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十分钟, 拍卖师出现在舞台上主持拍卖会。
每一个贵宾手里都持有号码牌，每次举牌便意味着加价，如果不特意说明加价金额, 则按照主办方规定好的金额依次往上加。
郁琛的号码牌此时在秋冉手里，是个单数9。
“学长, 今晚过来，有想拍的物品吗？”秋冉小声问他。
郁琛摊开名册, 点了点某位明朝画师的墨宝：“我爷爷喜欢收集这些。”
听到这个, 秋冉的心放下一半，总归不是专趟为她而来，否则整场都在拒绝，空手而归，他会不高兴的。
拍卖开始, 场上的人大多都有各自的目标, 加起价来凶猛无比，起拍价六位数的拍品，能加到千万天价, 震惊秋冉。
千万啊！这帮人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第五个拍品是个玲珑剔透的玉镯, 秋冉瞄了一眼, 评价道：“玉衬美人，我记得邓昭师姐也有这么一个玉镯, 将她的手衬得冰肌玉骨, 很好看。”
郁琛望眼过来：“喜欢？”
秋冉险些从凳子上弹起来，刚才看得热闹, 险些把这事给忘了, 她猛摇头：“不喜欢, 不喜欢。”
郁琛眼神没动, 右手手指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倒是坐在他们旁边桌的一个美艳女人转头瞟了秋冉一眼，又眼波流转瞄了眼郁琛，她推了推他旁边的男人，语气很嗲：“听见没有，玉衬美人，人家要这个镯子。”
男人约摸四十多岁，肚子将西装顶了起来，他爽朗一笑，搂住女人纤瘦的腰肢：“宝贝想要，就一定拿下！”
秋冉尴尬地与郁琛对视，小声说：“我不想要，不用拿下。”
郁琛脸上不动声色，放下交叠在一起的长腿，轻轻牵起秋冉的手：“过来。”
秋冉不明所以，但仍很听话地走到他面前，郁琛的手往她腰上一搂，直接让她侧坐到了他的腿上！
秋冉：“！”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不知所措！
霎时间，周围的名媛千金投射过来的视线哀怨悲懑，她们早早就注意到了郁琛，虽不知他是谁，但浑身上下都矜贵，半遮掩的面貌写满了神秘，在拍卖会开始前，性格直爽的还试图搭讪过，铩羽而归之后，还不舍得走，故意坐在旁边伺机而动。
他这一搂，直接把试图勾搭的芳心给碾碎了。
薛书楠的位置在两人后方，朝这边一瞥，目眦尽裂。
“顶级和田玉镯子，雪晴云淡，起拍价，一百万，加价10万起，竞拍开始！”拍卖师敲下起拍锤。
话音刚落，方才势在必得的男人就举起了号码牌，女人略带挑衅地扭过头来，看见转息间就到别人怀里的秋冉，愣了一下，娇嗔一声。
拍卖师：“45号，110万！”
一众名媛争先愤慨举牌，勾搭不上这个绝品，抢他女人想要的镯子总能做得到！
男人和宝物，总得得到其中一样！
玉镯价格不断攀升，甚至有人以百万为单位加价，眼看价格就要炒到一千万。
而间接导致物价溢涨的始作俑者还没有出手，最先加价的中年男人疑惑地回头盯了眼郁琛，他为了面子，一直在跟这帮仿佛失心疯的女人争，原先气定神闲举牌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45号，九百万！”拍卖师的声音逐渐激昂。
在众人争相厮杀的过程中，秋冉已经适应了坐在郁琛腿上的姿势，温顺地倚靠在他的怀里，本来嘛，她是乐意跟他亲近的，眼下她仿若被泡在了蜜罐里，美滋滋得今晚估计还能做个好梦。
她见郁琛并没有参与竞价的打算，手指已经闲不住，去玩郁琛的领带。
蓦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将她的手举了起来。
“一千万。”声音清冽如泉溪，泠泠洗着冷玉。
郁琛握着她的手腕，而她的手上，举的正是代表郁琛的牌子！
拍卖师：“9号，一千万！”
周遭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一个玉镯拍到一千万，纵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会觉得有些离谱。
秋冉整个人已经僵住，直愣愣地看着郁琛。
对方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让她放松警惕，然后一击而中！
郁琛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施施然将她高举的手放下，却没有松手，而是将牌子送回秋冉的怀里，拇指指腹清浅地揉搓她的掌心。
秋冉欲哭无泪：“完了完了，买在山顶，大冤种啊，这韭菜绿到发慌……”
45号男人又扭过头来，可这一眼，有释然，有解脱，仿佛郁琛就是他的大恩人。
他旁边的女人见状，用胳膊肘撞着他，撒娇：“加价嘛，人家就要这个。”
男人脸上冷汗津津，哄道：“宝贝，一千万，我可以在京市三环送你一套大平层了，咱们要不动产不要这个镯子哈。”
秋冉听见了，扑到郁琛怀里，小声哭唧唧：“学长，一千万确实能换大平层了呀，亏了亏了。”
毛茸茸的脑袋撒娇似得埋在胸前，郁琛无声笑了下，左手摸着秋冉的后脑勺，声音低低：“乖，别怕，不动产有，玉镯也有，你还想要什么，嗯？”
秋冉心里悲恸，仿佛那一千万是从她荷包里抢去的，连郁琛极具蛊惑的咬耳朵都哄不好。
拍卖师：“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9号成交！”
众人纷纷鼓起了掌，秋冉赶紧将手中的牌子抱稳，生怕郁琛再借由她的手参与竞拍，她在郁琛的怀里，不吭声了。
雪淡云轻拍卖结束，场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为博美人一笑，豪掷一千万，有谁知道那位贵公子是谁吗？”
“难道是京圈内最出名的那位刘公子？他的风流韵事可多，这一千万像是他的手笔。”
“好像刘公子不长这样，我看着倒像是大鱼娱乐的郁总。”
“不会吧？那位爷不沾女色是出了名的。”
“孤陋寡闻了吧？听人说，之前海市的一个圈内交流会，这位爷可是带了女伴的。”
“啊？谁啊谁啊？”
“好像还是哪个学校的校花，叫秋什么来着？”
……
议论声嗡鸣不停，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秋冉也懒得听。
肯定是在背后嘲笑他们大冤种！
秋冉撇撇嘴。
郁琛垂眸，便见小姑娘一脸哭相，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个礼物不喜欢？”
好像她只要点头说不喜欢，他就一定拍到她满意的单品为止。
秋冉用食指不断在郁琛的衣襟上打圈：“太贵了……”
指腹略过的地方酥麻一片，郁琛将她抱紧了一些，男人结实的手臂和胸膛如同蛊惑理智的温床，他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先专注拍卖，冉冉。”
电光火石之间，秋冉的脑袋已经宕机。
*
拍卖会进行到深夜，郁琛在拍下千万玉镯之后，又以五千万拍下了前朝张老的一幅水墨画。
期间出现的罕见珍宝、女王王冠等物，秋冉像捂小崽一样抱紧手中的号码牌，生怕郁琛以为她喜欢，一套豪宅就这样轻飘飘扔出去，砸不出一个响。
拍卖会结束，侍者领着他们去vip贵宾间兑换拍品。
玉镯被装在一个锦盒里，郁琛把盒子打开，取下玉镯，套在了秋冉的右手上。
温润的和田玉，如同它的名称，雪晴云淡，极衬美肤。
贵宾室里除了领着他们的侍者之外，还有几个保镖，在这么多双眼睛之下，秋冉即使觉得右手沉甸甸地，也不会着急把玉镯摘掉，只是摸了摸，欲语还休地看着郁琛。
她的手上，戴着一套豪宅！如果按照渝州的房价，没准还能买两套！
郁琛被她水盈盈的眼神逗笑，径直把装着水墨画的锦盒也塞到她怀里：“抱好了。”
秋冉乖乖抱好这长条形状的锦盒，感受到了腰缠万贯的滋味。
临走前，秋冉抽空问侍者：“这个面具，我可以带走吗？”
“当然可以。”侍者愉悦应答，“需要给您包装起来吗？”
秋冉将两张面具递给他：“麻烦你了。”
“不麻烦，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侍者像对待他们拍卖的珍品一样，将面具装在系着漂亮蝴蝶结的礼盒里。
“给我吧。”在侍者递来的时候，郁琛伸手将礼盒接过。
有保镖护送着两人去了地下车库，其实还有护送到家的服务，被郁琛婉拒了。
回到家，秋冉换了鞋，将画小心翼翼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怕磕着碰着，成为损坏古物的罪人。
她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双手捧着，走到郁琛面前：“学长，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我看出来了。”郁琛没有接过玉镯，走至客厅，将手里装着面具的礼盒也放在桌上，往沙发上一坐，长腿随意搁着：“比起玉镯，你更喜欢这个面具。”
“毕竟是白嫖的嘛。”秋冉跟了上去，坐到他旁边，“况且，是你跟我一起戴的。”情侣款。
郁琛表情很淡：“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要回来，你摔碎了也没关系，碎了再买。”
秋冉更慌了，手里的玉镯像个烫手山芋，她语气犹豫：“那……我先替你保管。”
郁琛微蹙了下眉，动作迟疑了一下，将她的右手牵过来：“冉冉。”他唤她，嗓音低沉有磁性，能醉人。
秋冉脑袋晕乎，在拍卖会上的时候，他也这样亲昵地叫她，一下子就把她所有想说的话全堵住了。
郁琛掌心滚烫，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藏着隐忍的情绪：“我没办法为你解题，只能送你这些，可以吗？”
秋冉神色一惊。
解题？什么解题？
与郁琛和解题有关的，只能是某天那个稀里糊涂的梦，他怎么会……
郁琛略微偏执地看着她：“可以吗？冉冉。”
在她有所求的时光里，他们隔着无法跨越的时空，他不能成为能为她解题的学长，但他想成为她当下能够满足她的郁琛。
第52章 你不是一向胆大妄为吗
秋冉敏锐地感觉到, 郁琛对她的态度变了。
以前是偶尔给一颗糖，现在是壕无人性，时不时就用钞能力把她吓一跳。
比如某一天从学校回来, 发现之前略显空旷的衣柜里挂满了当季的高奢，坐在梳妆台前, 会出现让女孩欲罢不能的漂亮首饰，不清楚其中价格, 但有了雪晴云淡在前, 绝对是秋冉不敢贸然穿戴上街的程度。
郁琛给的回复言简意赅：今天在杂志/广告/商城/手机上看见，顺手买了，你随意。
但也有维持不变的，比如，秋冉依旧睡在客房。
搞得她在自我身份上一直反复横跳, 说是大佬的女人, 大佬在那方面没表现出蓬勃的欲望，说不是吧，他堆砌过来的昂贵礼物逐渐垒成小山。
如果她不穿或者不用, 第二天又能看见新的物什出现在房间里。
搬进来时显得冷清的房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
万桥最近忙疯了, 不仅要帮艺人对接明年的通告, 还要帮郁琛出谋划策怎么讨女朋友欢心。
起初，他兴致勃勃, 然后, 他略感不妙，现在, 他几近癫狂。
“够了郁总, 郁琛！凡是都要讲个度, 我只是个经纪人, 不是恋爱咨询中介！”万桥双手抱臂，从来没觉得郁琛的办公室空气如此稀薄，他快要不能呼吸，“她喜欢什么，你问她一句会死吗？”
“我知道她喜欢什么。”相对于万桥的状况，罪魁祸首郁琛显得淡定。
万桥难以置信地瞪过来：“那你还三番两次找我？”
“她喜欢的东西，”郁琛的左手支在沙发椅的扶手上，右手转着放在桌上的钢笔，“都是不需要我就能办到的，除了游戏。”
万桥两手一摊：“那不就得了，你带她驰骋战场，比送她钻石珠宝还能哄她开心，你买了这么多，总让她眼熟眼熟吧，堆角落里岂不是白瞎了？”
郁琛幽幽叹了口气：“太快带她上了王者，她为了稳住段位，不乐意打了。”
万桥忍不住噗嗤一笑，换了个姿势翘二郎腿：“真羡慕啊，这么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是怕战神掉段。”
*
秋冉最近有点心烦气躁。
元旦之后，整个校园进入期末考试氛围，停课复习，专业课的考试还好说，无非就是主题创作，但是文化课需要笔试。
她在厨房的岛台洗葡萄，头微垂着，一头柔顺的长发散开，从她的肩上滑落。
她将一整串紫黑色的葡萄装进盆子里，把水接满，把葡萄一个个小心拧下来，仔仔细细清洗整个葡身，她的动作细致，仿佛手中的不是一颗葡萄，而是易碎的艺术品，将一颗葡萄擦洗到锃光瓦亮之后，才满意地装进一旁的碗里。
她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导致郁琛已经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察觉。
郁琛往客厅的茶几上一瞥，便瞧见上面反扣着一本摊开的书，可见书名，《中外美术史》。
视线又挪回来，秋冉还在专心致志地洗葡萄。
“你在做什么？”郁琛朝她靠过去。
秋冉手上的力气一下子没收住，狠狠捏了一下，果汁飞溅到她脸上，她尴尬地用手背擦掉：“……你在家里呀？”
头发挡住了她侧面的视线，她竟不知道郁琛站在那儿看了她多久，贸然听见声音，吓她一哆嗦。
“休年假。”郁琛已走至她面前，两人之间隔着岛台，他瞅了眼碗里被洗净的葡萄，颗颗饱满，折射着头顶吊灯的暖光。
秋冉注意到他的视线，将碗朝他面前推近一些：“学长吃吗？冰箱还有，我给你洗。”
“照你这洗法，”郁琛忍不住弯了弯唇，“等太阳下山了，你都还没开始看书。”
秋冉一窘。
她的摸鱼行为全然被他看透了。
本来嘛，她最讨厌背书了，大学的知识不像中学时反复背诵考试，也就课上的时候听一听，记住就算了，记不住还得列个框架重头背。
她宁愿去画两幅画，也不愿意去背书。
才会在这折磨葡萄。
“什么时候考试？”
秋冉撇嘴：“明天。”
郁琛眼睫动了下，没多做评价，伸手拿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转身到沙发上坐下，拿起她才摊开到第一章的课本，搁在交叠的大腿上，缄默地看了起来。
郁琛在场，秋冉摸鱼的速度往上提了提，往盆子里加了几勺盐，拎着葡萄串在盆子里来回涮了几下，就算洗好了。
她端着装了半碗的葡萄，坐在郁琛旁边，膝上置着碗，眼巴巴看着他。
他的视线从书上抽离，挪了过来：“考考你？”
秋冉一脸苦相：“我还没复习呢。”
“水墨山水画之祖是谁？”
“王维。”
郁琛往后连翻了几页：“元四家是指哪几个人？”
“黄公望，吴镇，王蒙……”秋冉眯起眼睛，朝天花板看了看，“倪瓒。”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秋冉对答如流。
郁琛挑了挑眉：“不是记得吗？”
秋冉心虚一笑。
郁琛大手一翻，翻到了国外史：“巴洛克艺术有什么特点？”
秋冉手心出了虚汗，对答的语气变虚：“嗯……有很浓的宗教色彩，比较华丽，有很浓郁的浪漫主义……”
总算找到了她的弱点，郁琛接连又问了几个，秋冉答得缺斤少两，他翻了几页，唇才张启，忽而唇瓣一凉，一股甜腻的葡萄香扑鼻而来。
秋冉剥了一个葡萄，往他嘴里送：“学长，你润润嗓子。”
不要再问了呜呜呜。
郁琛觑了她一眼，少女眼神雪亮，带着点求饶的讨巧。
他反手抓稳她伸过来的手腕，下颌一抬，将她指尖轻捻着的晶莹葡萄一口咬住，下齿刮到了她的指腹，她想往后，却被郁琛固稳，轻轻咬了一下。
果肉的汁液粘稠，濡湿的指尖轻颤，人类进化出了触感敏锐的指腹，在这极具暧昧的动作之下，仿佛渡了电流，酥麻全身。
在秋冉的视角里，这一整个感受仿佛是慢动作，实际上可能只有一两秒，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郁琛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低头咀嚼葡萄，下颌线跟随着口腔动作松弛又紧绷，无核，很快就顺着喉腔滚了进去。
秋冉悄然咬了下嘴唇，小心地加快了两下呼吸，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脸红。
一场小插曲之后，郁琛合上课本，点明要害：“你对欧美的艺术史不感兴趣？”
关于国内的知识点能对答如流，同东亚文化圈的日本也大差不差，但是在欧美这块就磕磕绊绊，眼神迷离。
“……没有很强烈的了解欲望。”秋冉说得很委婉。
郁琛看明白了，秋冉是那种典型的不喜欢于是看书都是马赛克的类型，勉强能记住答出来的那些，恐怕在听讲的时候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精神。
只是艺术系的学生对欧美艺术不感兴趣，倒是挺少见。
郁琛将书还给她：“你看吧。”
秋冉接过，又瞄了眼郁琛，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还掏出了手机，第一页的微信头像右上方都有红色数字，他率先点开第一个，微垂着首，单手打字回复。
秋冉慢吞吞将手里抱着的碗放在茶几上，挪到了沙发的另一个角落，双腿蜷了上来窝着，开始看书。
两人都没再说话，郁琛的手机开了静音，指腹敲击屏幕无声，偶尔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
秋冉背书不用笔，先是看一遍，然后闭着眼睛默一遍，通顺就继续，不通顺就再来。
临近中午，窗外的冬日灿烂，却没什么温度，室内暖气氤氲，容易滋生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沙发扶手的书哗啦一声砸到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郁琛闻声抬头，余光里一直都在默默看书的女孩，头歪着，靠着沙发睡熟了。
一双玉腿曲着搁在沙发上，齐齐往扶手的方向倒去，睡裤是宽松的短款，因为她曲起来的动作，边缘落下来收到了里侧，露出大片雪白莹润的肌肤，冰肌玉骨，平白生出了一丝脆弱的观感。
书本掉落的响动只换来她一道提气的长呼吸，挺翘精致的鼻子皱了皱，像是在抗议刚才的噪音。
沙发是宽敞的双人沙发，郁琛腿长手长，左手往沙发上一撑，整个身子已经挨了过去，他碰了碰她的脸：“《林泉高致》是哪个画家的作品？”
秋冉双眼倏然睁开：“郭熙！”
转头，蓦然对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清冷又蛊惑。
秋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距离太近了，近到没有余力去思考，甚至记不起来是谁先主动，两张唇瓣已经贴合在一起，郁琛倾身压了上来，一手护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掐着她的腰肢，传递过来的雪松冷香像翻涌的海浪，秋冉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秋冉一脸生无可恋地交了答卷。
《中外美术史》是美术系的必修课，考试地点在大阶梯教室，除了本班的学生外，还有易臻臻所在的漫画一班。
交完卷后人潮朝门口涌动，秋冉慢吞吞地将笔收进小背包，易臻臻从背后拍了拍她。
“冉冉，你怎么一副快哭的表情，要挂啦？”易臻臻难不敢相信，这门考试不难，多看看书就能考得大差不差。
秋冉深沉地叹了口气。
要怪只怪，知识点与昨天的记忆纠缠在一起。
她看向选择题，脑海里自动播放郁琛说的话。
“为什么离我那么远看书？”
笔挪向填空题，又响起郁琛的声音：“怕打扰我？你不是一向胆大妄为吗，嗯？”
又转向名词解释题。
“什么时候考完试？”
勉勉强强打起精神，写到最后的作品分析。
“要回家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一啦，一更，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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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她与郁琛是一对
寒假要来了, 这是秋冉最不期待的一个假期，她与郁琛的关系正走至临近突破的阶段，不知道回去一个多月之后, 再回来是怎样的光景。
没准这么久不见她，对她的兴趣逐渐消散了说不定。
考完最后一科是下午, 秋冉约了易臻臻去学校附近吃火锅，忍不住连叹了两口气。
易臻臻吃得不亦乐乎, 看到她霜打茄子的模样, 问：“怎么了？是没买到回家的票吗？”
“机票一个多月前就买好了。”秋冉用筷子夹着毛肚，遵循七上八下原则在涮，“明天中午，多留一天都不成。”
家里老母亲想念她想念得紧，三天两头打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自然能买多早买多早。之后, 她也没料到与郁琛的关系会这样突飞猛进，甚至郁琛休年假这些天，往返学校都是郁琛开车送的。
易臻臻看她那样, 八成是舍不得郁琛, 笑道：“哎呀, 你们现在天天在一起，也不嫌腻, 小别胜新婚嘛, 尝过思念的滋味，感情才会更加巩固！”
秋冉脸上红霞一片, 不知道是被火锅的热气蒸的, 还是被易臻臻的话给逗得。
郁琛会想她吗？
没办法确定吃完饭的具体时间, 她特意提前发微信给郁琛, 说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没想到半个小时后，郁琛的电话打了过来。
“在哪儿？”手机传来郁琛的声音，在这闹哄哄的火锅店里，如同一股清冽的泉水。
“啊……”秋冉顿时慌乱，“我有给你发微信的，我跟臻臻在吃火锅。”
“我知道，我看到信息了。”那头的声音不急不缓，“在哪家店？我去停车的地方等你。”
秋冉所在的位置靠窗，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朝窗外张望：“在学校右边街道的小龙坎，在红绿灯朝右拐就能看到。”
“嗯。”
秋冉心里惭愧：“你吃晚饭没呀？”
“我吃过了。”
秋冉轻咬了下舌尖：“那你……要进来坐坐吗？”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此时店内的顾客，基本都是同校的学生，她不太愿意让周围人见到郁琛，不想让人知道她在他身边。
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她不管是入局还是出局，都仅是自己的事。郁琛太多瞩目，若未来她与他断了关系，光是收拾自己的情绪恐怕已经拼尽全力，更遑论去面前他人的指指点点。
“好。”郁琛答应的声音轻轻落下。
秋冉快速扫视了店内的环境，都是跟她一样年纪的学生，其中有个别还穿着京艺的文化衫。
咔擦一声，她似乎听见了理智裂开了一道缝。
“嗯……那，你停好车就过来吧，推开门往左就能看到。”秋冉硬着头皮回道。
挂了电话，看见对面的易臻臻满脸兴奋地盯着她，连筷子夹着的鸭肠掉到锅底里都没察觉。
“不会是郁琛要来吧？”易臻臻瞪圆了眼睛，嘴角憋着呼之欲出的笑。
“嗯啊。”秋冉挠挠头，“你介意吗？要是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易臻臻连连摆手，“啊啊啊能跟传说中的大佬同台吃火锅，怎么可能介意，我吹锣打鼓去迎接他！”
“……倒也不必。”秋冉低头揉了揉眉心。
不一会儿，店内的门从外朝里推开，一男人踏着外头凛冽的寒风走了进来，身形高大颀长，把黑色冲锋衣穿成男模样板，他脸上表情很淡，但俊美的五官太过惹眼，先是被门口的女顾客注意到，紧接着，像是有一种特殊的磁场，店内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静默一瞬之后，不少女孩捂着嘴悄悄与旁边人咬耳朵，更大胆地伸着脖子张望，有惊呼声不间断发出。
“快看门口那大帅哥！我们学校的吗？”
“卧槽！我们学校有这种级别的帅哥？！表演系的吗？”
“不是吧？要是我们表演系有这号人，我能不知道？”
“到底是哪个高年级的学长啊，你不是学生会的吗，认识的人多，快问问！”
“我的妈呀我今天因为考试没有化妆啊啊啊，快快快谁有粉饼江湖救急！”
“啊啊他看都不看直接朝左边走去了，目标这么明确，很明显是找人的。”
“我靠，今天刚见到一个绝色，要是知道他是去找女朋友的，我真的会心梗。”
“话说……好像秋冉就坐在那边，我刚才取调料的时候看见了。”
“……突然有某种预感……”
秋冉在店内一阵异常的骚乱中抬头，意外地看见郁琛穿了一身休闲服。
在她的印象里，他不是一身高定西装，就是家居服，头回见他穿成这样，头发也没有往后捯，松软地自然落下，奈何头型长得太好，头发也听话，自然弯成了括号刘海，给他一贯冷峻的气场升了温。
他拉开冲锋衣的拉链，露出里面的无帽卫衣，头无意识微微一摆，本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却瞬间性张力拉满，他路过的餐桌中，有女孩盯着他的动作羞得捂住了双颊。
他从门口一路走过来，经过的人皆朝他行注目礼。
秋冉的脑海闪过两个字——完了。
只不过是出现，便引发了超过阈值的燥乱，就这架势，不消一个晚上，全校都传遍了。
郁琛从表情到行为皆不受目光干扰，他一路走到秋冉面前，先回头朝易臻臻点了点头，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扰了。”
易臻臻也没料到这人只是进店，就像大明星到访似得，哪儿哪儿都是惊叹声，已经愣住，看见郁琛主动打招呼，受宠若惊：“没有没有，你快坐。”
她们这台是四人桌，秋冉原先和易臻臻是坐在靠走道这侧，闻言，秋冉朝里坐了进去，把外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郁琛脱下外套坐了下来。
往这边看的目光还没有停止，甚至有远处的人站起来往这边引颈眺望，男女皆有。
秋冉觑见校友们的动作，极力去忽视。坐着的里侧有放包的地方，她朝郁琛伸出手：“把外套给我吧，我这里可以放。”
郁琛依言把外套递了过去，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双颊红扑扑的，眼神避着他，睫毛颤动，他突然伸手用拇指指腹擦了擦她的右脸颊：“怎么吃到脸上去了？”
“啊！有吗？”秋冉脸上的惊慌更甚，往他刚刚擦过的地方摸了摸，看向易臻臻，“臻臻，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啊？我……”易臻臻满脸无辜，“我可能吃得太投入了，没注意到。”
她敢打包票，秋冉的脸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绝对是郁琛在撩！
“还有吗？”秋冉主动将脸朝郁琛凑了过去，微抬起来，为了让他看得更仔细。
郁琛抿唇一笑，眼尾也弯了下来，让这本就勾魂索魄的漂亮眼睛更加蛊惑：“没有了。”
一定是火锅热量太高了，秋冉感觉全身都发热，热气自下而上升腾，蒸着她的脸，不用照镜子，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熊样。
郁琛找服务员添了一副碗筷，涮好的烤肉却径直往秋冉的碗里夹。
“学长，你不吃吗？”秋冉瞅了瞅自己碗里已经垒起来的食物，悄悄摸了摸有点不堪重负的肚子。
郁琛停了筷：“我吃过了。”
他起身，走去调料区。
易臻臻借机使劲给她打眼色，小声说：“冉冉，我怎么觉得大佬的气场跟第一次见的时候差这么多？”
秋冉回忆了一下易臻臻第一次见郁琛的场景，是把一帮来找茬的混混打得满地找牙，好吧，确实差很多，她无法反驳。
“现在又没坏人，随和一点也是正常的。”秋冉胡乱瞎扯，竟不知道“随和”这两个字还能和郁琛沾得上边。
郁琛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个干净的盘子，他将新涮好的肉和菜夹起来放在盘子上，给两个女孩自取。
易臻臻咬着筷子，盯着郁琛烫好的肉发呆。
吃大佬亲自涮的肉，可以许愿明年暴富吗？
又吃了二十多分钟，许是恰逢京艺学生考完试，店内生意火爆，甚至在外面排期了长队，取号的小单源源不断撒出去，还像没有尽头似得来人。
店家都郁闷了，这生意再火爆也不至于这样，而且今天的翻台率也太低了吧！一个个吃完了还赖着不走，特别是左侧区域！
店家亲自去瞧，才发现猫腻，左侧有一桌坐着两女一男，其中一对的样貌过于优异，不管是店内的，还是落地窗外坐在寒风的小板凳中倔强等位的，目光齐刷刷都投向这对璧人。
如果眼光有颜色，他们周围就是一堆狼眼般绿油油的目光。
让店家怀疑那两人是不是影视明星。
仔细想想，隔壁就是京艺，还真有可能。
店家琢磨着要不要上去要个签名，好挂在墙上当招牌。
还在跟老婆讨论着由谁上前递本子，那三人已经起身。
秋冉站在桌边穿外套，一双手就已经帮了上来，高大的身影替她挡住了后面所有的目光，但挡不住落地窗外纷纷扭头看过来的，于是店外的人皆看到，那个好看到不像话的男人动作温柔熟稔地替秋冉整理好外套，将她的白色双肩包拎在手里，他身高腿长，揪着背包的提手，像拎着一只白色兔子似的。
恰好秋冉今天穿了一身白，他的左手是只小兔子，右手边牵着一只大兔子。
推开店门，一阵彻骨的寒风袭来，秋冉肩膀抖了抖，郁琛见状，直接揽过了她的肩。
易臻臻转头招手道别：“那我回学校去啦，冉冉，郁总，再见。”
郁琛颔首，秋冉也同她道别。
两人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风颇大，刚从火锅店出来，郁琛就算没吃，身上多少也带着点火锅味儿，风一吹来，将他身上的味道也带了过来，秋冉闻到了烟火和肉菜混杂的味道。
一刹那间，她忽而觉得郁琛无比亲近，不管之前他们如何亲吻、拥抱，两人之间仿佛总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今天，也许是郁琛真正踏进了她生活的圈子，这么多双眼睛都见证着，他如同一个普通男友一样照顾她，关心她，带来了真实的人间烟火气。
短暂地，让她真切地感知到，她与郁琛是一对。
作者有话说：
留评前十名掉落红包~
第54章 “再抱一会儿。”
秋冉等人走后, 火锅店内的议论声鼎沸。
校园内各大校友群被不断跳出的信息轰炸。
【卧槽卧槽卧槽！今天看到了校花和她的男朋友在学校旁边的小龙坎吃火锅！】
【我去围观了，尼玛她男朋友是真的帅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对对对！他的气质太绝了！我从同龄人身上根本看不到这种气质！光风霁月清冷疏离的感觉，但是他对秋冉又好温柔！这种反差感我要发疯了！】
【呜呜呜呜楼上姐妹解析得太好了！我看的也是这种感觉但是我说不上来, 就觉得这男的太他妈对我胃口了！】
【/心碎//心碎//心碎//心碎//心碎/】
【/心碎//心碎//心碎//心碎//心碎/】
【你们这帮女的这么馋别人的男朋友真的好吗】
【笑死了大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发了多少个/心碎/, 秋冉平安夜那天收的苹果中有你一个吧？】
【他们走的时候，我看见他们上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我靠！所以那大帅哥不仅外形好, 还是个富二代？】
【等等！迈巴赫！你们还记得秋冉开学的时候是被迈巴赫送到校门口的吗！】
【！！！！！！！】
【不是说是她哥哥借朋友的车送来的吗？】
【都说了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呵呵, 没准这车也是借的呢？】
【我这段时间见过好几次了，秋冉上下学都是豪车接送的，车还不太一样，据我所知的就有迈巴赫，法拉利, 布加迪】
【还有奔驰！怎么现在豪车都不带奔驰玩了吗？】
【开奔驰的是个女性, 我远远见过】
【啊这，秋冉的私生活这么混乱吗】
【楼上，早就注意到你了, 酸味收一收, 熏到我了】
【没准豪车都是今天这男人的呢, 这么一想，我也柠檬了】
群消息不断刷新, 看都来不及看完, 持续刷屏到深夜，本来逐渐偃旗息鼓的群消息因为一段话, 瞬间又躁动起来。
【我今天就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 想了半天, 才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大鱼娱乐的郁琛啊！因为发型和着装全然不同，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但去翻图片，才发现，这尼玛不是同一个人吗！】
【图片.jpg】
一传十，十传百，各大社交群听取卧槽一片。
*
两人回到家后，各自进了浴室。
火锅的味道无孔不入，虽然秋冉有点舍不得这身和郁琛一起染上的烟火气，但从洁净的方面来讲，还是得清洗干净。
在浴室捣鼓了一个多小时，发膜面膜一起上，擦净身子还要抹身体乳，京市的冬天又冷又干，这个冬天刚买的身体乳已经见了底。
吹干头发，时间也到了晚上九点多，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朵朵对行李箱很好奇，躺在里面不肯走，她这才想起它的饮食起居问题，把它抱在怀里，去找郁琛。
郁琛在客厅里，敲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要说他这年假修得真亏，哪儿也没去，闲在家里还得处理工作上的事。
秋冉没有贸然出声打扰，抱着朵朵乖乖坐在他旁边，郁琛的视线从屏幕中抽出，见一猫一人的眼睛都在望着他，两双猫儿眼，一个赛一个无辜。
他合上笔记本，搁在茶几上：“收拾好行李了？”
“还没。”秋冉朝他挪近半个屁股，晃了晃小猫的两个粉爪：“我要回去一个多月，你能帮我照看一下朵朵吗？”
郁琛望过来的眼神沉默。
秋冉继续说：“它的粮和水都是自动的，我会在自动投喂器备足一个多月的粮，每天智能投放，水也是自动饮水机，就是需要两三天清理一次，上门清洁的两个阿姨都是三天来一次，我特意交代要清洗粮盆和水盆，猫砂也会铲，都在我的房间里，不会妨碍到你，就是想请你定期去看看粮盆和水盆，因为不能实时看到，我担心……”
“它不也是我的猫吗？”郁琛蓦然打断她。
秋冉：“……嗯？”
“我照顾它不是应该的吗？”郁琛又问。
秋冉张了张口。
所以，他一直都把朵朵当成他的猫吗？
郁琛伸出食指，碰了碰朵朵粉嫩嫩的小鼻子，朵朵主动蹭了上去，还伸舌头舔了舔。
“连它也承认。”郁琛缓缓掀开眼帘看她，“只有你没承认。”
秋冉哑口无言，半晌，才找回她的声音，说：“没有，我没有不承认。”
“那它的所有生活用品，什么时候可以挪到客厅来？”
“我只是……”秋冉抿了抿唇，“担心把客厅弄脏了，朵朵吃猫粮会把个别扒出盆。”
“我不介意。”郁琛任由着手背被朵朵蹭，不时挠一挠它的下巴。
“那……”秋冉想说谢谢，但他都说了，这也是他的猫，她这声谢确实没有由头。
“春节会怎么过？”郁琛遽然转移了话题。
“啊……”秋冉的注意力被带着走，“先把签好的两幅商稿画完，然后可能会约上小倩，同学聚会什么的，然后跟着父母走访亲戚，在家休息。”
“除夕夜出去玩吗？”郁琛又问。
“会，渝州的市民中心每年都有倒计时，以前是烟花大会，现在改成城市灯光秀了，会和小倩一起去凑热闹。”
“嗯。”郁琛淡淡应声，听不出什么乾坤。
秋冉咽了下口水，没来由觉得有些心虚和紧张。郁琛的温柔是突然起来的，看不出喜怒才是常态，比如现在，她就猜不透郁琛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的手在摸着猫，脸上没什么表情。
秋冉沉吟片刻，出声打破沉默：“那我继续回去收拾行李啦。”
她起身要走，手腕突然被攥住：“秋冉。”郁琛叫她名字。
径直叫她名字也是常态，平安夜那晚的“冉冉”，仿佛只是她的幻听。
他抬起头来：“除了小猫的事，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没了呀……
难道她现在要提前祝他新年快乐吗？
到时候打电话也可以说的嘛。
秋冉单手托着朵朵的屁股，朵朵估计是觉得这姿势不太稳当，跳上沙发，前爪抻在扶手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蜷着身子在沙发上躺下，两只白手套卷着往回收，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主人。
怀里一空，秋冉另一只手无所事事，背在后背，偷偷搅着身后的衣角，走到他面前，语气很乖：“学长，你是有话想问我吗？”
“嗯，你把耳朵凑过来。”郁琛没松开她的手腕，背却往身后的沙发一靠，将距离拉远，他坐着，秋冉站着，两人之间横亘着他随意搁着的大长腿，就这样与她对视。
秋冉听话地弯腰，侧着脸凑了过去。
手腕蓦然被他拉了一下，扰乱了她的平衡，就要往他的身上栽去，腰被他另一只手臂揽住，稍一用力往下一托，她整个人就被带着跪坐在了他的腿上！
两腿撞击，亲密接触，郁琛的脸在咫尺之间，秋冉因为他的动作突然，双目怔望着他，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扫过她绯红的双颊，郁琛问：“小猫的冻干，你放哪儿了？”
“嗯？”秋冉双腿稍微挣扎了一下，在这如此暧昧的时刻，他想知道的是冻干放哪里了？！
“在、在我房间里。”秋冉有些僵直的上身缓缓放了力气，落在郁琛身上，“逗猫棒也在房间里，我待会儿收拾完行李，就都拿到客厅来。”
“嗯。”他应声。
秋冉与他对视，见他半晌不再发言，尴尬地说：“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
郁琛的左手还放在她腰上，闻言，往里又搂紧了一些，手臂绕上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稳，却说：“嗯。”
秋冉：“……”
所以到底让不让她走哇？
她因为郁琛往前带的动作，朝他又贴近了一点，她顺势靠在了他的左肩，耳朵贴到他的颈窝，感受到他蓬勃跳动的经脉。
不管之前已经跟他亲昵接触过多少次，依旧能让她小鹿乱撞，秋冉提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溺在他的怀抱里。
“冉冉。”他在她耳侧叫她，声音很低，有些暗哑，让人联想到在午夜绽放的玫瑰花，危险却瑰丽。
秋冉的头动了下，忽而全身颤栗一瞬。
只因上衣吊带被一只手指拨开，瓷白盈弱的肩上落下一记濡湿的吻。
如同春水浇淋在那朵玫瑰花上，本已绽放的花蕾又朝外极力张开，开至颓靡。
肩上的吻没有抽离，反而露出牙齿，徐徐磨着她的肉，距离太近，她甚至听见了他张开齿贝的声音，被含咬的地方酥麻一片，迅速蔓延到全身，搂住她腰身的手缓缓使劲掐住她的腰，每捏一下，便抽走她一份力，到最后，浑身上下使不上劲。
郁琛的手仿佛带着微弱的电流，从衣服下摆进来，所过之处都是禁忌点，秋冉的眼角被掐出了泪。
似有海浪漫了上来，将她席卷，拉她沉入海底。
吻不知何时已转移到唇上，唇舌交缠，秋冉仰着头与他接吻，直到脖子发酸，她抽离了一下，还没喘两口气，又被他托着后脑勺继续。
秋冉不知道，她娇嘁哼哼的气音有多磨人。
“学、学长……”
温柔的吻忽然变得蛮横，竟让秋冉险些换不上气。
“……郁琛……”
郁琛终于松开了她，抽离之际，眼睛里还带着雾蒙蒙的迷恋，微微上扬的眼尾殷红，他用手指缓慢勾起她的吊带，将她不知何时已经耷拉在腰际的上衣穿上，再次把她捂在怀里。
“再抱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留评前十名掉落红包~
第55章 谁让我是它爸爸。
其实, 她不仅仅只允许郁琛抱一会儿。
做一下也没关系的。
况且她能感受到，他的反应很强烈。
但他只是抱了她良久，稳住了呼吸之后, 就把她抱回了房间，自己转身回主卧去了。
秋冉纳闷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又想, 明明已经情到浓时，且又不是第一次, 依照郁琛那晚的实力, 也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人。
所以，为什么？
她哭笑不得，最后一丝矜持拉住了她的好奇，让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缓住了心情之后, 她接着收拾行李, 将朵朵的物品全都转移到了客厅。
从她开始挪粮盆开始，朵朵就一路跟着她，她走到哪儿, 朵朵跟到哪儿, 望过来的眼神脆弱又委屈。
猫在适应了环境之后, 对于环境的变化特别敏感，眼下它吃喝用度的东西被动, 没准以为自己又要被抛弃了。
它逮着空隙就来蹭脚踝, 摇尾乞怜的呼噜声就算站着都能听见。
秋冉的心软塌塌地，把它抱了起来, 去逗它柔软的耳朵。
“我要回家看你外公外婆啦。”秋冉用鼻子蹭了蹭它的头顶, 蹭得一鼻子毛, 她全然不在意, 忽而想到什么，忍不住荡开笑意，压低声音说，“但是，你还有爸爸呀。”
*
翌日，郁琛亲自送她去机场。
秋冉拖着20寸的黑色行李箱走去玄关，朵朵犹如惊弓之鸟，亦步亦趋跟着她。
平日里，她看朵朵粘郁琛粘得不行，还以为她这个妈在它心里的位置不太重要，没想到小家伙挺会会心一击，磨得她一点脾气都没有。
郁琛已穿戴整齐，站在玄关，看着秋冉抱着小猫蹭了又蹭，亲了又亲，白色羊毛大衣上滚满了猫毛。
“好了，又不是不回来。”
郁琛从她怀里把小猫夺过来，随手放在玄关的圆洞上。
圆洞距离地面有点距离，朵朵没跳过这么高的台阶，有些惶恐，还有点委屈，喵喵叫唤表示抗议。
郁琛无视它，手指一顶，将秋冉的下巴抬起。
秋冉的眼睛眨了眨，眼眸灵动，脸上肤色白皙干净，唇和鼻子挂着的细长猫毛尤其明显。
郁琛眼神暗了暗，停了半秒，才抬手将秋冉脸上的猫毛处理干净，再拿起放在玄关的粘毛器，细心在她大衣前襟上滚了一遍。
离别会让人变得温柔吧？
秋冉盯着郁琛垂下的眼睑，此刻，这张俊美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柔情，秋冉不由自主踮起脚尖，像飞鸟掠过一样，快速在他的唇边啄了一下。
郁琛脸上闪现诧异的神色，手却出于身体本能环了上来，他用额头抵了下她的额头。
“不想回去了？”他的视线垂视下来，长长的睫毛随着眼部动作在动，眼眸深邃，将稍显薄凉的清冷眼睛都衬得蛊惑。
“要回的。”秋冉以为自己多少有点免疫力，结果仍是不争气地羞赧起来，“我们走吧。”
临出门前，郁琛才将朵朵从圆洞抱下来，小猫刚落地，就要跟着秋冉出门，被郁琛无情地关在了门内。
到达机场，人山人海。
秋冉原本想让郁琛将她放在入口就行，却见郁琛将车开进了停车场，陪着她走路到了入口。
秋冉看了眼手机，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时间上游刃有余。
“那我进去啦。”她从郁琛手里接过行李箱。
旁边走过几个年轻女孩，一步三回头，都盯着郁琛看。
男人身形颀长，将黑色的长款风衣穿得落拓不羁 ，他神色泰然，目光一直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他问。
秋冉想了想：“要多陪陪朵朵哦，它现在心里应该很慌乱，它经历过抛弃，内心很脆弱，你回去可以喂它吃点冻干，再陪它玩一会儿。”
郁琛：“你挂念的只有它吗？”
秋冉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还有你嘛。”
郁琛瞅她半晌，忽而轻笑：“行，我会照顾好它的。”
他撩起眼，眼睛藏笑：“谁让我是它爸爸。”
*
秋冉准备进安检的时候，才将头从围巾里探出来。
啊啊啊啊啊昨晚跟小猫说的话被听到了！
只是“爸爸”这个词从郁琛嘴里说出来，又蛊又苏，她又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心情直到登机之后才渐渐平静，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已回到渝州。
飞机一落地，周围就响起各种保平安或联系家人的声音，秋冉取消飞行模式，打开微信，给郁琛发了个平安降落的信息，那边几乎秒回。
郁琛：[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秋冉盯着屏幕上那句叮嘱，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种感觉，说不出地让人安心，仿佛他一路上都在挂念着她，心属于她，人也属于她。
还没傻乐够，孟绮梅女士的电话就准时准点地打了进来，声音由远到近。
“我看着降落时间是这个点呢……哎通了通了，冉冉啊，你是到了吧？我和你爸在E出口昂。”
秋冉：“到了妈妈，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拿行李。”
回到渝州，便是应接不暇的同学聚会。
因为各大高校放寒假的时间都不同，在秋冉处于考试周期间，扣扣和微信的各大中学群已经活跃起来，等到秋冉回了家，动作快的人已经聚过一两波。
高一班群频繁闪动，秋冉嘴里叼着一个苹果，懒躺在沙发上，看同学们斗嘴耍宝。
她在高中换过班，高二分文理和艺术，秋冉去了艺术班，但论同学感情，还是和高一的同学要好，这个班也爱闹腾事，还在高中那会儿就经常聚，高中三年好得跟没分过班一样。
小倩的头像在群里异常活跃，她一向是聚会的积极分子。
话题突然一拐，拐到了班长是否带班嫂汤乐萱来，好多人在起哄，已经开始策划现场玩什么游戏，才能看见班长班嫂卿卿我我的画面。
班长是殷铭宇。
然后秋冉就发现小倩在话题里隐身了。
小倩已经很久没对她说过殷铭宇的事，秋冉其实并不知道小倩现在还喜不喜欢他，但即使不喜欢了，现场看曾经喜欢的人与别人成双成对，还有一堆同学闹腾起哄，确实不会开心。
班群里，殷铭宇被疯狂@，大约半小时后，有同学弱弱地说了一句：[大家都别说啦，班长早就跟汤乐萱分手了。]
群里顿时安静如鸡。
后有人岔开话题，讨论聚会地点，尴尬的氛围这才缓解。
*
到了约定这天，小倩开着小电驴来接她。
“我真的服了这帮男生。”小倩在前座，边开车边骂骂咧咧，“早上六点就给我打电话，三催四请让我务必把你接到现场！六点钟！我他妈整整一个学期都没起这么早过！”
秋冉在她后座抖着肩膀笑。
“笑！笑你个大头鬼！他们不好意思去骚扰你，就来骚扰我！我哪天要是憋不住了，就把你有男朋友的消息撒出去，看我不创死他们！”
秋冉这下不笑了，从后面抱紧小倩的腰撒娇：“不嘛。”
于文倩对郁琛不了解，仅是战神周年庆那晚与他有一面之缘，事后秋冉也没主动在跟她聊天的时候提过他，这对于一个处于热恋期的女生来说，不正常。
她敏锐地察觉到秋冉不想多聊，所以日常聊天也不多问。
但仅有的那一面之缘，对方就展露了不太好惹的性格，秋冉选择保密，于文倩也觉得情有可原。
没准是郁琛不允许她到处宣扬也说不定。
聚会地点在一家KTV，之前就常去，这次过来发现重新装修了，但总体构造没多大改变，两人轻车熟路，找到了群里发的包厢号。
不少同学已经来了，半年没见面，都成熟了很多，女生化起了妆，穿起小短裙，越发精致漂亮，而男生这边……
刚一推开门，于文倩就忍不住偷笑一声，在秋冉旁边咬耳朵：“妈呀，这帮男同学追赶更年期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高三那会儿瘦不拉几，现在都有小肚腩了。”
秋冉笑着推了她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一出现，不管男生女生都过来打招呼。
于文倩小胸脯一挺，嚷道：“怎么着啊！眼里只有大美女看不见我是吧？我辛辛苦苦去接驾没人给我递水吗？”
“来来来，别累着我们小倩子，快喝水。”有人笑着递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在嘻嘻哈哈中落座。包厢很大，除了唱歌区域，还有棋牌区，秋冉被于文倩拉去打麻将，正好有两人招呼着开一局，二缺二，她们补了上去。
秋冉对麻将不是很懂，只会自摸，其余花样一窍不通，扔骰子也要别人指点从哪里开始抓牌，稀里糊涂跟着一起玩。
正愁眉苦脸盯着手里缺胳膊少腿的烂牌发愁，手肘往桌上一撑，手臂外侧突然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秋冉一惊，往旁边一看，一只手将一杯奶茶放在了桌边，杯子外层冒出的冰凉水珠蹭到了她。
她循着那只手抬头看，是殷铭宇在分发订过来的奶茶。
他好像又长高了些，身材与高中时相比变化不大，可能是穿一身黑的原因，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秋冉抬头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
“抱歉，我没注意。”他道歉。
“没事，谢谢。”秋冉朝他微笑。
殷铭宇表情怔了一下。
“哎呀，辛苦班长，有我喜欢的草莓芝芝吗？”有人的话插进来。
“有。”殷铭宇低头在手里提着的大袋子里找了一下，给那人递了过去。
他围着牌桌上的人发了一圈，最后将一杯牛油果奶昔沉默地放在了小倩的位置上。
秋冉无意间瞥见，见小倩的专注力完全在眼前的牌上，右手正抓着一个麻将在调位子。
秋冉对面的同学摸了一张牌，高兴地宣布自摸，把准备要走的殷铭宇抓住：“班长班长，你能替我两局吗，我想去那边唱首歌。”
殷铭宇手里的奶茶正好发完，有空，他点点头：“行啊。”
就这样，他坐到了秋冉的对面，于文倩的左手边。
秋冉又瞅了眼小倩的反应，发现她没反应。
既然当事人还稳如泰山，那她自然奉陪到底。
四双手在桌上打乱麻将，重新垒起，一向把麻将搭得又快又好的小倩第一次失手，抬起的第二排散了满桌。
“哎呀！”于文倩叫了一声。
“笨呐。”殷铭宇笑着念了她一句。
“马有失蹄嘛。”于文倩嘟囔着，开始捡牌，殷铭宇也跟着帮她收拾，两双手在桌上忙活，偶尔碰到了一起，没有人躲闪。
秋冉狐疑一瞬，但没多想。
牌局继续，到中途，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滚到了秋冉的脚边，她弯下腰一瞧，是个发卡，她捡了起来，发卡主人跑过来认领：“谢谢冉冉。”
“小事儿。”秋冉冲她笑了笑。
又打了两圈，意外发生，闯入一个未曾料想的人。
“殷铭宇。”有人喊了一声。
汤乐萱的出现，让场上同学面面相觑，大家都看到了群里说的那个消息，那她出现在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殷铭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于文倩难以置信地看向殷铭宇。
正在进行的牌局被迫中断，殷铭宇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来？”汤乐萱嗔他，说着自顾坐到了殷铭宇的腿上，先是看了眼对面的秋冉，再冷冷斜向旁边脸色铁青的于文倩，“正好我喜欢玩麻将，我来替你玩儿，怎么样？”
这样亲密大胆的动作，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殷铭宇表情极其不自然，对汤乐萱说：“我再去找张凳子来。”
汤乐萱固执不下去：“我就坐你腿上打。”
秋冉又瞅了眼小倩，发现她明显有些坐不住了，她悄悄握了下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一片潮湿。
汤乐萱盯着于文倩，皮笑肉不笑：“继续呀，我刚才看见轮到你摸牌了。”
于文倩脸色难看，说：“重开一局吧，正好我肚子不太舒服，我让别人来替一下。”
“重开？”汤乐萱冷笑，“你知道重开需要当事人同意才行吧，我没让位，没有别人说话的资格。”
作者有话说：
突然提前的更新，吓你一跳~留评前十名掉落红包~
第56章 我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男朋友吗？
汤乐萱这句话夹枪带棒, 于文倩的脸色整个全黑了。
周围的同学不清楚三人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唱歌区传来撕心裂肺的歌声。
“小倩, 我陪你去卫生间。”秋冉站了起来，拉起于文倩的手, 看向汤乐萱，“你们自己玩吧。”
不由分说拉着快要神魂离体的于文倩出了包厢。
两人没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而是出了大厦, 才走到花圃，于文倩就蹲了下来，崩溃大哭。
正是下午，渝州的冬天不冷，出了太阳, 若是穿得厚一点, 还能捂出薄汗，于文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和脖子都红。
秋冉陪在旁边, 知道此时问什么都没用, 要等小倩缓过来。
于文倩哭了半晌, 抬起泪蒙蒙的眼睛：“冉冉……你不问我原因吗？”
秋冉将蹲在地上的她拉到花圃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知该先说什么, 叹了口气：“我看到了, 桌子下面。”
她弯腰捡发卡的时候，于文倩的脚抽回来得够快, 但秋冉眼尖, 于文倩的左脚是被殷铭宇的双脚囿住的, 这种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亲昵姿势。
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 桌下却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于文倩抽抽噎噎，秋冉从大衣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你们……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分手了吗？”秋冉问。
“他们分了！”于文倩嗓子哑哑，“他们刚上大学不久就分了，但在我跟殷铭宇表白之后，汤乐萱气他这么快就转移目标，这才又回来要复合！”
秋冉诧异：“这些事，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于文倩头低着，头发挡住了脸：“……他不让我说。”
秋冉错愕：“为什么不让你说？”
豆大的泪珠又开始掉，于文倩脸上的妆全花了，“他说，等他跟汤乐萱说清楚，再告诉大家……”
可目前的事实是，殷铭宇说不清楚。
甚至在汤乐萱大张旗鼓找过来的时候，殷铭宇根本就没有维护于文倩。
秋冉气得手都在发抖。
她忽然想起和小倩一起去看战神周年庆那晚，其实小倩的行为是有古怪的。
比如，为什么不住她的宿舍，执意要去酒店，比如，第二天离开之后，并没有八卦关于郁琛的事。
只是秋冉当时在面临一个又一个意外，心思暂时放不到小倩身上，才忽略了这些。
秋冉犹豫地张了张口，还是问了出来：“战神周年庆那晚，你……”
“我在跟他在一起。”于文倩低头扣着指甲，啜泣道，“他在我房间里。”
她继续坦白：“国庆的时候也是，我跟他出国旅游。”
所以，发过来的旅游照片，只有风景，没有人。
因为对方不允许她公开他们的关系。
两人一起沉默，良久，小倩戚戚然抬起头，笑得悲凉：“冉冉，你说他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骗我的，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是他的女朋友？”
秋冉无法回答她。
*
回到家，母亲在厨房做晚饭，看见秋冉回来，满脸惊讶：“这次聚会怎么回来这么早？”
以前不得疯玩到晚上十点多，三催四请才回来。
秋冉随口编了个理由，帮着母亲打下手，随便吃了两口饭，就躲回房间了。
心里有点闷，不仅仅是因为小倩的事。
这个夜晚太漫长，她拿出ipad画画，画不下去，刷B站也经常走神，攒了很久的番也看得云里雾里，秋冉索性躺在床上睡觉。
感觉过了很久，实际上还没二十分钟，手机里跳出一条微信信息。
她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查看，看清发信人，整个人顿时坐了起来。
郁琛：[看猫吗？]
没过几秒又过来一条。
郁琛：[它有点不想吃饭]
秋冉摇晃的情绪顿时被担忧所替代，回信息：[朵朵怎么了？]
一个微信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她有点慌乱，双手快速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接通。
画面直接切给了朵朵，小猫盘着身子窝在沙发的角落里，下巴搁在两只白手套上，一双眼睛无精打采地眨着，显得郁郁寡欢。
“朵朵？”秋冉心疼地唤了一声，小猫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
“喵呜~”软黏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幽怨。
秋冉的心头涌起一股热流，在小猫眷恋的呼唤中红了眼眶。
郁琛眼睁睁看着少女亮盈盈的眼睛染上泪意的全过程，像是有双手猝不及防捏了一下他的心脏，他唤了一声：“秋冉。”
秋冉没看见郁琛的人，但听见了他的声音，知道他都在看着，她问：“朵朵这几天是一直都没吃东西吗？”
“偶尔吃一点。”镜头当中出现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摸着朵朵的脑袋，抚摸的动作已经很熟练，“它不被挂念，吃不下。”
秋冉惭愧更甚：“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问问它的情况，那它今天吃东西了吗？”
“早上吃了点粮，就不肯吃了。”
镜头晃动，是郁琛在走动，一只手抬了起来，去取置物柜上面的冻干桶，单手打开盖子，舀了一勺，放进粮盆里。
不消一会儿，镜头面前就闯进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开始嚼冻干。
秋冉松了口气，能吃就行。
对方的镜头蓦然调转，郁琛的脸不打招呼映入眼帘，尽管已经看过这张脸无数次，但第一次出现在视频镜头里，和往常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的脸被手机的边框框着，像被线牵住的风筝，眼里只能有她一个人。
仿佛拥有郁琛的感觉能让人上瘾。
“听见你的声音，好歹有点食欲了。”郁琛说。
“嗯……”秋冉背靠着床头，上身和膝盖间夹着一个抱枕，声音闷闷，“那我每天晚上给你打一通视频电话，你都在吗？”
“在。”郁琛回答。
秋冉将下巴搁在抱枕上，闭上眼睛，去听小猫吃东西的咀嚼声。
“秋冉。”郁琛又叫了她一声。
“嗯？”
“你不开心吗？”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种心不在焉的情况。
“我……”秋冉刚想否认，但一下被洞察心事的会心一击，情绪一下涌了上来，哭腔卡住了喉咙，她止了声，将脸埋在抱枕上。
镜头前，女孩抱着膝盖，胳膊细瘦盈白，羸弱伶仃。
郁琛眉头微蹙，略微紧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认真：“怎么了？”
秋冉努力整理好情绪，吸了下鼻子，抬起头，前置镜头下，眼睛里的殷红尤其明显，她声音哽咽地叫他：“学长。”
星星点点的疼惜落入郁琛的眸子，像跳跃的炙火，他静静等着她后续的话。
“我可不可以……”秋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更不太敢去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她盯着深蓝色床单上那跃腾而起的蓝鲸看，“我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男朋友吗？”
关于男朋友的话题，秋冉一向三缄其口，当初是她主动提出想要留在他身边，而郁琛从来没有明确过他们的身份。
她之前不贪心，想着能多一天是一天，只是这些天，郁琛无数次给她错觉，让她的贪念越发膨胀，似乎只要够一下，她就能摘到这颗垂涎许久的仙果。
她想，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身边。
对面回应她的是沉默。
秋冉越等越心慌，心想果然是她逾越了，那些贪得无厌的金丝雀，便是败在心存侥幸的错觉上。
刚想结束这个话题，听对面声音沉沉反问：“难道我不是吗？”
*
那一整晚，秋冉如坠云端，让她怀疑自己在做梦，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有点疼，又去翻高中的数学书，尝试找出佐证梦境的逻辑漏洞，发现她已经解不出高三的题。
这抓耳挠腮但是想不到答题思路的感觉很真实。
郁琛对待她们关系的态度太过出乎秋冉的意料，导致她忘记问战神周年庆那晚，坐他副驾的是谁，以及邓昭生日会那晚，想要跟他买情侣款首饰的那个女孩是谁。
她一时想不到这么多，最后被母亲敲门喊去洗澡，再回来，话题已经再没有提起的契机了。
临近春节，秋冉这方走动亲戚的安排频繁，早上出发，晚上回来，然后给郁琛打一通视频电话，盯着朵朵吃饭。
小倩这些天心情down到谷底，秋冉一有空，就陪着她出去逛街散心。
除夕这天，她帮着父母搞大扫除，贴春联，忙得脚不沾地。
晚餐吃得早，年轻人对于看春晚没有兴趣，又在群里叫嚣着聚会。于文倩没了去见同学的心思，约着秋冉晚上去市民中心看灯光秀。
灯光秀在零点开启，两人到的时候才9点，现场已经人山人海，找小电驴停车位都找了好久。
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小摊，于文倩执意要去买一串。
秋冉并不爱吃这个，觉得太甜，但看小倩强打着精神让自己开心，也陪着去买了一串。
两人一人举着一串糖葫芦，随着人潮涌进公园。
渝州的高楼大厦围绕着贯穿城市的一条宽河而建，河岸对面便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CBD区，这边市民中心是个大型公园，是观看的最佳地点。
此刻河岸均挤满了人，她们只能去稍微远一点的草地上。
有一群穿戴着圆滚滚动物人偶服的商家在派发传单，秋冉对传单上的内容毫无兴趣，但架不住表情笑容可掬的玩偶自己找上门来。
秋冉盯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猫咪人偶眨了眨眼睛，这个人挺高，圆乎乎的猫咪腿是可爱Q版的长靴，没把原身的腿罩住，大腿露出了一长截，里面穿着黑色的裤子。估计是个兼职的男大学生，那人将手中的一份传单递到她跟前。
在除夕夜还要打工，秋冉不忍心打击他，笑着接下，说了声谢谢。
这个似乎与旁边那些摇头晃脑逗路人笑的人偶不同，过于沉默，见她接下，转身继续发手上的传单。
秋冉咬着糖葫芦，还没来得及看传单上的信息，便听见周围有人惊呼。
“什么！今晚有烟花秀！就在灯光秀后面！”
“哈？渝州多久没能放烟花了。”
“传单上面写着的嘛！”
“我靠！还真是！发圈发圈！除夕夜能看见烟花，才算真正的过年嘛！”
秋冉闻言低头看传单，还真是，原计划陪伴着零点倒数的灯光秀被往前调了半小时，零点开始的活动是烟花秀。
烟花秀的消息一放出去，原本没打算出门的人也奔了过来，本就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市民中心宛如一座大型沙丁罐头，城管已经在限制入场人数。
好在秋冉她们提前占好位置，于文倩还带了两个坐垫，两人坐在草地上，随便聊着，等待今晚的表演。
目之所及有数不清的情侣，在公园昏暗的光线中亲昵地抱在一起，距离零点还有半小时，灯光秀开启，河岸对面一片璀璨，秋冉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郁琛发了信息。
秋冉：[准备新年啦，你睡了吗？]
今晚的社交软件一直响个不停，都是同学朋友之间的祝福，但是郁琛今天很安静。
与他的对话，通常都是一问一答模式，一向有问必有答，今天没有。
手指有些不安地摩挲着手机的边框，于文倩看出了她的反常，问：“怎么了？”
对岸光怪陆离的彩光倒映在秋冉的脸上，她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或许是正处于情感高敏期，于文倩从秋冉勉强的笑意里看到了原因，她问：“是因为他没有回消息吗？”
秋冉诧异看她。
于文倩耸肩：“因为他也没给我回消息。”
说完又觉得这句话特别不吉利，她急忙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跟我不一样，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没准有事没看见。”
秋冉垂下眼睑，认真想了一下，摇头：“他作息很好，现在估计在睡觉了。”
临近整点，对岸大厦最中心的那一座开始显示30秒零点倒计时，整个公园人声鼎沸，跟着倒数。
两人的视线全被吸引过去。
“3！”
“2！”
“！”
整个对岸的大厦灯光骤然间熄灭，伴随着喜庆的音乐，城市上空响起无数烟花撕破天空的声音。
人群爆发欢呼，“新年快乐”的祝福此起彼伏，恋人抢在新旧交替之际热吻。
秋冉抬头，恰好是烟花绽放的时刻。
墨蓝色苍穹上空炸响新春第一记烟花，盛大壮美，绽开的火焰形状如同飞鸟，广袤的天空宛如被飞鸟群侵略一般。
“哇！飞鸟状的烟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哎！”
“什么情况！怎么第一响的烟花形状都是飞鸟啊？大鹏展翅？”
“哈哈哈哈哈今年不是兔年吗？是可爱的兔兔做不出来吗？”
“像小雀儿耶！”
秋冉猛然从席上站了起来，翻出放在大衣兜里的宣传单。
铜版纸上反射着微弱的烟花光影，秋冉还未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头，猫咪人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后面，笑咪咪的大眼睛直直对着她，长腿露出一大截。
此时，他手上已经没有传单，他伸手将巨大的头套摘下，里头的人甩了甩头，将有些闷汗的发丝甩开。
前方天空的烟花还在绽放，炸开时骤亮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俊美无俦的五官，脸上沾着薄汗，将男人的野性和不羁都衬了出来，漂亮的眼眸里倒映着绚烂的烟花。
一向矜贵自持的人，主动褪下身上的光环和骄傲，把自己装进笨拙傻萌的人偶服里，默不作声守在身后。
周围是熙熙攘攘高举手机的人群，不远处的烟花还在怒放，他却比烟花还要惊艳。
“冉冉，新年快乐。”郁琛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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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她相信我是她男朋友了吗？
秋冉的眼睛戏剧化地瞪大, 因为过于震惊，久久忘了眨眼睛。
郁琛被她的模样逗笑，将那硕大的头套搂在左手边, 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了，眼睛已经够大了。”
秋冉张了张口,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
郁琛唇线微抿，往上翘, 说：“我在渝州很奇怪吗？你还记得为什么叫我学长吗？”
……情急之下倒是忘了, 郁琛原是渝州人，只是后来举家去了京市，又在京市功成名就，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京市人。
旁边一个熊猫人偶也伸手摘掉了头套，声音横插进来：“卧槽！在这个头套里面闷死个人！早知道让人在里面按一个排风扇了。”
秋冉定睛一看：“万桥？”
万桥神情嘚瑟, 将被闷湿的头发往后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到万桥脸上头上豆大的汗珠, 秋冉才想到掏出纸巾，先递给了看起来最需要的万桥，然后才是郁琛。
郁琛的手上戴着圆滚滚的两指手套, 他没接下纸巾, 而是拽过她的手, 把她拉进了一些，眼睛里的意思明显。
天空上斑驳的光影闪烁, 落在他的脸上, 有大面积的暗部阴影，将清冷的五官线条柔和, 更衬得他的眼神熠熠生辉。
两人视线缠绕在一起。
美丽的烟花吸引了大众的目光, 但俊男美女站在一起, 即使是在光线如此勉强的夜色里, 依旧引人注目，更何况这五官清隽俊美的男人还穿着憨态可掬的人偶服，形成强烈的反差，周遭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哇塞你快看快看！那帅哥好像和那女生是一对哎！是在零点的时候才故意走到女生身边的！”
“啊，这个猫咪人偶！他一直都在这个区域活动，因为那大长腿太过瞩目，我还去找他互动来着，他不理我！”
“太浪漫了吧！在烟花下突然地出现，要是我男友有这个心思，我当场嫁给他！”
“姐妹醒醒，你还没有男朋友！”
“……”
周围太吵，烟花持续点燃大众热情，秋冉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也没有那个余力，注意力全在郁琛落下来的眼神里，她羞赧地挪开视线，抽出一张纸巾，抬手给他擦脸上的汗。
他的出汗量没有万桥这么厉害，万桥宛如一个濒临融化的冰淇淋，郁琛却像从霜寒露重的森林里闯了出来，脸和脖子带了层薄薄的水雾。
郁琛太高，秋冉要仰着头看他，在去够他的额头时，她踮了下脚尖，身子往前一倾，郁琛顺带搂住了她的腰。
只是人偶肚子硬邦邦圆滚滚，横亘在两人之间，秋冉忍不住笑出声。
“你是怎么想到要穿这个的？”她问。
郁琛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在他一贯高冷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他说：“我感觉你更喜欢这样。”
他用了“更”字，说明他不止这一个计划。
秋冉内心又酸又甜，感觉像是夏日里喝下了第一口气泡水：“那，这个烟花？”
这烟花的形状，她从来没见过，像云雀。
对应她的网上ID，啾啾小云雀。
她不喜欢大张旗鼓，引人注目，所以他选择了如此隐晦的惊喜。
“我赞助的，带点个人意图，不算过分。”
秋冉扭头看向那边还没结束的烟花秀，此时烟火的形状各式各样，只是偶有一两只雀儿出现，像是勿闯了花丛。
心被填得满满当当，方才的那点患得患失消失殆尽。
于文倩抱膝坐在草地上，方向与所有人背道而驰，她撑着下巴，不顾背后烟火璀璨，安静看着好友此时的甜蜜和羞怯。
烟花秀结束后，人群陆续退场，只是人过于拥挤，疏散进度缓慢。
郁琛将脱下来的人偶服交给万桥处理，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冷矜的气质又回来了一些，他站在一隅，身形优越颀长，俊逸斐然，不断招惹路过的年轻女孩转头去看。
“送你们回去？”他问两个女生。
于文倩摆手：“我开了小电驴，你送冉冉回去就行。”
秋冉不同意：“不行，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虽然渝州的治安很好，因为跨年原因，从市民中心撤离的路人众多，熙熙攘攘，跟白天一样热闹，但秋冉不会让小倩一个人回家。
郁琛了然，问于文倩：“你的家在哪儿，给万桥报个地址，他帮你把车开回去，我开车送你们。”
刚处理完人偶服赶过来的万桥脚步一滞：“……什么？”
于文倩被万桥的表情逗笑：“可以吗，学长？”
秋冉跟她讲过，郁琛和万桥之前都是渝州中学的。
万桥不知多久没听人这么叫过，觉得新鲜，乐滋滋答应下来：“那行吧，我兜一兜360度无遮挡的风。”
于文倩：“还是有遮挡的，我的车配置了挡风被。
四人走到小电驴停车的地方，万桥看着花花绿绿的东北炕上style的挡风被，一脸的一言难尽。
“这位小朋友，你的审美横跨了整个南北哈。”万桥一脸苦相地坐了上去，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坐着如此娇小的电驴车，画面过于喜感，于文倩笑得直蹲在地上锤膝盖。
“行了行了，再笑晚上就睡不着了。”万桥左脚往里一缩，将脚撑弹了上去，把车从车位上退了出来，朝后摆摆手，“我先走一步。”
秋冉和于文倩上了郁琛的车，毫无悬念地堵在了路上。
路边无数小电驴从拉风的兰博基尼旁边风驰电掣。
于文倩按了按笑累的眼角，将车窗降了下来趴着，视线看着窗外，语气幽幽：“冉冉，我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刚才要是跟着我的小车车走就好了。”
秋冉知道小倩心里难受，今夜的大笑只是大悲之下催生的产物，她牵起于文倩的手。
“没关系，再等等就好了，路马上就要通了。”
“会好吗？”于文倩将头靠在了秋冉的肩膀上。
“会好的。”秋冉安慰她。
郁琛偏头看了眼车内镜，车后座两个女孩互相依偎着，听起来像是在讨论这糟糕的交通，但这情绪不像。
他没有插话。
好在市民中心临近高架，郁琛没有选择走城市支路，拐入高架后，车速提了上来，先将于文倩送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外面停着一辆小电驴，车上趴着百无聊赖的万桥，一只长腿支在地上，手肘撑着把手玩手机，看见郁琛的车过来，遥遥挥了挥手。
于文倩打开车门，朝秋冉看了一眼：“冉冉，我……”
秋冉瞬间接收了她的信号，跟着下车，对郁琛说：“我送小倩上楼，学长你等我一下。”
郁琛点了点头，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朝万桥走去。
于文倩向万桥道谢，取了车，载着秋冉往小区里头开去了。
万桥朝两个女孩身后指了指，一脸不解：“不是，怎么两个都进去了，都住这儿啊？”
郁琛将车钥匙扔给万桥，岔开话题：“车给你开回去。”
“那你呢？”
“我待会儿让司机来接。”
*
于文倩将车停在了停车棚，和秋冉走到了所在楼栋，停在廊前。
夜已深，因为除夕的关系，不少阳台还亮着灯光，偶尔传来一两声喧闹。
于文倩忽然说：“冉冉，我觉得年少的喜欢，就应该像一场烟花，绽放了，惊艳了，就可以结束了。”
这是今晚于文倩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个话题，秋冉看着她，她知道小倩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倾听。
“如果眷恋烟花绽放那一刹那的美丽，固执地想要延续，便只能得到烟花落下的余烬。”于文倩抬头看着幽蓝色的天际，“冉冉，郁琛学长为你放的这一场烟花很明亮，让我看清了我的感情。”
“殷铭宇，已经不是我当初喜欢的那个殷铭宇了。”
“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落拓，干净，优秀，可当我靠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他忍心将喜欢他的我放在阴暗的位置，藏起来，他在两个女生间游刃有余。我想，他可能不喜欢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否则不会让我们都受到这样的伤害。”
“他只是贪恋别人对他的喜欢。”
秋冉安静听着，看好友眼角滚落眼泪。
于文倩说：“真正的喜欢，应该是能从千千万万的人群当中找到我，会费心去制造惊喜，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个丝毫不会在意旁人目光的拥抱，眼睛里只能容下我一个人。”
她看向秋冉：“就像郁琛学长对你这样，冉冉，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之前是怎么相处的，但今晚他爱你。”
于文倩低下头：“在我喜欢着殷铭宇的时候，我心里期待的，是一场光明磊落，且真情实感的恋爱，而不是现在这样，委曲求全的不叫爱情，叫犯贱。”
“那……”秋冉小心打量她的脸色，“你要怎么办呢？”
于文倩擦了擦脸上的泪，抬起头，表情坚毅：“与他了断。”
*
秋冉从小区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只剩郁琛一人。
他站在路灯下，昏黄的光线淋了他满身，晕出一层柔和的光边，一个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冬夜孤景，因为这抹专门等待她的身影变成了绝色。
她的心跳骤然躁动，在郁琛背着身还未发觉的时候，悄然又心动了一次。
郁琛的头转了过来，发现了傻站在栅栏后面的她。
秋冉忙整理了下思绪，从栅栏旁边的小门出来，瞅了瞅方才停车的位置，什么还没问，郁琛便开口解释：“车我让万桥开回去了，你家距离这里不远，我陪你走回去。”
秋冉眨眨眼睛：“那你怎么回去？”
郁琛俯下身来，将距离拉进。
秋冉忽而福至心灵，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家里有人。”
郁琛轻笑，帮她整理下了被摇乱的碎发：“我不着急，你别慌。”
指尖温凉，扫过秋冉的额头和脸颊。
他这话，蕴含的意思太多，让秋冉耳根发烫。
郁琛看着她扑闪的睫毛，伸手将人捞进怀里，这个姿势他做得熟练，仿佛他们已经拥抱过千千万万次。
他抬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她脸上的每一寸，深邃的眼眸里跳跃着星星点点的炙热，像在看捧在掌心的珍宝。
秋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在他怀里动了动：“你在看什么呀？”
“我在看我女朋友。”郁琛用拇指轻轻摁了摁她的眉心，“今晚这么盛大的表白，她相信我是她男朋友了吗？”
作者有话说：
好耶，明天又是周六啦，三更，更新时间，8点，12点，20点，看在作者君这么肝的份上，快用营养液吨吨我吧！感谢在2023-06-08 11:52:49~2023-06-08 22:5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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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有人举报了她
渝州的飞鸟烟花炸了当晚的热搜。
无数渝州人民上传了烟花视频, 从没见过飞鸟烟花的网友啧啧称奇。
【我还在家里看着无聊的春晚，人家渝州的烟花设计师都比春晚导演有创意】
【大家有看出来是什么鸟吗？】
【卡通鸟不都这个形象吗？】
【大家疑惑的是这个吗？难道不疑惑为什么全国大城市都不能放烟花，就渝州可以放？】
【似乎是可以申请的, 手续很繁杂就是了】
【哭了，多少年没在春节见过烟花, 还这么盛大，感觉比在日本看的花火大会还要好看】
【我问了问渝州那边的兄弟单位, 说这场烟花是私人赞助的唉】
【我靠！这么大型的烟花秀！这人得多豪啊！】
【嘶~如果是私人的话, 这与众不同的飞鸟我觉得就耐人寻味了，该不会是有人趁机表白吧？！】
【牛啊！当着整个渝州人民的面，楼上那位兄弟，能打听到是谁赞助的吗？】
【不过有哪个女孩子名字会带“鸟”啊，雁？燕？雀儿？】
这成了新年互联网首个未解之谜。
在网友上传的烟花视频中, 混着一个穿人偶服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孩的画面, 但是镜头太暗，还有路人的胳膊时不时出镜，挡住了镜头, 看不清两人的五官, 虽然博主一直在尖叫那对情侣的高颜值, 但黑漆漆的画面确实没多大说服力。
相关微博很快沉底。
*
秋冉这几天掉进了蜜罐了，无缘无故就发笑。
一向不爱运动的人, 早上穿着运动服就去园区跑圈, 早上跑一趟，晚上又跑一趟。
孟绮梅瞧着古怪, 手里剥着个橘子来打探情况：“冉冉, 你这些天傻笑什么？”
“啊……我算了一下去年赚到的稿费。”对于恋情, 刚过被抓早恋的年龄, 下意识就是否认，秋冉情急之下编了个理由，“感觉今年可以安排出国玩儿一趟，去哪儿都行，费用都包得住，我打算等春节假期一过，就去办个护照。”
孟绮梅知道秋冉在接商稿，虽然没一件件过问她稿费，但是去年暑假那一单就足够让人吃惊，她叮嘱道：“你出国前跟家里说一声，去哪儿，跟谁，玩几天，这国外可不比国内，乱得很，你一个女孩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秋冉乖巧地应着，装模作样掏出手机，开始百度出入境管理局的地址。
这才逃过问询。
晚上固定时间和郁琛打视频电话。
郁家自迁到京市之后，只有除夕回来几天，虽然陷入热恋的人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但秋冉惦记着听不到她的声音就吃不下饭的朵朵，加上寒假也没剩几天了，也不着急这一会儿，所以她一天问一次郁琛回京市的日期。
郁琛在大年初三就回了京市。
“朵朵在干嘛呀？”秋冉坐靠在床头，戴着无线耳机，单手托着腮，一双眼睛明亮灵动，首先关心的就是那只让她牵肠挂肚的小朵儿。
郁琛的背后是客厅的景，他头发半湿，穿着睡衣，神态仿若也被水洗过，透着点点慵懒，闻言先瞥了眼镜头，这才将摄像头调转，对准正在爬猫爬架的小猫。
秋冉脸色诧异：“呀，什么时候装的猫爬架？”
猫爬架安装在客厅靠落地窗的空地上，麻绳缠绕的长条柱顶天立地，公寓的层高做得恢弘，而这猫爬架居然到了顶，每一截设置了太空舱、吊床、半封闭小屋等供栖息，足足有八九个玩耍点。
朵朵估计是刚接触这个玩具，加上年纪小，暂时只敢爬到第一层，此刻正站在边缘踌躇地踱着两只白手套，碧蓝色的眼睛水汪汪望过来，一副需要帮忙的楚楚可怜样。
秋冉哭笑不得：“这对它来说会不会太高了，站在上面脚都要发抖吧？”
“它只是还没习惯。”郁琛蹲了下来，镜头也跟着他往下压，他将手伸到了小猫的两个前爪窝下来，轻易将它抱了起来，纤长白皙的手指陷在软乎乎的毛发间，指关微微屈着，护着小猫娇娇软软的身体，秋冉蓦然间联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撇开了视线。
“嗯？”手机里传来郁琛略带不解的问询音。
秋冉刻意没看手机，左顾而言他，“它今天吃饭了吗？”
郁琛将小猫平稳放在地上，转身去取冻干：“吃了一些，它胃口变好了。”
“那就好。”秋冉的视线跟随着镜头前的那只手，他两指一扣解下盖子，行动过程偶尔露出青筋微突的手背，介于野性与优雅之间，她看着看着，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恋手癖。
为什么这只手抓的东西明明不是她，却总感觉是不是挠到她哪儿了。
郁琛加完冻干和猫粮，镜头随着他的站立拉起，却卡在拍到朵朵尾巴的位置良久，画面像是卡住了。
他忽然说：“冉冉，你的脸好红。”
“啊！”秋冉像是被人揪住了尾巴一样慌了一下，否认，“没、没有，可能是窗关得太死了，我去开下窗。”
她将手机丢在床上，做贼心虚般弹了起来，推开房间窗户，将头伸出去连连吸了几口气。
“冉冉。”无线耳机里传来郁琛的声音，因为看不到对方，听觉更敏锐，他声音里自带的苏感无限放大，似有薄雾迎面袭来，沾了满身。
他轻声笑了一下，仿佛就在她耳边吐气一般：“我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喘成这样？”
秋冉窘到无以复加。
都怪无线耳机存在感太低了！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啊！
“妈妈叫我了，先不跟你说了。”秋冉恼羞地挂断了视频。
郁琛盯着暗下来的屏幕，内心很复杂。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姿势仰躺着，一只手随意垂在扶手边上，望着天花板。
已经吃撑了的小猫拖着圆滚滚的肚子，半跳半爬了上来，将下巴搁在他大腿上，惬意地眯起眼睛，打起了呼噜。
他用手摸了摸它日渐圆润的脑袋，轻轻掐了一下它逐渐发腮的脸颊，有点懊悔：“小东西，那天演得太过了。”
让他留在渝州陪秋冉过年的计划直接泡汤，大年初三就得跑回来圆谎。
幸好寒假不长，她也快返校了。
*
春节法定节假日结束后，公职人员恢复上班，秋冉还真跑了一趟出入境管理局，把护照的事给办了。
年前接下的最后两个商稿交完差，秋冉打算暂缓接稿的频次，放养一段时间。
战神的Alen难以置信，连问她三次是不是真的，在对方看来，她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不仅战神这边的玩家，她接下的其他游戏公司的海报反馈极好，甚至出现了一批专冲她画稿的粉丝，画什么都买单，再努努力，身价何止涨个两三倍。
“累啦，要充电。”秋冉无甚在意。
Alen沉默了两秒，抓住她说话的漏洞：“那你也说了是暂缓，也不是完全不接，对吧？”
秋冉在Alen的软磨硬泡加高额稿费的利诱下，最终还是接下了战神新英雄的原画海报。
她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打算先放松一下。
小倩结束了那段畸形的恋爱，正是转换心情的时候，她们一起去电玩城疯玩，又订了小包厢K歌，等晚上回来，秋冉说话的声音都哑了。
洗完澡出来，差不多到了每天固定通视频电话的时间，她去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水，回来看见手机新进了一封邮件。
之前接粉丝订单的邮箱已经被太多人知道，她新注册了一个邮箱，是专门与商家进行商业沟通的，因此绑定了微信，不再出现邮件在信箱里躺了大半年都没人打开的情况。
她以为是哪个商家的约稿邮件，随手点开。
待看清邮件上面的字，手里的玻璃杯险些握不稳。
一股难以言状的心悸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直冲脑海，不知道大脑空白了多久，直到屏住的呼吸到了临界点，自行换气，秋冉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邮件来自一个谜，发件人信息被隐藏了，内容很短，有一个音频附件。
直觉告诉她，不能去听音频里的内容，但很明显就是邮件内容的佐证材料，明晃晃摆在眼前，真与假，总得知道。
她的手握着鼠标，指尖在发抖，几番犹豫，仍是点开了音频。
传来录音特有的细微沙沙声。
响起一个陌生老者的声音：“阿琛。”
“爷爷。”
秋冉心骤然揪成了一团，这是郁琛的声音。
老者：“楠楠，你跟郁琛从小青梅竹马，你觉得爷爷撮合你们怎么样呀？”
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爷爷，您就别开我玩笑啦。”
郁琛：“我没意见。”
秋冉仿佛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郁琛说，他没意见。
他同意了家族长辈对自己婚事的安排。
邮件上面有几行字：
小妹妹，给你发这封邮件，是希望你知错就改，你在网上也有点知名度，一定不想被千人唾万人骂吧？你该知道沾上小三丑闻的女姓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捞够了好处就收手，我就当你插足他人感情的事没有发生过。
不知是谁发来的警告，站在高高在上的立场，表达了TA的宽宏大量。
秋冉在这个时刻，突然想起前段时间郁琛上晚会给储淮颁奖，她抱着平板，把每一个叫郁琛老公的弹幕都点了举报。
报应不爽，这封邮件就是回旋镖，狠狠扎入她的心口。
郁琛不是网友的老公，也不是她的。
此刻，有人举报了她。
第59章 你不用等我了
秋冉的思绪紊乱, 打字的手在颤抖，指尖上的汗将屏幕打湿，错字连篇, 她不得不删字重打，一句简单的话, 她足足打了十几分钟。
她回：郁琛有没有未婚妻，我让他亲自跟我说。
点击“发送”, 耳膜的振鸣还没有结束, 她浑身上下使不上劲儿，静静坐在椅子上大口呼吸，连气息都是颤的，像被搁浅在岸上的鱼，濒临缺氧。
微信电话铃声响起, 她陡然吓了一跳, 出了一身冷汗。
是郁琛发送的视频邀请，到了每晚看朵朵的时间。
虽然刚回复“让他亲自跟我说”这样的大话，但当郁琛真的来了电话, 秋冉反而生了退意, 况且她这样的状态, 没办法与他正常交流，她点了“拒绝”。
郁琛的信息秒来：[？]
秋冉的双手纠结地搅在一起, 好一会儿才回复：[今天跟小倩去唱歌, 把嗓子唱哑了，不想说话]
秋冉：[朵朵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郁琛：[接通视频让我看看？]
秋冉强压着心里的难过, 伪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发了可爱的语气词：[我是嗓子哑, 视频里面怎么看呀？]
郁琛这才信了她的话, 回复她上一个信息：[它今天胃口还不错]
秋冉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郁琛随即又问：[返校时间是后天吗？]
是了，就算她想暂时逃避一会儿，返校时间也要到了，之前就跟郁琛说了航班信息，她连迂回整理思绪的时间都没有。
返校当天，渝州罕见地下起了大暴雨，飞机无法起飞，当天的航班不是延误就是取消。
机场大厅人满为患，怨声载道，甚至不少人因为行程耽误急哭了，柜台前的工作人员忙得焦头烂额，一贯优雅的姿态被恶劣天气带来的变故摧残，就差拿着喇叭对着面红耳赤的顾客解释，天公不作美，他们也没有办法。
秋冉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旁，出神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雨势猛烈，仿佛陆地上逃出了某个罪大恶极的修罗，风雨率先领兵追捕，全城搜刮，势必洗尽每一个角落。
她估计是场上唯一一个感激这场大雨的人。
秋爸在送秋冉来机场的时候，就念叨着这么大的雨，有可能航班取消，故没有走，果然被他料中。
“今年春节真是破天荒了，这么大的雨。”挡风玻璃前的雨刷挥个不停，秋黎明跟着前面的车拐出机场，抽空回头瞅了秋冉一眼，“你学校不是明晚就要报道吗？快看看机票能不能改签到明天。”
秋冉窝在后座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似的发呆。
旁边的孟绮梅推了她一下：“冉冉，你爸跟你说话呐，让你上网改签机票，怎么魂不守舍的？”
秋冉这才回过神来，耳朵抓住了方才一晃而过的尾音，应道：“我刚才在机场已经改完了，明天12点的航班。”
秋黎明：“不耽误你报道就行。”
孟绮梅上下打量了下秋冉的神色，皱眉：“你这孩子这些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前些天还整天傻笑，这两天又神游天外，问话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恋爱啦？”
不得不说，知女莫如母，被一语中的，秋冉条件反射就否认：“没有。”
“真没有吗？”孟绮梅挑眉，“要是真谈了，没必要瞒着昂，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家里还能替你想想办法。”
秋冉还是摇头。
到了家，她才给郁琛发信息：[今天好大的雨，航班取消啦]
郁琛的信息回得很快：[航班取消，你这么开心？]
秋冉这才意识到，她此时的情绪应该是沮丧的。这两天，她实际上的心情很与郁琛说话的语气大相径庭，她竟一时间在情绪上产生了混乱。
郁琛的信息继续发来：[改签到几号了？]
秋冉回：[一时还改签不到合适的航班，可能要到后几天]
郁琛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秋冉等了一下，以为对方已经结束对话的时候，他连发三条信息过来。
郁琛：[不用改签了]
郁琛：[我明天回去接你]
郁琛：[我有私人飞机]
秋冉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最终没让郁琛大费周章回来接，她特意迟了三个小时，用兴高采烈的语气给郁琛发信息，说自己抢到了明天的改签票。
见面的时间虽迟但到，第二天渝州和京市的天气都晴朗，飞机顺利起飞和降落。
秋冉推着行李箱，远远瞧见了站在出口处的郁琛。他身高挺拔，鹤立鸡群，将黑色的长风衣穿得比男模还要赏心悦目，模样和身形都是绝品，一看便是习惯了被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上位者，不像是会站在拥挤人群中特意去等某个人的人，可他此刻站在那里，不急不躁地等着她走过去。
她迈着略显迟疑的脚步走到他前面，轻轻叫了一声：“学长。”
“昨晚没睡好吗？”郁琛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用掌心捂了捂她微凉的脸蛋，“脸色有点差。”
亲昵的动作频频有人扭头看，刚才不少人好奇这样一个条件优越的男人纡尊降贵地在等谁，眼下终于见到答案，一双双跃跃欲试的眼睛开始暗淡下来。
那女孩儿仙姿玉质，惹人怜爱，还能让清隽卓绝的天之骄子甘愿俯首，从行为到语气都践行了一个“宠”字。
“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困劲儿还没缓过来。”秋冉找了个借口，眼神回避他，“我们走吧。”
郁琛站着没动，牵住她的手，盯着她看了几秒，直到秋冉扛不住他的视线压迫，抬起头跟他对视，尝试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怎么了呀？”
女孩的眼睛里有强打的精神，试图营造出无事发生的样子，郁琛的眼神暗了暗，遽然将她拉进怀里，在秋冉小鹿般惊慌一瞬的目光中，右手拇指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眼下，似爱怜又似疼惜。
“早知道你这么不擅长隐藏情绪，我当初……”就不会疑心你这么久。
郁琛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秋冉心事重重，压根就没心思琢磨他的话，只是“嗯？”了一声。
郁琛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头发，动作轻缓温柔，岔开话题：“走吧，先去吃饭。”
秋冉没感觉到饥饿，在飞机上也没吃。郁琛带她吃西餐，她一直低着头切牛排，但今天这牛排好像偏要与她作对，筋连着肉，难以切除，让她捏着餐刀的手指都发白。
“冉冉。”郁琛轻声叫了她一声。
她抬头，郁琛将他已经切好的餐盘递了过来，与她的做了调换：“你吃我这个，我给你切好了。”
只觉热流不受控制地往眼眶上涌，秋冉忽而有些抗拒。
尝过好，才会食髓知味，铭心刻骨，难以割舍，就是因为知道郁琛是一个怎样冷清的人，所以此刻连牛排都为她切好的举动才有多难得可贵。
他确实对她好，但不会一直对她好。
他现在是她男朋友，但也许不久之后，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郁琛有心瞒着她，她也可以选择自我蒙蔽，继续做他养在某个公寓里的金丝雀，她能做到吗？
她发现，之前是她想得太简单。
“动心”可以只发生在一瞬间，“喜欢”可以在自我臆想中延续，但当喜欢的对象开始给予回应之后，就会去期盼一个干净的、光明的恋情。
选择留在郁琛身边时，关于郁琛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他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可能养了无数个雀儿，只是可能。
但是如今，有了一个具象的人告诉她，郁琛答应了长辈安排的婚事，他也做出了肯定的表态，那他便是一个有婚约的人。
在这种情况，还死皮赖脸留在郁琛身边，她做不到。
当爱意顺着日常琐事朝心底蔓延，便与血液紧密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办法将之抽离干净，也没有任何办法忍受一丁点杂质。
秋冉低着头，沉默地吃饭，没有与郁琛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吃完饭，已接近晚上六点，两人从餐厅出来，秋冉抬头看了眼天色，冬季的六点钟已经暮色沉沉，华灯初上，她说：“晚上七点有个班会，先送我去学校吧。”
郁琛想去牵秋冉的手，发现她将双手揣进了大衣的口袋，下巴缩到了红色的围巾里面，她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此时像一只畏寒的白天鹅，把自己防卫得严严实实。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从这出发到学校大概需要四十分钟，时间紧迫，终是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上了车。
车开入主路，秋冉的视线一直望着窗外，盯着道路旁亮起的霓虹发呆，随即，她开口：“学长，班会不知道要开多久，我今晚先回宿舍休息吧，你不用等我了。”
主路上匀速前行的迈巴赫忽然打了转向灯，拐入辅路，停在路边。
郁琛抬手熄了火，先是低头用左手指尖捏了捏眼窝，然后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脸来。
“说吧。”郁琛的半张脸被黑夜淹没，半张脸被昏黄的路灯照亮，睇来的眼神关切，“让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第60章 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车辆熄了火, 所有仪器都停了运转，车窗紧闭，将外界噪音隔绝, 秋冉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在跳，似乎要从嗓子里跑出来。
“我……”秋冉声音卡在喉咙里, 委屈就像装满了水膨胀到极致的气球，只是被郁琛轻轻戳一下, 眼泪便先决了堤, 一个劲儿地掉。
郁琛原本还算冷静，看到眼泪便束手无策，解开安全带，几乎半个身子都挨了过去，抬手给她擦脸上的泪, 声音柔得像水：“冉冉。”
轻声暖哄, 秋冉的眼泪掉得更凶，抽抽搭搭，在郁琛的掌心里哭成泪人。
郁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觉得自己该死。
心脏被捏得又酸又涨, 他深吸一口气缓解情绪, 解开了秋冉位置上的安全带，双手稍使劲儿, 直接把她从副驾上抱了过来。
双腿紧密贴着双腿, 秋冉今天穿的是加绒的牛仔裤，隔着厚实的料子, 还是能感觉到郁琛的体温, 骤然拉进的距离让秋冉无法躲避郁琛的视线, 颤着瘦弱单薄的肩膀哭泣, 与他对视。
“发生了什么？”郁琛抽出纸巾把她的小花脸擦干净，心疼地用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你从准备返校的前两天就情绪不对，能告诉我原因吗？”
秋冉竟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看出端倪，眨了眨有点发胀的眼睛，垂下眼睑，紧张地捏紧了手掌，指甲掐入掌心：“学长，是喜欢我的吗？”
郁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无奈地将人抱紧，将前段时间与她所有的互动都反思了一遍，才发觉做了这么多，独独缺一个明确的肯定。
秋冉顺势缩在郁琛怀里，悄悄咬着嘴唇等着，已经被擦净的脸上又落了一行泪，静静地，将郁琛右肩的衣襟沾湿。
“嗯，喜欢。”低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秋冉本已控制好的哭势，这下又忍不住，把脸埋在郁琛紧实的胸膛前呜咽。
连说喜欢也不行。
郁琛彻底缴械投降，拿她没办法，手掌顺着她的后脑勺抚下，声音暗哑：“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秋冉的眼泪全蹭到郁琛深色的衬衣上，脸又变成了小花猫，郁琛顾不上衣服，垂着首，用纸巾不厌其烦替她擦脸，心脏部位酸胀到了临界点，在商界一向自持的冷静和理智全都失效，本能的反应让他抬起了秋冉的下巴，低头亲她。
哭腔被堵在了喉咙里，因为郁琛的强势介入，秋冉被动承接着这个吻，许是亲昵的接触让身体得到了抚慰，刚才哭到抽痛的胸腔逐渐放松下来，她第一次在与郁琛的接吻中主动打开齿关，缠住那勾着她身体颤栗的柔软，追逐想要靠近和占有的美好，想要整个世界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紧密安静的空间里，都是唇舌厮磨的声音。
郁琛卡在欲.火被点着的时候停了下来，主动抽离，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秋冉迷离眷恋的眼神，雾蒙蒙的眼睛，还带着狠狠哭过的红，梨花一枝春带雨，十八岁的女孩在欲念的熏染下，真正长出了独属于女人的魅惑。
“冉冉。”郁琛意犹未尽，手指动情地深陷入她后脑勺的发丝之间，只觉得她的发丝是诱，呼吸是诱，半张不合的嘴唇是诱。
可现在还不行。
郁琛喉结滚动，狠狠地将心思咽了下去，缓缓吐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掐了下她还残留着泪痕的脸蛋：“现在，可以说了吗？”
秋冉从意乱情迷的状态脱离出来，才后知后觉地害羞，她用额头抵在郁琛薄实的胸膛上，那里才承接了她的泪，濡湿的料子，被男人的体温烘得发暖。
问不出口的话，在此刻逐渐挤了出来，秋冉吸了下鼻子，问：“学长，你是有婚约在身了吗？”
郁琛的表情先是迷茫，再是不解，最后皱眉：“没有，谁跟你说的？”
没有吗？
答案过于干脆利落，秋冉甚至有点不敢相信，一双哭过后的秋水剪瞳怔怔地看过来，像是在分辨他这句话的真假。
“如果……”秋冉甜脆般的嗓子在此刻有些沙哑，“是你长辈安排的，你会拒绝吗？”
“没有人能安排我任何事情。”郁琛用手掌捧起她的脸，眼神直勾勾地，有点严肃，又问了一遍，“谁跟你说的？”
郁琛的态度斩钉截铁，作势要一究到底，秋冉忽然觉得这两天的忧郁太过作茧自缚，她有些疲惫地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谁说。”
关于邮件发送者的身份，她心里有猜测，但是不确定。
这个人故意编造谎言，想让她离开郁琛，那么这次没成功，也许还有下一次。
下一次，她会把人找出来。
“冉冉。”郁琛催了一声。
秋冉岔开话题：“学长，我班会快迟到了。”
*
秋冉踩着7点时限到达集合的教室，同班同学基本都已经到了，在她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转了过来。
寒假伊始那天，秋冉与她男朋友一起出现在火锅店的事迹轰动全校，在有人扒出男方的身份之后，一整个寒假都无法浇灭校友膨胀的八卦和好奇心。
秋冉在这么些注目礼下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净了，只是眼睛还带着一点哭过的红，她垂着眼睛，不想让同学看出来。
坐她旁边的女孩小雅平时跟秋冉关系还不错，无数人使劲儿给她打眼色，让她去问秋冉情况，小雅犹豫地摸了摸头，还没开始行动，辅导员就已经出现在门口，只能作罢。
数双亮晶晶的八卦眼神顿时泄了气。
秋冉压根没注意到身边的情况，她的视线飘向窗外。
郁琛坚持将车停在了校门口等她，尽管她一再保证，开完班会就会回来找他，但他为了防止再出意外，把她的行李箱扣了下来。
班会实际上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点完名，交代完这个学期的安排，辅导员简单地与同学们寒暄了几句关于寒假的趣事，班会也就散了。
附近的人又开始给小雅递眼色，因为秋冉不住校，散会之后就跑了，果不其然，在辅导员宣布散会之后，秋冉几乎是第一个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人。
“哎……秋冉！”小雅下意识叫住她。
秋冉闻声回头，小雅反倒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急死旁边一票人。
就在这时，走廊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哎！你们快看楼下那人，好帅！”
秋冉下意识朝走廊的方向看去，心里莫名有种预感。
走廊上不少人探出脖子往下看，秋冉快步凑了上去，一瞧，心跳猛然提速。
楼下是一排排已经掉光了叶子的银杏树，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圆圈，他站在光晕之中，纵使是这样俯视的角度，身材依旧瞩目，窄腰被禁欲的皮带箍着，一双长腿却铺满了性张力，又被掩在黑色的长款风衣当中。
恰在这时，楼下那人抬头望了过来，如同皎月穿过云层透出光亮，方才吸睛的特征通通成为次要，所有人第一时间都会被他的脸吸引，漂亮的眼睛里落了今晚的月色。
他的视线精准定位到了四楼走廊上的秋冉，寡淡的表情顿时柔了下来。
秋冉听见旁边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有人反应过来：“那好像是郁琛哎！”
不怪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认出人，实在是关于这个男人的话题在学校社交群上高频出现，网上流传出来的各种精修图收割了汪洋的哈喇子。
很快，走廊上的人也注意到了秋冉，投过来的眼神夹杂着各种情绪。
秋冉没顾上与场上任何一个人有眼神交流，快步朝楼梯口方向跑去。
在秋冉拔腿狂奔的时候，各个楼层探出头来围观的女孩们注意到，郁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啊，开学的第一碗狗粮，含泪干了。”
“寒假时候听别人说郁琛对秋冉多么温柔，我本来还不信，可这个男人第一时间就去接人哎！”
“网上的郁夫人估计还不知道她们的房子塌了。”
“……”
秋冉一口气跑下四楼，在最后一层楼梯转角，看见郁琛站在楼梯口处，正值各个班级班会散场高峰期，在他周围来来往往走过无数人，他像是一个安静的锚点。
她在最后一段楼梯放缓了脚步，走到他面前，脸色因为运动染上了一抹红晕。
路过的校友频频回头，秋冉显得有点难为情，她问：“你怎么过来了呀？不是在车里等吗？”
郁琛侧歪下头，挡住了头顶光线明亮的白炽灯光，在秋冉脸上罩下暧昧的影子，像是影子吻上了她的脸颊，他说：“担心家里的小猫，今晚等不到妈妈。”
*
车程30分钟到达公寓，推开门，朵朵乖巧地蹲在门口，在看到秋冉的时候，小脸怔了一下，然后立马跑过来蹭腿，像狗尾巴草一样蓬松的长尾巴亲昵地勾着她的小腿，喵喵叫个不停。
秋冉在小猫的各种粘人的举动中艰难地换好棉拖，把它抱了起来，手感有点沉，她轻轻捏了捏朵朵已经变圆的脸蛋，又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肚子，有些迟疑地看向郁琛：“它吃得是不是太好了？”
不是听不见她的声音就不乐意吃饭吗？
郁琛清了清嗓子，将秋冉脱下的大衣挂在玄关的衣柜上，头也不回往客厅里走，回：“可能听说你要回来了，胃口变好了。”
那也不能两三天吃成一只胖猫呀。
秋冉挠了挠头，又跟朵朵玩了好一会儿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差不多也到了晚上十点，她吃了一颗褪黑素，喊了一声朵朵，就要往房间里走，却见小猫没有跟上来，而是一溜烟窜进了门敞开着的主卧。
秋冉：“……”
叛变了！这只猫叛变了！
她脚步犹疑地靠近主卧，双手扒着门框，缓缓将半张脸探了出来，比已经呈大字仰躺在郁琛床上的朵朵还要猫猫祟祟。
正在踌躇之际，主卧的浴室门毫无征兆地打开，脖子上只搭着毛巾、下半身仅围着一块浴巾的郁琛从浴室走了出来，直接与扒门的秋冉视线相撞。
持着浴巾擦头发的手动作一顿，郁琛的头发是没有整理过的杂乱，呈现了往日里看不见的随性和慵懒，水渍湿哒哒滴落在颈窝，顺着紧实的腹肌线蜿蜒流下，浸入系在腰间的浴巾之中。
秋冉的目光只敢往他身上瞟一眼，心虚地迅速撤离，但美术生善于观察细节的惯性，让她仅凭一眼，就能在脑海里完成一整张大差不差的速写。
白白净净的小脸迅速涨红。
郁琛擦头发的动作继续，走向门口：“怎么了？”
秋冉窘着小脸往四脚朝天躺在他床上的小猫一指：“寒假这些天，朵朵都是睡你房间吗？”
看它大咧咧占据大床的熟稔，绝对是习惯成自然了。
郁琛距离靠近，一股还没来得及散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清香扑鼻而来，秋冉的余光已经瞥见了郁琛的胸膛，但她刻意躲着，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明明……又不是没摸过，可正是因为亲手感受过，因视觉而被唤醒的记忆冷不防丁钻了出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是你交代的，它可能心情不好，要好好陪它。”郁琛解释。
倒也不需要陪到床上去。
秋冉暗自咬了下嘴唇：“那……它今晚要怎么处理？”
郁琛侧开一个身，示意她进去：“你把它抱走吧。”
“哦。”秋冉得了应允，这才踏进他的房间，径直走向在忘我舔着小粉爪的朵朵，小声哄道，“该跟我回去睡觉啦。”
小猫躺在了床的正中央，压着软绵的锦被，它的身子更软，又极其不配合，秋冉极力弯着腰伸长手去抱它，因为没有着力点，显得有些吃力，她只能一条腿跪压在床上，才勉强将这瘫液体猫抱在怀里。
朵朵扭着四肢挣扎抗议，甩了甩猫头，几根细长的猫毛迷住了秋冉的眼睛。
“哎呀。”眼睛受到刺激，秋冉低叫一声，跌坐在床上，朵朵顺势从她怀里跳了下来。
“怎么了？”郁琛闻声靠了过来，与她相对而坐。
秋冉右眼因痛睁不太开，眼窝湿润，声音委屈：“猫毛掉进眼睛里了。”
“抬头让我看看。”郁琛阻止了她想要去揉眼睛的手，抬起她的下巴。
卧室灯光没有采用明亮的白炽灯，而是暖黄的夜灯，布偶猫的毛发细小，得将距离拉进到十厘米之内，郁琛抬手将挂在睫毛上的一根取下。
“还疼吗？”他问。
秋冉眨了眨眼睛，仍有点挣不开：“还疼。”
郁琛又挨近了一些，左手越过秋冉撑着她身后的床，几乎身贴着身。
呼吸纠缠，将两人身上的淡雅香味酿成了清醉的酒。
“看见了吗？”秋冉撑着床的手紧张地抓紧了锦被，睫毛慌乱地闪，异物进入眼睛的不适感，和眼下怦然的亲密，让她慌张。
“别乱动。”郁琛撑在秋冉身后的手忽然搂住了她的腰。
作者有话说：
明天依旧三更，8点，12点，20点，营养液浇灌不要停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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