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大梦 > 38. 覆雪之夜6 小婴,还不到值得你拼命的……
    山洞中,夜杀抱住缇婴,口上安慰她。


    他心中有困惑,有短暂心软。


    他应该安抚这个眼圈发红的少女,但是偏偏,夜杀对如今情形,并不是太清楚。


    他心中有万般猜测。


    他并不是完全相信在识海中看到的记忆——若夜杀如此容易被打动,他也枉为夜杀。


    万千念头之下,夜杀低头,轻轻打量眸中湿润的缇婴。


    缇婴却是完全相信前师父给她写的信的。


    她也误以为到了这一步,小师兄总应该相信她。


    于是他抱她,她也倚着少年瘦削的肩膀,小小声:“师兄……”


    夜杀忽然伸手,捂住了她嘴。


    缇婴眨眼。


    黑暗中,少年清亮的眼睛对她弯了一下,他做了一个“嘘”的口型。紧接着,缇婴听到了几道气息的靠近。


    夜杀搂着缇婴,捂住她口鼻,他自己敛神,带着缇婴,一同听那动静——


    那是他的几个同门,在子夜时分的这个档口,本应巡夜的他们,摸来了这个洞口。


    夜杀和缇婴听到他们紧张的低语:“夜杀真的会对那个小姑娘下手吧?”


    另一人答:“自然。你什么时间见夜杀杀人手软过?他就是人面兽心……脸上笑得多无所谓,心就有多狠。我们所有人里,谷主最满意的就是他了。”


    再有一人不无嫉妒地说:“我听说,谷主非常欣赏夜杀。只待他完成了那个十四岁时我们都完成过的任务,谷主就会将秘法用到他身上。到时候,夜杀就不仅有一身好灵根,灵骨灵脉,都会是最好的。”


    他们酸酸道:“不过是会杀人罢了。我们也会。”


    “那小姑娘一个人出现在冰天雪地中,身上必然有些奇异处。夜杀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知道。但是夜杀想杀那小姑娘,恐怕也不容易。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趁他们两败俱伤时,若有机会,我们联手杀掉夜杀。”


    黑暗中,缇婴瞪大了眼睛。


    她从前师父的信中得知断生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具体有多不好,信中前师父也是不知道的。


    然而此时这个幻境中,小师兄那几个同门磨刀霍霍,想偷袭杀了小师兄,缇婴却是听得极真。


    她一时心乱。


    怎么办?她为了对付小师兄,为了对付小师兄的手段不被他察觉,她在山洞中布下了“祭灵阵”,小师兄此时灵力不断减弱,打得过那几人联手吗……


    夜杀垂着眼,唇角噙一抹随意的笑。


    这样的杀机,在他的经历中,稀疏平常,不值一提。


    当那些逼近山洞的人琢磨着如何动手时,洞中贴着山壁的夜杀,也在思考如何反杀。而就在夜杀沉思之时,一片冰凉的符箓,贴到了他额心。


    夜杀一怔。


    他低头,看到缇婴踮脚给他贴了一张符,同时也给她自己额上贴了一张。


    缇婴仰着脸对他眨眼暗示,一时比划符纸,一时在两人身上比划。她虽不说话,却灵动无比,一双有点红的乌灵灵眼睛,再加上额头上贴着的那道符……


    她过于可爱,万般杀机逼近之时,夜杀反而笑了。


    他一笑,她却慌了。


    缇婴急急忙忙拉住夜杀,瞪他一眼,怕他的动静吸引来外面那些人。而在此时,缇婴贴在二人额上的符纸奏效,一重青光闪过,二人的身形便不可见了。


    那几人摸黑屏息进入山洞之时,夜杀正被缇婴拉着手,蹑手蹑脚地与那几人擦肩而过,从洞中猫腰逃出。


    夜杀侧过脸,看缇婴在雪夜中几分惨然的脸,那道被风吹动的黄符。


    青光啊……


    那似乎是属于他的气息。


    符是他画的?


    夜杀皱眉:我是真的失忆了?


    可若是失忆了,眼前这些杀我的人,分明是断生道的同伴,眼下我分明没有经历信中那些事。


    可若不是失忆,又怎能解释缇婴对我的态度?她身上还有我画的符……


    夜杀困惑:我真的这般喜欢她?我怎可能对一个人如此掏心挖肺?连夜狼都得不到我的这份信任……


    迷茫的夜杀保持着沉默,被缇婴拉着逃出那个山洞。


    那些同门不是好对付的,他们很快会发现被耍,很快会追来。


    缇婴自然也知道。


    她拉着沉默是金的小师兄跑出去一段,符纸上的力量消失时,她也累得气喘吁吁。


    二人站在雪地上,夜杀见她又在不开心了:“哼,我是来杀妖兽的,干嘛要和幻境中的人打?”


    夜杀噗嗤笑。


    夜杀故意问她:“那怎么办?”


    缇婴气哼哼:“当然只能继续逃了!”


    夜杀低头,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


    女孩柔软的手指贴着他,没有防备。而在认识她之前,夜杀绝不会一直和人牵手。


    可是怎么办呢?小缇婴总是要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被雪绊一脚都要怪他不扶她,他若是不与她牵手,她便会一直闷着脸。而为了让她配合,夜杀少不得要哄她。


    世上怎会有这么麻烦的小女孩。


    夜杀心中这般想。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手腕轻转。在缇婴不解下,换夜杀反手托住了她的手。


    他两掌相贴,帮她暖一暖她冰凉的手。缇婴仰望他,见他笑眯眯:“好啦,别发脾气了。快跑吧,不然我们被抓到了,都没好果子吃。”


    缇婴不满,又疑惑侧头看他。


    咦,他不继续装安静小美人啦?


    飞雪中,夜杀弯腰,轻轻擦掉缇婴睫毛上的雪。


    他身上那活泼昂然的气息不减,对她笑时,还是有几分逗弄。不过他说的话,却是漫不经心中,带上了几分认真:


    “小缇婴。”


    缇婴迟钝:“……啊?”


    夜杀弯着眼睛笑:“我其实还是不相信你的故事。不过你还没来得及把所有故事讲清楚。等你讲完后,我再说相不相信你吧。


    “虽然我不信,但是……让我先试一试吧。”


    他一点点收紧手心,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中。缇婴心间一颤,在此时,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属于现实中师兄才有的东西。


    而这个少年便握着她的手,随意地做了一个决定:“若我们逃出去后,你讲完故事,我发现你在骗我。小缇婴,到时候我会杀了你的。”


    缇婴一愣,然后气坏了:“你又要杀我……啊。”


    少年捏诀,飓风自脚下起。


    他灵力被消减,却仍强行运法,施展法术。缇婴被风吹歪身子,夜杀瞬间伸手。


    他将她抱离地面,她的发带勾住他手腕。缇婴抱住他脖颈,慌慌地稳定身形,听到少年在耳边促狭地笑一声。她忍不住低头看他,对上他粲然双眸。


    夜杀语调却沉静:“……走!”


    追杀者的气息已到,二人再次遁地而走。


    --


    “天目通”出问题的,不只这一处秘境。


    白鹿野进入的秘境中,他与南鸢,也已厮杀数日。


    这场比试,本来只是救助伤员的比试。南鸢却敏锐无比,她发现她的对手藏在暗处,她这几日面对的,都是傀儡。


    南鸢发现真相时,她与白鹿野的交手,才真正开始。


    白鹿野一直藏在暗处,操纵着木偶傀儡,与南鸢比试。当白鹿野第一次露出杀机时,南鸢意识到,对方不是要赢,而是要杀她。


    南鸢却依然冷静。


    她一一拆招,一一判断白鹿野所在的方位。几日以来,二人无声地在暗处擦肩许多次,南鸢一次比一次难骗。


    白鹿野在暗处观察着南鸢。


    他由起先的随意,开始觉得这个少女并不简单。


    因她始终清冷,始终淡然。


    发现被骗也不急,发现走错路也不迷茫,发现对敌的人从活人变成了傀儡,她便拆开傀儡身上的线,顺着线来追白鹿野。


    白鹿野好几次都差点被她追到。


    连他这种习惯东躲西藏的人,藏在一条街的角落里,看着南鸢走过,都不禁弯眸:“哎呀,好险。”


    却是他气息一露的刹那,一柄长剑,便自街头骤然出现,向他袭来。


    白鹿野手忙脚乱,再次操纵傀儡木偶,替他来对付南鸢。


    他脚下走几步,阵法将他位置再次转移。他回身时,白袍染霜,看到了街尽头那破开重重迷障、向他试探而来的少女。


    白衣少女裙裾如羽,她飞纵到半空时,蒙眼的布带在日光下发出濛濛的柔光。布条与发带相缠,日光落在南鸢的琼鼻、秀唇上。


    她身上有一种神佛莫辨的圣美。


    这种圣洁,让白鹿野多看了蒙眼少女一眼。


    在南鸢追到郊外时,天昏地暗,所有傀儡线头都被她斩断,天地间,她终于听到了那与她交手数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年声音——


    “听闻巫神宫的天命术一绝,南姑娘既然姓南,又蒙着双眼,想必与巫神宫有些关联。不妨告诉姑娘,你即使在这里追得我,出了这里,依然有人要杀你。


    “不知姑娘与大天官是什么关系?我倒是和大天官有些仇,或许我们可以联手?”


    南鸢不为所动。


    她祭出剑,运起术法。果然,那少年开口之时,天地间的杀机再至,几个人形傀儡向她袭击。


    南鸢不紧不慢,继续对付这些暗杀。对方总有图穷匕见之时,南鸢从不缺耐心。


    而白鹿野藏在一用古树做阵眼的藏身阵中,收了脸上不在意的神色,认真地端详着南鸢。


    他看着这眼上蒙布的少女,眸色晦暗。


    他是希望巫神宫受些挫折,出些乱子的。


    他的出生是一场他人渡劫的算计,自出生起,就被父族无视,被母族追杀。他可以理解母族的怨气——被算计着生下一个无用的孩子,那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岂甘心放他活着。


    巫神宫的天命,到底是什么呢?


    正因为大天官用了天命术,帮白掌教推算出渡劫的方式,才导致白鹿野的出生,造成白鹿野的衰运缠身。这一世中,除了师父与师妹,白鹿野没有得到过什么善意。


    玉京门乱起来很好,巫神宫乱起来,同样好……


    傀儡线再次被斩断,反噬让白鹿野灵气不平,他却咬着牙,再次祭出自己的手段。


    新的傀儡迎战南鸢时,带着白鹿野玩味的笑声:“南姑娘何不摘下布条,直接用天命术对付我呢?


    “巫神宫,不是最喜欢用天命来左右他人吗?”


    南鸢捏诀掐咒,一心应对敌人。针对敌人的挑衅,她始终淡然。然而当对方提到天命术时,蒙眼的白色布条下,南鸢的眼睛动了动。


    白鹿野操纵丝线:“天命对你们来说,算什么呢?操纵他人命运的丝线?左右他人一生的天神?将人视作棋子,随意涂抹的玩具?


    “高高在上的天官与神女,是不是觉得天命,代表着一切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看到自己的命运时,是什么反应。”


    牵连傀儡的丝线骤然绷紧,杀机再现。


    天地间,白鹿野第一次听到南鸢清清冷冷的声音:


    “天命,仅仅是天命罢了。


    “它什么也不代表,什么也操纵不了。”


    丝线再次被斩断,白鹿野身子骤然一痛。少女顺着丝线寻到他踪迹,向他杀来,这一次,他却没有躲开,而是抬眸,认真地看向南鸢。


    天地发出轰鸣声。


    秘境出现皲裂。


    外界的动静导致雷声轰鸣。


    白鹿野眸子一闪:“天目通”出问题了?


    置身其中的白鹿野,向天穹看去。而南鸢在这破绽中找到了他,当即运剑向他袭来。


    南鸢:“你输了。”


    背对她的秀美少年微微侧脸,唇角勾起一抹笑,诡异轻声:“还没到时候呢。”


    --


    “天目通”确实出问题了。


    陈长老终于发现“天目通”被人动了手脚,也探查出进去的弟子,出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看不清内中情形的缇婴进入的秘境;


    再比如快打出生死境界的南白二人。


    玉京门中,此时乱糟糟一团。


    江雪禾破坏“天目通”进入其中,看到的弟子们都来告状。


    陈长老生怕“天目通”就此损坏,若有弟子死在其中,他难辞其咎。他便只能硬着头皮,想关停“天目通”,让里面的弟子都出来。


    唯一的问题是——


    陈长老苦笑:“强行打断‘天目通’运转,我会受到反噬。只好请几位师兄弟帮忙。”


    其他几位长老自是义不容辞。


    巫神宫的大天官南鸿心中有鬼,巴不得天目通不停,好让南鸢死在里头。他便自告奋勇:“老夫也来帮你。”


    来做客的长云观的首席弟子叶穿林当即一脸严肃,格外富有正义:“玉京门为了筛选弟子,这般用心,连他派弟子都不计较,愿意让他们进入‘天目通’。如今‘天目通’中途关闭,在下亦当出一份力。”


    于是,压力给到了还在旁观的观天山一派。


    大家都帮忙了,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杭古秋只好摸摸鼻子,苦笑:“在下亦会相助。陈长老放心,有我们这么多人相助,一定可以将‘天目通’中弟子平安带出,不会让秘境伤到他们。”


    众大能齐齐出手,在陈长老打开“天目通”的阵心时,一重重法力相佐,帮陈长老收回“天目通”。


    --


    缇婴所在的这处秘境中,缇婴正苦不堪言。


    在几日稀里糊涂的试探后,缇婴的罗盘,终于让她见到了试炼中真正应该面对的妖兽。


    那铺天盖地的腥臭气息,那些藏在迷雾中向他们逼近的妖兽痕迹……缇婴再不用猜了,这必然是她真正的比试。


    但她眼下不好比。


    因为围追而来的,不只那找过来的妖兽们,还有小师兄那些本事了不得的同门们。


    缇婴和夜杀二人,应付不了这么多敌人。


    被堵在雪地中,缇婴扭头看眼旁边的夜杀,分外挣扎。


    她想说:要不,就到这里吧?


    这次比试,缇婴至今以为,江雪禾是她的比试对象。妖兽既已现身,她与师兄应该各自迎战,实在没必要继续黏在一起了。


    缇婴也不后悔她将夜杀灵力减弱的做法——比试中,各凭本事。


    何况,这么多带着恶意的同门杀意,对着的对象,是小师兄,又不是缇婴。缇婴纵是与小师兄分开,一个人去找更容易对付的妖兽,想来那些同门也不会追杀缇婴。


    在缇婴几分纠结时,夜杀将她拦到身后。


    黑衣少年独自迎战自己的同门,还有功夫侧头,垂下眼睫,对缇婴露出一点随意的笑:“还不走?”


    缇婴怔住。


    缇婴:“……他们很厉害。”


    夜杀弯眸:“我也很厉害。”


    缇婴:“可是……”


    可是你的灵力出问题了啊。


    她的话没说完,那几个少年便与妖兽们一同向他们杀来。夜杀随手一个诀,一重法阵的光亮在缇婴脚下,传送阵开始起作用。


    夜杀抬眸,看着自己的敌人们。


    他没有回头,只是在缇婴消失时,漫不经心地叫了一声:“……缇婴。”


    他还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师妹,还不知道她识海中那些故事的真假。


    她若骗了他,他也还来不及杀她。


    但是……


    算了。


    然而,一只手从阵中伸出,握住了他的手。


    夜杀一怔,猛地回头。


    他不可置信地看到缇婴从传送阵中跨出来,她那般犹豫,那般委屈,她握着他的手都在发抖,想随时抽回去。


    可缇婴依然:“……师兄,我不走。”


    夜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眼中的星子一样的光,让缇婴撇开脸。


    她强调:“我要杀妖兽!”


    夜杀一愣。


    她说:“你对付你的敌人,我对付我的妖兽……我不是占你便宜,你本事比我厉害,你就算晚一点杀妖,也没关系吧。”


    她说的这么强硬。


    可是战场之上,断生道的少年们与狭路相逢的妖兽们一同杀他们,真的打起来,哪里分得出哪个敌人是你的,哪个是我的?


    她真是……


    夜杀弯起眼睛,握紧她的手:“好。”


    --


    这场打斗,即使与夜杀的以往战斗比,也是格外难的。


    因为缇婴布下的祭灵阵,因为他此时每每灵气运转的不畅。


    而缇婴一对上这些妖兽,便知道这一次对了……“天目通”中妖兽的数量,开始变化了。


    这些同门昔日不是夜杀对手,此时靠着妖兽的配合,竟然与夜杀斗得有来有回,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夜杀的灵力越弱,他们反而越强。


    他们亦发觉夜杀的乏力,看到了杀掉夜杀的可能性:“他快坚持不住了!”


    缇婴对付妖兽,也对付这些凶性毕露的坏人。


    她怀里的所有符咒都挥出去了,她看到自己与敌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缇婴慌张:“师兄!”


    被妖兽击得后退、摔在地上的夜杀翻身跃起。看到他们露出恐惧眼神,他撑着身子站起,说话的声音却是对着缇婴的:“别怕。”


    无数次浴血拼杀,不计代价,枉顾生死。


    夜杀到最后,与这些同门两败俱伤,那些妖兽,更加猖狂。


    最后一次,跪在地上,夜杀抵地的手掌发抖,几乎站不起来。


    缇婴见那些人要杀师兄,连忙摆脱妖兽的攻击,向他跑来。夜杀唇齿间尽是血,耳边尽是同伴们的兴奋鼓励话语与妖兽的嘶吼声。


    他们张狂:“你终于快死了吧!”


    夜杀抬头,看着他们。


    是么?


    可他就是死,也会带着这些人一起。


    唯一的遗憾是……他恐怕没有机会知道,缇婴有没有骗他了。


    也罢。


    和缇婴在雪中相遇,即便是梦,何须醒来。至少,这也是一段不错的记忆,时光。


    缇婴扶住他,在敌人攻击到来时,努力化解。但那些少年实力与十四岁的夜杀是同一水平,不是现在的缇婴比得了的。缇婴步步后退,知道他们比妖兽更难对付。


    夜杀:“小婴,你走吧。”


    缇婴:“不。”


    她和师兄站在一起,小师兄受伤很重,已经站不起来。少年跪坐在地,缇婴张臂拦在他身前,阻止所有人与妖兽对小师兄的碰触。


    缇婴太害怕了。


    她从没遇到过这么多敌人,还是这么多实力远胜于她的敌人。可若是她走了,小师兄被他们杀掉了怎么办?


    缇婴声音都在发抖,却强作镇定:“我、我、我还有一法……”


    她会的旁门左道的符咒与阵法太多了。


    其实她学得最好的是大梦咒。


    但是大梦咒需要借鬼魂之力,而眼前这里的幻境,缇婴并不知道能借到多少鬼魂。所以大梦咒不好用,她要用“毒麟阵”……


    毒麟阵自损灵根。


    可是缇婴没有什么灵根能被毁得更厉害了,这种伤身的禁阵,她觉得可以一试。


    缇婴当即跪在地上,拉住小师兄的手,要用他的血:“师兄,阵法需要时间,我有一法……”


    夜杀气力难支。


    浑浑噩噩间,他被缇婴拉着手,与她一同布下血阵。敌人们的攻势落下了,缇婴顶着那些打过来的术法,坚持要画完。


    夜杀见她受伤,眸子一缩,当即来抱住她。他似乎生了怒,哑声:“缇婴,走!”


    缇婴:“不!”


    她忍着痛:“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少年们也看出她想做什么,冷笑:“夜郎自大!”


    他们的杀招向小姑娘袭去,他们看到夜杀猛地抬眼,冰雪一样的眸子带着凛冽寒意,向他们看来。


    他们不在意。


    但是下一刻,夜杀站了起来。


    --


    少年握住了缇婴的手,阻止了缇婴将阵法画完。


    少年握着缇婴的手,开始变化。


    冰凉、如玉,肌肤枯萎,伤痕如藤蔓般,徐徐长出。


    缇婴倏地抬起头,飞雪一样的气息浮动,风吹拂冰凉颊畔上的发丝。


    背对着她的师兄,高挑、优雅、安然——


    风帽轻扬,灰袍漫舞。


    江雪禾背对着她,面朝幻境中的敌人,温和道:“小婴,还不到值得你拼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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