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美人谋 > 6、蛇蝎美人
    林万晟被训后呆愣在原地,他抬起头看着平阳公主的背影,眼里生出一丝不满,但却又不得不继续陪着笑脸追上前,“公主训得极是。”


    新兵营阵,高矮参差不齐,或许是因为萧家是由北人南迁至荆州的,因此萧怀玉在人群中并不算矮,只是体格偏瘦了些。


    “陛下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王大武拿着刀盾昂首注视。


    皇帝由一众禁军与宦官护卫着,直到登台后,将士们才看见龙颜。


    楚皇的样貌与他们想象中的有所差异,“你当陛下是神仙呢?”陆平嘲讽道。


    “哎哎哎,陛下旁边那个小娘子,长得好漂亮。”王小宝的视线却盯着皇帝身侧的平阳公主,“简直就是仙子下凡。”


    “瞧你这点出息,跟没见过女人一样。”陆平继续说道。


    “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平阳公主吧?”王大武又道,平阳公主的美貌,早已传遍整个九州。


    “平阳…”起初并未在意的萧怀玉,听到王大武的话后,觉得此名十分耳熟,她看着台上的平阳公主,比起彭城王还要好看上三分。


    这样的美貌,试问军中谁人不动心呢。


    湖泽中关于那场恶梦的记忆萧怀玉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有时候又会浮现出脑海。


    可以肯定的是,平阳二字,曾出现在她的梦中,并且让她感到十分恐惧,于是她的心中生出一丝抵触,紧接着脑袋一阵眩晕,她捂着头,强撑着身体,检阅大典上,她不敢让自己出差错。


    “驸马。”


    “公主。”


    “既是公主所求,怀玉,甘愿奉上一切。”


    “怀玉哥,你怎么了。”身侧的王大武看出了异样,于是小声问道。


    在战友的叫唤下,萧怀玉终于回过神,“没事。”她摇了摇头。


    “看着年岁,应该是了。”队伍中最有见识的郭鸿麟道,“平阳公主今年刚刚及笄,她的成年礼比册太子还要壮观,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百姓都要饿死了,他们这些权贵却拿着我们手里最后一粒粮食去举办贺典。”想到曾经食不果腹的日子,萧怀玉挑眉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郭鸿麟提醒道,“尤其是军中,一个不小心,轻则军杖,重则杀头啊。”


    几人交谈时,皇帝站在台上不知说了什么,只见三军将士纷纷举起武器响应。


    “战!”


    “战!”


    “战!”


    几万人的声响,地动山摇,皇帝情绪高涨,对今日的检阅也颇为满意。


    “彭城王。”皇帝又唤道台下的儿子。


    “陛下,臣在。”彭城王近前行礼。


    中侍中省的宦官拿来了帅印,“此战,系国家之千秋,绝不容有失。”


    “臣一定不辱使命。”彭城王跪接过帅印,叩首道。


    平阳公主笑眯眯的看着兄长,“阿兄文武兼备,又有大楚之精锐跟随,想来这第一次出征,一定能够一举击退东齐,扬我国威的。”


    彭城王抬起头,看着台上天子身侧的妹妹,忽然想到了那天在荆州大营听到的话,那是西楚百姓所说,至诚质朴,“保卫国家,乃是每个楚人的职责,哪怕是抛出性命,也绝不退缩。”


    皇帝听到彭城王的话,满意的大笑,“怪不得他们说你是赤子,接下来,就让朕看看,你的赤诚之心吧。”


    “喏!”


    “原来领兵出征的是彭城王。”郭鸿麟看着台上的帅印交接,“怪不得上次他会出现在荆州大营。”


    “彭城王?”萧怀玉抬眼,“他不是皇子么,怎么会领兵出征。”


    “他是陛下几个儿子当中最出色的皇子,或许是为了鼓舞士气,所以才让皇子为帅。”郭鸿麟用着自己的见解说道,“父母都希望子女有出息,因此都喜欢出色的儿子,两国交战,不是谁都可以领兵,陛下应当对彭城王寄予了厚望。”


    “可是大楚的国力远不及东齐,这样的战争难道不是以弱敌强,谁会把自己疼爱的儿子往战场上送呢?”萧怀玉反驳道,“至少我的父亲不会。”


    “我的父亲偏心弟弟,入营之前,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我。”萧怀玉连忙补充了一句。


    “怪不得你长得这般瘦弱。”王小宝道,“没关系,以后在军中,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萧怀玉的话让郭鸿麟重新审视了一眼台上,“怀玉。”


    “啊?”萧怀玉回过神。


    “或许真如你所言。”郭鸿麟道,“九州战争不断,而楚国朝中的局面也是暗潮涌动。”


    “什么意思?”萧怀玉不懂这些,也就无法理解郭鸿麟的话。


    郭鸿麟看了一眼王小宝,“小宝不是觉得平阳公主像仙子吗?”


    王小宝痴迷的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不光是王小宝,这军中的每一个将士都是这样觉得的,但他们自知身份卑微,便不敢肖想。


    “这位大楚皇帝最疼爱的六公主,可是个蛇蝎美人。”郭鸿麟半眯着眼睛道。


    “老郭,你小心被公主听了去,人头不保啊。”陆平从旁道。


    彭城王李康骑上战马,拔出腰间的佩剑,震声喊道:“出征!”


    就这样,几万将士跟随着彭城王以及其他几位主将离开了楚京,前往东境。


    西楚缺少马匹,所以大多将士只能徒步,为了赶赴前线增援,行军的速度不断在加快。


    这群未经训练的新兵到达东境之后才知道,前线的战况比战报上的还要糟糕。


    且他们并不是作为后援,而是要直接进入前线。


    赶了几日路程,士兵们的鞋早已磨破,而军中却没有补给,前线粮食紧缺,不似荆州还能保证每日温饱。


    抵达东境安州战场后,彭城王李康另择了一块地方安营扎寨。


    是夜


    王小宝与王大武已经累得呼呼大睡,郭鸿麟回到帐中,轻轻拍了拍陆平,“陆平。”


    陆平翻过身,“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发现这次东征的队伍中,荆州的精锐并没有来。”郭鸿麟坐下道。


    “什么?”陆平惊坐起,“小都统不是说由老兵打头阵吗?难道我们都被骗了?”


    郭鸿麟沉默着不说话,陆平便爆了几句粗口大骂,“这里的人有七成是农户,有几个是上过战场的,更别说什么搏杀之术了,光靠那几天口头上所教,他们能学会什么呢。”


    说罢,陆平恼火的看着几个同伴,“让我们打头阵,就带着这几个累赘?”


    “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嘘,小声点。”郭鸿麟打着手势道,“现在都已经到了安州,你难道还想做逃兵吗?”


    与正规军一同作战,或许还有生还的几率,但若全都是新募兵,他们未曾上过战场,免不了贪生怕死,不战而退。


    “行军途中那些试图逃走的新兵,其下场,你又不是没看见。”郭鸿麟再次警告道。


    “上战场是必死,逃跑没准还有一线生机。”陆平道,“让我去送死?我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还没碰过呢。”


    “你呀,总爱说些这种胡话。”郭鸿麟道,“说着怕死,可你比我们谁都想建功立业。”


    陆平收起了笑脸,“谁不怕死呢,可是,我不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我是草寇出身,生活在最底层,是小都统给了我重生的希望,除了拿命博取的军功,别无他法。”


    “睡吧。”郭鸿麟叹道。


    就在帐中接二连三响起鼾声时,睡在帐边的萧怀玉睁开了双眼,即便因为赶路而劳累,但这样的环境始终让她无法安心入睡。


    郭鸿麟与陆平的对话也被她听进了耳中,就在她思考时,军营中突然出现了呼喊。


    “有人逃走了!”


    哨兵与巡逻的士卒向营中大声喊道,小都统吴胥从帐中走出。


    “吴都统,有十几个人打晕了哨兵,逃走了。”


    吴胥连夜带着人马追赶,并命左右看守好军营,追赶的动静惊醒了各个帐中睡觉的士兵。


    他们穿着未曾脱下的盔甲走出帐篷观望,“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癸字有两个伍当了逃兵,吴都督正亲自带人去抓呢。”


    人的脚力自然跑不过马,加上不熟悉地形,最终有九个人被抓了回来。


    对于逃兵,吴胥的惩罚向来是从严,这次一共出逃了十几人。


    吴胥将抓回来的人捆绑在一起,带回了军营,并命侍卫军叫醒了营中所有士卒。


    因为连日赶路,士卒们被叫醒后,颇有怨言,一个个拖着身体走出帐篷。


    “知道逃兵的下场吗?”吴胥问着逃走的几人,同时也是在问营中所有新兵,“早在荆州,我就曾教过你们军规。”


    “逃兵,斩。”


    “吴都统饶命,吴都统饶命。”被抓回来的逃兵惊恐的磕头求饶,“我们再也不逃了。”


    “军令如山,在军中,没有人可以违背军规,包括统领三军的将帅。”吴胥又道。


    几人见吴胥不肯宽恕,于是破罐子破摔,昂起头质问道:“我们是新兵,入营还不到一个月,为什么让我们打头阵,大楚的精锐呢,为什么不用他们?”


    “朝廷想让我们送死,想拿我们的血肉垒成城墙,我们都是父亲、丈夫、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朝廷就是这么欺骗我们的吗?”


    逃兵们的愤怒质问让吴胥大怒,然而有着领兵丰厚经验的他,并没有因此慌乱,“保家卫国,是我们每一个大楚男儿的责任,国家有难,还分新兵老兵吗?”


    “若楚亡国,尔等父亲、丈夫、儿子,还能护得自己的父母妻儿吗?”吴胥大声质问道众人,“到那时,你们的家人便会沦为奴隶,这是你们想要的?”


    营中将士纷纷低下了头,逃兵还想反驳,只见吴胥鹰眼一定,“扰乱军心,妖言惑众者,斩。”


    一声令下,当着全营将士的面,来不及说话的九人被同时斩首。


    九颗人头滚落到了新兵跟前,有些人来不及反应,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竟当场昏了过去。


    萧怀玉站在人群中,看着血淋淋的头颅滚到脚下,却没有感到一丝不适。


    而王大武与王小宝连今夜的晚饭都吐了出来,除了郭鸿麟,就连陆平也皱起了眉头。


    王大武惊奇的看着萧怀玉,“怀玉哥,你不觉得恶心吗?”


    萧怀玉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仿佛早已沾满鲜血,“我不知道。”


    “或许是从小在家杀鱼…习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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