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是助理签收的，看到寄件地址是星宸娱乐，还以为是黎越不小心遗忘在前公司的东西。
算起来，黎越和星宸娱乐解约也有好几个月了。
助理拆开包裹，看到里面是一本相册。
翻开前几页，相册里都是黎越的单人照，模样看起来还很青涩，应该是几年前拍的。
“黎哥。”助理拿着相册找到黎越，“星宸娱乐寄来的，这个放哪啊？”
沙发边，黎越随手接过相册翻开，认出来是池念拍的照片，应该是池关笙寄来的。
“都行。”黎越将相册放到桌上，不是很在意。
最后这本相册被助理放到了杂物间，摆在书架上当个装饰品。
不过是一本单人照相册，助理很快就遗忘了这件事，黎越也没再去过杂物间。
微博和论坛上每天都有新的话题产生，池家的事也很少有人提起，现在再提起星宸娱乐的池家，大家只记得那位新董事长。
黎越继续投身在这个浮华的名利场，沉沦在聚光灯的世界里。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转化为热度。
名气、利益……
人气越来越高，粉丝一直在涨。
忙碌的行程根本没有多少休息时间，直到某天，黎越收到邀请函，参加了一场婚礼。
婚礼的新郎是圈内一位歌手前辈，新娘是圈外素人。
虽然是婚礼，不过现场来了不少明星大腕，还有一些媒体记者。
团队给黎越做了造型，换上礼服。
宋空山在一旁，打量着化妆镜里的黎越，一边说着：“媒体那边打过招呼了，到时候出几张婚礼现场照，热搜靠后一点。”
毕竟是别人的婚礼，宋空山也没打算让黎越太过高调。
婚礼定在海边，是一场蓝白色的婚礼，白柱拱门上缠绕着白色的玫瑰花。
当黎越来到婚礼现场时，最先闻到的，是玫瑰花的香味。
海风将玫瑰花香味带过来，夹杂着茉莉花的香味。
黎越顺着香味望去，看到摆在桌上的一束茉莉玫瑰花，脚步稍微停了一下。
明明桌上还摆着好几束白色系的花，黎越却只看到了那一束茉莉玫瑰。
印象中，也有一个人很喜欢茉莉和白玫瑰。
思绪就只是一闪而过，黎越朝前走去，来到自己的座位。
坐在同一桌的都是圈内老熟人，聊起婚礼话题时，也没什么顾忌。
“之前老季公开的时候，我就等着喝喜酒了……”说这话的是一位音乐制作人，“挺佩服他的，说公开就公开。”
桌上几人讨论起当年的事情，提起新郎季洵。
五年前的季洵处在事业最高的巅峰期，是圈内的顶流歌星。那一年季洵的新专辑刷新了历史记录，拿奖拿到手软。
也同样是那一年，娱乐圈出了一件重大新闻，季洵恋情曝光——
季洵主动发微博，官宣了自己和圈外女友的恋情。
明明是上升期，季洵还是选择了公开恋情。兜兜转转五年过去，两人迎来了婚礼。
圈内人对于这份感情都很祝福，聊起季洵的辉煌，聊起那一年的盛况。
这场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新郎新娘在台上交换戒指拥吻，媒体记者将镜头对准这对新人。
仪式流程走完之后，现场气氛变得活跃一些，新郎被客人拉过去灌酒。
季洵拿着酒杯，一桌一桌敬过去，来到黎越这一桌的时候，拍了拍黎越肩膀，感慨：“小黎大忙人啊，都好久没碰到了。”
两人同台过几次，季洵对于黎越这个后辈一直印象很好。
认真踏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
“小黎什么时候也谈个恋爱？”季洵抬手，和黎越碰了碰酒杯。
歌手谈恋爱什么的都很正常，只是有的地下恋情，有的露水情缘一夜风流。
不过黎越在圈内口碑很好，从来没听过桃色绯闻，私生活很干净，季洵也就一直以为黎越单身。
黎越喝了一口酒，回道：“工作为主，暂时没打算。”
季洵也只是随口一提，笑着：“那碰到喜欢的要好好把握住啊。”
黎越望着不远处的海面，一时出神，不知道想到什么。
海风再次将玫瑰香味送过来，黎越放下酒杯，突然说道：“谈恋爱有影响。”
“肯定有的。”季洵点头，一下子就想到了五年前那时候。
刚公开的那段时间，粉丝有祝福的，也有一部分谩骂的。
唯粉和女友粉接受不了恋情，疯狂诅咒女方。
“我就是一个唱歌的，有人听歌就行了。”季洵看得很开，又给黎越倒酒，“有些粉丝不接受也没办法，就当是清粉丝。”
当初公开时，不是所有粉丝都能接受恋情，人气多多少少还是有受到影响。
刚好那时候他想转型幕后，跟团队商量之后决定降曝光度，保持低调。
不管是祝福还是反对，时间总是能磨平一切。
现在的季洵已经成功转为幕后，这段公开五年的恋情也得到越来越多的祝福。
黎越：“也可以不公开。”
“我怎么舍得。”季洵笑了起来，下意识朝旁边望去，搜寻妻子的身影。
不远处，新娘已经换了一套长裙礼服，在和自己的好友聊天。
季洵望着自己的妻子，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黎越一时没回话，低头摩挲着酒杯。
也许是观念不同，黎越依旧无法理解季洵在巅峰期选择公开恋情。
公开恋情的弊端太多，另一方还是圈外素人，得不到任何正向热度。
利益永远更重要。
*
傍晚时，媒体将婚礼场照发布出去，热搜前排都是婚礼。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洵哥动不动就偷瞄嫂子！】
【嫂子也一直在看洵哥诶！洵哥嫂子新婚快乐呀！】
【结婚啦结婚啦，嫂子真漂亮！嫂子能不能帮忙催一下洵哥的新专呀？】
虽然这几年的季洵处于幕后状态，不过还是有一大批粉丝基础。
极端的唯粉和女友粉早就脱粉，现在留下来的老粉对于季洵恋情都保持祝福，只希望季洵能出新专辑。
微博上都在讨论这场婚礼，黎越回到下榻酒店休息时，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微博的推送。
助理在旁边核对行程，明天还要赶往另一座城市拍摄新代言的宣传片。
“黎哥，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
黎越靠在沙发上听着助理的汇报，扫了一眼微博热搜，刚想退出，不小心误触点开了婚礼的热搜词条，看到了婚礼照片。
照片上，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温柔注视着自己的丈夫，眼中带着爱意。
【真夫妇就是好嗑！眼神拉丝！】
【爱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嫂子洵哥天生一对！】
不合时宜的，黎越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总是这样安静注视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永远带着灼烈的爱意，从不掩饰。
他记得那双眼睛亮闪闪的样子，是藏不住的喜悦和欣喜。
也记得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在自己面前狼狈哀求的样子。
黎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将脑海里那些纷乱的回忆驱散开。
助理声音一顿，小心翼翼观察黎越脸上的神情，试探性喊了一声：“黎哥？”
“没事。”黎越睁开眼，一切恢复如初。
“那黎哥先休息，我不打扰了。”助理起身，先去隔壁房间休息去了。
翌日一大早，黎越赶去隔壁城市拍摄宣传片。
这次宣传片的主题是画家和缪斯，黎越坐在化妆椅上，化妆师握着刷子俯身，在黎越脸上画了几道颜料痕迹。
做好造型，黎越起身朝拍摄场地走去，低头整理衬衫袖口扣子。
剧本很简单，失去灵感的画家意外遇见了自己的缪斯，获得新生和灵感。
因为是宣传短片，没有台词，只有肢体动作和画面剧情。
拍到一半中场休息时，助理拿着手机过来了。
这次拍摄，黎越带了三个助理，除了两个全能助理，还有一个是新助理。
新助理是黎越和星宸娱乐解约后才招过来的，负责图透和平台运营。
“黎哥，要拍一段花絮。”助理举着手机，“就拿画笔随便画几下就可以了。”
黎越看向旁边的画板道具，上面画着一副未完成的油画，旁边放着调色版和画具。
调色板上的颜料都已经干涸，黎越拿起调色版，从笔筒里拿起一只画笔，从颜料盒里取了两个颜色，沾到调色板上。
黎越的动作看起来很熟练，助理拿着手机认真拍摄，好奇问了下：“黎哥学过画画？”
调色板上的颜色逐渐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颜色。
黎越闻着面前的颜料味道，回：“没有。”
只是记忆里，有人曾经握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画了一副油画。
一旦开启回忆，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冒出来。
仿佛再次回到了五年前，回到那间画室——
闻到茉莉和白玫瑰的香味。
*
宣传片拍摄结束后没几天，品牌方那边发布了预告照片，助理也顺势将那段花絮发到微博上。
花絮经过剪辑，画面也配上了文字和音效。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是新鲜出炉的花絮！】
【正片快点！想看小画家黎哥！】
【好奇黎哥画了啥，能不能给我看一眼呀】
黎越的画家造型上了热搜，粉丝都在期待这次的宣传正片。
这段时间黎越一直在赶行程，宋空山特意调整了行程，给黎越放假。
宋空山跟黎越说：“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之后回去休息几天，我帮你调下行程。”
黎越应了下来。
宋空山给黎越放了一周假，原本还以为黎越会出去旅游散心什么的，不过黎越哪也没去，就留在海城市中心的那套大平层公寓。
家政阿姨每天定时过来做三餐，打扫卫生后离开。
这座空荡荡的公寓里，大部分时间就只有黎越一个人。
一周假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白天黑夜轮换，睡到自然醒，每天重复同样的生活。枯燥又无聊，似乎少了点什么，可身边又什么都不缺。
就在假期第五天时，黎越拍的宣传片广告剪出来了。
工作室转发了宣传片广告，粉丝也都迅速赶来。
【是小画家黎哥！】
【画家造型意外适配黎哥，有种温柔学长的感觉！】
公寓里，黎越也看到了品牌方发出来的宣传片视频，点开播放。
视频刚开始的画面是一间画室，然后镜头慢慢推进，出现一个背影。
午后画室、颜料、画笔……
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不知道怎么，黎越不知不觉想到一个人，脑海中也浮现出一张青涩面孔。
五年前，他和池念刚在一起。
那时候他才刚入圈，没什么名气，自由时间很多。
他去过池念的私人画室，看到池念常用的画笔，一幅又一幅的画堆积在一起。
「黎越，陪我画画好不好？」
十八岁的池念很黏人，总是喜欢缠着他，要他陪。
偶尔他也会留下来，坐在画室里陪池念画画。
画室里满是颜料的味道，刚开始闻不习惯，他就去旁边开窗。
窗户外面有个小花园，里面种的是茉莉和白玫瑰，每次有风吹过来，都能闻到香味。
五年前的回忆实在是太过于久远。
原本以为这些记忆早就遗忘，可现在突然回想起来，才发现回忆那么清晰。
他记得画室里的颜料味，时间久了之后也就闻习惯了。
他记得放在架子上的素描本，里面都是池念画的速写人像，全都是画的自己。
就连池念说话时的语气也还记得，那么娇气的一个小少爷。
「黎越，能不能多陪陪我？」
「能不能抱一下？那牵手可以吗？」
「黎越，黎越……」
那样小心翼翼又卑微渴求的语气，以前总是觉得这个声音很吵。
可当这道声音彻底消失不见后，又觉得耳边少了点什么。
黎越从回忆中醒过来，依旧只有自己一个人。
手机里的宣传片视频已经播放结束，画面自动暂停。
黎越关了屏幕，起身来到阳台边，打开窗户。
只是这一次打开窗户，闻不到茉莉和白玫瑰的香味。
黎越看着远处江景，突然犯了烟瘾，从抽屉里拿了一盒烟出来，坐在阳台椅子上，点燃烟。
明明窗外风景已经看过无数遍，黎越还是坐了一下午。
从下午坐到傍晚，直到天空一点点暗下去，黎越也还坐在原处，没有开灯。
窗外的不夜城亮着五光十色的灯光，屋内却是漆黑一片。
一片昏暗的世界里，就只有烟头亮着一抹红色，一闪一灭。
烟灰缸就放在手边，里面满是烟头。
黎越低头，看到烟头燃着的光，突然想起一件事——
池念闻不习惯烟味。
也许是因为又想到了池念，黎越不知不觉皱眉，将烟头用力碾在烟灰缸底部。
明明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池念的名字，可大脑却总是不受控制联想到和池念相关的事情。
一遍又一遍。
有的人，活着的时候就总是喜欢缠着不放。
就连死了之后，也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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