攻的马塞洛和大卫席尔瓦，可把拉莫斯羡慕坏了。
随着赛程快走完一半，大卫席尔瓦心里已经有了底，知道教练在用两套固定班底刺激队内竞争，那么除非自己犯错或者伤病，出场次数是能得到保证的。
没有了“被卖恐慌”症，表现自然越来越好。
他高兴得满脸通红，马塞洛的感情更加外放，直接在队友的起哄中跳起了桑巴舞。
小小罗立刻忘记了刚刚的尴尬，跟在马塞洛旁边，手忙脚乱地模仿。
“怎么动？！怎么动？！教教我……”
“哈哈哈罗尼你跳得好像螃蟹！”
“那是因为我在模仿你！”
所有人都在大笑，“螃蟹”本蟹也在笑，而且尤其大声。
埃德加抚着袖口，笑吟吟地看着他在闹。
卢克走过来，小声提醒，“老板，该去接受采访了。”
“再等一等。”
这时，小小罗的视线跨越众人，精准地与他的目光对上。
“老板！我像螃蟹吗？”
埃德加回想着他款款摆腰的样子，摇摇头。
“不像。”
“我就知道——”
“像水母。”
“哈哈哈哈！”
“……”
同一时间，莱普州。
拜仁也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比赛。
他们更加幸运，抽到了德丙球队特里尔，不费吹灰之力晋级。
马加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起码能修补丢掉榜首的士气。
他已经等不及想和埃德加交手了！
第327章 孝顺的埃德加
周末的午后, 慕尼黑的天空阴雨绵绵，已经有了深秋的寒意。
明天就是充满火药味的德甲榜首大战，埃德加和克里斯打了一声招呼, 回巴伐利亚老家过夜。
清晨下了楼，他闻到满室的面包香味。
妈妈尼科莱塔在厨房忙碌，已经烤好一篮各式各样的面包，有扭成麻绳的, 向日葵状的, 洒了糖霜的, 巧克力夹心的……
“妈妈, 我们只有两个人, 怎么吃得完这么多？”
“那你怎么不带小克里斯一起回来？”
尼科莱塔瞪了他一眼，拿过一块格子布, 盖在篮子上面。
埃德加假装没听见, 又掀开那块盖布, 弯腰深吸了一口气，“真香，好多年没见你下厨了。”
他其实不喜欢吃面包，但是尼科莱塔喜欢做面包，或者说, 喜欢从这件小事中找到家庭的温馨感觉。
“嫁给德国人的最大好处，就是只要会做面包和土豆就行了。”尼科莱塔笑着整理好盖布，轻声提醒，“对了, 你爸爸在家呢。”
老家伙居然在家？
埃德加一怔, 随后耸耸肩，手提起篮子, 一手挽着她走出去，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你等着吧，我等下好好治一治他……”
尼科莱塔噗嗤一声笑了，“他专门为你回来的，别气他了。”
埃德加不置可否。
等老因戴尔衣裳整齐地从楼梯上下来——
“爸爸，早安。”他一脸惊讶，好似扼腕不已，“如果我知道你也在家，就带你的儿媳妇一起回来了！”
老因戴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选择性地忽略掉后半句，不阴不阳地回应，“早安，好儿子。”
在餐桌上首坐下后，可能还是气不顺，又瞥过来一眼，淡淡问道：“要来点牛奶吗？”
这就是要儿子给自己倒的意思。
老因戴尔家的规矩，就是要什么东西都不能主动开口，比如餐桌上，只会假惺惺问一句，“要来点吗？”
“好的！”埃德加笑得好看极了，把杯子推过去，“谢谢爸爸。”
“……”
老因戴尔吹胡子瞪眼，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玻璃杯始终停在两人的手边。
埃德加又笑了，还是起身，边往他的杯子里倒牛奶，边说道：“爸爸，我怎么在报纸上看到您偷偷去看拜仁的比赛啊？”
老因戴尔的脸色立刻不自然了，“多年的交情，给贝肯鲍尔一个面子而已。”
“哦……”埃德加拖长音，呵呵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还以为您之前的话都是在骗我呢。”
“什么话？”
“足球只是消遣。你已经放弃拜仁，现在支持斯鲁厄了。”
“你怎么可以质疑自己的父亲，当然是真的！”
“您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这么想。毕竟塞斯都能做到，爸爸又有什么理由骗我呢？”
他坐下，又笑容可掬地补充了一句，“对吧，爸爸？”
“对。”
老因戴尔拿起一旁的报纸，展开遮住脸。
本以为可以就此躲开烦人的小儿子，谁知却听到“咦”的一声。
越来越没规矩了！
他脸上的肉一抖，想发火了。
“爸爸。你解释一下，我的照片为什么会在上面？”
霎时，还没酝酿起来的火气又熄了。
《慕尼黑日报》的背面，赫然刊登着埃德加的一张童年照，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红色围巾，配上醒目的标题《埃德加从小就是拜仁球迷》
看着比自己还不满的小儿子，老因戴尔有些苦恼地想着，到底是哪个教育环节出了问题。
明明看着风度翩翩，脾气极好，却一点也不服管。从小就凭一己之力赢得“异类”名声，没有同龄人敢深交，毕竟上一秒能笑脸迎人，下一秒就敢拳头相向。
天大地大，他自己心里舒畅最大！
“爸爸？”埃德加在他眼前挥挥手，一脸关心，“怎么注意力这么不集中？我让您的儿媳妇给您送花茶……”
老因戴尔脸上的肉又抖了抖，忍无可忍。
“什么儿媳妇？结婚了吗？”
“好，那就等结了婚再喊。”埃德加立刻改口。
老因戴尔之前心虚，刚好找了个由头使劲发作，冷笑着，“你也不用老这么试探我。等不及就带他去比利时，我能拦住你？”
埃德加莞尔一笑，“男孩子的青春也是青春嘛。他已经见过妈妈了，却没有见过您，万一他认为我不在乎您，这怎么行？”
“他……”
果然，老因戴尔迟疑了，望向老婆，“他见过你了？”
尼科莱塔优雅地抹抹嘴，“嗯，见过。他还说很羡慕我和埃迪的感情那么好。”
老因戴尔不吭声了。
埃德加和妈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安静进食。
老因戴尔吃完，起身丢下餐巾和一句话。
“找机会把他带回来看看。”
“好的，爸爸。”埃德加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开，提高了音量，“就在我生日宴的那一天，您可别忘了！”
“小狐狸！”隐隐约约传来低骂。
整个上午，尼科莱塔都在做面包，考虑到球员在赛前不能随意进食，每个都只有半个巴掌大，而且还做成足球形状。
埃德加一直陪着她到下午，天空还是没放晴，但也只能离开家，与球队汇合。
到了球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一大篮面包交给领队胡伯特。
“分给每个人尝一尝，我妈妈做的胜利面包。”
“哇，老板家的面包，好耶！”
球员们一哄而上，克里斯抢到一块，跑到埃德加身边，两三口就吃没了。
“胜利的滋味太好了，我还没吃够……”
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面包屑，眼巴巴地仰头看埃德加。
埃德加被看得呼吸一滞，连忙打掉他的手，低声道：“谁教你这样看人的！”
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克里斯一脸莫名。
随着时间临近，抢到票的观众顶着风雨进入奥林匹克体育场，范德法特和拉姆也特意进入客队更衣室，与埃德加打了声招呼。
斯内德有些五味杂陈。
他和范德法特都是从阿贾克斯出来，都是荷兰中场，走到哪都被比较。
范德法特转投拜仁后，没有得到希斯菲尔德的重视，今年马加特上台后，才成了拜仁的主力。
他却恰恰相反，自阿隆索来了后，被因此解放的罗西基挤掉了位置。
虽然替补阵容在联赛的出场次数并不少，但是除此之外只能踢德国杯赛，更重要的欧冠比赛难得有份。
他才20岁，这样安排本来很正常，偏偏队里有一个19岁的小小罗做对比，让人难免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羡慕太明显，埃德加看了过来，接着在他身边坐下。
“韦斯利，怎么了？”
“老板，我也想踢欧冠。”
荷兰人都不会拐弯，直愣愣地问了出口。
“好啊！”
“真的？！”
“当然！下一轮就让你们上场。不仅如此，如果赢了，下下轮也是你们的！”
斯内德激动了。
下一轮是对战莫斯科中央轮军，虽然比较弱，但是比赛很关键。
如果赢了，球队提前出线，他就能继续踢最后一轮。如果输了，自然就要让主力去拼最后的出线机会。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他冷静下来，沉着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们会赢的，两场都是！”
“你有斗志就好。不过……”埃德加笑着拍拍他的肩，“帮我个忙，今天的比赛结束之前，别告诉你的队友们，好吗？我可不想他们一直想着这件事。”
“行！”
斯内德一口答应，同时心里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一周，一定要监督队友们认真备战，要是哪个队友敢偷懒，害他少了一场欧冠比赛，谁就是他的敌人！
球员开始进场了，从舍甫琴科到切赫，南大王球迷无一不报以最热烈的嘘声。
但是，当埃德加在最后出现时，声浪忽然很突兀地变小了。
连埃德加都感受到了着其中的诡异之处，警惕地看看四周，怀疑他们是在酝酿某种袭击活动。
高空抛物可不是小事，一个打火机都可以砸破脑袋！
然而，看台发出例行公事般的敷衍嘘声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任何人向他投掷物体。
“安德烈，你说他们在搞什么鬼？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小小罗笑嘻嘻地用肩膀撞舍甫琴科，“难道是爱上我们头儿了？”
舍甫琴科被他逗笑了，“说不定哦！”
主席包厢，和贝肯鲍尔一起观战的老因戴尔，偷偷舒了一口气，嘴角的小胡子被吹得轻颤。
不枉他特地放出小儿子的童年照啊。
比赛前向对手叫嚣挑衅，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甚至算得上一种足球文化。
可是……
他实在不希望在这里看到7万根中指对着埃德加！
这座球场承载了他们家很多年的回忆，他对拜仁的感情不会突然消失。拜仁慕尼黑对他而言，始终是最特殊的。
“老伙计，没想到你还敢跟我上这里来。”
“我儿子大驾光临，当然要找个最佳视野好好欣赏了。”
都被儿子发现了，遮遮掩掩没有意义……
细雨霏霏中，两个教练都没有打伞。
马加特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羽绒服外套，越来越圆的脸蛋，看上去平添了慈祥。
反观另一边，细细的雨丝，俊美的教练，就像电影画面。
“埃德加，每次和你握手，还是觉得……”他摸了摸被雨水打湿而紧贴头皮的头发，“你像助理教练。”
“这说明我不忘初心啊。”埃德加撸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爽朗一笑，“今天也是。”
“什么初心？”
“打倒拜仁！”
“呵。”
第328章 旧王与新王之争
“德国甲级联赛第14轮的焦点战役即将打响, 拜仁慕尼黑迎战卫冕冠军卡尔斯鲁厄。两队在新赛季的状态都十分火热，卡尔斯鲁厄目前10胜4平，一败难求；而拜仁慕尼黑是10胜3平1负, 没有将唯一的败局转化成平局，导致他们落后于领头羊1分。”
科尼格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慨。
“崛起的新王与复兴的旧王你追我赶，不管最终是确立新秩序，抑或回到旧秩序, 或许我们都是幸运的, 因为我们有幸见证了历史。两年前的德甲球迷肯定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挑战传统秩序的黑马居然成了冠军集团的常客, 两年过去了, 轮番与第二名掰手腕的居然还是卡尔斯鲁厄……”
看台上的标语五花八门，有为马加特鼓劲的, 有支持拜仁球星的, 但更多是击败斯鲁厄的复仇口号。
斯鲁厄球员的每一次触球, 都会引发震天的嘘声。
“滚回黑森林！在拜仁拿冠军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呢！”
他们深信，现在的拜仁，要底蕴有底蕴，要实力有实力, 一定能夺回失去的冠军。
一个德国超极杯还远远不够，那只是复兴大计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战胜斯鲁厄，完成复仇！
连一脚踏进破产坑里的多特都曾经击败斯鲁厄，拜仁反而一次也拿不下, 老大哥的面子往哪搁啊！
在赛前的街头采访中, 所有慕尼黑球迷都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拜仁在赛季初开了个好头，拿到超级杯冠军, 证明拜仁已经回来了。唯一的遗憾就是卡尔斯鲁厄居然没有挺进决赛，如果能亲手从他们手里夺过奖杯，那就更完美了！”
似乎所有球迷都忘记了斯鲁厄当时面临的困境，高喊着要拿下这场比赛，但是马加特要更加慎重。
没错，拜仁是比去年更强了，难道斯鲁厄就没有变化吗？
当他们在备战的时候，斯鲁厄才开始休息。
当他们开始比赛的时候，斯鲁厄才开始热身。
马加特的目标很明确：要在圣诞节前让拜仁有出色的表现。
为什么必须是圣诞节呢？因为那是揭晓欧冠小组出线的时间。
为什么必须是小组出线呢？因为出线后可能获得的这笔钱，已经被拜仁提前花出去买球员了！
在夏天到来之前，拜仁并没有大肆采购的计划，因为他的强烈要求和主席鲁梅尼格的大力支持，赫内斯才愿意打开钱包的。
这是一次豪赌，赢了不一定大赚特赚，就算闯进1/8决赛也只能勉强止损，直到晋级1/4决赛才开始有收益；输了不必说，三年前的多特蒙德就是反面教材，不幸赌输，到现在还在艰难回血。
但是拜仁资金雄厚，这样的亏损经营，他们足可以支撑两年，不能接受的是第三年在小组赛被淘汰。
因此，马加特说要勒沃库森的中后卫卢西奥，1200万欧买下！
要多特蒙德的中场弗林斯，900万欧买下！
此外，还从降级的同城小兄弟1860处捡回替补前锋，提升了锋线的板凳深度。加上拉姆的回归，防线上的老弱问题也迎刃而解。
最豪华的就是中场，有巴拉克、弗林斯、范德法特、代斯勒，还有施魏因施泰格和哈格里夫斯做替补。
这支今非昔比的拜仁，看在埃德加眼里，有种鸟枪换大炮的既视感！
哨声刚刚响起，赛场变战场！
在马加特的铁腕治军下，拜仁全队杀气腾腾，就像嗷嗷叫的野狼，凶猛地直扑斯鲁厄。
弗林斯在禁区左侧低传，马凯门前推射，幸好球被特里的臀部挡了一下，偏移后击中门柱。
开场就险些闪电破门！
拜仁球迷更加兴奋得如同癫狂，大声为球队加油。
这就是他们预想中的比赛，拜仁好样的！
埃德加预感到危机，对后防连连打手势，让他们再专注一点。
其实这个时候刚发球，根本就不是后防的问题，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提前发出预警，好过失误后再弥补。
场上的球员刚出了一身冷汗，又看着拜仁在互相击掌鼓励，面色也变得凝重，被激起了血气。
靠！拜仁何止是状态恢复，分明是因为踢他们所以更来劲了！
6分钟后，他们也用一次进攻回敬了拜仁。
小小罗左侧传中，阿德后点头球顶右下角，卡恩反应神速，单手托出底线。
奥利匹克体育场硝烟弥漫，两队你来我往，斗得难舍难分。
看台的上空回荡着呐喊，任凭雨势越来越大，也无法浇灭球迷的热情。
两边的教练没有乖乖坐到雨棚下，各自撑伞站在场边。
雨水的滴答声被伞面放大，加剧了紧张的情绪，马加特有些烦躁。
6脚射门，居然无一命中门框范围！
相比之下，斯鲁厄的命中率要更高，要不是有卡恩，估计已经0:1了。不过好在拜仁能创造出更多的机会，这说明球队占据着优势。
想到这里，他心里好受了一点，看向埃德加，发现居然有助理教练在为其撑伞。
浑身散发着讨厌的富家小少爷气息！
不过，埃德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急呢，在打什么算盘？
斯鲁厄早被研究得底朝天了，马加特知道他们并不是迷信传控的球队，经常在比赛中敢于放弃球权。
但是今天切赫得球之后，一直在找后卫短传，明明有众多头球好手，就是不起大脚找高点，好像铁了心要打地面传控。
第11分钟，斯鲁厄又一次获得很好的机会。
麦孔右侧禁区角挑传，阿德后点头球顶回中路，小小罗在门前使出一个游戏宣传般漂亮的倒钩！
球被卡恩一扑，击中了右门柱，球场也随之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声。
卢克目瞪口呆。
如果以动作的完成度为评分标准，小小罗一定能得全场最高分！
但，小小罗是在两人夹击中倒挂金钩啊，瞧瞧，把巴拉克和拉姆吓得“花容失色”……
果不其然，主裁判吹哨警告，认为小小罗的射门属于危险动作。
小小罗吐着舌头，不好意思地跑回来，刚好看到埃德加对他微笑鼓掌，“就这样踢！稳住！”
立马挺起胸膛，对教练回了个V。
马加特却看得更加烦躁了。
斯鲁厄的射门机会只有拜仁的一半，埃德加怎么不急呢？
如果埃德加知道他的纠结，一定翻白眼。
急什么急？
打天下和守天下，心态是截然不同的。哪怕是埃德加，也觉得自己比过去松懈了，上次的美因茨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明知道现在的拜仁的胜利欲望更强，士气也更高，还占据主场之利，冲上去针尖对麦芒有什么好处？
说不定球员们还抱着过去的心态，结果被打得措手不及，毕竟之前的拜仁都没办法从他们这里占到便宜。
他就不信了，拜仁能一直保持这种士气。
10分钟没破门，20分钟没破门，到了30分钟还是没破门，看他们泄不泄气！
比赛过去了15分钟，切赫0次扑救，卡恩3次扑救。
埃德加还不至于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第28分钟，拜仁的第一脚射门才姗姗来迟。
范德法特在禁区外远射，命中门框范围，但是没有找好角度，被切赫收入怀中。
看台上的拜仁球迷渐渐没底了，气氛焦灼起来。
怎么回事啊？
一顿操作猛如虎，光开花不结果啊！
过来5分钟，比赛终于出现转机。
阿隆索送出50米精准长传，阿德背身拿球，晃过中卫卢西奥。
禁区弧顶！是巴西人最常用的架炮点！
卢西奥是拜仁现在的后场核心，被背身抵住失去位置，知道不能让阿德起脚，直接选择犯规将他放倒。
全场哗然。
在禁区弧顶送出任意球！
让阿德在干扰下直接原地远射，还是让他主罚有防备的任意球，到底是哪一个更危险？他们也说不清了……
斯鲁厄球员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让特里和3个后卫混在人墙里，小小罗和2个前锋站到罚球点附近。
全场屏住了呼吸。
罚球点面前，站着一排紧张的拜仁球员。
一声哨向，阿德和小小罗同时动身，为真正的罚球手舍甫琴科打掩护。
乌克兰人大力抽射，炮打球门！
炮弹打穿人墙的缺口就是特里站的地方，他及时猫腰，让球飞了过去。
卡恩一屁股坐到地上，成功挡住，球却也脱了手，向旁边慢慢滚去。
一流门将扑救，就算是脱手也会把球打向两侧，自家的切赫就是活教材！
一瞬间，混在人墙的4个后卫像饿狼一样扑上去。
基耶利尼最先跟进补射，眼看就要拿到德甲首球，谁知卡恩老当益壮，就着坐地的动作，将他一脚铲倒。
但是卡恩再妖，始终不是八脚蜘蛛，防住了第一个，防不住第二个。
特里拍马赶到，在卡恩不甘的怒吼声中，在库福尔解围之前，将球狠狠捅进空门！
“1比0！卡尔斯鲁厄率先取得进球！这是特里在本赛季的首次破门，也是两个队长之间的对抗，由斯鲁厄的队长轰开了拜仁队长把守的大门！”
特里冲到角球区，不断向红色的海洋挥舞着拳头，身后的队友紧随其后扑上来，差点压倒旁边的工作人员。
他们肩并肩，向愤怒的主场球迷发出嘶吼。
拜仁变强又如何？照样是他们的手下败将，因为他们同样变得更强了！复兴的旧王也不能阻挡他们加冕为新王！
第329章 管它黑猫白猫
看到那个进球后, 教练组齐齐振臂高呼。
情绪平复过来以后，卢克才发现自己太激动，手里的伞是一点都没遮到老板, 褐色的头发上挂满发亮的水珠，都快被打湿成深棕色，连忙心虚地移了过去。
埃德加浑然不觉，注意力都放在隔壁。
摄像机却对准他的侧脸, 放大, 再放大。
阴郁的风雨, 红色的人海, 让画面有了惊心动魄的力量。
镜头足足定格了三秒, 才慢慢拉远，顺着他的目光移到另一边。
马加特把卢西奥和巴拉克叫过来, 不知道在叮嘱什么。
水汽太大, 眼镜白花花一片, 配上圆圆的脑袋和鼻头，就像漫画人物，可是他顾不上擦拭镜片，对面的球员也没心情笑。
左上角鲜明的比分提醒着观众，主场球队落后了。
上一刻还叫嚣着复仇的拜仁球迷, 就像突然挨了一记闷棍，变得十分紧张，不停地喝着啤酒，喝完了啤酒就喝水。
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他们也说不清。
可能是因为他们陷入低谷的起点, 恰好也是卡尔斯鲁厄冉冉上升的起点。
可能是因为四次交手, 一次没赢，2平2负, 留下了太多的不甘心，积累了太多的不服气。
就像慕尼黑人对埃德加的感情，又爱又恨。一方面暗自得意，慕尼黑又出了一个名帅，另一方面又感到不是滋味……
本来嘛，慕尼黑有德甲巨人，有足球皇帝，在德国足坛的地位可谓超然。
如果埃德加能执教拜仁慕尼黑，德甲巨人继续天下无敌，说不定他会被捧为贝肯鲍尔二世；如果执教慕尼黑1860，起码他们还能看到最火爆的慕尼黑德比。
谁知他突然跑到巴符州，就好像在地图上随便一指，然后说了句“就这吧”！
虽然谁也没规定本地教练不能带外地球队，但球迷都是“自私”的，总有种被背刺的不痛快！
即使明知其中不乏拜仁自身的原因——毕竟上赛季连亚军都没有捞着——还是不妨碍慕尼黑人心里泛酸。
马加特对球队先失球感到不满，让他们先稳住。
他看明白了。
切赫要是起大脚，拜仁怎么可能压上去？他们保持了阵型的完整，斯鲁厄头球争下来也没什么威胁，反而落入包围圈，在二次进攻时吃亏。
可是现在发现太晚了，他们落后，没办法安心地打防守反击，也不敢冒着丢第2个球的风险，摆好阵型等斯鲁厄攻上来。
好在不是运动战丢球，对士气的影响不大，拜仁沉得住气，防守仍然滴水不漏。
有了卢西奥以后，他们终于在后卫线上重新树立起核心，他和拉姆的跑动弥补了科瓦奇和库福尔的速度弱点，更重要的是还能频繁插上助攻。
这一次，为拜仁打开局面的不是前锋，而是边后卫拉姆。
小小罗在左路带球，可他这一回明显带球带多了，被熟悉他的拉姆从侧方干净利落地抢断。
旧将反戈，就地打反击！
拉姆不等他阻止，直接将球传给回撤接应的代斯勒，代斯勒长传禁区，巴拉克一个狮子甩头，攻破了切赫的五指关。
一气呵成，1:1！
“干得漂亮！”马加特在场边一跃而起，为他的副队长鼓掌致意。
狂喜的尖叫声和欢呼声响彻云霄，三千斯鲁厄球迷依然在为球队加油，纵然声嘶力竭，仍然像一滴水珠融进水里，无声无息。
主席包厢里，贝肯鲍尔阴沉的脸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旁边的老因戴尔似笑非笑，恐怕他的心情之复杂，世上再无第二人可体会……
“瞧瞧现在谁是领头羊？”现场解说员激情四射，“拜仁用落后情况下的反击展现了自己的王者风范！卢西奥回到了勒沃库森时代的最佳状态，不但在防守上贡献卓越，还不断地助攻……”
小小罗没精打采地返回半场，无数次下定决心不再体会的后悔之情，他又体会到了。
拜每周考核所赐，昔日队友拉姆对他的习惯了然于胸。
而他只不过是在比分领先时，思想稍微松懈了一瞬，就被拉姆抓住了机会！
他现在觉得脸上烧得慌，不敢再看埃德加，又不得不看。
幸好，埃德加在鼓励阿隆索，忙着让这个新大脑别慌……
1:1的比分一直维持到上半场结束，灌了一肚子水的拜仁球迷急急忙忙冲向厕所。
埃德加兴高采烈地进入更衣室。
“今天我们运气很好，拜仁没有任何伤员！他们拿出了最好的状态，最强的实力，最高的士气！”
球员们面面相觑。
对手十全十美，这算什么好事？！
教练是不是对1:1不满意，又准备挤兑他们？
埃德加忍俊不禁，“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这回是认真的。”
“因为这是我们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证明什么？证明之前的胜利不是侥幸，证明奖杯不是趁拜仁状态不好偷来的！想想看，如果我们今天没有赢，会发生什么呢？”
“拜仁会受到极大的鼓舞，认为他们是无可争议的强者，而我们只能贴上‘靠运气’的标签，低着头离开慕尼黑。再倒霉一点，如果下次交手，拜仁的阵容不齐或是状态不好，我们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你们必须认识到，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两年前，我们是传统秩序的挑战者，但是就今天的这场比赛而言，拜仁才是挑战者。如果我们输了，人们会说拜仁不愧是拜仁，拿回了属于他们的一切。但是你们甘心吗？明明是我们一场一场辛苦拼出来的冠军，凭什么说是‘属于’拜仁的？”
“狗屎！”
越听越气愤的兹拉坦突然爆喝。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拜仁怎么天天喊着“夺回失去的一切”？
难道沙拉盘上印着拜仁的名字，天生就属于拜仁吗？明明就是斯鲁厄凭实力拿到的！
特里站了出来，大声呼应口道：“我们前年是冠军！去年是冠军！今年也会是冠军！”
队长的话一呼百应。
“我们一定要拿下拜仁，就算在他们家门口，也要拿下！”
埃德加非常满意。
其实他对拜仁的讨伐完全是在偷换概念，不过……
被打了鸡血的斯鲁厄人，杀气腾腾地走出更衣室，在通道里遇到笑呵呵打招呼的拉姆，齐刷刷移开了视线。
此时此刻，拉姆就是敌人！
埃德加拍拍他的肩，隐晦地朝他扯出一点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球员的情绪都被调动上来了，如果转头看见主教练和敌人有说有笑，气势岂不是一泻千里？
不过，等到小小罗从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等一等。”
小小罗的脖子一缩，有些愁眉苦脸，“教练？”
埃德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回应。
“跟我过来。”
等到了角落，面对面地站着，小小罗又怯怯喊了声，“埃迪？”
埃德加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大掌稳稳扣住了后脑勺，见他的眼神不再乱飘，盯着自己后，才低声开口。
第一句话就让葡萄牙人浑身一震——
“宝贝，比分被拉平了，怎么办？”
……
许多人看到了主教练的单独动员，斯鲁厄人见怪不怪，拜仁的球员和工作人员则不断行注目礼。
埃德加是不是在交代特别战术？那个葡萄牙人是不是奇兵？
小小罗穿过人群，目光坚定，神情严肃，就像在万民目送下出城征战的英雄。
本来已经有些放松的拜仁球员们，被他这么一搞，心情又凝重起来。
TMD明明是一场1:1的联赛，怎么被他整得像0:1落后的欧冠决赛！
玛姬咬着笔头凑上来，“老板，你说了啥？”
埃德加想了想，“我让他保持专注，成为斯鲁厄的英雄。”
“就这？”
“不够？”
玛姬讪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这些球员天天听着主教练的思想动员，情绪被调动的阈值肯定比较高，怎么可能被一句空洞的鼓励打发？
埃德加神秘一笑，施施然离去。
“只有我能说，只有他才听。”
他不介意在年轻的爱人面前示弱，偶尔满足一下克里斯旺盛的保护欲，挺好。
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下半场开始后，斯鲁厄的气势明显不一样，分析组的实时数据统计就能证明：同样是开场5分钟，比上半场多跑了将近1公里！
高弹性的防守反击，需要大量体力作为燃料。
拜仁的体能其实并不弱，尤其在马加特的魔鬼训练下，已经比过去好了很多，可是尽管如此，仍然不敢随意挥霍体力。
如果在这一场花光了体力，下一场欧冠小组赛该怎么办？
他们的晋级形势可不像斯鲁厄那么光明……
没有这种顾虑的小小罗和罗西基，凭借着自身的机动能力，不断冲击拉扯着拜仁的后防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双方在中场持续着激烈争夺，看台上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拜仁球迷们手心冒汗，瞪大眼睛注视着每一个传球。
只需要再进1个球！他们就能领先了！
他们嘴上对斯鲁厄不屑，但心里太渴望赢他们了，太渴望了。
胜利的希望好像就在眼前，却又迟迟不来。
“把数据和图表都扔一边，现在是精神力的比拼！这场比赛就像是本赛季的缩影，双方鏖战，决定胜负的不仅是技术，更是意志。谁先犯错，谁就可能被抓住破绽，失去逆转的机会。”
第330章 谁的英雄谁的梦
两队都挤在中场, 从观众席看下去，球衣红蓝混杂，热闹紧凑。
埃德加看着僵持的局面, 有些失望。
习惯了罗西基的创意传球，现在看阿隆索的出球选择，总觉得太保守了，少了点想象力。
他试图让球队在铁血与浪漫中间找到平衡, 阿隆索自己却死命往硬朗那边靠拢！
大概是靠着防守优势上位, 因此对球队需求产生了误解。
埃德加哭笑不得, 想着一定要和阿隆索说清楚, 别跑歪了……
场上, 在密集的人群中，卡里克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传球路径, 送出直塞, 皮球贴着地面跨越中圈, 来到罗西基脚下。
罗西基原地左脚接球，扭头看了一眼前方，马上用内脚背将球扣回右脚，又踢出一记复制粘贴般的贴地直塞。
皮球就像长了眼睛，精准地撕开密集的防线, 向前飞速滚去。
从接球到传球，全程大约一秒，捷克人愣是站在原地没有移动一步！
这个风骚的传球，看得埃德加刚心生欢喜, 又马上被另一边吸引了视线。
大禁区附近, 小小罗的右边是拉姆，左边是卢西奥, 随着皮球逐渐靠近，三人同时向前启动。
皮球嗖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虽然三人都是速度选手，可就算博尔特也跑不过运动球啊，于是都只能往前追。
卢西奥的初始站位最远，第一个出局，只剩小小罗和拉姆争夺。
可是小小罗起跑时落后一个身位，因为拉姆鸡贼地斜插过来跑，被硬生生卡住了前面位置，第二个出局……
许多观众心里开始打鼓。
罗西基的传球变这么水？
他该不会忘记拉姆不是队友了吧？
可是小小罗没有放弃，在高速跑动中腿一蹬变了个向，也顺势往斜刺里跑，直接来了个交叉换位，出现在拉姆原先的位置。
上一秒，他只能看见拉姆的背影，下一秒视野豁然开朗，球出现在面前！
就这样绕过拉姆后，小小罗弯道超车！
全场爆发出惊呼，斯鲁厄球迷嘶吼着他的名字。
冲呀！射门呀！卡恩要来了！
葡萄牙人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心声，仗着自己腿比较长，紧挨在拉姆身侧抬脚射门！
拉姆大惊失色，顾不上许多，张开双臂企图干扰。
突然，第三个人的腿向小小罗铲去！
卡恩的出击范围太远了，不知在何时已经冲到他们面前。
不过这时候的小小罗不关心门将在哪里，反正球门的位置就在他心里。
顶着卡恩的铲球干扰和拉姆的手部拖拽，他踉跄着完成了射门动作。
皮球不快不慢，顺利滚入空门……
“球进了！比分变成1-2，没错，进球者就是我们期待已久的小小罗！能传，能带，能射，葡萄牙人用自己的表现回击了质疑，‘成长危机’？不存在！”
在愤怒的尖叫声中，他跑向角旗区，将手背送到嘴边，不停亲吻着小指，脸上的笑容得意又嚣张。
埃德加之前的话语仿佛回响在耳边——
“我要靠你了，克里斯。做我的英雄，做斯鲁厄的英雄。”
他意气风发地环顾球场，孩子气地叉着腰，笑对近八万人的嘘声和怒骂。
要成为英雄，要一秒都不松懈！
埃德加从大屏幕中看到，也露出一抹笑意。
“老板，不管你说了什么，我只想说……太TM牛X了。”玛姬伸出大拇指，一脸由衷的赞叹。
埃德加的笑脸顿时一僵。
连玛姬也无法幸免，开始出口成脏了吗？
马加特在拧眉苦思，显得有点无奈。
双方都没有失误，雨天虽然影响发挥，但对斯鲁厄也有影响，同样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比赛已经进行到尾声，拜仁要追平比分，不得不主动压上。
斯鲁厄的斗志却依然高涨，又扑上来疯狂逼抢。
即便选择守势，他们也能搞定比赛，但是强行推几个反击，却能让胜利变得更有含金量。
一直寻找机会的舍甫琴科，不管在哪拿球都能射门的阿德，亮出捷克狼犬爪牙的罗西基，还有梦想成为英雄的小小罗……
进攻组的每一个都能单兵作战，而且踢得非常凶，别说场上的拜仁球员，连看台上的主队球迷都感到了压力。
到底是谁落后啊！
见此情景，埃德加放了心，坐回雨棚下。
阿隆索融入球队的时日不够长，出球选择的大多数情况都是求稳，要求他像罗西基那样传身后球，目前是不现实的。
不是实力不行，是对队友还不够了解和信任。
就像刚刚那个球，小小罗要是掉链子，罗西基非但助攻飞了，还会被扣上低级失误的帽子。
既然急不来，只好在训练和比赛中慢慢磨了……
没想到卢克也跟了过来，“老板。”
他想问，这场比赛这么重要，输了怎么办？
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又换了一种说话，“你怎么这么有信心？”
“不是有信心，是因为我不怕输。”埃德加格外耐心地解释，“拜仁的确比过去三年都强，可是他们的潜力已经挖完了，到头了，除非大换血，不会再有脱胎换骨的提升。而我们的主力，却连巅峰期都还没到来，还有许多往上的空间，每一周，每一个月都在进步。说得夸张点，今天的我们永远比昨天更强。”
这种道理球员也能懂，因此才不舍得轻易离开。
不过最主要还是得感谢舍甫琴科！
多亏乌克兰人决定留下，安了许多队友的心，否则的话，他们一旦认为斯鲁厄将实力大跌，肯定会选择豪门的……
在输球的重压下，拜仁开始不惜体力，身体对抗也越来越激烈。
为了改变光打雷不下雨的窘境，马加特调兵遣将，先是换下碌碌无为的皮萨罗，让范德法特顶上去冒充前锋，又换上施魏因施泰格去中场冲击。
效果立竿见影。
范德法特被解放之后，明显加快了拜仁的节奏，开始围攻斯鲁厄大门，连拉姆和卢西奥都冲上来。
而这时候，斯鲁厄却出现强行推反击的后遗症，体力大幅下降，防守质量自然也不如之前。
然而，当拜仁好不容易突破了整条后卫线，抬头一看，体力充沛的门将早就准备好了。
切赫稳稳守护着自己的球门，接连拒绝了两个危险射门。
奥林匹克体育场沉寂了。
斯鲁厄球迷是因为心神大定。
拜仁球迷则是骤然低落，全都焉了，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埃德加也开始换人，换下|体力池比较浅的罗西基和老将卡纳瓦罗，让席尔瓦和兹拉坦上场，改打三前锋。
他大手一挥，意图很明显：不要怂，大家一起挂倒挡！开倒车！
兹拉坦，斯鲁厄的正印大中锋。他上场后，卢西奥突感压力倍增！
身体条件极佳不怕撞，脚下细腻能玩花活，不仅是一门火力大炮，还能做支点给队友做球，让卢西奥十分吃力。
后场核心一对一的完败，也直接导致了拜仁的防线被爆。
麦孔在左路大范围转移，舍甫琴科禁区右侧传中碰后卫弹起，兹拉坦在门前凌空勾射破门，1-3！
“如果今天斯鲁厄能够从慕尼黑带走胜利，我相信只要自身不出问题，他们能第三次捧起顶级联赛冠军，实现德甲三连冠的壮举！”
拜仁球迷再也喊不出声音，一下子精疲力尽。
镜头捕捉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画面：细雨霏霏中，脚步沉重的拜仁后卫们，不约而同地抱着头，中间的拉姆却若有所失地驻足回头，看着远处疯狂庆祝的斯鲁厄人。
年轻的拉姆在想什么呢？
谁也不知道。
或许他也曾幻想过自己是英雄，带着冠军回归迟暮的母队，再陪着母队重夺荣耀……
现实不尽如人意，拉姆只能继续奔跑。
他的主帅马加特也没有被打倒，尽管手上已经没有好牌可以出了，仍然一直大声鼓励着球员，至少让他们别在精神上被摧毁，坚持到底！
斯鲁厄的进攻仍未停止，补时第1分钟，拜仁再受重创。
舍甫琴科在反击中拿到球，从中圈附近带球到距离球门25米处时，突然大力发炮，球在草皮上反弹了一下，窜进拜仁球门。
“舍甫琴科又进球了！一记重炮远射，宣告了乌克兰人的全能，也锁定了斯鲁厄的胜局，他们在下半场连进三球！拜仁还有斗志吗？有信心在4分钟内三次攻破斯鲁厄大门吗？他们在前面的90分钟只成功了一次！”
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球场。
随后，看台一隅突然爆发出狂热的欢呼声，那是来自斯鲁厄的球迷，他们高喊，跳舞，尽情地碰杯庆祝。
拜仁太贼了，为了主场氛围只卖给他们3000张票，但是现在……
爽快！真的太爽快！
球队大获全胜，埃德加突然转身面向看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主席包厢里，老因戴尔的心头升起不妙的预感，下一刻，果然看见小儿子的视线停在了这边，冲他开心地挥手。
幸亏老友贝肯鲍尔因为幼子哭闹不休，已经提前离开了。
小家伙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不是说好来看复仇战，怎么下半场被压着打……
“又要上新闻了。”
老因戴尔嘴里抱怨着，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笑。
他的小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想要的太少。被怀疑过自闭，怀疑过厌世，就是没被怀疑过是天性。
难得对一件事这么有热情，居然还坚持了6年……
想到上次的晚餐，老因戴尔怕埃德加又诓他，决定也提早退场，去和另一个包厢的妻子和长子汇合。
临走前，他看了眼某个黑发球员，冷哼一声。
雨中打过滚的男孩子，脏兮兮的毫无仪态，慢吞吞地走向埃德加，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傻透了！”
他受不了地移开视线，发现小儿子脸上也挂着一样的笑。
“全都傻透了！”
拿上拐杖，戴上礼帽，老绅士踱步离开，心里嘀咕着。
不知道这个“热情”，埃迪又能坚持几年？
第331章 普通的情侣
“德甲第14轮压轴大戏落幕, 斯鲁厄把拜仁再次踢回了身后，他们仍旧是德甲的榜首球队！”
本赛季德甲榜首三次易主，在斯鲁厄和拜仁之间反复流转, 不过今天没有发生第四次。
一开始，汇聚在新闻发布厅的记者们有点失望。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恐怕又要每天为新闻发愁了。
但是他们很快意识到，哪怕剩下的赛程都不再有悬念, 但是他们仍然可以树一个大噱头——
如果斯鲁厄今年也夺冠, 那么他们的队徽上就要有第一颗星了！
在德甲, 1至4颗星分别代表着3、5、10、20次联赛冠军……
在开赛前, 记者们无不对王朝复辟抱有期望。
从前斯鲁厄赢, 他们嘴上不愿承认，其实内心还是认同外国媒体的观点。
山中无老虎, 猴子称大王。
昙花一现。
流星。
……
拜仁今年的表现已经够好, 连“德国病人”代斯勒都痊愈归队, 整个赛季，除了抽风似地输给门兴，在各项赛事都没输过。
可以说，光从战绩上看，拜仁比斯鲁厄还猛, 后者还在赛季初丢了两个冠军呢！
可是这样的拜仁在正面对决中输了，完全被压倒。
直到这个时候，记者们才开始正视一件事。
原来斯鲁厄已经不是黑马了，他们已经经过时间的考验, 在欧洲占有一席之地……
记者们焦急地等待着, 从内场同事中得来的情报是少帅心情很不错，这是个好消息, 起码会更容易挖到有价值的回答。
埃德加可不知道他们的心境转变，还在赛场边与马加特墨迹。
他看上替补上场的施魏因施泰格了……
对方之前一直是替补边锋，难得上场，今天马加特为了解放范德法特，才让他临时顶替后腰。
埃德加喜欢他充满侵略性的防守，如果扎哈维不能把阿什利带回来，想要这个德国人和克里斯搭档……
不过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有说实话，只说要买回来做替补前锋。
马加特刚输了球，又被盯上人，都快被他气死了，一个劲地摆手。
“不卖！不卖！”
嚷嚷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埃德加挂不住面子跑了，回头一看，发现他正朝施魏因施泰格笑得亲切呢。
马加特差点气得原地升天，以作总结的名义，大声招呼着球员们进更衣室。
埃德加遗憾不已，摇着头走进通道。
怎么还急了呢？他又没有和施魏因施泰格说话……
“埃迪，怎么了？”
埃德加回神，看到小小罗追上来，挂着大大的笑容，眼神藏着期待。
客场白球衣沾满泥泞，估计刚用水瓶浇了头，满头满脸的水汽，光是这么站着，就散发出泥土、青草和汗水混合成的男孩味道。
他笑了，一把搂过对方的脖子，使劲蹂|躏着那头卷毛，“今天表现得真棒！不愧是我的小英雄，多亏你打进关键球……”
白净的衬衫与球衣紧贴，摩擦，被泥印子迅速沾湿。
被钳制在身前的小小罗得到了肯定，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小臂，发出爽朗的笑声，任由他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埃德加却发现手中的触感柔软湿润，心里一动，又用手指轻轻梳理，将它们整理好。
“克里斯，为什么你今天特别好看？”
“因为我进球了。”
小小罗却会错了意，以为夸奖还未结束，傻呵呵地笑。
“是吗？”埃德加失笑。
接着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又低声道：“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没有抹定型膏。”
“嗯？是这样吗？”
“是。”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抹吗？”小小罗抬眸看他，眼睛里光芒闪烁。
“为什么？”
“因为你每次都用我的衣服擦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真是怪。又嫌弃，又爱摸。”
埃德加低头凑近，用一手遮住嘴巴耳语，“像你呀，喜欢怪的。”
这回，小小罗没有反驳，抿着嘴笑。
等到他们走进更衣室，埃德加又回到教练的角色，不厌其烦地告诫弟子们。
“第二次了，主动权第二次回到我们手中，如果再掉链子，很有可能不会再有第三次。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要出现第二个‘美因茨’！”
他带着梅开二度的舍甫琴科一起前往发布会。
“安德烈，11月只剩10天了，紧张吗？”
舍甫琴科苦笑着叹了口气。
“如果我说没有，那就是在骗自己。”
11月结束，也意味着金球奖结束评选。
呼声最高的目前有三人，除了他之外，还有阿森纳的亨利和皇马的罗纳尔多，不过从目前的媒体评论来看，他明显是最大热门。
许多人公开支持他，球王贝利，上届得主内德维德，许多东欧评审和豪门主帅……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这似乎是他离金球最近的一次。
他当然为此开心，但也因此患得患失，越加紧张。铺天盖地的舆论，让他逃也逃不掉，就算强迫自己去忽略，也会有亲朋好友来祝贺。
“不知道这一次会怎样。”他低声道，“今年似乎接近了目标，但我不敢想。”
“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斯鲁厄也一样。如果最终得奖者不是你，我一定会炮轰全世界的媒体。因为他们针对的不是你，是我！”
埃德加说得非常认真，舍甫琴科却笑了起来，轻松许多。
或许是因为埃德加缔造了今年最大的神话，有资格说这种话，来自他的宣告也让舍甫琴科觉得特别信服。
当两人终于走进大厅，记者们都用热烈的目光迎接他们。
埃德加觉得有点古怪。
敬畏？不敢置信？
上一次看到这种目光，还是在欧冠捧杯的时候，可今天只是打赢一场联赛而已，值得他们这么钦佩吗？
两人就座后，不见有人提问。
埃德加开起了玩笑，“怎么？难道我今天特别好看吗？”
好像打碎了某种隔阂，记者们突然争先恐后地发言。
“赛前你能想到这个结果吗？”
“如果我说没有，那就太虚伪了。”
“拉姆说你给小小罗交代了特别战术，能透露一下吗？”
“当然不行，那可是秘密战术。”
“如果让兹拉坦首发，比分会不会比现在更大？”
“假设没有意义，不过他在最后上场更有利于终结比赛。”
“斯鲁厄有信心成为德国第三支‘三连冠’球队吗？！”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埃德加的确心情很好，全程笑眯眯地有问有答，最后朝突然袭击的伯恩眨眨眼，“这个回答满意吗？”
伯恩没有诈到想要的答案，正扼腕不已，见状又燃起希望。
“不满意！埃德加，给点新闻吧，给点吧！”
埃德加憋着笑，“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但我想你的同行应该不愁明天的新闻了。”
顿时，哄堂大笑。
可不是嘛，一个大报记者公然乞讨“给点吧”，这件事本身就可以上报……
伯恩看到左右一片促狭的眼神，满不在乎。
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熟面孔，谁不知道谁呢？
赚钱，不丢人！
他也大可以佚名发表“某报记者”的《发布会趣闻》
大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舍甫琴科的心情愈加放松，饶有兴味地扭头看了埃德加一眼。
想象不到老板炮轰全世界的样子！
……
全队在当天凯旋回城。
当月光洒在幽静的园区，小小罗盘腿坐在床尾，看着恋人收拾旅行用品。
明天他休息，但是埃德加要远赴千里冰封的莫斯科。
褪去绿茵场的喧嚣，他们从新锐名帅和球星变回了普通的情侣。
“起来。”埃德加拍拍他的后脑勺，“小坏蛋，把我的衣服都坐皱了。”
小小罗坐着不动弹，只是仰着头看他。
直到他会意地低下头，在嘴上亲了亲，才翘起半边屁股，让他把衣服抽走。
看着他把那件衣服扔回衣柜，又换了一件熨烫好的衬衫，小小罗撇撇嘴。
一模一样的白衬衫……
埃德加做事专注，又不是个多话的性子，收拾起行李也格外沉静。
他寂寞地坐了一会，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
趁着埃德加又一次弯腰，找准时机，把头凑过去，让自己的整张脸塞满对方的视野，“我也要穿。”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埃德加顺便又亲了亲，“这件吗？”
小小罗顿时一愣。
看看他手上折好的衣服，又看了看衣柜，“可以吗？”
“当然可以。”
埃德加笑了，直接放到他的膝上。
小小罗的心神已经完全不在衣服上了，情不自禁地地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离开，“为什么不给我刚才那件？反正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有的是羊毛，有的是丝绸……”
“你知道我的意思！”小小罗急了，搭在他后脑勺的双手用力往下一按。
埃德加又笑了，“真暴躁。你怎么了？”
小小罗撅着嘴，垂着眉眼，忽然有些没精打采，“我难受，因为我在故意刁难你。”
埃德加捏捏他的嘴巴，温声道：“克里斯，这没关系，我喜欢你的刁难。”
“你一定是在故意安慰我。”小小罗抬眼，紧紧盯着他的脸，“没人会喜欢被刁难。”
“可是，每一次你开始刁难，我都能听到一句话，‘快陪陪我’。”
小小罗双眼微睁，有些狼狈地垂下眼帘，又很快抬起，深深望着他，忽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埃迪……”
“看，让这张翘起来的嘴巴露出笑，让我很有成就感。”
这个时候的小小罗不会生气，只是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手指却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嘴。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弯腰从床底摸出一个礼物盒。
“给！”
拆开一看，里面静静放着一双新手套。
纯黑的麂皮绒，没有任何装饰。
是与他截然相反的风格，属于埃德加的风格。
“喜欢吗？”
“喜欢。”
“那你带着去莫斯科。”
“好。”
第332章 好在是来练兵的！
翌日, 对阵拜仁的首发主力全部放假。
天刚蒙蒙亮，埃德加已经穿戴整齐，像往常一样走到床头, 却发现被窝里的人睁着眼睛。
“醒了？刚好和我说再见。”
他弯下腰，在额头上落下一吻，立刻被勾住了脖子。
“好黑，好冷, 外面下雪了吗？”
刚睡醒的男孩子, 低沉的嗓音也比往常更软, 连抱怨也像在撒娇。
“没有, 是要下雨了。”
“又是阴天。”
克里斯抱怨着, 掀开了被窝一角，又露出笑意, “现在还很早, 和我说说话。”
埃德加依言躺下, 熟练地将人揽进怀里。
“我担心半路下雨，路上不好走。”
“又不是让你开车。”
“谁来开都一样，谁都别想让我坐快车。”
底下立刻传来低低的笑声。
“我也不行吗？”
“尤其是你。”
“哼！芬里希应该请你做交通安全宣传大使。”说着换了个姿势，像没骨头似地趴在他身上，“飞机上有位置, 我也想去莫斯科，那里一定下雪了。”
“没有体力，去了也不会让你上场。”
“我给兹拉坦做替补。”
“不用，他一个人能行。”
“真可惜, 我还想着比赛完了可以和你偷偷跑出去。”克里斯自下至上地看他, 故意做出可怜样，“那我在家等你。”
“又刁难我, 明知道名单已经交上去了。”
这下，克里斯绷不住了，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脸在他身上滚来滚去。
“谁让你那么早起来，好像等不及要走！”
又抱着说了好一会话，埃德加才动身。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这几天乖乖跟着卢克，我没有那么快回来，但是你每天都要给我发作业……”
一如往常，得到一个响亮的回答。
“遵命！爱操心的男朋友！”
……
因为是欧洲冠军杯最远的客场，除了全勤的切赫与替补踢了20分钟的兹拉坦，其余球员都已提前两天出发。
埃德加三人经过半天的长途飞行，下午才抵达。
莫斯科的天空飘着絮絮鹅毛雪，小小罗知道以后，立马发了一张泳池照过来，“斯鲁厄的乌云走了，太阳出来了！”
这句话，配上那张笑得龇牙咧嘴的照片，埃德加总觉得怪怪的。
两个球员头昏脑涨，睡了半天一夜，集训时也无精打采。
一个是前锋，一个是门将，可以说决定了攻防两端的下限，偏偏第二天就要开赛了，没有时间给他俩恢复状态。
埃德加只得想尽办法为他们创造有利条件。
到了发布会现场，他大喇喇地表示：队伍里有许多的小将，需要锻炼，需要经验。
其实早在两天前，俄罗斯媒体已经把训练阵容都打探清楚了，所有莫斯科球迷都知道他会派遣替补阵容，唯一的悬念是会有多少个主力。
现在谜底揭晓，只来了两个主力。
埃德加的大名单本来就够轰动，加上德国记者在煽风点火：斯鲁厄只是走个过场，反正就算他们这么放水，莫斯科人也没办法出线了。
瞧瞧埃德加的名单，平均18岁的后防线，20岁的中场，最突出的是马塞洛，明晃晃写着16岁。
莫斯科中央陆军的脸面挂不住了。
真当他们是送分童子了？！
本来嘛，无论斯鲁厄是派主力还是替补，他们都不在乎。
0分的尴尬成绩，让他们从第4轮就被提前淘汰，剩下的小组赛简直是负担，就盼着快打完以备战欧联杯。
上次败北无话可说，毕竟面对的是夺冠阵容，但现在埃德加直接说来他们的地盘练兵，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莫斯科人言辞激烈，对外扬言，绝不会让斯鲁厄轻松出线！
到了比赛这一天，雪还是没停，反而越下越大，开哨时间被迫推迟。
好在斯鲁厄上下的心态都比较放松，没人感到急躁。
球员不时起来热身，分析师保罗则出于职业习惯，又在埋头研究数据。
埃德加忽然开口。
“阿森纳的比赛结束了吗？”
“结束了，1比1。”
“前几轮的成绩怎么样？你有记录吗？”
“有。”
保罗拿出用来记录数据的小本子，翻开后顿时乐了。
“他们只赢了第一场，其他全平了！”
埃德加若有所思。
难怪温格最近老是骂他，原来心情不好……
“老板，为什么你特别关注阿森纳？”保罗笑着合上本子，“难道真像温格说的，你一直试图勾引阿什利？”
“污蔑，他又污蔑我。我可是个规矩人，连阿什利的电话都没有。”
他有“中间商”扎哈维的电话就够了……
虽然很不厚道，但得知阿森纳的欧冠战绩后，埃德加的心情，挺好。
英国的小报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阿什利最近和阿森纳董事会正在闹不愉快，而导火索正是斯鲁厄的大手笔追逐。
夏天的报价虽然无疾而终，但也不是全无用处，起码在阿什利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虽然在温格眼里，和埋下地雷差不多！
副主席的那句“阿森纳没有非卖品”，成了阿什利心头的一根刺；斯鲁厄的不舍追求，又打开了他心中的潘多拉魔盒。
既然斯鲁厄承诺9万周薪，这就代表欧冠冠军认为自己值这么多。
于是他要求将周薪从2.7万上调到6万。
但俱乐部告诉他，这不可能，最多只能给4万。
阿什利很不理解：自己只是希望能得到相匹配的报酬，难道俱乐部认为他只值4万？
董事会也不理解：阿什利明明表示不管给多少钱也不离开，为什么如今又和他们索要高薪？
温格为此焦头烂额，既要安抚阿什利，又要劝说董事会。
尤其是现在阿森纳又陷入“外战外行”的怪圈，不怀意的记者总是故意拿斯鲁厄作比较，进一步加深了队中的“卖人恐慌”，他还要为此稳定军心。
偏偏董事会死活不愿改口。
4万，爱要不要，不是说对枪手忠诚吗？就用这4万来证明吧！
直到比赛开始了，埃德加还心不在焉地想着，温格也挺可怜的，腹背受敌……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消息，阿森纳的董事会明显对斯鲁的报价心动了，温格就算再反对，说话也不管用。
这时，保罗忽然鼓起掌来。
埃德加这才回过神，定睛一看，顿时后悔不已。
他只不过走神了几秒钟，居然进球了！
“怎么进的？谁进的？”
现场基本没有斯鲁厄球迷，声援完全被嘘声淹没。
上次莫斯科人被8球血洗，甚至被逼得半场就更换门将，球迷都认为今天也会是虐菜，更别提还有讨厌的寒冷天气。
兹拉坦的闪电破门，也似乎证实了人们的猜想。
然而，十分钟后……
“他们怎么不按剧本来啊？”
埃德加傻眼了。
他想刺激对手为自尊而战，用替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对攻，结果莫斯科人反着来，用主力围起严密的防守！
不是应该让主力备战俄超联赛吗？反正不管今天的结果如何，这场比赛对他们根本没有意义。
莫斯科人其实想的很简单，就算不能把卫冕冠军拉下水，起码也要恶心一下他们。
但埃德加习惯了“黑马”的身份，心境还没有转换过来。
欧洲顶级联赛的豪门或许会不服气，会较劲，但是在“欧冠一轮游”的莫斯科人眼里，斯鲁厄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强队了。
这边，斯鲁厄大举压上，高大的兹拉坦积极抢点，偶尔扛着两个莫斯科人背身做球。
那边，莫斯科筑起铜墙铁壁，小个子突击手在禁区弧顶游弋，指望打个偷鸡摸狗的反击。
至于带来拖沓节奏的副作用？
没所谓，反正他们面对的是斯鲁厄，打对攻是没戏的。
一对一防不了兹拉坦？二对一行不行？三队一呢？在门前摆个大巴行不行？
能力不行，纪律来凑！
莫斯科中央陆军众志成城，还真就死守了90分钟的球门，加上斯鲁厄不适应在雪天比赛，比分一直没有变化。
眼看比赛就要结束，兹拉坦开始了匪夷所思的操作。
他突然脱衣狂吼，提前庆祝起胜利来，甚至还有意绕着裁判跑，就这样莫名其妙领到一张黄牌。
加上他之前就有一张黄牌，现在变红罚下场，还要禁赛一场。
“你在搞什么？”
埃德加的眼神别提有多无语了。
“洗黄牌啊！”兹拉坦捂着嘴巴，一脸神秘兮兮，“反正1比0也可以提前出线，下一场和圣日耳曼的比赛就是走过场，还不如在淘汰赛之前洗干净。”
红牌已经成了事实，埃德加也只好作罢。
“这次就算了，但是不可以有下次。等到半决赛，黄牌不就作废了？你是前锋，本来就难得拿牌……”
兹拉坦忽然脸色大变，“我靠！”
埃德加回头一看，平静的面具崩裂了。
他又漏看了进球！
少打一人的中央陆军，在第90+5分钟，抓住了最后的机会，攻破切赫把守的大门！
埃德加到手的3分变1分！
他仰天长叹。
弄巧成拙的心理战，到底算不算奏效呢？
好在是来练兵的！
莫斯科人在疯狂庆祝，现场18636名观众欢呼雀跃，场面如同夺冠。
斯鲁厄球员全都懵了，或愣在原地，或低头徘徊。
这就是让人啼笑皆非的足球。
漏看一秒就是天差地别，同样的，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兹拉坦抱头不敢相信。
怎么会这样！
“埃德……老板，我交罚款，关禁闭。你先别生气，只要尤文图斯拿下圣日耳曼，我们还是能提前出线的……”
“我不生气，你一定是上天派来锻炼我的！”
第333章 关关难过，关关过
兹拉坦主动领黄牌, 斯鲁厄被送分童子逼平，两件事加起来，让埃德加受到了质疑。
发布会现场的氛围截然不同, 俄罗斯记者的追问夹枪带棒。
他们看着德国人，脸上的笑仿佛在嘲弄。
赛前大言不惭要练兵，现在满意了吗？
从被追捧到被讥讽，中间只过去短短三天而已。
埃德加的回应不乏强硬, 但也心平气和, 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 等他回到更衣室, 面对被“扣压”的球员, 就换上另一番面孔了。
主力球员在重要赛事到来之前洗清黄牌，是不能说破的公开秘密, 他对这种行为并不反对。但兹拉坦的提前庆祝, 和最后关头的丢球, 让他开始警惕球队可能存在的心态问题。
丢球固然有少打一人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队员都松懈了，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种风气绝不可以姑息，露出一点苗头就要掐灭！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痛骂。
“去年拿了冠军, 上回合进了8个，就以为能让莫斯科人认命了？看看你们的表现，整整93分钟都没办法进1个球，只能趁他们没准备好偷一个, 凭什么让他们害怕？”
“我总是对媒体说, 你们和主力的实力差距不大，但是今天, 你们用行动证明我错了。或许你们真的只是替补，因为太自大，太傲慢！”
“我说过多少遍，只要裁判没吹哨，谁也不能停下！不到最后一秒，绝对不能放弃，这就是斯鲁厄精神。任何伤害这种精神的人，都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全部人都抬不起头。
3分变1分固然让人沮丧，但是比赛过程一直占据了上风，加上出线形势并不危险，在埃德加踏进更衣室前，他们并没有太在意，以为顶多被训诫几句。
没想到埃德加会雷霆大怒，如今被骂得无地自容。
在冬季窗口就快开启的敏感时期，这绝对是来自教练最严厉的批评了。
而且说到底，无论是上赛季的冠军，还是上回合的大胜，都是主力的战绩，和他们无关。今天被送分童子绝平，才是他们的欧冠战绩。
埃德加还是留了情面的，没有挑明这一点……
当晚，华灯初上。
莫斯科开始了精彩的夜生活。
球队例行放了假，但是无一人外出，兹拉坦本来打算请全队吃饭赔罪的，现在也不敢多事。
爱玩的和不爱玩的，统统都留在了酒店。
在其中一间套房内。
给全队投下阴影的主教练，此刻又变成略带散漫的温和模样，听着情人说话。
“看，没我不行，兹拉坦不靠谱！叫你不带上我……”
电话另一头，葡萄牙人得意洋洋。
埃德加没有和他提及更衣室的事，反正最后都能从队内通报中得知一切，没必要在私人时间传递负情绪。
因此，他只能看到电视上转播的，始终乐呵呵。
“想不想我？”
“只有晚上才想。”
“你好色啊，就只知道这件事！”
“我是说，白天忙，没时间想。”
“哦，哦……”
“你好色啊，就只知道这件事。”
埃德加学着他之前的语气，嘲笑道。
电话另一头安静了。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嗓音，“埃迪，可是我很想。忍不住了……”
来了，又来了。
这该死的，熟悉的暧昧喘息……
埃德加听得一脸黑线。
半点不服输，每次没得到热情回应，就会来这招，非要证明自己对埃德加的吸引力。
小小罗在使坏，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
“忍不住来找你。”
“……”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
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庆幸又失望。
“埃迪，开门。”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是真的！快开门，被人看到就惨了！”
他的语气焦急，坚持不懈地演着戏。
埃德加不仅没上当，甚至被逗笑了，“精神可嘉，怪不得没你不行——”
“咚咚咚！”
夜深人静的敲门。
他倏然噤声，扭头看向房门，迟疑起来。
不会吧？
“你真的来莫斯科了？”
“怎么？真的有人敲门？”
埃德加这才放了心，“我过去看看。”
“这么晚了谁会来？订的什么破酒店，MD不许开！”
上一秒还企图恶作剧的男孩子扯着嗓门叫，逐渐气急败坏，不用凑近手机都能听清。
“是兹拉坦。”埃德加离开门上的猫眼，安抚道，“你先等等，我要开门了。”
小小罗果然闭上了嘴巴，但不必想，肯定在竖着耳朵偷听。
门外的兹拉坦穿着睡衣，递给埃德加一张纸。
“给。”
“这是什么？”
“检讨书。”
“态度这么端正？”埃德加随便扫了一眼，笑着递回去，“我看了，你拿回去吧。你的‘罪行’在我心中其实是最轻的。”
兹拉坦摇摇头，又把那张纸推了回来。
“我知道，你又在拿兹拉坦警告他们。”
埃德加低头轻笑，“看起来，你一直都知道。”
“兹拉坦知道，兹拉坦不介意。你是我认可的教练，我的朋友。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希望你能留着这张纸，这会让我更好地记住教训，提醒自己不要耍小聪明。”
“好，我会收藏起来，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把它扔到你脸上。”
“说定了。那么……我们算平了吗？”
埃德加笑着点点头，语气肯定。
“平了，一笔勾销。”
兹拉坦立刻变得放松，“对我的处罚呢？你决定好了吗？”
“交两万欧的罚款，一周内不参加集体训练，必须独自在器械室练习。”
“没问题！”兹拉坦一口答应，不客气地转身，“那我走了！”
离去的背影两手插兜，走得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很迈得很大。
埃德加微笑着注视了一会，准备关门。
“埃德加！”
不远处，瑞典人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神情很认真。
“如果兹拉坦没有被罚下场，会认真地踢到最后，因为兹拉坦一直是兹拉坦。”
“我相信这一点。”
终于，兹拉坦露出了见面后的第一个微笑。
“晚安，我的朋友。”
“晚安。”
合上门后，他重新把电话举到耳边，“克里斯？还在吗？”
“当然还在！”
憋了许久的小小罗吱哇乱叫。
“兹拉坦为什么这么晚来找你？你们在说什么，吵架了吗？什么错不错的？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第二天，斯鲁厄启程回国，又是经过半天的舟车劳顿，在基地解散。
每个球员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机。
巴黎王子公园球场，正在举行同组的另一场比赛。
“怎么这么紧张？”
面对女友或家人的疑问，他们有的苦笑说不出口，有的一五一十交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起紧张。
哪怕让圣日耳曼拿到1分，斯鲁厄都不能提前出线，必须在最后一轮与他们决战。
对犯了错的球员而言，到时就不仅是不能上场的问题，而是罪加一等……
93分钟过后，比分牌上显示着0-1。
尤文图斯是客队！
电视机上，闪过一个个落寞的面孔。
电视机前的观众却发出欢呼声，和家人庆幸地抱在一起……
起码老板不用太冒火，接下来他们只要好好表现就行了！
小组赛现在只剩最后1轮，圣日耳曼落后斯鲁厄3分，这也意味着他们和尤文图斯携手出线。
新闻一出，无人感到惊讶。
但是他们居然被鱼腩队绝平，惊掉无数人的下巴，甚至引起其他球队的骚动。
排第二的在偷笑。
排第一的却欲哭无泪，尤其是里昂和埃因霍温，各自的高层甚至差点爆粗口。
按照16强抽签规则，小组第一只能抽到小组第二。
千辛万苦抢积分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避开其他小组第一，能在欧战赛场上走远点，多赚点钱？
他们的小组对手一个是曼联，一个是阿森纳，好不容易压倒英超双强。结果新闻说卫冕冠军可能会是小组第二？逗人玩呢？！
要知道斯鲁厄可没被解体，主力阵容依然是去年的夺冠班底！
连皇马也感到有点失望。
去年表示再也不想遇到德国球队，结果今年又遇到勒沃库森，第一场就以0-3轰轰烈烈地输了。
现在他们积分相同，但是因为净胜球劣势排在第二。
不希望遇到斯鲁厄的里昂和埃因霍温，只能暗暗给莫斯科中央陆军加油，希望他们再发威，再给尤文图斯一个平局，这样斯鲁厄就会因为净胜球优势头名出线……
尽管过程有些许意外，但不管怎么说，斯鲁厄还是实现了小组出线的目标。
夕阳西下，埃德加和小小罗并肩站在落地窗前，身后的地板拖着两道长长的影子。
天边的余晖染红了黑森林的轮廓，留下一圈染着橙红的金边，美得就像童话故事书里的插图。
“真是关关难过——”
“关关过！”
身边的人忽然接口，冒出一句怪腔怪调的中文。
但显然自认为说得很不错，正在等待接受表扬，这从他的笑容里可以看出来。
埃德加笑眯眯地伸出手，摸了摸这张同样被染上淡淡橙红的脸。
“说得真不错，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是什么？”
“意思就是，困难很多，但我们总能找到办法，将它们一个一个地解决掉。”
小小罗的笑容更大了。
“我喜欢这句话。”
在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辉从他眼中消失之前，埃德加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真巧，我也喜欢。”
第334章 老大不痛快
十一月份进入尾声, 欧冠已经上岸，除了悬而未决的金球评选，埃德加把全部重心转移到德甲联赛, 但是一通电话打乱了这一切计划。
沃菲尔德滔滔不绝地扯着场面话。
“斯鲁厄在去年干得很不错，希望你们今年再接再厉，继续保持对比赛的热情……”
埃德加一边敷衍，一边感到好笑。
最近的足球圈里没什么大事, 德国是世界杯东道主, 没有预选赛压力, 一直在打友谊赛, 有输有赢, 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的新闻就是国际足联半个月前的动作：明年开始，世俱杯取代丰田杯。
丰田杯是欧洲冠军杯和南美洲解放者杯的冠军对决, 历届都是在12月的日本举行, 作为上赛季的欧冠冠军, 斯鲁厄是参赛的……
寒暄了几分钟后，沃菲尔德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明知故问道：“就快到年底了，斯鲁厄剩下的比赛任务不重吧？”
“或许许多人会这么想，但我们的比赛场数虽然不多, 其实每一场都很重要。现在的竞争这么激烈，一不小心就会被翻转。而且许多球员已经很疲惫，队医每天都在警告我……”
幸亏埃德加早有预感，不仅没有顺着他的话头, 反而诉起苦来, 好像球队已经到了危急关头。
但是对沃菲尔德来说，埃德加说什么并不重要, 他铁了心要这支新锐军继续为德甲做宣传。
“呵呵，埃德加你太谦虚了，斯鲁厄拥有许多才华横溢的球员，我对你们非常有信心！”
不等埃德加反驳，他继续说道：“今年的丰田杯比赛，对斯鲁厄来说是仅此一次的机会，对德甲联赛的形象也有重大意义，我非常期待你们能取得好成绩，继续为德国争光！”
“我同意。不管是什么阵容，斯鲁厄都会尽全力的……”
“哈哈刚好！舍甫琴科他们休息了那么久，可以在丰田杯宣泄出来！”
沃菲尔德爽朗大笑，打断了他的话，摆明是有备而来，事先知道他们主力的轮换情况。
“埃德加啊，你的眼光不能这么局限啊！想想德国足球，想想斯鲁厄球迷的期待，什么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无论是赛程安排还是医疗资源，只要你开口，足协一定会尽可能提供援助！”
“……”
埃德加的话全被堵住了，开不了口。
他让主力养精蓄锐不假，但是为了下一轮联赛，不是为了丰田杯。
但他作为德甲球队的主教练，没办法对本国足协的主席挑明这一点。
总不能说“斯鲁厄看不上丰田杯，不想让主力浪费力气”！
至于赛程安排，今年满打满算只剩下3场联赛，一目了然。
伤员方面更没有理由，别看沃菲尔德上次帮阿德逃脱巴西队的友谊赛，那是因为事不关己。这回埃德加再让主力诈病，说不定足协就直接指派医生过来“治病”了。
“谢谢足协的关心，斯鲁厄没有什么困难……”
“那我就等着比赛的那一天了！”
埃德加沉着脸挂断电话，心里老大不痛快。
年底的球队进入疲惫期，加上冬季气候恶劣，为了一个含金量不足的比赛劳师远征，得不偿失。
也正是因为这样，尽管对手球队已经在日本备战，斯鲁厄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因为埃德加早就计划好等替补队转战日本。
早知道要被按头参加，他们在前几天就该兵分两路！
现在替补还没从莫斯科远征中恢复元气，就要投入下一场联赛，一周都在休息的主力反倒要远赴亚洲。
丰田杯是欧洲和南美洲的顶尖俱乐部对抗，听起来很厉害，但在两个洲的重视程度完全不一样。
欧洲足坛的竞争激烈，很难长时间称霸，等到丰田杯举办时，已经距离欧冠决赛半年之久，这个时候的参赛阵容甚至可以说是不同的球队，不能代表欧洲之王的水平，得不到欧冠教练们的重视。
而南美洲却相反，球队看中比赛带来的经济收益，球员希望在这个平台走进欧洲的视野，各国联赛甚至会为了丰田杯更改赛程。
尽管比赛是在中立地进行，但从备战和士气来说，欧洲球队都吃了亏，自然难以提起兴趣。
现在埃德加既然应承了沃菲尔德，当务之急就要尽早出发。
他们的对手，来自哥伦比亚的卡尔达斯十一人队，已经在日本备赛10天了！
埃德加让琳达紧急召集教练组开会，脚步匆匆地赶往作战室，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
卡尔达斯十一人队也是一匹黑马，而且是一匹不幸运的黑马，爆冷夺冠后主力大量流失，面对他们的压力不大。
也就是说，斯鲁厄很有可能再拿到一座丰田杯奖杯。
刚好今年是最后的绝唱，一旦到手就是绝版珍藏。
这么一想，他心里好受多了，被足协按头参赛的不满也稍微散去……
其余教练们都急匆匆赶来，窃窃私语地互相打听。
“出了什么事了？”
“难道舍甫琴科当选了？我们又要举办颁奖典礼？”
埃德加哭笑不得，看到人都来齐，开了口。
“各位，我们要调整一下目标，丰田杯必须拿下。”
“必须拿下？”
“是，必须拿下！”
疲倦的替补阵容输了不打紧，现在换成精力充沛的主力出战，要是拿不下一支被瓜分过的球队，士气和面子都丢了！
卢克立即面露难色。
“老板，这个不好说……”
赛季初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由他带队出征日本，此刻想当然地以为埃德加是要自己下军令状。
埃德加面色古怪地按住他的肩，“你误会了，卢克。计划有变，你留守德国，带着替补们参加联赛。”
“你的意思是？”
“我带着剩下的人去日本。”
“啊？”
会议室一阵骚动，面面相觑。
“怎么这么突然？时间很紧张啊？！”
“是啊，只剩5天时间，得赶快通知球员做准备……”
“艹！”
忽然，科尔猛地一拍桌，两眼放光地站起身，“老板，那我们不是有戏变成‘四冠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嘈杂的会议室顿时落针可闻。
是啊，丰田杯作为上赛季的延续，如果斯鲁厄拿下，就晋升为四冠王了……
“哎哟我去！要是主力出马的话，还真有可能！”
如梦初醒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肯定行啊！这样一来他们足足休息10天，去踢那个什么十一队，这也太欺负人了哈哈……”
“可是日本远啊，还是得早点出发，早点恢复精神！”
“是是是，早点出发！”
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紧盯着上首的埃德加，好像一群眼冒绿光的饿狼。
他好笑地点点头。
“你们说的没错，我已经安排人通知球员，立即回家准备行李，明天早上就出发。现在我们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联赛安排。”
“要提早把预备队的门将调上来，多注意小将们的身体，他们这周要连续作战了……”
这一晚，埃德加破天荒地早早躺下，却不关灯睡觉，心里还想着球队的事，抱着人出神。
既然主力远征丰田杯，也就是说要缺席前后两轮的联赛，疲劳作战的替补阵容要继续征战德甲，形势不容乐观。
第15轮联赛的对手是纽伦堡，前年刚从德甲降级，第二年就以德乙冠军的身份杀了回来，虽然内部有财政问题，但球队本身的打法比较成熟，是本赛季的准黑马之一。
对上这样的对手，埃德加觉得平局是目标，小败可以接受，胜利则称得上意外之喜。
第16轮的联赛相隔一周，球员的体力可以得到补充，但是对手更难对付，要客场挑战勒沃库森。
勒沃库森目前在积分榜第七位，保持着本赛季的主场不败纪录。
但现在的斯鲁厄只领先拜仁4分，只可以失利一次。
想也知道，要是拜仁看见埃德加率主力远赴日本，肯定士气大增，憋着劲等他们吃败仗。
那种“我们输了，但是敌人也输了”的剧本应该不会出现……
轮换计划被完全打乱，带来糟糕的连锁反应不仅如此。
比如，圣日耳曼的练兵计划被迫搁置，要换上主力。
比如，倘若替补队友不争气，在纽伦堡和勒沃库森身上连吃两个败仗，榜首位置一定又会落入拜仁手中。为了积分，到时主力依然不能轮换，继续厮杀今年剩下的1轮联赛……
“该死的沃菲尔德，让本来明朗的情况变得一团糟。”
埃德加心里装着事，眼睛便直勾勾地，没了焦点。
一开始，小小罗挺坦然的。
他自认已经对这种注视免疫了，找了个舒服温暖的位置，合上眼。
但旁边的目光如有实质，简直让他的脸颊都开始发痒。
才过了没一会，他就忍不住伸手去挠，边掀开一条眼缝，往旁边偷瞧。
果然，男人还在盯着他发呆。
小小罗也盯着他。
最后敢怒不敢言，委委屈屈地重新闭上眼。
埃迪被逼着打丰田杯，心里正不痛快，他不敢在这时候引起注意……
没过两秒，又倏然睁开眼。
因为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手指在温热的肚子上抚摸着。
小小罗修身养性快一个月了，立即被摸得睡意全无，全身热血沸腾。
看来埃迪也是想他的……
他的眼神火辣辣，深情地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无神的眼睛。
小小罗呆了。
依然神游天外的埃德加，真拿他当抚慰犬摸来摸去了。
恼羞成怒，或许还有绝不肯承认的欲求不满，他翻了个身，屁股用力往后一拱。
身后一空，紧接着传来沉闷的落地声，“咚！”
人高马大的男人掉下床，动静非同小可。
小小罗这时才撑起身体，假惺惺地关心道，“哎呀！埃迪，你怎么又掉下去了？”
一只手搭上床沿，埃德加从地板上坐起身，盯着他不说话。
生怕被看出端倪，小小罗借着揉眼睛的动作挡住脸，“我又挤你了？”
埃德加将信将疑，“我，又掉下来了？”
“好困，睡觉……”
小小罗赶紧躺回去。
埃德加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几秒，重新躺回被窝。
把他拉进怀里后，还心有余悸地凑到耳边提醒，“克里斯，往前躺一点。”
“嗯。”小小罗一边往前拱了了拱，一边偷笑，发出压抑的吃吃笑声。
埃德加立刻警觉，“你笑什么？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困啊，埃迪……”
“哼。”
第335章 过来让他心情变好
第二天, 全队飞抵日本，在横滨训练基地备战的期间，一起观看了德甲第15轮的比赛。
作客维尔德的纽伦堡, 从上一轮就开始密切注意他们，企图推测出埃德加的安排。
直到替补阵容出征莫斯科，并且在欧冠提前出线，纽伦堡终于确认：斯鲁厄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德甲联赛。
正当他们做好心理准备打一场硬仗时, 对手突然从主力换成了替补……
纽伦堡球员为此庆幸, 不过教练沃尔夫没有丝毫动摇, 仍然坚持原有的策略：尽量在主场和弱队身上拿分, 在客场打强队一般都是先保平再争胜。
他的合同还有两年, 虽然成功完成升级任务，但如果接下来的的成绩不理想, 照样极有可能下课。
毕竟主席罗特是一个换帅狂人, 掌权的10年间已经炒了12个教练, 沃尔夫不想成为第13个，不得不战略性放弃一些难啃的比赛。
但是到了真正比赛时，这个战术却没有被彻底执行。
因为强大的对手临时换成“二队”，球员们的思想出现分歧，有的安心执行教练原来的保守策略, 有的却想拼一把，在替补身上拿到3分。
11个人的劲不往一处使，结果就是开局被迅速打进3个球。
这下好了，分歧消失了。
一个共识让他们重新团结起来：还是扳平比分吧！
反正输3个和输4个都是0分。
但是在莫斯科没发挥好的斯鲁厄替补, 还有背锅的兹拉坦, 都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把怨气全都挥洒在纽伦堡身上, 最后不仅没有让纽伦堡追平比分，反倒在反击中又进1球，以替补阵容拿到4-0的大胜。
房间里观战的队友们或坐或站，此时全都发出欢呼声，松了一口气。
起码回去以后不必面对积分落后的压力，心态会更加从容。
现在大局已定，他们没有看到最后，互相招呼着回去换装，打算趁着今晚放假去逛街。
见小小罗不动弹，舍甫琴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小帅哥！你不打扮一下吗？”
“我不出去，要去健身房。”
小小罗瘫坐在沙发上，苦大仇深地抱着双臂。
舍甫琴科其实对逛街的兴趣也不大，只是为了参加集体活动，干脆在他身边坐下，取笑道：“怎么，是因为兹拉坦今晚进了3个球吗？”
“不是，是因为我的目标还没有实现——”
“哔哔哔！”他的话还未说完，卡里克怪叫着从面前经过，“某人开始散发‘无聊’病毒了！”
“好过某人散发‘幼稚’病毒！”
“扫兴虽然是免费的，但你不能一人全用完，好歹给别人留点。”
“……”
小小罗说不过他，气呼呼地起身就走。
“等等我，克里斯！”阿隆索从身后追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小小罗慢慢睁大眼睛。
“你也不出去？”
“我不喜欢逛街，不喜欢夜生活。”
“可是，你还算新人，不是应该多参加集体活动吗？”
“你才19岁，居然能想到这些？”
“就快20岁了！还有3个月，我就是20岁。”
“我只是有点意外，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老板以前教的！”小小罗一点也不脸红，暗戳戳地炫耀，“如果不合群，他会唠叨的。”
“好吧！但我想他不会唠叨我的。”阿隆索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因为你猜怎么着，我也有目标要实现。”
“什么目标？”
“和你混熟啊！”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健身搭档，小小罗有些懵。
不过好在阿隆索不是个多话的人，大多数情况都在埋头锻炼，没有打扰到他的计划。
小小罗挥汗如雨，格外投入。
虽然不算撒谎，但他的确羡慕兹拉坦的帽子戏法。
他觉得，倘若自己再强壮一点，上场次数就会更多，上回就能跟着一起去莫斯科，今天也能多踢一场……
阿隆索被他感染，也来了动力，比往常多锻炼了半个钟头，才结伴回去。
在等电梯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按照斯鲁厄的惯例，球队会包下酒店的四层，上下两层都是空的，一层给球员，一层给工作人员。
以往，酒店只会留出这四层，但从这个赛季开始，情况有了一个明显的变化：被入驻的酒店往往会选择歇业，只专心接待他们。
这个酒店也不例外，因此两人才能这么放松。
显示楼层的数字在跳动，门开了。
他们愣住了。
里面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大胡子CEO、地中海主席、严肃的营销官……
他们全站在电梯深处，个个衣冠楚楚，一看就是刚结束一场正式活动。
埃德加独自站在正前方，鹤立鸡群，此时冲他们一笑。
“晚上好。”
阿隆索知道这些头头们的动向，今晚两队的高层和赛事主办方有工作会餐。
但看到这样的埃德加，他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教练还是俱乐部的幕后大老板。
这让他一时有点拘谨，不想一起挤电梯，刚想说他们等下一趟，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小小罗一个跨步，不慌不忙地在埃德加身边站好，“晚上好！”
阿隆索也只好跟着问好，硬着头皮站到无人的另一边。
电梯门重新关闭，平稳地上行。
密闭的空间里一片安静，小小罗也没有再开口。
他刚在健身房冲完澡，短裤上面套着一件宽大的卫衣，脑后随意扎着一小簇头发，面上不苟言笑，一副大男孩的酷劲。
却偷偷往身边靠了靠，让自己的衣袖贴到隔壁的袖管。
埃德加穿了一身合体的礼服，看起来冷淡又优雅，正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感受到他的小动作，埃德加不动声色地垂眸。
小小罗的身形纹丝不动，拿眼瞧他。
“老板，我们赢了。”
“知道了。”
“哦。”
不知怎么的，他从爱人平淡的表情里看出了不痛快……
楼层攀升，很快就到了球员的楼层。
阿隆索率先走了出去，小小罗正要跟上，被埃德加一拍肩。
“记住，明天不可以再锻炼了。”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阿隆索，“你也一样，不许在赛前浪费体力。”
“没问题！”小小罗笑起来。
那股刻意维持的酷劲立刻没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还隐约可以听到说话声，“我说的没错吧！老板很唠叨的……”
从声音里都可以听出眉飞色舞，电梯里的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
“噗嗤。”
随着加里的这一笑，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
埃德加也在笑，不过冷冷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没有开灯，而是抽掉领带，解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深深坐进沙发里，仰着头闭目，一动不动。
今晚的工作会餐，说了太多没有意义的话，而且要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不喝酒的原因，心里早就不耐烦。
应酬让他身心疲倦，还亲耳听到被男朋友吐槽“唠叨”，让他牙痒痒。
想把人叫过来教训一顿，此刻又懒得动。
“说不定小孩自己会过来。”
他这么想着。
就算不过来，他也会把人抓过来。
黑漆漆的房间，让时间的流逝也变得不确定。
也许才过了5分钟，也许已经是半小时，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咚咚咚！”
“来了。”埃德加懒洋洋地想着。
嘴角无声地勾起，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半躺着。
“砰砰砰！！！”
门外的人估计又炸毛了，他这才站起身。
刚打开一道门缝，一个人立刻挤进来，双手环抱住他，语气雀跃，“埃迪！”
沐浴后的香味在空气中散开，热烘烘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你为什么关灯？”
“你也可以开。”
“你不开，我就不开，这样也很好，嘿嘿。”
埃德加被逗笑了，终于抽出自己的胳膊，把人抱在怀里，“当着我的面，倒是嘴甜得很。”
“我只会说实话。如果你觉得甜，那也是因为我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埃德加冷笑一声，单手钳住他的下巴，用力捏起两颊的肉，“这么乖觉，一看就是心虚。”
“真没有……”
小小罗的声音里都透着愁苦，被捏得说话口齿不清，“我只是觉得你心情不好……难道是我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埃德加开了灯，仔细观察着他的脸。
最重视形象的男孩被捏成包子脸，肉都挤在一起，嘴巴也被迫嘟起，看起来很可笑。
唯独两只眼睛依然可怜，眼尾下垂，圆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
埃德加不动声色，又用力捏了捏，让那张嘴也跟着一动一动，见他依然乖乖站着，这才凑过去亲了亲。
“我心里不高兴，就想让你也不高兴。”
“我知道。”小小罗苦兮兮地揉着脸，“这不是过来了嘛。”
“你可以不过来，我不会生气。”
小小罗放下手，盯着埃德加。
经过这几个月孜孜不倦的增肥，他终于长胖了，脸上多了一点肉，看起来反而比去年更稚气。
白皙圆润的脸蛋上留着几道清晰的红痕，平添了憨态。
似乎终于确定了想法，他忽然开口：“骗人，你才不会委屈自己。我要是不过来，你表面不生气，肯定会加倍欺负我！”
埃德加笑出声。
“是太了解我了，还是变聪明了？”不等小小罗开口，他熟练地将人扛在肩头，往浴室里走，“算了！我不在乎。走，一起洗澡。”
“我已经洗过了！”
“你过来不是让我心情变好的吗？”
“可我感觉你现在心情很好。”
“你感觉错了，我心情不好。”
小小罗不说话了，死死扒着他后背的衣服，过了一会，忽然低声嘟囔。
“头好晕啊……埃迪，你对我好一点……”
埃德加立刻停下脚步，把人从肩头放下来，像抱小孩一样，转而将他抱在双臂上，“这样呢？”
小小罗眉开眼笑，去搂他的头，脸蛋也紧紧贴过去，“这样很好……”
埃德加的头被搂得密不透风，听着他黏糊的声音，若有所思。
“每次都撒娇……看来不是变聪明，只是更了解我了。”
“胡说，我是一个大男人，从来不撒娇！而且一直都聪明！你等着吧，下次我要吐在你身上，让你再也不敢这么扛着我。”
“呵。”
第336章 他在气什么
横滨国际竞技场。
看台的上座率不足六成, 丰田杯历史上的最后一天，多少有些萧瑟。
卡尔达斯队的轨迹和卡尔斯鲁厄如出一辙，同样是一支声名不显的城市球队, 在去年首次获得哥伦比亚联赛的冠军后，又在今年的南美解放者杯中夺冠，缔造了“安第斯神话”。与这样的对手为丰田杯谢幕演出，或许再恰当不过。
“虽然他们被撬走了前腰和前锋, 但因为优势是混凝土防守, 核心球员几乎全部在后场, 加上比我们多了十几天的适应性训练, 绝对不能小瞧。”
埃德加对球员们反复叮嘱, 不可大意轻敌。
不管之前是怎么考量，既然已经跨越半个地球来到这里, 断然没有再敷衍了事的道理……
在料峭的寒风中, 比赛开始了。
双方的心情都没有被上座率影响, 卡尔达斯看中丰厚的奖金，斯鲁厄则不想错过奖杯，两队都十分投入。
埃德加悠闲地坐在场边，心情放松。
赛前敲打只是预防万一，实际上, 解放者杯含金量大不如冠军杯，南美的优秀球员几乎都会选择到欧洲发展，对面的单兵和整体实力都与他们有明显差距，只要心态不出问题, 结果就不会有意外。
他已经敲打过球员, 接下来暂时没什么可做的，开始和艾尔文交头接耳。
“难道斯鲁厄的球员还不够出色吗？”
“啊？很出色啊。”
“那为什么今天的观众这么少？”
“日本媒体之前都在猜测舍甫琴科他们不会来, 这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球迷的热情。”
“那也太少了，毕竟售票窗口一直没关闭。”
“老板，您是在为商业开发的进度不满吗？”
“是，请务必转告给巴赫。”
“哈哈，相信我，他已经很努力在打开亚洲市场了。只是很难短时间内见效……在球队不肯配合的情况下。”艾尔文笑笑，眼神有些微妙，“如果您真的那么着急，或许可以多配合巴赫的工作……”
“哦，我不急，你们慢慢来。”
“如果不想出席商业活动，或许，起码让俱乐部多组织几场表演赛？”
埃德加瞥了他一眼，“这是你想说的，还是巴赫说的？”
“是许多人都这么说。斯鲁厄只顾着打比赛，除了招球评员的喜欢，好像全是抱怨的声音，尤其是赞助商，他们被拒绝了太多次，已经很不满，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们都要跑了。你看看卡尔达斯，名气比我们小吧？可是今天支持他们的中立观众有多少呢？比我们多出一半！就因为他们在前几天为日本的地震儿童踢了一场表演赛……”
艾尔文的抱怨开了头就停不下来，而且有理有据。
埃德加平静地听着，内心其实有些窘迫。
本来是想表达对下属工作进度的不满，没想到现在看来还要送上安抚。
“只要球队能拿奖杯，赞助商就不会跑的。我们的目标不是赚几年快钱，而是成为豪门，光有钱没有成绩的话，俱乐部只会是被人笑话的暴发户。你们再忍忍，现在不是花精力作秀的时候，球队还需要打根基呢……”
艾尔文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笑着点头，“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埃德加默不作声，继续看比赛，似乎这件事已经被揭过。
忽然，他又转过头，神色认真。
“抱歉，艾尔文……”
他的眼神带笑，不躲不闪地看着艾尔文的眼睛，说话的声音舒缓悦耳，好像朋友间的交谈。
“我太自以为是了，只会动嘴。不肯付出实际行动，还体会不到你们的难处。”
艾尔文很吃惊，被突如其来的自省吓住了。
尽管老板就算对不认识的员工都是这副姿态，但他一直不敢造次，总觉得和埃德加的相处好像隔了一层纱。
但现在的埃德加让人有了真切的感觉……
艾尔文并没有纠结，很快释然。
“看起来我只好接受道歉了，谁让你是老大呢！不过……这代表您会变得更配合吗？”
埃德加也笑了。
“想什么呢！当然不会。”他说得非常坦然，“每个月的奖金就是为了能安心做个讨厌的老板啊。”
上一秒的艾尔文还一脸感动，闻言立马露出垂涎的样子。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老板了！请您放心！为了卡尔斯鲁厄能成为伟大的俱乐部，我愿意付出全部，您只需要打比赛！”
“……”
埃德加的回应是摆摆手，让他别再说话。
比赛已经进行了10分钟。
谨慎地试探过后，球员发现这支南美球队的球风居然不是细腻脚法，而是真的靠众志成城的集体防守。
他们对这种打法并不陌生，因为现在德甲遇到的多数对手，几乎都是这样的……
球员们个个养足了精神，摸清敌人的底子后，很快展露出进攻性。
阿隆索在中线拿球前带了10余米，找到3名对方球员之间的空档，突然推出一记精准的贴地直传，被阿德从左路斜插接住。
阿德突然启动，连过三人形成单刀，趟过出击的门将，在小禁区附近推射空门！
立场不坚定的观众临阵倒戈，为他们献上热情的欢呼。
敲开卡尔达斯的大门后，斯鲁厄将比赛牢牢控制在脚下。
后防始终处在高度警戒的状态，舍甫琴科和阿德甚至在前场就展开逼抢，小小罗和罗西基在边路左冲右突，让斯鲁厄几乎将对面一直压在半场内，就连基耶利尼也一反常态，冲上去抢门将的球。
卡尔达斯基本无法冲击危险区域，只能通过定位球和零星的反击制造些声势。
横滨竞技场宛如成了斯鲁厄的主场，他们踢得更加从容。
既然落后的都不着急，领先的还急什么？
90分钟的常规比赛踢完，斯鲁厄已经5-0，主裁看着心里有数，只给了3分钟的伤停补时。
看台已经渐渐沉寂下来，甚至有人开始离场。
谁输谁赢都无所谓，反正两边都不是他们的主队，而且虐菜总归是少了点刺激。
眼看比赛就要结束，全场最为火爆的一幕上演了。
小小罗带球突进前场左侧边线，一个后卫上前来，试图贴身防守。
前方还有两个后卫在赶来，按理来说，他应该选择把球分出去，与队友配合推进，但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站位，决定尝试冒个险。
在整场比赛中，他已经多次用过人技巧戏弄过后防线，有信心连续摆脱三个对手。
于是，他一个急停护住球，球衣却被身后的后卫拽住了，几乎借着惯性从头上拽下！
两人很快在踉跄中倒在一起。
小小罗很快翻身站起，一脸遗憾地看向时间牌。
只剩45秒了。
旁边的后卫却走过来，一脸嘲弄地拍拍他的脸颊，不屑地骂道：“你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不过是一个离不开教练爸爸的宝宝！”
小小罗用力挥开他的手，瞪着眼睛，立刻回呛道：“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整场比赛的防守成功率是0！只能使阴招，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大话！”
对方涨红了脸。
“神经病！和你们的小白脸教练一样！”
小小罗瞬间被激怒，眸子冒火，用力推了他一把，“你TM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
两人像斗牛一样顶在一起，立刻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卡尔达斯身心俱疲，输球本就容易让运动员心理失衡，这下他们全都怒了，冲向小小罗。
队友们生怕他吃亏，也全都冲过来。
特里从中间揪住首当其冲的一个，狠狠给了对方的脑袋一下，把周围的南美人都气炸了，立刻把葡萄牙人抛在一边，撸起袖子就要先收拾这个英国人。
卡纳瓦罗跑了上来，和麦孔一起挡在了双方中间，拼命劝阻，不让事态进一步扩大。
年纪最小的基耶利尼没见过这个场面，还以为要打群架，害怕前锋受伤，拉起“肇事者”小小罗就跑，离人群远远的……
埃德加傻眼了。
混乱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主裁判鸣哨介入，接连掏出了好几张黄牌，才渐渐平息。
虽然没有发生群殴，但肇事者难逃法网，因为主裁没有注意到南美人之前的挑衅动作，只看见小小罗推搡的一幕，于是他高举红牌，平静地把小小罗叫过来。
小小罗略作争辩，还是走下了场。
没想到全场送给他热烈掌声，中立球迷在最后的时间看了场冲突大戏，反倒比之前更兴奋。
足球，要么表演技术，要么表演暴力！
小小罗怒气冲冲地走下草地，不理会上前安慰的工作人员，直到他看到迎接的埃德加，脚步立刻一顿，气焰也肉眼可见地凝滞了。
见埃德加背着双手，耐心等着，才不甘不愿地走近。
梗着脖子，满脸倔强，嘴巴紧紧抿着，好像含了一口气，连脸颊都微微鼓起来。
埃德加不知道前因后果，以为是长期没进球带来的心理压力，加上深知他本就性格火爆，此时也是无奈多于困惑。
只能拍拍他的肩，低声安慰，“没关系，这个红牌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回去坐着吧。”
没想到对方似怨非怨地瞭了一眼，尔后才乖乖回到替补席。
埃德加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小情人的委屈是从何而来。
他的安慰是真的呀！反正是只有一场的洲际比赛，就算红牌也没有下一场停赛的惩罚。
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葡萄牙人气鼓鼓地抱着双臂，浑身散发低气压。
“……”
比赛本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但裁判不知是不是念及刚罚下一人，要是立刻结束，红牌下场的象征意义都没了，硬是又让比赛重新开始，踢了一分多钟才吹停。
“凭借着一流的竞技状态和稳定的发挥，卡尔斯鲁厄将丰田杯最终留在了欧洲。这是他们在2004年的最后一座奖杯，也是在03-04赛季的第四座奖杯！这也意味着他们正式步入‘四冠王’俱乐部行列！而在今天之前，只有五支球队完成过这个成就，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欧洲豪门。恭喜卡尔斯鲁厄，历史会记住他们！”
埃德加心里一松，收拾好面部表情，转身正要过去与对方教练握手，一个身影一阵风似地跑过来，差点与他迎面相撞。
鼻间熟悉的气息，让他几乎在一瞬间知道了莽撞的来人是谁。
连忙扶住对方的肩膀，温柔地说了一句，“小心点。”
他敏感地察觉到自己似乎被迁怒了，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决定先表现好一点，安抚爱炸毛的小孩。
“知道啦知道啦！你真啰嗦！”
小小罗笑嘻嘻地捏捏他的胳膊，随即高高兴兴地冲进场，和队友们抱在一起。
看得埃德加哑然失笑。
脾气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
赛后的颁奖仪式，阿德成了场上最亮的明星。
丧父的悲痛似乎已经远离了这个巴西人，被评为最佳球员的他，被灯光和镜头追随着，意气风发地接过主办方颁发的奖品，一辆丰田汽车的钥匙。
埃德加在旁观，看着被自己一手从贫民窟里带回来的孩子，心里涌起暖暖的成就感。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回头寻找，果然在人群后面看到一个脑袋，那是满脸写着羡慕的小小罗。
他不假思索地起步，打算趁着人多，去和他的小孩说说话，最好搞清楚那一眼的含义。
“因戴尔先生，请留步！”
一个面生的工作人员喊住他，满面笑容地凑近，压低了声音。
“祝贺您！您是今年的欧足联最佳教练，我们一并为您准备了颁奖！”
第337章 修身养性，很难吗
初冬的晨曦透过香樟树叶, 一道阳光偷偷投射进来，照在酣睡的人们身上。
埃德加刚睁开眼，就看到一条光裸结实的大腿。
伸出被窝外, 绷紧了脚背，五个圆圆短短的脚趾还在拼命蜷缩着，试图夹住窗帘。
埃德加的脑子还未清醒，一只手就情不自禁地放了上去, 沙哑着声音问：“在做什么？”
克里斯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腿也放了下来, 却没有缩回被窝, 大喇喇放在床沿, 任由他的手在上面抚摸。
“我想把窗帘合上，太亮了, 睡不好。”
“昨晚不是一回来就睡吗？还困？”
“我不困, 你困。”
“你怎么知道的？”
“每次倒时差, 你都会失眠两天。”克里斯一动不动地背靠着他，声音懒洋洋地。
埃德加轻笑出声，有些感动。
昨天，他们花了13个小时跨越半个地球，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点, 他的确快到天亮才合上眼。
但是克里斯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随时随地都能倒头就睡，没想到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用力捏了捏柔韧的大腿肌肉，“不愧是最好的男朋友, 真细心。”
“那当然。”
似乎早就想说出来, 终于逮到机会，克里斯精神一振, 声音逐渐变大。
“不止这些，我还知道更多。你的生物钟——”
他喘了一口气，呼吸蓦然变得急促。
那只不安分的大手越来越往上，一直在腿根处徘徊。
他咽了咽口水，呼吸不稳地接着说下去，“你的生物钟很强，白，白天会睡不着，所以不管有多困，顶多两个小时就会醒……”
说完后，他动了动，似乎想转身，可是又停了动作，只是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埃德加，“埃迪……”
“大腿冷吗？”一边摸着他的大腿，埃德加一边低声问道。
“冷。”
“需要我给你盖被子吗？”
“不要，你用手给我暖一暖。”
埃德加的喉头一动，目光也变得深沉。
“这不是我正在做的事吗？”
克里斯索性转过身，“你知道我的意思。”
埃德加的手下顿时一空。
他捻着指腹，正在遗憾，脖子忽然被亲吻，一下又一下，含糊不清的声音也从颈间传来。
“记得吗？明天我不用比赛。”
说到比赛，埃德加突然想起一件事，慢吞吞地开口。
“我一夜没睡，万一死在你身上怎么办。”
克里斯立马就要骂，“妈——”
刚开了个口就急忙打住，还差点咬到舌头。
“胡说什么！不想做就不做，说那么扫兴的话！”
他气喘如牛——被恼的，看到埃德加还在笑，不假思索地在男人嘴角上咬了一口。
“嘶！”
埃德加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明明不疼，还是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可惜怀里的人早已气冲冲地转过身，眼前只有一个后脑勺。
他只好支起上半身，把脸凑到对方跟前，调笑道：“让我看看……哎呀，是不是在等着我吻你？”
“滚蛋！”
“那你的嘴巴怎么嘟得这么高？”
“……”
克里斯吭哧喘着粗气，看也不看他。
“哦，难道是生气啦？”
“啊啊啊啊啊！”
克里斯忽然翻身跃起，接着跨坐在埃德加身上，弯下腰，恶狠狠地压着他的肩膀，“你到底想怎么——”
质问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睛瞪得溜圆。
埃德加一脸坦然地回视。
无声对峙了半晌后，克里斯颇为泄气地垮下肩膀，倒在他身上，闷闷开口，“每次都这样。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喜欢自虐？”
埃德加用力搂住他，急促的呼吸泄露了躁动，说话却慢吞吞地，“不要动。”
“嘿嘿。”克里斯忽然坏笑出声，凑到他耳边，“不，是你不要动，让我自己来。”
“……”
见他表情古怪，克里斯翻了个白眼，“怎么？这样也累？动的又不是你！”
“不是，我是觉得，你怎么说话越来越……”
“越什么？”
“没什么。”埃德加决定闭上嘴巴。
克里斯却不耐烦起来。
“你好啰嗦啊，再不抓紧时间，你上班要迟到了。”
“那你先告诉我，前天的比赛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又睁大了眼睛。
“可是，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接着头一低，立马把脸埋了起来，“他骂我。”
“骂你什么？”
“这个很重要吗？不过就是赛场上常见的那些脏话，他故意激怒我。”
“你在撒谎。如果很常见，你怎么会那么生气？”
克里斯一时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嘟囔道：“脾气上来哪还记得那么多，我就是一时冲动……有什么稀奇的。”
埃德加用手指梳理着他的头发，“可是我和你说过话之后，你好像更生气了，我不明白……你不是最在乎停赛的吗？”
那颗脑袋动了动，终于抬起来。
“我没有生气，起码不是冲着你。”克里斯的脸上露出微笑，“而且，我最在乎的是你呀。”
“这么说，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没有。”
“你也不生气了？”
“气死我了！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
“我是说比赛，我要过他一百遍。”
“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上，而不是在他身上。”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们不要再说他了。”
克里斯捧住他的脸，额头贴近，低声道：“就是为了想知道这个？你是不是笨蛋，这样忍着到底让谁难受？”
埃德加笑了。
“我很确定，不是一个人难受。”
克里斯也笑了，趴在他身上，叹了一口气，“你真麻烦。”
“还做不做？”
克里斯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床头的时钟，面露挣扎，忽然眼睛一瞪，故作凶巴巴，“做个屁啊！晚上早点回来。”
“嗯。”埃德加憋着笑。
两人又抱在一起说了一会话，才双双起身洗漱。
“埃迪，你没有睡觉，不要老跑到太阳底下，多呆在办公室，能睡一会是一会……”
克里斯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见埃德加含笑看了自己一眼，目光别有意味，连忙将嘴里的泡沫吐掉，追问道：“怎么了？”
埃德加摸摸他的头，一脸感慨，“我的克里斯变成大人了啊。”
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直到他坐上谢里登开来的车，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埃德加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是从那次的妓女事件开始……
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他叹了一口气。
在去办公室之前，他拐了个弯，来到心理咨询室的门前，“嘿，莱娜。”
胖胖的女医生坐在椅子上，嘴里还咬着汉堡包，一脸诧异。
“你终于要来退课了？”
“不是……”
埃德加差点语噎，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我是想请问一下，经过这段时间的课程，你认为我的控制欲问题改善了吗？”
“不如你先和我说说自己的感受？”
“我认为我没有这个问题。”
“问题就是出在这里。”莱娜抹抹嘴，无奈地一笑，“你不想改变，又懂得一些心理知识，总是在无意识地防备我。就像我在第一节课就说的，这对我们来说都不容易，需要慢慢来。”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
“是的，我一直都不喜欢来这里。”
“因为你把它当成了一个任务，埃德加。我的建议是，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必须这么做’，要想‘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
埃德加低声重复了一遍。
趁他在沉思，莱娜轻轻拿起没吃完的汉堡，又悄悄咬了一口。
纸袋的摩擦声惊醒了埃德加，他笑着打趣，“医生，你这样也太不专业了吧？让我分心了。”
莱娜立刻放下汉堡，又拿起了闹钟。
“原来现在是正式咨询，那我可要开始算时间收费了。”
埃德加摆摆手，潇洒离去。
“谢谢你，亲爱的莱娜！这次谈话比以往都愉快。”
他心情大好，一路上见人就笑，遇到员工打招呼还要问候几句，把所有人都弄得惊诧莫名。
琳达见状，忍不住提醒，“老板，今天的报纸又胡说，你别往心里去。”
“报纸？”埃德加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从来不在乎上面写的东西！”
他笑着走进办公室。
坐下后，拿起最上面的报纸，翻了翻，很快找到自己的名字——
《奇特的足球训练，埃德加参加心理课程》
他一时有些不快，以为是哪个球员和记者透露队内事物。
这并不稀奇，有的球员在相熟的记者面前会说漏嘴，有的球员会透过媒体抱怨，以宣泄对俱乐部的不满。
看了正文后，埃德加叹了一口气。
因为口无遮拦的居然是自家的主席……
他又拿起第二份报纸——
《爆！埃德加每周密会心理医生！》
媒体断章取义，不提是全员参与的心理课程，反倒提了埃德加过去的“自闭症”，引导读者往这个方向联想。
同一份新闻，不同的感受。
“密会，密会，我天天被密会。”
他摇摇头，把报纸丢在一边，投入一天的工作当中。
早点完成，早点下班。
毕竟修身养性这么久，早上又刚擦枪走火，他也很难受的……
……
到了下午，他看准时间，决定提前下班。
而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赫然显示“多洛雷斯”。
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埃迪啊，你许久没有来见我了，今晚有没有时间？不如来家里吃顿饭吧？我给你们下厨！”
“好的，我下了班就过去……”埃德加一边应着，一边在心里叫苦。
明明上周才见过面，哪里就“许久未见”了。
怕不是多洛雷斯也看了报纸，要和他好好聊聊“自闭症”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克里斯，今晚只好继续修身养性了。
第338章 小小罗的感言
让埃德加意外的是, 多洛雷斯宴请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所谓的“自闭症”，而是祝贺他得到人生中第一个“最佳教练”。
回去之后，他和小小罗分享了这个误会, 小小罗丝毫不给面子地爆笑。
“叫你想那么多哈哈哈哈！妈妈在葡萄牙的时候就看过这个新闻了！”
嘎嘎嘎的大笑响彻了房间，是不加收敛的嘲笑。
但埃德加一点也没生气，反而心情很愉快。
这个欧足联最佳教练的关注度并不高，多洛雷斯却一直记着, 还特地叫他过去庆祝, 这表示什么？
表示她终于放下最后的芥蒂, 愿意重新亲近他了。
由于名不见经传的对手, 让丰田杯的归属早早失去了悬念, 在斯鲁厄拿到绝版的奖杯后，早已准备好发言的沃菲尔德立刻发表了演讲, 中心思想就是德国顶级联赛重现荣光, 欢迎更多优秀球员来踢球。
配合的德国媒体, 立刻把斯鲁厄吹上了天。
两年六冠，他们彻底服气了！
德甲领跑、冠军联赛提前出线，斯鲁厄已经足以证明卫冕冠军的辉煌仍在，俨然是本赛季头号夺冠热门。
按理来说，球星会受到最热烈的追捧, 但是斯鲁厄的球迷却把埃德加视为球队灵魂，发送了大量邮件，同样是为祝贺“最佳教练”这件事。
他们坚定地认为，埃德加因为年龄和身份受到了更加挑剔的对待, 这个“最佳”来得太晚了。
在他们心中, 球星们来来去去，但只要埃德加不离开, 斯鲁厄就能保持辉煌。
就像有贝尼特斯的瓦伦西亚，能连续两年力压皇马和巴萨登顶，赛季初还从斯鲁厄手中拿走了欧洲超级杯，但是教练换成补锅匠拉捏利后，又变回挣扎在西甲中游的球队，目前已经十场不胜……
《KSC》也应景地刊登了一张球迷创作的漫画，名为《永远的掌舵人》
画面上，埃德加高高站在甲板上，脚下整齐摆放着六座奖杯，面对着惊涛骇浪，表情坚定冷峻。
小小罗特别喜欢，假模假样地看了一会书，就忍不住拿过来看了半天。
“真帅！”
“埃迪，被这么多人喜欢的感觉怎么样？”
“你不是知道吗？”
“我想知道你会怎么想。”
“我觉得还不赖。”
“说多点。”
“唉……”埃德加合上手中的书。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如果一定要问我的感受，那就是感激和困扰。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要被迫卖掉斯鲁厄，我想没有哪个新老板会容忍我继续执教，或许还会清除所有与我有关的痕迹……你这是什么表情？”
小小罗呆呆看着他，微微张着的嘴巴，闻言才悻悻地合上。
“我是后悔，为什么要多嘴问你。”
埃德加轻笑了一声，又拿起书。
听见身边的人下了床，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又要藏起来吗？”
“什么？”
“报纸。”
“藏报纸做什么！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无聊，幼稚，不对，是你太自恋……”
听着葡萄牙人心虚的絮叨，埃德加无声地笑了。
小小罗赶紧跳上床，“真的没有！”
“嗯。”
“埃迪……”
一只摊开的手掌遮住了书页，一张荡漾又腼腆的笑脸撞入眼帘，“天天在灯下看书，会得老花眼的。”
埃德加眉头跳动，“是近视眼！”
“差不多差不多……我是说，既然你不困，我们来做点好玩的。”
埃德加慢慢俯身，把他压在身下，低声问：“怎么玩？”
阴影笼罩之下的小小罗，朝他眨了眨眼，坏笑着挑眉。
“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埃德加不言不语地看了他半晌，忽然笑得有些邪气，把那本书塞进他手里。
“身为你的教练，我对你的文化水平感到很担忧，现在要督促你阅读。”
“喂喂喂，我的文化水平怎么了？哪有像你这样调情的……”
“听话，念。”埃德加凑近他的耳垂，细细亲吻，“念到结束。”
小小罗还是不高兴。
“这么厚！怎么念得完？”
埃德加亲吻的动作一顿，无奈地抬起头，看他一脸不高兴，没有解释，重重捏了一把他的大腿根。
小小罗顿时福至心灵，看着他，慢慢红了脸。
接着咬住下唇，不声不响地打开书本，翻到其中一页，折了个角，嘴里小声说道：“今天要念到这里，第100页。”
“听你的。”
他们的唇终于相遇，热烈而深情。
大手在男孩的背上游走，男孩的手则紧紧抓着书本，圆圆的手指头几乎嵌进脆弱的纸张里。
终于，“嘶啦”一声，皱巴巴的书页缺了一角。
“不念了……”
“不行。”
……
激情过后，那本书早已不成样子。
小小罗趴在枕头上，浑身都变成了漂亮的粉色，像只餍足的猫，半睁着眼睛，似乎随时都会入睡。
埃德加却凑近他的耳边，“顺便说一句，你获奖了。”
“……”
“是欧洲金童。”
小小罗终于勉强掀起眼皮，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嗯……”
“明天的更衣室会有一个惊喜颁奖派对，多洛也会到场。”
“惊，喜？”小小罗扯了扯嘴角。
“本来是惊喜。”像小孩说悄悄话般，埃德加用气音说道，“但我和你天下第一好，只偷偷告诉你，你要装作不知道。”
另一个小孩果然笑了。
“好。”
说完笑着侧身，揽住埃德加的脖子，在他脸上用力啵了一下。
“现在你可以说真话了。”
“提前告诉你，让你可以打扮成最帅的。”
“放心，我一定认真准备。”小小罗笑得阳光灿烂，眼睛里闪着光芒，“你要好好看着我。”
第二天，是他们出发与勒沃库森比赛的日子。
因为主力只休息了一天，而替补队员在上一轮的联赛中表现很好，埃德加决定继续信任他们。
勒沃库森目前排名第6，派遣替补阵容应战无疑是冒险的决定。
但埃德加认为值得一试，小将们刚创造了一场4球大捷，如果教练宁愿让主力疲劳应战，而不愿让他们继续上场，可能在无形中损害他们的信心和士气，加深对“替补”身份的心理暗示。
逐步缩小两套阵容的差距才是他想要的。
于是，全队出征，除了为了应对意外坐在替补席的个别，其余主力全都坐在看台上，为队友加油打气。
“这是老板的命令，为了加强球队的团结精神。”每个人都对小小罗这么说。
小小罗只能傻笑。
他今天的确特意打扮了一番，只是别人看不出来。
旁边的卡里克上下打量着他，忽然感慨地冒出一句，“别看有点傻，其实还挺可爱。”
小小罗立刻勒住他的脖子，“说清楚点，谁傻！”
“你傻！你傻！”
正在“缠斗”间，忽然传来莫德里奇的大喊，“镜头来了！”
于是，两人又嗖地松了手，若无其事地坐好，各自做出一副酷帅的模样……
93分钟过后，轻松的气氛早已被凝重取代。
记分牌上显示1-0，但斯鲁厄是客队……
他们在本轮的日子不好过，兹拉坦在上一轮帽子戏法，这一轮的状态却如鬼迷心窍，怎么都找不到勒沃库森的球门。
今天不是幸运日，不宜冒险，本赛季以来保持的不败纪录就此作古。
埃德加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抬步走向对面的主帅奥根塔勒。
而就在此时，周围的工作人员突然都鼓起掌来，他预感到什么，不敢置信地扭头，刚好看到癫狂挥拳的兹拉坦。
记分牌已经变成1-1！
兹拉坦在最后时刻从“鬼一刀”变成“神一刀”，再次依靠个人能力打进绝杀球。
笑容僵在脸上的奥根塔勒，和愕然伸着一手的埃德加，都被镜头记录下来。
失望的主场球迷嘘声震天。
MD，幸运女神总是站在南方佬那一边！
在这个赛季，只有三个球队没有换帅：斯鲁厄的埃德加，不莱梅的沙夫，最后一个就是勒沃库森的奥根塔勒。
有趣的是，三个在场上都是含蓄内敛的风格。
此时，奥根塔勒到手的3分变成1分，看上去仍然没有多失落，笑着握住他的手。
“足球，真是让人想不到。”
……
等埃德加应付完寒暄和采访，更衣室早已闹成一片，充满着香槟的气味。
妈妈多洛雷斯，主席巴克豪斯，大市长芬里希，还有球队成员，齐聚一堂，为小小罗欢呼。
直到埃德加到场，早已准备好的《都灵体育报》记者，正式将奖杯交给小小罗，更衣室里顿时闪光灯大作。
因为是客场作战，这只是一次队内的小型庆祝仪式，现场只有三个记者和芬里希是“外人”。
等小小罗与颁奖记者摆拍完后，埃德加作为大BOSS，又被拱到了人群中心。
他笑容满面地冲小小罗张开双臂，送上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的可爱情人。”
男孩甜甜地笑着，垂下眼帘，不住扑闪着睫毛。
很快，埃德加放开他，面色自若地面对着众人。
“没错，我又要发表演讲了。不过今天的主角是克里斯，我不会说很多，放心。”
“哈哈哈……”众人立刻捧场地起哄。
待他们都安静下来之后，埃德加缓缓开口。
“克里斯，是一个比赛欲望很强的球员。没错，他喜欢赢，时刻都渴望赢，这让他在赛场上会有一些尖锐的特质，但这些尖锐，最终都会淹没在其他更加强烈的特质里，比如单纯和天真。”
“他快乐、不羁、甚至还有一些傻乎乎；他会犯错，会闹脾气，也会经常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甚至尴尬的行为，但这些都源自于真实……”
埃德加看向专注的小小罗，说了下去，“他让生活变得热闹，就像让一部黑白默片有了色彩，我爱这样的克里斯。”
多洛雷斯毫不掩饰，露出动容的神色。
尽管有外人在现场，有镜头在记录，但是她知道此时此刻不用担心。
人群中有那么几个人，他们都知道。
小小罗的眼睛浮起了水雾，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埃德加，“谢谢你，埃迪。”
放开后，他郑重地许诺，“这是你见证的第一个奖杯，但我保证，不会是最后的一个。”
“我相信。”
小小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抹了抹脸，又吸吸鼻子，面向众人。
想了想，又回头看向埃德加，“老板，你能站到我前面吗？我要发表获奖感言了。”
“罗尼太嚣张了吧！”
“谁让他是今天的主角呢！”
队友们立刻怪叫起来。
起哄中，埃德加笑着走到多洛雷斯旁边。
多洛雷斯慈爱地看着他，“孩子，你说得太动人了。”
他笑而不语，看向前方。
似乎有意在等他，小小罗这才开口。
“这个奖项对我很有意义，我要感谢的很多，感谢教练，感谢俱乐部对我的栽培，感谢队友们的配合，还……”
他清了清嗓，似乎有些紧张，“还要感谢……”
埃德加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缩，暗暗朝他摇了摇头。
接收到讯号，小小罗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神情不再紧绷。
“感谢所有我爱的人，重点感谢妈妈！”
他朝埃德加眨了眨眼，笑得有些狡黠。
埃德加无奈苦笑。
“……我曾经祈祷上帝，让我爱的人永远不会老去，眼角永远不会有皱纹，头上永远不会有白发。但我深知，这些愿望太贪婪了，就连上帝也无法实现。”
克里斯在笑，尽管眼睛里闪烁着晶莹，“于是我退了一步，向祂祈求，让微笑赶在时间的前面，在那个人眼角留下痕迹。”
他直直地看向这边。
镜头对准了多洛雷斯，却不知他的目光对准了埃德加。
“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的每个微笑都是出自真心。”
第339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斯鲁厄与勒沃库森战平时, 拜仁在巴伐利亚大胜纽伦堡，将积分差距缩小为2分。
距离新年假期只剩1轮德甲，卫冕形势有点危险, 最后1场欧冠小组赛又接踵而来，好在都是主场作战，不用再长途奔波。
为了把重心转移到德甲联赛，埃德加取消了正常轮换, 继续派遣大部分替补球员迎战圣日耳曼, 好让剩下的主力为下1轮德甲加点保险……
正当埃德加在办公室思考阵容时, 舍甫琴科来了。
“老板！我想请一天假。”
他看上去有点紧张, 估计是觉得难为情, 毕竟现在正是最后冲刺的阶段。
但同时又好像在压抑着兴奋。
埃德加迷惑了……
舍甫琴科接下来的话，解开了疑问——
“我接到《法国足球》主编的电话, 他想来为我进行拍摄活动和专访。”
几乎是瞬间, 埃德加听懂了暗示。
投票结果出来了！
舍甫琴科达到个人荣誉的巅峰, 成功问鼎金球奖！
卡尔斯鲁厄出现历史上第1位金球先生！
这个好消息暂时还需要保密，只能在俱乐部内部小范围内传开，主席巴克豪斯火速主持官员会议，商讨庆功事宜。
这一天，《法国足球》公布了十人大名单, 算是给不久后的颁奖典礼做个预热。
斯鲁厄大获全胜，占了4席。
除了呼声最高的舍甫琴科、意料中的罗西基和阿德，兹拉坦让人大跌眼镜，竟然不在列。
每位评委可以投三张票, 分别价值5分、3分、1分。瑞典人虽然时有高光表现, 但是输在太不稳定，许多本来想把最后一票投给他的人, 最后都选择了欧冠和国家队成绩更好的小小罗或阿德。
兹拉坦就这样悲剧了，被自己人的选票内部分流……
有人欢喜有人愁，12月似乎是小小罗的幸运月，继成为欧洲金童后，他又得到一个喜讯：杀进金球奖的前十名！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排名，但对一个不足20岁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埃德加笑容满面地对基地外蹲守的记者说道。
他必须给留出一个可以采访的固定渠道，否则的话，他们会无孔不入地企图混进园区。
晚上，当小小罗从东城区回到家时，他正在厨房准备。
他没有回头，但听到身后突然变得出奇安静时，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浑身紧绷。
果然，两条胳膊猛地圈住他的腰，一个热烘烘的身体也紧紧贴过来，随之而来的是中气十足的大喊。
“我就知道今晚会有大餐！幸亏我聪明！”
“怎么个聪明法？”手上腾不开，埃德加便笑着扭过上半身，用胳膊勾过他的脖子。
小小罗立刻默契地把嘴巴嘟起来，迎接他的吻……
一吻过后，得意地开口，“妈妈也为我高兴嘛，提前准备了很多甜点。不过你放心，我的肚子为你留着！”
“的确很聪明。”埃德加很给面子地称赞，这才转过身，“放手，让我做事。”
“不。今天我是老大，你要听我的。”
“你哪一天不是老大？现在一天比一天红，我都快压不住你了。”
“那你试一试。”
“试什么？”
埃德加随口问了一句，马上就后悔了，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他一脸坏笑。
“试试能不能压啊！”
埃德加没有接茬，似真似假地抱怨，试图岔开话题，“真怀念以前啊，那时的你还会脸红。”
“我每次做的时候脸那么热，没红吗——”
埃德加听不下去了，窘迫地回头喝止，“够了，你快去看电视！”
情急之下，声音有点高，语气有点重。
小小罗的嘴巴又翘得老高，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他，“真虚伪！你在床上能说，为什么我现在不能说？”
“……”
埃德加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只好装作无事发生，专心致志地对付土豆。
他一直都知道的，纯情小男友并没有那么“纯情”！
生活平静又温馨地继续着。
到了12月8日。
最后一轮欧冠小组赛即将开始，但因为早早明朗的出线形势，在赛前的新闻发布会，记者的注意力全都不在比赛上。
“金球奖得主对你们是否已经不是个秘密？”
“有人看到《法国足球》总编埃尔诺出现在法兰克福机场，他是为舍甫琴科而来的吗？”
“斯鲁厄在这个冬天有转会计划吗？”
“艾尔文与阿森纳主席在伦敦秘密会面，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斯鲁厄仍在追求阿什利科尔还是有了新目标？”
不是每个评委都能守口如瓶的，早有其他人通过各种渠道探听到消息，不过埃德加当然不能承认，只是盛赞了爱将。
“舍甫琴科应该获得金球奖，如果他这次没有赢，那么就是不公平的。”
到了转会问题，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放烟雾弹。
“周围有很多出色的球员，我个人都很感兴趣，但是斯鲁厄不会买任何人，因为我们希望保持目前的平衡，不用引进新援，也不希望有人离开……”
今天阴云密集，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气息。
虽然不是休息日，而且卡尔斯鲁厄的气温也低至0摄氏度，但维尔德几乎座无虚席，球迷风雨无阻地进场，欢庆自己的球队提前进入冠军杯16强。
虽然比赛结果不影响出线，但埃德加看重胜利带来的精神激励。
上次临时调整轮换，包括斯内德在内的年轻小将，本来以为没有机会参加欧冠了，没想到会有惊喜，现在众志成城想要表现。
刚巧，卡纳瓦罗的脚趾初步痊愈，可以在这场不重要的比赛中找找状态，而兹拉坦也不再孤军作战，有了小小罗搭档。
尽管这是一支没有舍甫琴科和罗西基的娃娃兵，埃德加还是喊起了必胜的口号，把半个月前被鱼腩部队绝平、三天前的冒险差点翻车都抛在了脑后。
他想继续练兵，又担心法国人只是来走过场，便故意早早公布阵容。然而到了正式开始比赛时，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
在滔天的示威声中，圣日耳曼派上了可以上场的所有主力，一副要和斯鲁厄刺刀见红的架势！
“法甲还没结束，他们要在这里拼命？又不是什么大仇……”卢克低声抱怨。
埃德加苦笑。
“说不定在他们眼里真是大仇。”
看起来，上一次的大比分激起了法国人的斗志。
“圣日耳曼毕竟是法甲的豪门，莫斯科中央陆军参加欧冠是‘毕业舞会’，对他们可不是，几乎年年都能亮相欧冠。要是真被斯鲁厄的二队打败，那就等着被球迷的口水淹没吧！”
“斯鲁厄的青年军在德国杯出了不少风头，正是靠着这群年轻人，他们才进了 1/4决赛。但似乎还欠缺了大将的稳定心态，不是在最后一刻绝平，就是被对手绝平。希望今天不会重复历史吧！”
这是一场艰难的比赛，开场仅2分钟，客队的传球就穿透了斯鲁厄的防线，保莱塔接到罗滕的传中球，在门前用美妙的倒勾方式洞穿了切赫的十指关，0-1！
对手早早进球，把主场球迷踢懵了，也激起了他们的忧虑，纷纷站在座位上，热情地挥舞着围巾，用高亢的声音为球队加油。
但这仅仅是开始。
要不是切赫神勇的封堵，上半时结束时已经是0-2了。
圣日耳曼的主帅哈里霍季奇面色平静，不见满意之色。
这个铁腕教练罕见地温和鼓励球员，让他们不要放松警惕，再踢进两个，三个！
哪怕早就失去了晋级的希望，而且周末还要参加对阵里昂的国家德比，他仍然不愿意对斯鲁厄俯首称臣。
虽然取得了联盟杯资格，但是他无法忘掉在主场输了个0-6的耻辱。
他就是来报仇的，哪管对面是不是青年军！
下半时刚开场，孔帕尼又被红牌罚下，斯鲁厄少打一人，背负的压力更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全场比赛进行了80分钟，比分仍然是0-1。
斯内德左侧开角球，瞄准了在后门柱的小小罗，却被后腰科里丹在前面顶飞。
被解围的球没有落地，打在队友罗滕身上，高高弹起。
这时，小小罗显露出天生射手的嗅觉和灵敏，他跨出一步，把科里丹倚在身后，在背对球门的情况下，面对高高落下的皮球，抡起右脚，以左脚为支点，完成了180°转身的凌空抽射。
皮球□□脆地抽入大门顶角！
小小罗跃上广告栏的底座，面向观众席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似乎越是艰难的时刻，就越是他发挥的时刻。
埃德加终于露出了微笑。
这粒进球是这场比赛的转折点，扳平比分后，小将们的心理负担明显减轻许多，整体配合好了很多，最后守住了平局。
埃德加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是修养让他没办法对哈里霍季奇迁怒，克制着思绪与对方随便握了握手。
他预感到了这是一场苦战，只是没想到圣日耳曼会这么拼命。
为了守住球门，他的后卫们很卖力，但是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拉莫斯的膝盖受伤，具体伤势还有待检查；卡纳瓦罗的脚趾刚恢复，结果大腿又拉伤；马塞洛最悲惨，被撞成脑震荡。
唯一能安慰的是，这些伤员接下来可以提前放冬假，不用担心错过比赛……
1-1的结果让赛前漠不关心的记者们来了精神，争先恐后地提问。
埃德加摊了摊手。
“没办法，当你开始赌博，就只能听任命运的安排。现在我关心的已经不再是胜负，而是球员的成长。”
撒谎！自我安慰！
所有记者都在心里下了定义。
谁让埃德加在之前信誓旦旦要争做小组第一呢！
于是，第二天的新闻标题都是《圣日耳曼老将雄风，斯鲁厄无缘第一》《埃德加头名愿望落空，斯鲁厄为了未来输掉眼前》
……
“怎么办？小组头名没有了。”
埃德加是真的不在乎，可小小罗却很沮丧。
“反正淘汰赛面对的都是豪门，就听天由命吧！”他笑着揽过人，点了点对方的鼻尖，“你忘了吗？关关难过，关关过。”
小小罗一笑，立刻转忧为喜。
“好吧，谁来我们也不怕！”
第340章 克里斯的迷惘
欧冠小组赛尘埃落定, 尤文图斯又获一场1-0！
卡佩罗简直像经过精密的计划，将每场比赛的进球数严格限定在2以下，战绩光是看着就让人打瞌睡了：1:0, 1:0，1:1，0:0，1:0, 1:0。
六场小组赛才进了5个球, 还是小组第一昂首晋级！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尤文图斯的防守有多稳固……
反观这一组的第二, 斯鲁厄, 三胜三平, 但却足足进了19个球，对比强烈惹人发笑。
因为四支德国球队全部跻身16强, 成了收获最丰的联赛, 让沃菲尔德的风评都好了许多。
他适时站出来, 盛赞今年的德国球队格外争气，打法更加积极，在欧洲舞台上给德国足球争了光，并且也显示出还能走更远的实力！
……
由于今年只剩下最后一场比赛，埃德加大手一辉, 给部分球员提前放了假。
克里斯也应《都灵体育报》的邀约，决定带多洛雷斯一起前往都灵，参加第二届欧洲金童奖颁奖典礼。
本次票选中，他总共获得228分, 压倒鲁尼和托雷斯, 超出上届得主范德法特101分。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全球范围的个人奖项，尽管努力想要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表现得还是比往常要兴奋。
埃德加为他们定了回葡萄牙的机票，拿完奖就可以直接回老家。
“带着第一份荣誉回家乡吧。”
他抱住埃德加，喜滋滋地。
“那我的这份大奖怎么办？真想把你也带回去。”
“等你回来给我庆祝生日。”
“轮得到我吗？”
“他们都是宾客，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
埃德加笑着瞥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
克里斯却不依不饶，弯着腰追过来，偏要把自己的脸凑到跟前，“是什么？是什么？”
他没有办法，一掌盖住那张得意的脸，推开。
“情话说多就不值钱……”
“不说出来的情话才不值钱……”
正在亲亲密密地打闹，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马塞洛。
他刚带着爷爷搬进园区，舍不得立刻回巴西，听说这两天正热衷于四处探访住户，没想到找到最深处来了。
与克里斯匆忙亲了一下，埃德加让他翻墙回了隔壁。
随后才开门，立刻对上一个大大的笑脸，“老板，我来找你蹭饭，可以吗？”
马塞洛的年纪还小，相比其他遇到老板散步也要远远躲开的员工，对重视他的教练有一种淳朴的亲近心。
埃德加不由笑起来，摸摸他的圆寸头，手感毛茸茸，就像小时候的克里斯。
“行啊。我们可以叫克里斯过来。”
“啊？”马塞洛诧异地左右张望，“原来他不在这里呀？”
埃德加心里一跳，不动声色地反问，“谁告诉你他在我这的？”
“是我猜的。刚刚按了他家的门铃，没人在。”
“……”
只叫一个邻居未免太惹眼，埃德加索性把兹拉坦也叫了过来，又因为海伦娜也在，最后变成了热闹的五人聚餐。
三个放假的运动员敞开了肚子，把教练的冰箱都吃空了。
晚上，埃德加问克里斯要不要送行，他们可以一起坐谢里登的车。
没想到克里斯摇头，摸摸他的脸颊。
“法兰克福太远了，你一回来就要马上比赛，太辛苦了。”
埃德加内心诧异，没有再说什么。
12月11月，克里斯离开德国。
在机场还被不少球迷认出来，一开始，他颇有耐心地签名，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多手也开始拉扯，他见势不对，几乎是拉着多洛雷斯一路狂奔进了安检口。
他把这件小风波当做趣闻，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埃德加。
哈哈大笑，好像这对他有多好玩，完全不能体会听者担忧的心情。
埃德加旧事重提，“这样太危险了，你真的应该找保镖了。”
“不要，我讨厌被人跟着。这一次只是意外，我平时都有好好做伪装，要不是妈妈被人认出来，照样没有事。”
埃德加为他的固执叹了一口气。
斯鲁厄迎来今年最后一个主场比赛，德甲第17轮。
贵宾包厢中，加里负手而立，身侧还有不少俱乐部的商业合作伙伴，算是年终的固定活动，顺便展示球迷的热情。
看看斯鲁厄多受欢迎，明年请继续投资吧！
埃德加进行了轮换，舍甫琴科，阿德，罗西基，阿隆索等人发挥出色，帮助斯鲁厄在主场兵不血刃地2-0拿下了门兴。
慕尼黑奥林匹克体育场，拜仁在本轮主场对战斯图加特，马加特首次面对旧主，结果被2-2逼平，与斯鲁厄的积分差距又扩大成4分。
因为希尔德布兰的事，萨默尔一直看马加特不顺眼，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气，在赛后立刻打电话给埃德加“报喜”，美其名曰是帮他狙击强敌。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我应该请你吃顿饭。”
埃德加一心两用，一边和萨默尔说着话，一边看着电视。
意大利的颁奖典礼已经结束，他只来得及看回放，看掌声雷动中含泪的多洛雷斯，和意气风发上台的克里斯。
那一晚，他以为自己会孤枕难眠，结果一觉睡到天亮……
清晨，太阳透过挂满白霜的窗玻璃，就像光辉透过琥珀，将房间照得发亮，别有一番北国风情。
他推开窗，发现远处的黑森林又变回了墨绿，天空难得放了晴，湛蓝如洗，预示着这是一个好日子。
而大西洋的另一边，克里斯荣归故里，引起家乡人的轰动和欢迎，走到哪里都被簇拥，各种活动的邀请纷至沓来。
埃德加则埋头俱乐部的事务，忙于在年终与工作伙伴和朋友们应酬。
两人在白天各自忙碌，到了晚上才互诉衷情。
“圣诞节就要到了，要许什么愿？”
“完成突破，找到球门，金球前三名……”
“太贪心了。”
“也有不贪心的。”
“什么？”
“你脱了衣服，给我看看。”
“咳！不行。”
“那我脱了给你看。”
“行。”
“虚伪！”
“这不是虚伪，你给我看，我有信心能看完就删掉。但是我给你看……”
某人打断他的话，嚷嚷道：“我当然也会删！”
埃德加笑了，“我不信。”
克里斯也笑起来。
“埃迪，你还记得我在丰沙尔的老家吗？山丘上的那栋铁皮屋。”
“当然记得了。”
“市长把它推平了。”
埃德加惊讶地提高了音量，“为什么？”
“为了我。丰沙尔的人们不想让我被外国人嘲笑，不想一栋铁皮屋成为贫穷的象征，吸引人们来参观。”
克里斯的声音很平静，反而令他担心。
“那，你伤心了吗？”
“有一点，但我不怪他们，是那些新闻刺伤了他们。”
埃德加踌躇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那你呢？你也被刺伤了吗？”
电话里一阵沉默。
“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的。那座老房子有许多美好的回忆，我喜爱它，怀念它，可是人们却把它当做我身上的污点……但是现在，我不在乎，就像你的口头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贫穷的出身并不可耻，你见过我所有的穷酸样，都不敢嫌弃我，他们又算什么东西？”
不屑又理直气壮的声音，让埃德加彻底放了心，发出一阵低沉的笑。
远在葡萄牙的人安静等待着，直到他笑完，才轻声说了下去。
“因为我发现，只要一直前进，就没有人能用‘过去’伤害我。埃迪，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是‘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这就是你希望我得到的吗？”
“亲爱的克里斯，在我这里，没有正确答案。每个人的定义都可以不一样，如果一个人渴望爱情，那爱情对他就是最重要的，而这不关我的事。我在那时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在那时对你口中的爱情没有多在乎。”
“这听起来不大好，那现在呢？”
“现在的我仍然不会说爱情是最重要的，但它的确比过去想象的美好，能让我，让你，让我们，都变得更好。”
克里斯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我爱你，过去和现在都是，我想未来也会是的。但过去的我满脑子都是你，想的都是怎么和你在一起，那会让我很开心。可是现在的我……光是和你在一起已经不能让我满足了。我想要找到自己的价值，想要更多的荣誉，更多的赞美。这是对的吗？埃迪，我有点害怕。”
听得出来，他有点迷惘，有点惶惑。
埃德加却微笑起来，“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你觉得自己变了，是吗？”
“是，我不再一直想着你。”他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沮丧，“我无法克制这种改变，可我不想失去你。你不懂，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场恋爱……是我回忆里最美好的部分。”
“笨蛋，我不是一座任人推倒的老房子，你只是长大了而已，我们之间不会因此改变什么。这才是正常的爱情，我必须说，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爱情，让我感觉很舒服。”
“真的？”克里斯半信半疑，“听我这么说，你没有感到失落？”
“会啊。但长大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课程，在很多你不知道的时刻，我已经为此失落过很多次。”
“已经为我失落过很多次……”克里斯低声重复着。
“不要害怕，克里斯。要想飞得很高很远，就不能只看着我，我可以理解的。”
“是啊，你什么都能理解。”男孩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就是这样才让我难受！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讲道理，霸道地要求我，一直陪着你，一直爱你！”
埃德加平静地接口。
“我的确希望你能一直爱我。”
男孩得到安抚，声音又低了下来，“对不起埃迪，我不该发脾气的。”
“你看，就因为我表现得太平淡，结果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生气。明明还是很在乎我，爱情怎么会减少呢？”
埃德加语气正经，分析着他的心理，听起来着实有些不要脸。
电话那头只可以清晰听到喘气的声音，最后开口的语气硬邦邦。
“埃迪，我心里好受多了，但是你让我有点难为情。现在我要挂电话，但你要知道，这绝不是因为生气！”
说完，听筒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埃德加捧着电话，有些愕然，接着就是止不住的笑。
从来没见过这么诚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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