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真千金搞事一流 > 34. 辩 那我今日便报官吧!
    沈宝音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心提了起来,脑子里在飞快地思索着一切。


    第一步是引柳忆白与沈晞对上,以沈晞以往的表现,吃亏的会是柳忆白,而柳忆白吃不得亏,必定会报复回来,且报复手段毒辣,往往不顾他人死活。


    上回的赏雪宴,她故意接近柳忆白几人,在她们提及沈晞时才故意遮遮掩掩地提到家里在为沈晞的亲事为难,沈晞霸道,只想找个无妾无通房的男人。


    沈晞搞出来的事,京城里传得很广,柳忆白不会觉得这话反常。而她由此给柳忆白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要对付沈晞,可以从亲事上下手。


    跟沈晞想要的男人完全相反的,柳忆白身边正有一个,是她十分厌恶的窦池,因为长公主曾经动过让柳忆白嫁给窦池的念头,好在不等柳家拒绝,窦池自己就跳出来反对。即便如此,柳忆白也丝毫不减对窦池的厌恶,想必若想到什么毒计,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时机刚刚好的窦池。


    这一步她完成得很好,且同时确定了她对于沈晞与赵王私下关系的判断。


    今日,在派去偷偷监视窦池的荷香对她比了个手势告知窦池那边有动静之后,她明白机会来了,便提前出来,想引沈晞也离席,好给柳忆白下手的机会。


    她躲在暗处看到了柳忆白的丫鬟,只是这丫鬟蠢笨得很,只知被动等待,幸好她提前布置,才将沈晞引出来,让那丫鬟得逞,待丫鬟锁好门跑开,跟一小厮汇合后让小厮去宴会厅后,她和荷香才偷偷从后头拿木棍打昏了等在那里的丫鬟,抢走钥匙来开门。


    明明先前一切顺利,到了这儿却不对了。


    虽然她们离得远,可那么大一个人又怎么会看错?沈晞明明是被柳忆白的丫鬟关进来了,却偏偏哪里都没有。


    可事已至此,倘若错过这机会,柳忆白就会发觉事情不对,她将来再不会有如此好的机会,她只能赌上性命。


    沈宝音捏紧了手指,不知荷香有没有找到沈晞。倘若沈晞明明进来了却不在这屋子是沈晞本人弄出来的古怪,那沈晞定不会帮她,只会看她笑话。


    她抿紧唇。这本就是一场豪赌,不成功便成仁。她只是出去了一次,便受不了那样不加掩饰甚至当着她面的轻慢,今后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嫁给一个不名一文的寒酸文士,这辈子都受苦又受辱吗?


    哪怕窦池从不是什么良人,她也无所谓,她要的只是郡王妃的身份。


    嘈杂声越来越大的时候,沈宝音终于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蹲下,抱紧自己,眼中落下泪来,她再把朱钗和发髻稍微弄得有些凌乱,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在膝盖中,像是一个被人陷害的无辜女子般哭泣起来。


    赵怀渊是第一个跑到门边的,哪怕背后旁人看他的目光很奇异,赵良也叫着他想提醒他不该如此,他也顾不得了。


    如果沈晞在里面呢?如果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他脑子里嗡嗡的,手也紧握成拳。


    他知道沈晞一向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不然也不会暗中与他来往,可她到底是女子,面对一个醉酒男人的蛮力,她该如何反抗?


    想到沈晞受人欺辱却无力反抗,赵怀渊眼睛都红了。他一定要第一个找到沈晞,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可能有的狼狈,万一事情真那么糟,他也不能让她独自面对所有流言蜚语。


    他要当第一个看到沈晞狼狈模样的外男,他要娶她,他就不信,谁还敢轻辱赵王妃!


    “娶沈晞”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赵怀渊便忍不住怔愣了下,随即心中涌上说不定道不明的喜悦。


    这一刻,他陡然意识到,他对沈晞,不只是拿她当朋友。


    回想起来,他早就没将沈晞看做朋友了,哪有朋友间轻轻碰到下手就会心脏乱跳,脸发烫发红的?或许……或许从第一眼见到起,他就喜欢她了,只是他自己没发现。


    房门被锁着,赵怀渊大声道:“赵良!”


    赵良知道根本不可能劝住赵怀渊,只得听令,捡了块石头,用了些巧劲将锁头砸开。


    锁头刚落地,赵怀渊便迫不及待地推开赵良,将门打开后闪身进去,又迅速关上房门。


    不久之前,有小厮在宴会厅大喊花房出事了,赵怀渊是第一个跑出去的,因为他突然发现沈晞不在,而本来还在犹豫的众人,在见赵王一马当先后,便也赶紧追过来。


    然而,此刻他们看着赵怀渊开了门进去后却立马将门关上了,不禁面面相觑。


    里面的人是谁,到底出了什么事,能令赵王殿下都这么着急?


    很多人都在四下张望,寻找着不在的人。


    人群中,孤零零的沈宝岚浑身发凉,二姐姐和宝音姐姐都不在,不会是她们两个出事了吧?


    沈宝岚正心惊胆战,就见荷香挤过人群来到她身边,小声又焦急地问道:“宝岚小姐,二小姐呢?”


    沈宝岚道:“她说更衣就出去了……宝音姐姐呢?你和宝音姐姐不会做了什么要陷害二姐姐吧?”


    荷香忙摇头,因为跑动而滚落的汗珠落下:“没有,宝音小姐并没有陷害二小姐!”


    若非此事目的不是要陷害二小姐,她也不敢跟着宝音小姐做这事啊!宝音小姐答应她了,一旦成功,便会带她一起嫁入郡王府,当郡王妃身边的贴身丫鬟可比当侍郎养女的丫鬟好太多了。


    沈宝岚还想再问,但赵怀渊已开门出来了。


    有人喊道:“赵王爷,里头怎么一回事啊?”


    赵怀渊不吭声,心中既放松下来,又觉得有些遗憾。不是沈晞,太好了,但同时他也没了娶她的理由……


    此时,荣华长公主也匆匆赶了过来,看着堵在房门口的赵怀渊惊道:“小五,里面是……”


    赵怀渊道:“三姐,请客人们回宴会厅吧。”


    里头一个是窦池,荣华长公主的儿子,是他外甥,一个是沈宝音,沈侍郎的假女儿,他有点弄不清楚沈晞对沈宝音的态度,便不打算把这事闹大。


    荣华长公主听到赵怀渊的话,再一看在场的宾客,没见到她的儿子,顿时心里有数了,心中再烦躁,面上也要挤出笑容道:“这儿冷,诸位都回吧。”


    然而总有人爱看热闹,有人喊道:“里面是谁啊?我看窦池不在啊,他该不会在里面吧?”


    柳忆白身边的一个女子也道:“我看沈家那位刚认回来的二小姐也不在呢!”


    赵怀渊狠狠皱眉,好好的扯上沈晞做什么?


    “我不是在这里吗?”


    一道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沈晞慢慢踱步过来,表情诧异道:“出什么事了?”


    柳忆白看到沈晞皱起眉头,沈晞在这里,那房间里的人又是谁?既是上了锁,一定是有人被关进去了。她那办事的丫鬟也不知做什么去了,至今没回来,难道就是事情没办好没脸来见她?


    荷香看到沈晞现身急得不行,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说出宝音小姐交代的话。


    沈晞越过人群,人们不知为何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她站在了花房前,好奇道:“殿下,里面是谁呀?不会是我的宝音妹妹吧?”


    听到她这话,众人一惊,随即四下张望,发觉沈宝音确实不在,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窦池和沈宝音吗?


    有人单纯惊诧沈宝音竟然会遭遇这种事,有人觉得真假千金果然无法和睦,沈晞竟然会当众叫破这种事,本来看荣华长公主的意思,是想私下处理的。


    只有柳忆白很是不解,明明算计的是沈晞,沈晞不在里头也就算了,怎么沈宝音进去了?


    赵怀渊听沈晞说的话便知她想将事情闹大,不然不会如此说,他只犹豫了一瞬便应道:“是窦池和沈宝音,窦池喝醉了,沈宝音在一边哭。”


    反正不管沈晞做什么,他配合就是。他跟皇兄是关系好,可三姐跟他关系也就一般,他管它作甚!


    沈晞是想将事情闹大,她可不想让荣华长公主将这事就这么轻易地遮掩过去了。


    不为什么,她想成全沈宝音。


    因为沈宝音算计这么多,算计的是她自己的婚姻,窦池是什么样的人,沈晞又不是没见识过,既然沈宝音想要这么个东西,那就成全她。


    在沈晞看来,什么名声都是虚的,自己实际上过得怎样才重要,但沈宝音明显不是这样想的。盯上窦池而不是赵怀渊或赵之廷,可见沈宝音是个相对务实的人,不去肖想真正完全够不着的人,而是在可触及的范围内去够到最好的,哪怕只是名头上好听。


    沈晞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以这种方式嫁给窦池,沈宝音婚后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水深火热。


    但既然这是沈宝音自己想要的,她何妨成全对方呢?当然,她本来可以私下里闹,但她偏不,她就要在所有宾客面前闹。本来这事宾客们只能靠猜,但如今,她要让大家都看个真切,谁叫沈宝音要设计她呢?


    “什么,他对宝音妹妹做了什么?”沈晞说着就要推开赵怀渊进去。


    赵怀渊却一把拉住了她道:“别进去,他没穿衣服。”


    听到赵怀渊这话,众人大哗。


    沈晞闻言顿时怒声道:“他怎么敢!”


    她又喊道:“宝音妹妹,你在吗?你出来,有什么委屈跟二姐姐说,二姐姐给你做主!”


    屋内,在沈晞出现之后,沈宝音便竖起了耳朵,但她没想到沈晞会在如此多人的面前这样说。


    按照她原先的预计,出了这种事,主人家会让宾客先离开,然后再是牵扯其中的两方拉扯,可如今,宾客却都还没来得及走。


    而听沈晞话中的意思,荷香应当是找到了她,而沈晞也觉得该“报恩”。


    沈宝音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这会儿她已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低声哽咽道:“二姐姐,有人害我。我是被人推进来的,那人把门锁了,我出不去。”


    没关系,哪怕今日所有人都看她笑话,今后他们还是要恭恭敬敬叫她郡王妃。


    沈晞道:“岂有此理!长公主殿下,我妹妹在您府上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荣华长公主阴沉下来的目光在房门上划过,好似能看到门后的沈宝音。


    什么害她,胡说八道!她看就是沈宝音想攀上她儿子,才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从前沈宝音在她眼里确实算是香饽饽,只可惜两人岁数不合,且沈宝音早定给赵之廷了,然而如今既知道沈宝音是贱奴之女,又怎么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荣华长公主跟手下嬷嬷说了句话,那嬷嬷便进去查看窦池的情况,而她则慢条斯理道:“事情弄清楚后,自然会有交代。”


    至于是谁给谁的,那便说不好了!


    荣华长公主刚要张口再请宾客们离开,沈晞却扬声道:“这交代是三媒六聘让宝音妹妹过门吗?在我老家,男子污了女子清白,要么娶了她,要么就去死。不知京城是怎样?”


    赵怀渊附和道:“那定然是要娶的,不然得报官抓起来。”


    荣华长公主面色铁青,她没跟沈晞打过交道,不知沈晞竟然是这样的路数,还敢让她宝贝儿子去死!


    什么娶不娶的,哪怕是沈成胥来这里,也休想让她儿子娶沈宝音!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帮着遮掩的赵怀渊这会儿却倒戈了,竟帮沈晞说起话来。


    看在赵怀渊的面子上,荣华长公主勉强笑道:“此事自有你父亲与我商议,小辈们不可妄议。”


    沈晞心道,哪怕沈成胥偏心沈宝音,在荣华长公主的权势面前,只怕也要当缩头乌龟,实在是沈宝音如今的身份走正常程序完全够不上窦池。


    她故作不解道:“商议什么?让宝音妹妹吃了这哑巴亏,当无事发生?我沈家女儿绝不受这种委屈!长公主若觉得两家不必结亲,那我今日便报官吧!”


    沈晞转头问赵怀渊:“殿下,京兆尹可会秉公处理?我要告窦池辱我妹妹清白!另外,宝音妹妹说是有人害她,害她之人我也要揪出来,一个都别想跑!”


    赵怀渊不理荣华长公主看过来的视线,点头道:“本王最见不得这种事,自会全程督促京兆尹秉公处理,倘若京兆尹怕事,本王便去找皇兄,总会给沈家一个公道。”


    没受过多少委屈的荣华长公主闻言气急败坏道:“小五,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赵怀渊正色道:“本王自然是站在正义一边。”


    众人:“……?”赵王爷您说这话真的不亏心吗?


    进去查看窦池情况的嬷嬷此时出来对荣华长公主耳语了两句,荣华长公主松了口气,冷眼道:“此事跟我儿有什么关系?他喝醉了,什么都没做,本宫倒想问问你,我儿怎会无缘无故来这里,还被扒光了衣裳!”


    沈晞也不怵,怒声道:“长公主在怀疑是我沈家谋划了一切吗?好,长公主今日之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待我父亲来了,我定要跟父亲说,想必他也会找皇上好好问问,是不是长公主就可以信口雌黄,随意污蔑他人!”


    沈晞这副架势是完全没有将来会跟长公主府成为亲家的留有余地,她义正辞严的模样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怒目瞪着长公主,像是随时会上去撕扯下一块肉来。


    不但众人听得胆战心惊,屋子里的沈宝音同样也是。沈晞这样得罪长公主,是结仇而不是结亲,哪怕她成功嫁给窦池,今后两家也不会再有多少来往……


    沈宝音终于明白过来,沈晞不是在帮她。


    她不自觉咬紧了嘴唇,血腥味溢满口腔,她却已感觉不到痛了。沈晞便是这样恨她,哪怕她“帮助”了沈晞,沈晞也不肯让她好过?或者,因为沈晞并未真正踏入这个陷阱,她不信,或者根本不在乎这所谓的恩情?


    沈宝音软软地瘫坐在地,她想她完了。事到如今,她想不到更好的破局办法。


    外面的对峙还在继续,在沈晞话中牵扯到皇帝之后,荣华长公主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荣华长公主确实是皇帝亲妹没错,但她之前又不是没有被皇帝斥责过罚过,倘若只有沈晞一个她是不在意的,根本见不着皇帝的人她怕什么,可若是沈侍郎再加上一个赵怀渊,她这次还得被骂!


    可真要让她宝贝儿子娶沈宝音,她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荣华长公主忽然道:“不是说有人害了沈宝音吗?先把人找出来,本宫倒要看看背后搞事的小人是什么样的鼠辈!”


    荣华长公主看向赵良道:“赵统领,便麻烦你审一审涉事的所有人了!”


    她打心底认定是沈家主谋,因而这话的意思是头一个要审的人就是沈宝音。


    赵良看向赵怀渊,而赵怀渊却看沈晞。这要真是沈家做的……那他就让赵良做个假。


    沈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扬声道:“我想起来了,还在宴会厅时,我无意间看到一个小厮将窦池带走了,当时我没在意,如今想来,确有蹊跷,而我后来还看到,那小厮找柳忆白小姐回话去了!”


    柳忆白面色一变,厉声道:“少血口喷人!”


    沈晞确实有一部分事实在乱说,窦池什么时候被带走的她可不知道,但后来有个小厮趁乱找柳忆白回话时她看到了。窦池那么个大男人,丫鬟可搬不动,一定是小厮带过去的,而丫鬟则负责带她过去。


    不过那丫鬟倒是不在,她怀疑是沈宝音和荷香黄雀在后,为抢钥匙把那丫鬟弄昏藏在哪里了。


    沈晞语气平静道:“我是不是说谎,让赵统领审审不就知道了?柳小姐,两日前在翠微园,可是你先害我和宝音妹妹的,没害成你自己吃了亏,难道不是想想自己是不是罪有应得,怎么反倒还来报复宝音妹妹呢?”


    她像是才刚发现了似的说:“赵统领,柳小姐的丫鬟也不见了,我看是躲起来,把人找出来好好审审,总能真相大白。”


    “你……你在污蔑我!”柳忆白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竟会被人当众戳穿,但这会儿她是绝不能承认的,只能厉声否认。


    沈晞看向荣华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您不是说要审一审涉事的所有人吗?麻烦您令下人们搜一搜,柳小姐的丫鬟到底藏去了哪里。”


    荣华长公主一时没出声,锐利的目光落在柳忆白身上。柳忆白是她驸马的外甥女,她先前还挺想让柳忆白当她儿媳的,可惜她儿子死活不肯,她才作罢。


    见柳忆白脸色有异,她也是心中嘀咕,莫非真不是沈家谋划的,而是柳家这小丫头?若真是如此,那就枉费了她往日对这丫头的好,竟算计到她儿子的头上来了!


    在沈晞说出这些前因后果之后,众人更静了,也有些认得柳忆白,对她身边丫鬟有一点印象的,给自己的随从一个眼神,示意去找找看失踪躲藏的丫鬟。


    荣华长公主道:“池儿是忆白的表哥,忆白怎会如此对池儿?沈二,你休想转移视线!”


    是不是忆白做的,她私下里再问,这会儿却非要一口咬定是沈家做的。


    沈晞笑道:“是我在转移视线,还是长公主您呀?让事实来说话,请赵统领审吧,反正我沈家问心无愧。”


    赵良接了赵怀渊的眼神示意,当即道:“小人愿为主子分忧。”


    他看向沈晞恭敬问道:“沈二小姐,您可还记得那小厮的容貌?”


    沈晞道:“记得清清楚楚。喏,就躲在那假山后头。”


    她指了个方向。


    众人一惊,假山后躲藏的小厮更是惊得两股战战,他怎么会被发现的!明明这里这么黑,而且离那里很远!


    赵良并不假借他人之手,径直快步跑向那边,将刚反应过来想跑的小厮抓了个正着。


    便有人道:“先前小郡王在宴会厅喝酒时,带他走的好似就是这个小厮。”


    这是宴会厅的目击证人。


    “这不是柳家的下人嘛,我记得的。”


    这是跟柳忆白有过交集、记性不错,而且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证人。


    赵良拎小鸡一样将那小厮带回来,往地上一丢,问沈晞:“沈二小姐,可确定是他?”


    沈晞笃定道:“就是他带走的窦池。”


    在宴会厅见过这小厮带走窦池的确实有那么两三个,但倘若今日不是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直接把人揪出来,而是让宾客们各自回去,那几日后谁还记得小厮的样貌?


    也就是当场发难,才能得到有效的证词。


    赵良询问其他宾客,又有两位出来说确实是这个小厮。


    赵良此人跟在赵怀渊身边就没怕过什么人,因而直接肃容问柳忆白:“柳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厮的身契在哪家一查便知,而又有不止一个人证明是这小厮带走了窦池,赵良甚至都不用费心刑讯。


    柳忆白面色变得苍白,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是利箭刺向她,令她无地自容。她不明白事情怎会这样,按照往常的惯例,为遮掩丑事根本不会有人这样当场细致调查,等事后谁还能知道是她做的!


    这时有人道:“找到了!”


    原来是那个丫鬟找到了。


    也是那丫鬟运气不好,迷迷糊糊醒来,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发着呆就被人抓走了。


    柳忆白看着自家丫鬟那迷茫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废物,连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丫鬟被带到赵良面前,荣华长公主,赵王都盯着她,把她吓得噗通一声跪下,口中喃喃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没做!”


    她这会儿后脑还在一阵阵得发疼,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遵循着面对权贵的本能,跪下磕头求饶。


    而这时,一道细细的嗓音道:“奴婢,奴婢看到就是她把宝音小姐引走的!”


    众人闻声看去,荷香紧张地说:“方才奴婢陪小姐去更衣,因小姐想起落下了护身符,便要奴婢去找,奴婢回来时远远看到她正跟小姐说话。奴婢认得她,她是柳小姐的丫鬟篱儿,奴婢想追却没追上,一眨眼她们便不见了。”


    指证柳忆白的证词不止一句,赵良问篱儿:“你可认?”


    篱儿很茫然,她什么时候引的是宝音小姐?明明她引的是沈二小姐啊!


    可这个她绝对不能承认的,便只是低着头惶恐地否认道:“奴、奴婢没有!”


    沈晞慢吞吞地笑道:“我听闻赵统领出自诏狱,审人很有一手,不如今日便空出个房间给赵统领,好教我领教下赵统领的本事。”


    听到沈晞的话,那小厮和黎儿的身子都忍不住一抖。


    柳忆白终于道:“够了!是我做的又如何?”


    谁都知道赵王身边的赵统领有多大的本事,那两人根本熬不住的,还不如她这会儿便认了,但,休想她认下不属于她的罪名。


    听到柳忆白承认了,众宾客不禁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在跟着赵王来查看之前,真没想到这出戏有这么精彩。


    荣华长公主的面色愈发阴沉。


    柳忆白咬着牙道:“然而,我叫黎儿引的人是沈晞,而非沈宝音,却不知为何在里面的人却成了沈宝音,而沈二小姐却在外头,逼我表哥娶沈宝音?”


    听到这话,沈晞暗暗点头,柳忆白还是有点水平的,这话祸水引得不错。


    众人之中,脸色最难看的是赵怀渊,原来真的有人要害沈晞,还差点成功了!


    赵怀渊本只是在配合沈晞,这会儿却忍不住了,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沈晞为了抢走她十七年荣华富贵的人,甘愿谋划至此,不惜得罪长公主?”


    这话听得众人被引导的思绪又回来了。对啊,这两人一个真千金,一个假千金,真千金真就这么大度?


    再想想先前沈晞为沈宝音“说话”的那些话,他们越想越觉得,沈晞的话处处得罪长公主,她可能更想直接报官,让沈宝音的人生就此终结。


    柳忆白也觉得这事古怪,可她自己知道,她叫人害的是沈晞,而不是沈宝音,沈宝音都不需要她害,身为贱奴之女,还能攀上什么高枝?


    面对赵怀渊的冷脸,柳忆白白着脸道:“我不知,但我让黎儿引的人确实是沈晞。”


    沈晞没理会柳忆白,转头对荣华长公主道:“殿下,您听到了,害您儿子的罪魁祸首在这里。”


    她才不会让柳忆白将话题引到究竟害的是谁,反正就问是不是柳忆白把窦池送来的,是不是柳忆白的人上的锁?答案都是“是”,那她沈家人就是无辜的。


    荣华长公主面色难看,一时间并未出声。


    她这会儿真快气死了,真是她万般疼爱的晚辈在搞鬼,还当众承认了!倘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柳忆白是驸马的外甥女,还要叫她一声舅母,是她自己家里人出的事,害到了旁人,她都没有什么理可说!


    “忆白,舅母太失望了。”荣华长公主冷冷看了柳忆白一眼,再看向沈晞时却揪着柳忆白说的话道,“可就算忆白做了什么,沈二你也发现了吧?你发现了却故意将计就计,好让沈宝音嫁给我儿!”


    沈晞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点头道:“行,既然长公主您要这么说,那我也不用在乎两家的脸面了。”


    众人:“……”在这个事情被公开之后,脸面就没有了吧?


    沈晞面露冷漠:“我会去报官。不管是窦池还是柳忆白,一个都别想跑。长公主,您最好不要用权势压人,我这边赵王殿下说愿意秉公处理,您不想我报官告的人里多一个您的话,就舍弃了您这儿子吧。”


    众人:“……!”果然沈二就是想报官而已,前面要求窦池娶沈宝音的话只是为了不让人觉得她太冷漠恶毒!


    沈晞扭头看向赵怀渊,露出征询的表情道:“殿下,您看他们的事能入诏狱吗?我觉得柳忆白太胆大妄为了,竟然陷害正三品大员的女儿和长公主的儿子,这么张扬跋扈的性情,多半是家庭赋予的,我是不信养出这样女儿的人家,会一点儿事都没有,好好查查,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来。”


    赵怀渊见沈晞这故意做出的无辜模样,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痒得很,她怎么可以这样可爱,当着面就如此胡乱攀扯威胁旁人。


    他压下笑,问赵良:“诏狱收不收啊?”


    赵良哪里敢说个不字,低声说:“应该是可以的……”


    赵怀渊道:“那本王去问问皇兄吧,真是的,皇兄日理万机,每日为这个国家操碎了心,总有人身在朝堂却不干好事,老让皇兄费心。”


    众人发觉事情不对了,明明沈晞的话还是一种可能性,到了赵王这里,就好似成了板上钉钉了!


    柳忆白哪里想到事情还会牵扯到自家长辈,慌忙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跟我父亲和祖父有什么关系!”


    沈晞不耐烦道:“听不明白吗?歹竹出不了好笋,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是这样一个可以随意陷害三品官员家清白女儿的人,你父、你祖父还能刚正不阿啊?听说你祖父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本该监察、纠劾百官的清正官,反正见了你这个样子,我是不信他们能秉公执法的。”


    柳忆白腿都被说软了,险些摔倒,多亏旁边的人将她扶住。她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不、不可能的,就这一点儿小事,怎么可能牵扯到她父亲和祖父头上!


    先前还在看戏的众人这会儿已经大气不敢出了,本是简简单单的男女之事,竟生生叫沈晞弄成了朝堂之事!


    若只是沈晞说也就罢了,可偏偏赵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王爷也赞同了,这才是天大的麻烦。


    长公主惊声道:“小五,你在说什么,这等小事怎好去打搅皇兄!”


    在这朝堂上,谁又经得起查呢?倘若赵怀渊非要闹大,她也要吃挂落!不久前她才被皇兄斥责过,今日皇兄送来贺礼她才松了口气,知道皇兄是不气了,要是这么快再招惹出事端来……


    沈晞的目光从众人各异的面上扫过,心想沈宝音这次算计确实厉害,因为她确实能扯到赵怀渊这张虎皮,否则两边顶多闹个两败俱伤罢了。


    可惜她只能保证沈宝音嫁给窦池,却不能保证沈宝音嫁过去过的是什么日子。


    赵怀渊正色道:“任何跟社稷有关的都不是小事,皇兄最厌烦的就是不公,他不会嫌我给他惹麻烦的。”


    长公主心道,不嫌你,那不就是要嫌本宫吗?


    她这回终于软下语气道:“沈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本宫说了会给你一个的交代,便不会食言。此事还需要请你父亲过来一叙。”


    沈晞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才开始有的谈,压下不能报官的那么点淡淡遗憾,不咸不淡地应了个好字。


    荣华长公主转向宾客道:“今日叫诸位看了笑话,还请大家见谅,请回吧。”


    众人知道接下来就是私下商量的时间了,反正最大的热闹已经看到了,便相继离开。


    小翠和南珠跟着沈宝岚站在不远处,她们是沈家人,自然不必走。


    沈宝岚现在腿也是软的,她觉得二姐姐好厉害啊,面对长公主也这样毫不退缩,从今往后看谁还敢欺负沈家人!


    宾客们很快走了个干净,长公主扫过摇摇欲坠的柳忆白,再看向还站着明显不会离开的赵怀渊,心中烦躁得不行。


    接下来,长公主派人去柳家和沈家请家长过来,再把窦池安顿好,沈宝音也终于从屋内出来,低着头红着眼睛站在了沈晞身后。


    沈宝音心中庆幸自己一直躲在屋内,不然她那多变的表情只怕要让所有人看去了,中间她几度以为沈晞要报官逼死她了,哪知最后沈晞还是答应了长公主要谈。


    接下来依然是一场硬仗,她那个父亲看似宠爱她,却不会愿意为她招惹长公主这样的麻烦,她回想着沈晞先前的话,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做才能达到目的。


    一行人在堂屋坐下,长公主坐主位,驸马没来,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懒得理会这种事。赵怀渊坐在长公主下手,再后面则是沈晞一家三姐妹。对面则坐着面色惨白的柳忆白。


    谁也不说话,直到脚步声响起,沈成胥先到了。他在路上只听说了大致的情况,具体却不知,这一路急得不行。


    沈成胥先给荣华长公主和赵怀渊行礼,再看向老神在在的沈晞,心头猛地一跳,他几乎立即肯定,这一定又是沈晞搞出来的事!


    没事没事,反正如今谁都知道他家这个刚找回来的女儿顽劣,那也不是他的错。


    荣华长公主轻描淡写地说:“沈大人,今日你女儿与我儿子意外共处一室,本宫找你来便是为了商讨此事。”


    不等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沈成胥便忙道:“是下官教导不严,下官定把女儿带回去好好教!”


    赵怀渊一声嗤笑。


    沈成胥蓦地一顿,又惊又怕,他说错了什么吗?


    沈宝音冷眼看着沈成胥甚至都没问是哪个女儿便一口承认错处,虽早料到,依然感到齿冷。好在她从一开始指望的就不是他,不然这会儿她就该直接撞死了。


    荣华长公主并不知道沈家目前的具体情况,因而见沈成胥这样说,她心里一松,只觉得他这个家主发话,事情便能完美解决了。


    可沈晞却立即站起来,悲愤地说:“父亲您在说什么?您都不问问究竟是谁的错,便这样独断吗?我来京城两个月间,您就时常对我耳提面命,一切都要以事实为依据,不可听人一面之词,难道您忘记了吗?”


    沈成胥:“……?”我忘什么忘,我就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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