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澜想,他还真是拈酸吃醋吃上瘾了,连叫一个名字都要拿来说上一嘴。不过,她好像确实没叫过他成泽,程瑾澜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有点儿别扭,她还是更习惯连名带姓地叫他。
邵成泽对自己又多了一个新名字没有任何意见,“成醋也可以,反正我爱吃酸,这个名字正好。”
程瑾澜瞪他的惫懒相,她看一眼他头上戴的帽子,“你头上的伤还没好?”
邵成泽意味深长地回她,“现在严重的不是头上的伤。”
程瑾澜不再接他的话,“我要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睡吧。”邵成泽难得不得寸进尺。
程瑾澜只是闭眼假寐,并没有睡着,车一停,她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邵成泽倾过身来。
程瑾澜没防备他过来,他一俯身,她一动,两个人撞到了一起,她的肩膀碰掉了他头上的帽子,程瑾澜看着他的额头,昨天的红肿已经变成了青紫一片。
“你怎么没敷点儿药?”程瑾澜拿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块儿青紫,看上去很严重。
邵成泽给她解开安全带,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些,他认真看她的眼睛,“大概是因为想招你的疼。”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尾狭长,瞳仁黑亮,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在他瞳孔里的影子,他的所有目光都在包围着她。
再轻微的声响在这种安静里也无处掩藏,更何况是已经大到在鼓动耳膜的心跳声,在她这个年纪还有这么乱节奏的心跳,好像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她又不是十几岁的豆蔻少女。
程瑾澜手上用了力,对着青紫处使劲儿摁了摁,邵成泽“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原本快要触碰到一起的鼻尖错了方向。
“看,疼的反正不是我。”程瑾澜幸灾乐祸地冷笑,推开他,拿起包,利落地下了车。
邵成泽隔着副驾驶,探过身,胳膊搭在车窗上,头伸出来,顶着青中带紫,紫中又冒红的脑门,“就算是谋杀亲夫也没有程总这么狠的。”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程瑾澜边按密码边回他,“有本事你别压着嗓子说。”
邵成泽看了一眼隔壁院子还亮着的灯,“算了,我还是别挑战你爸的忍耐力了,我要是真放开了嗓子,我怕我昨天没在你家挨上的打,今天直接给翻倍了。”
程瑾澜轻嗤他一声,推开门,脚往前迈了一步,又转回身来,半倚着门框,看向他,“把车停到一边,进来。”
邵成泽一愣,有些始料未及。
“不来?不来我关门了。”程瑾澜不等他反应,往院子里走去。
“别关,马上。”
邵成泽急着坐回驾驶座,先是被车窗磕到了后脑勺,又被方向盘硌到了腰,闷哼从车窗飘出来,程瑾澜嘴角往上弯起。
她总不至于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邵成泽进到灯光明亮的室内,仍有一种不太真实的飘忽之感,他先接过她手里的包放到旁边,又伸出胳膊让她的手撑着换拖鞋。
“怎么突然放我进来了?”
程瑾澜脱掉高跟鞋,瞬间比他矮了一截,但气势不减,她仰起头暼他一眼,“你不想进来?”
邵成泽把她抱到柜子上,让她的视线和他的视线平行,“除非我是傻子。”
“那不就得了,”程瑾澜摸上他的耳垂,揉了揉,又扯了扯,直到他耳根起了红,才松开手,“就兴你动不动耍心眼,装可怜,设圈套让我钻,不许我反将你一军。”
邵成泽双手撑在她的腰侧,将她圈在怀里,“你以后可以多反将我几军,我喜欢你将我的军。”
“美得你。”
程瑾澜垂下眼去,弯下去的天鹅长颈,在灯光的晕染下,软成一个柔美的弧度,邵成泽的眼神暗成深不见底的海,气息在慢慢贴进,程瑾澜晃在半空的脚踢向他的膝盖,“起开,热死了,我身上都是汗,我要去洗澡了。”
皙白的脚踝卷着黑色的裤子,缱绻出别样的诱惑,邵成泽单手揽起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身上,声音哑成了无边的夜,“我抱你去。”他贴着她的耳朵问,“小俐淇今天是不是没睡在这边?”
程瑾澜挑着眼梢看他,“她没睡在这儿,你很高兴?”
邵成泽拿唇轻轻地摩挲着她眼角吊起的媚,“我只是不想再被踹一次腰,要是再踹一次,你应该得有一段时间用不了了。”
程瑾澜呸他一声,“不要脸,谁用你。”
邵成泽轻笑,“你不用也没有别人用,有一句老话,叫做不用白不用。”
程瑾澜拿头去撞他额头上的青紫,最好直接撞出个脑震荡来,让他再说不了什么浑话。
到了衣帽间门口,程瑾澜再不肯他往前走。
邵成泽不停脚步,“我身上也是汗,也需要洗澡,”
程瑾澜不同意,“你去旁边的浴室洗。”
邵成泽低声耳语,“早上你不是发信息和我说,让我看看你的身上,程总怎么能言而无信。”
“我没发过。”程瑾澜不承认。
“我就知道你会不承认,”邵成泽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去拿裤兜里的手机,“我截图了。”
程瑾澜绝对不想再看到自己发的那句话,她的手圈上他的脖子,唇落到他的耳边,轻唤一声,“邵成泽。”
再唤一声,“成泽。”
最后换一声,“阿泽。”
柔声软语,红唇咬耳。
邵成泽坚如刀锋的下颌倏地绷紧,他哪儿还顾得上什么手机截图。
程瑾澜得逞了。
邵成泽也得逞了。
昏黄的灯光下,黑眸一寸一寸碾过身体,温烫的热水和修长的手指双重叠加,弥漫缭绕的雾气下,汗珠和水珠混在一起,划过紧贴的沟壑和起伏,再坠落到空气中。
他从上到下,细细地吻过她身上还没消退的痕迹,是在安抚,也是在加重,程瑾澜在他的吻下慢慢绽开了花,娇艳得如同仲夏盛开的蔷薇。
出过汗之后,程瑾澜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酸,就连眼皮都不想动弹半分,她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正在给她吹头发的人,“你待会儿去衣帽间靠近门口的那个柜子最下面拿药箱,你自己给你的头抹点儿药。”
邵成泽关掉吹风机,手指顺着她蓬松的黑发,“你不给我涂?”
程瑾澜勉强掀开了些眼帘,被水沁过的眸子里,盈着恼怒更似娇嗔,“你觉得我现在有力气给你涂?
邵成泽笑着啄吻上她的唇,“看来我的腰还算经踹,没有被你一脚踹坏,昨晚睡硬地板也没睡坏。”
程瑾澜眼睛又睁开了些,“你昨晚真睡的床底?”
其实小俐淇的眼睛像他,但眼神里的灵动更像她,邵成泽亲了亲她卷翘的黑睫,“你的摇篮曲很好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发现床底下是一个好地方,要不我以后就来你床底下睡?我可以自带被褥。
程瑾澜抻过毯子卷到自己身上,“你既然这么喜欢,今晚的床底也归你。”
邵成泽的手钻到毯子里面,覆上柔软的隆起,“我看行,你在上,我在下,这个姿势……应该不错。”
程瑾澜的脚沿着他的腿往上,“你的腰要是还想再挨一次踹,你就继续。”
两军对峙,永远是被捏着软肋的人认输,他的软肋不是他的腰,是她。
认输的人去拿药箱处理自己的额头,毕竟他还指望着这张脸招她喜欢,不能留下什么疤痕毁了容。
等他再回到床上,程瑾澜已经快要睡过去,脖子上贴过来一点儿清凉的金属触感,她迷迷糊糊地摸过去,“什么?”
“你没打开过那个盒子?”
“什么盒子?”
“六一儿童节的礼物。”
程瑾澜睁开眼睛,然后怔住,脖子上戴上了一个项链,项链上挂着一个戒指。
当初她心血来潮买了一对情侣对戒,但她又不喜欢手上戴东西,所以就挂到项链上当吊坠,但是这条项链在她说完分手的那天,出了餐厅就被她给扔了,她可以确定这就是当初那条,因为戒指上的字是她刻上去的。
所以……他又给捡了回来。
“你……”程瑾澜欲言又止,她记得这个盒子,和程俐淇的六一儿童节礼物一块儿送过来的,她还回去他不收,她就随手扔到了一边,没有打开过。
邵成泽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到她的锁骨处,他手指上的戒指和吊坠上的戒指并排在一起,他低下头,吻从戒指移到锁骨上,“这下就再也跑不掉了,我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程瑾澜搂上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闷到他的怀里。
夜很长,最适合情人相互依偎。
程俐淇昨晚睡得早,早晨醒得也早,她在外婆这边练了半个小时的琴,又去游戏房给洋娃娃搭配今天的衣服,但是要戴给洋娃娃的假发没在这边,程俐淇甩着小辫子跑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这个时间妈妈应该还没醒,她从卧室里拿了洋娃娃的假发和帽子,又悄悄地去妈妈的卧房门口,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妈妈。
她刚要再回到外婆那边,突然听到了厨房里传来一点儿动静,程俐淇眼睛乌溜溜地转起来,耳朵也直直地支棱起来,她昨天晚上问过外婆了,外婆早晨没有给她和妈妈送饭,那就是真的有田螺姑娘哎。
田螺姑娘是今天又来做饭了吗。
程俐淇踮着脚慢慢地靠近厨房,她得轻轻地,不能吓到田螺姑娘,她在厨房门口悄悄地探进头去,然后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背影。
啊原来爸爸就是田螺姑娘啊。
邵成泽一转身,看到了厨房门口那个小人儿,他走过去,蹲下来,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俐淇怎么醒这么早?”
程俐淇靠到爸爸怀里,搂上爸爸的脖子,“因为我睡得早,外公说早睡早起身体好。爸爸,昨天早晨的饭也是你做的?”
“好吃吗?”
“好吃,”程俐淇用力点点头,“我吃了好多,小肚子都撑起来了,我还以为是田螺姑娘做的。爸爸,你昨晚睡在我们家吗?”
邵成泽沉吟片刻,“对,不过这是秘密,还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可以把爸爸当田螺姑娘,给小俐淇和妈妈做早饭的田螺姑娘。”
程俐淇想了想,有一个疑问,“爸爸,田螺姑娘只做早饭,不做晚饭吗?”
邵成泽:……
“小俐淇?”
客厅里传来声音,费祖荟在游戏房没看到程俐淇,找了过来。
“爸爸,是不是不可以让外婆知道你在这儿?”
邵成泽还没来得及回来,程俐淇就将手里的金黄色波浪长发戴到了爸爸的头上,然后对着走进厨房里的人说,“外婆,真的有田螺姑娘哎,她来给我和妈妈做饭了。”
费祖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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