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俐淇一手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一手拉着沈初七,飞快地跑向爸爸,这几天妈妈去出差了,每天都是爸爸来接她放学。
“爸爸,你看!玫瑰花是不是好漂亮?”程俐淇奔到爸爸怀里,将手里的玫瑰花捧给爸爸看,“沈初七送给我的,这是他自己做的,他好厉害的,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不对,是比真的还要好看。”
沈初七站在一旁挠挠自己的头,害羞一笑,他也没有那么厉害,他是跟着视频里的人学的,折了七个才折出了这么一个还算好看的,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一直憋到放学才送给她,没想到她这么喜欢,他今天晚上回去要多折几个,明天吃饭的时候可以送给她。
邵成泽看着小俐淇手里的玫瑰花,平心而论,一个小朋友能折出这个水平,算是厉害的了,前提是这不是折来送给他女儿的,不过看女儿这么高兴,他也只能违心地附和女儿,“确实很漂亮。”
程俐淇眉眼弯弯地笑,“爸爸,明天晚上沈初七说要请我去他家里吃饭,我到时候要带着这朵玫瑰花一起去。”
沈初七也对邵成泽眉眼弯弯地笑,“舅舅,明天是七夕,我想约和小俐淇一起吃饭,妈妈家里有葡萄树,我们要在葡萄树下听牛郎织女有没有在说悄悄话。”
……
邵成泽转头看向旁边的李沛丰,李沛丰转头去望天,大舅子不能得罪,也不能让儿子不开心,他除了去看天也没有别的选择,夹心饼干不好当。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件事晚上和沈汐雯通个电话,探讨一下儿子的成长问题,再顺便探讨一下七夕的时候,在葡萄树下到底能不能听到牛郎和织女说悄悄话,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话题说到这儿,他肯定已经被挂电话了,但人就是要越挫越勇,百折不挠,勇于尝试。
邵成泽很想把李沛丰那望天的脖子给拧断。
程俐淇搂上爸爸的脖子,“爸爸,我们快回家了,我要给外婆看看这朵玫瑰花。”
邵成泽勉强挤出了几分笑容,“好,我们回家。”
邵成泽现在明面上还是住松林公寓,隔壁的房子在重新装修,差不多已经进入到收尾的阶段,他偶尔会在程园这边留宿,不多,一个星期一次那样,嗯……这是程俐淇的说法,除了周六,爸爸每天给她讲故事哄她睡着后就走了。
走是真走了,问题是走哪儿去了,松林公寓那边的灯一个星期亮一次就算多了,隔壁有一间小木屋是可以住人的,两边的院子现在又是通的,他不用翻墙,也不用钻地道,每晚可以畅通无阻地穿梭。
尽管现在已经有了身份,但有的时候偷摸也有偷摸的好处,他光明正大留宿时,小俐淇对爸爸要睡在家里这件事还处在新鲜又兴奋的阶段,一定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一手搂着妈妈的胳膊,一手搂着爸爸的胳膊,一晚上睡得香甜。
邵成泽一抽自己的胳膊,她就要醒,程瑾澜让他别打什么歪主意,女儿睡前要是抱着什么东西,一晚上都不会松手的,邵成泽想说我没打什么歪主意,只是,这话说出来,别说她,他自己都不信,为了证明他没打什么歪主意,那晚他会特别老实,当然也只限于那晚。
程瑾澜这次出差走了快有一个星期,今天晚上飞机落地,她不在的这一个星期,邵成泽送小俐淇回来,会顺便在这边吃了晚饭,程山河当然不欢迎他,但是留不留人吃饭这事儿是费祖荟做主,程山河再不乐意,也不能和太太对着来。
程山河一回家,听到厨房里的说话声,眉头皱了皱,他怎么这么闲,闲到天天跑来家里做饭,不过看到外孙女,眉头又立刻舒展开来。
程俐淇见到外公也很高兴,她拿起手边的玫瑰举给外公看,“外公,你看,这是沈初七叠给我的玫瑰花,好不好看?”
程山河这次眉头皱得不露痕迹,他抱起外孙女,“外公能叠出比这更好看的。”
程俐淇高兴地搂上外公的脖子,“外公你好厉害呀,你可以教我怎么叠吗,我本来还想和沈初七视频,让他教我怎么叠,我想给妈妈,外婆,曲奶奶,还有奶奶,都叠一个,明天是七夕,我要送玫瑰花给她们。”
……程山河哪儿会叠玫瑰花,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可不想外孙女被一朵纸玫瑰就给骗走了,只是没想到谎话当下就砸了锅。
程瑾川恰巧进门,程山河把难题扔给儿子,“小俐淇,你大舅舅也会叠,外公有工作要处理,让你大舅舅教你好不好?”
程瑾川一回到家,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被自己亲爹给坑了一把,他根本不知道要叠什么,等知道要叠的是玫瑰花时,他很想说,咱有钱,想要什么样的玫瑰花,咱买不成吗,黄金的,水晶的,只要你想要,大舅舅立刻就让人送过来,你说你要一朵纸叠的玫瑰,你大舅舅我哪儿会叠这个。
程瑾川又不想在外甥女面前露短,让一个小初七给比下去,他揪揪她的小辫子,“小俐淇,大舅舅有事情要和外公谈,你爸爸肯定也会叠,让他教你好不好?”
程俐淇一想,对哦,我爸爸那么厉害,连饭都能做得那么好吃,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大舅舅你去找外公谈事情吧,我去找爸爸教我。”
事实就是,邵成泽能当好总裁,能做好饭,但就是不会叠一朵玫瑰花。
看着女儿亮晶晶的大眼睛,邵成泽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费祖荟从楼上下来,对邵成泽说,“你伯父让你上楼,找你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聊。”
岳母大人眼里有隐隐的笑,邵成泽意识到岳母大人这是在帮他,他先应了岳母大人,然后跟小俐淇说,等他和外公聊完事情,再来教她怎么叠玫瑰花。
程俐淇摸摸爸爸的脸,大家今天都好忙啊,当大人好辛苦,回到家还要工作,“嗯,爸爸先去找外公吧,我等爸爸。”
邵成泽在女儿面前第一次有些心虚,等他敲开书房的门,看到里面的场景,才知道岳母大人的笑是因为什么,岳父大人和大舅哥正对着投影仪投出的视频,学习怎么叠玫瑰花。
程山河和程瑾川看到他进来,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不会叠玫瑰的,想说什么,又没有说,算了,男人何苦太为难男人。
最后,个男人挤在书房,对着视频,认真学习叠玫瑰花。
程山河和程瑾川一听邵成泽说,明天沈初七要约小俐淇去家里吃饭,玫瑰花也不叠了,其他的时间去吃饭也就算了,明天绝对不行,明天是什么日子,那是情人节,吃什么饭,水都不能喝一口。
个男人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要让小俐淇和沈初七明天吃饭的事情不能成行,但怎么做才能让小俐淇察觉不到,还不能不开心,这件事又让谁去做,这是一个难题。
程山河看向邵成泽,程瑾川也看向邵成泽,还能有谁,你这个当亲爸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不挺身而出,去当这个坏人,谁去当。反正程山河和程瑾川在小俐淇那里,要永远做最好最开明的外公和大舅舅。
邵成泽肩上的担子很重,岳父大人和大舅子让他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吃完晚饭,邵成泽一边教女儿叠玫瑰,一边委婉又含蓄地和女儿说,能不能先取消明晚去沈初七家吃饭的约定,明天爸爸带着你和妈妈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吃饭,等后天我们可以邀请沈初七来我们家吃饭。
程俐淇回爸爸,“明天是情人节,爸爸和妈妈要去过节日,我不能跟着,爸爸你只管去和妈妈约会,不要担心我,沈姨姨会陪着我和沈初七。”
邵成泽不可能不担心,他只能退一步,“那要不这样,明晚邀请沈初七来我们家吃饭,是不是也可以?”
“可是我们家没有葡萄树,我们要在葡萄树下听牛郎和织女说话。”
……葡萄树是关键,现在没有,明天可以有。
“怎么没有葡萄树,爸爸早就想在院子里种葡萄树了,我已经和工人叔叔说好了,明天上午我们院子里就会种一颗很大的葡萄树,而且明天沈姨姨可能要和李叔叔约会,那样就不能陪着你们,你邀请沈初七到我们家来,你和沈初七在葡萄树下吃饭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妈妈和爸爸在餐厅里吃饭约会,这样是不是更好?”
程俐淇歪头想了想,好像是哎,“爸爸,明天我们院子里真的会有葡萄树吗?”
邵成泽回,“肯定有。”
葡萄树不是难事儿,邵成泽把女儿哄睡着,规划好葡萄树的位置,让人明天一早过来种上就行,他起身去机场,带着女儿叠的玫瑰花,还有他自己叠的。
深夜的机场,人还是很多,邵成泽只站在那里,就足够引人注目,再加上他手里还拿着两朵玫瑰花,纸做的。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有人说,他那纸玫瑰里应该藏着钻石,旁边的人深以为然,就这矜贵的气质,不塞点儿钻石说不过去。
不远处一位手里捧着九十九朵玫瑰的土大款,也在等着接女朋友,他看着邵成泽嗤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个长的好看的小白脸,没有钱就拿两朵纸玫瑰来充数,还藏着钻石,想什么呢,里面就是空气,等他女朋友出来了,你们看她看到这两朵破纸玫瑰会不会生气。
邵成泽听不见周围的小声谈论,他正在认真回信息,她已经下飞机了,他回她,他就在出口这儿等着她。
程瑾澜一出来,就看到了他,她走过来,牵住他伸出的手,“是不是等了很长时间?”
飞机晚点了半个多小时。
“确实等了很长时间,从你走的那天我就开始等了。”邵成泽将手里的玫瑰花递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包。
程瑾澜斜他一眼,他嘴里就没个正经话,她看向手里的玫瑰,“你叠的?”
“有一个是我叠的,有一个是小俐淇叠的。”
“我猜左边这个是你叠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比较丑。”
她猜对了,他确实没办法反驳,他这个相比小俐淇叠的那个,丑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两个人越走越远,后面交头接耳的声音慢慢变大,“他的纸玫瑰里肯定藏着钻石,要不那个漂亮的小姐姐能笑那么甜?”
土大款看着手里的九十九朵玫瑰,心想,难道纸玫瑰比真玫瑰更能讨人喜欢,他翻出手机,也找出了叠纸玫瑰的视频,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算学会了,他也找不来纸叠了。
跟在后面的唐益成,眼观鼻鼻观心地专心走自己的路,心里已经笑开了花,现在程氏和邵氏合作的事情已经正式对外公布了,他和邵总的助理也在一起对接婚礼策划的部分,总之,老板的幸福和他的幸福息息相关,老板笑得越幸福,他的后半生躺平得越幸福。
两个人到家已经快要十二点,时间太晚了,程瑾澜就不去她妈那边看程俐淇了,只给她妈留了个言,说她已经到家了。
邵成泽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晚上没吃饭就上了飞机,折腾了半夜,现在应该饿了。
程瑾澜摇头,“不吃了,我中午吃太多了,现在胃都是撑的。”
邵成泽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谢谢你。”
“谢什么?”
“陪我妈吃饭,陪我妈逛街,我妈说她养儿子养了十年,也就我和你在一起后,她才觉得我这个儿子没白养,给她找了个好儿媳妇儿,比我这个儿子还贴心。”
程瑾澜这次去吕思微生活的城市出差,她专门留出了一天的时间,去家里吃了顿饭,又陪老人家逛了半天的街。
邵成泽和吕思微提过几次,让她从老家搬过来,他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但吕思微暂时不想,她退休以后开了一个花店,她喜欢忙忙碌碌的生活,周围也有一帮老姐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儿子有儿子的生活,她也有她的。
“要你谢,我陪阿姨是因为我喜欢阿姨,跟你有什么关系。”程瑾澜的下巴地搁在他的肩膀上,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累,一回到家就半点儿劲儿也提不起来,她白润的胳膊缠上他的脖子,“你抱我去浴室,我不想动。”
邵成泽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将她打横抱起来,俯到她耳边,声音暗哑,“你要是累,我帮你洗?”
程瑾澜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手摸上他的脸,从长长的睫毛,摸到高挺鼻梁,再摸到薄薄的嘴唇,她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唇角,懒洋洋地回,“你想的话。”
莹白的耳垂生出的粉,像是荷花白上缀着一点儿柔靡的红,邵成泽眼眸转黑,喉结翻滚,他何止是想。
温热的水喷洒下来,水能到的地方,他的手也能到,程瑾澜靠在大理石墙面上,想要给自己一点儿支撑,但根本站不住,只能用力地攀着他,才不至于让自己滑下去。
邵成泽咬住她的耳朵,哑声问,“有没有想我?”
程瑾澜嗓子里是抑不住的哭腔,眼角蕴出的泪和滑过脸庞的水混在一起,她深喘一口气,想要缓解一下灼着心的痒,但并没有好受多少。
她仰起头看他,一双水雾氤氲的杏眸迷离又潋滟,“你有想我吗?”
“特别想,做梦都想。”邵成泽俯身吃她的唇,又急又重,“你呢,有没有想我?”
程瑾澜含糊地回,“有一点儿。”
“就一点儿?”
“就一点儿。”她身上难受得厉害,又说不出来,手抓上他的头发,微微用力,“你不满意?”
邵成泽裹着她的唇,低声哑笑,“特别满意。”
除了嘤咛的呜咽,程瑾澜再说不出一句话。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日上竿,程俐淇趴在床上,正在叠玫瑰花,看到妈妈醒来,挪着身体爬到妈妈身边,“妈妈你醒啦?”
程瑾澜动了动酸疼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小俐淇有没有想妈妈?”
程俐淇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特别想,每天都在想,做梦都想,妈妈有没有想我?”
程瑾澜使劲亲了亲她肉乎乎的小脸蛋,“妈妈也特别想乖宝,每天都想,做梦都想。”
邵成泽倚靠在门口,看着床上的母女两人,嘴角含笑,眼眸温柔,只想他一点儿就一点儿吧,他总不能吃女儿的醋。
下午,程山河带着费祖荟出去约会了,程俐淇在院子里,看工人叔叔给葡萄树搭架子,还时不时地给工人叔叔递个钳子,或者端杯水。
沈初七早早地就到了,他没有按门铃,而是站在门口喊程俐淇的名字,程俐淇一听见沈初七的声音,小跑着过去开门,她迫不及待地想给沈初七看他们家新种的葡萄树。
邵成泽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看着两个跑着的小朋友拉在一起的手,眉头皱起,他不能看沈初七不顺眼,只能看沈初七后面的李沛丰不顺眼。
李沛丰就当看不到大舅哥眼里的不耐烦,他笑嘻嘻地和邵成泽打招呼,说等九点的时候会过来接沈初七,他巴不得沈初七在这儿待的时间长一些,沈汐雯的工作室近一阵刚开业,她自己创办了一个服装品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他约她约不出来,那今晚他就带着吃的喝的去家里送爱心餐,儿子不在,他就算被轰出来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李沛丰走得潇洒,沈初七和程俐淇在院子里玩得开心,唯有邵成泽眉头舒展不开,没几分钟就要从厨房里出来,站在窗前看一眼。
程瑾澜看着他这幅操心的老父亲的样子,有些好笑,“你就好好去做你的饭吧,人两个小朋友玩得好着呢。”
邵成泽眉头皱得更深,就是因为玩得好,他才更心烦。
程瑾澜走到他身旁,看向院子,“我觉得要是小俐淇喜欢,以后小初七当我们家女婿也挺好的,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知根又知底,应该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女婿人选了。”
邵成泽转头看她,“你觉得青梅竹马很好?”
程瑾澜点头,“你觉得不好?”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她又没和他青梅竹马,有什么好的,邵成泽半抱半揽把她拉到厨房,直到亲到她改了口,说青梅竹马一点儿都不好,他才把人放开。
他不喜欢青梅竹马,她的青梅竹马他不喜欢,女儿的青梅竹马,他也不喜欢。
晚饭的时候,程瑾澜给两个小朋友在葡萄架子下面摆了一个小桌子,还在桌子上摆了一个蜡烛架,蜡烛一点上,烛光晚餐的氛围营造得很足。
邵成泽想在小桌子旁再摆一张桌子,程俐淇不许,“爸爸,今天是你和妈妈的节日,你要好好陪妈妈,你们去屋里吃。”
邵成泽哪儿吃得下去,他时不时出来看一眼,当看到两个小朋友头挨着头,在说什么悄悄话,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搬着椅子直接坐到两个小朋友中间,“小俐淇,爸爸还是陪你们一起吃。”
程俐淇眨了眨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可是爸爸,你和妈妈约会的时候,外公也没有在一旁陪着呀。”
邵成泽:……
程瑾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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